黃沙滾滾,塵埃滿天,狂沙嶺上尸體遍布、血流成河,縱然竭盡所能仍難以力挽狂瀾,望著眼前死寂的景象,烈馭風無奈深深嘆息他來得太遲了。
慘遭盜匪洗劫的商隊僅存一活口,緊抱在懷中將要成為孤兒的小娃兒,烈馭風蹲喚醒懷中依然沉睡的女娃,讓她能與至親離別,「小丫頭,別睡。」
「呀」睡得正沉的韓若水柔柔雙眼,即時烈馭風護在懷里的她,壓根沒有感受到外頭的驚濤駭浪,更不知她的人生在短短的一刻里起了極大的變化。
「若水……若水……爹爹不能看著你長大……」伸手撫著愛女的臉蛋,性命垂危的韓福德氣弱游絲。
「爹爹您的臉怎麼紅通通,偷抹娘娘的胭脂喔?」年幼的韓若水見到爹親似血的臉,小小的臉蛋漾著天真的笑意。
「是是啊!不可以告訴你娘喔。」強忍著痛楚扯著微笑,韓福德慶幸這場浩劫沒有對愛女造成傷害。
「壯……士……懇請……您替我照顧若水……」四肢百骸深受重創鮮血遍地,他的時間所剩不多,僅存一口氣,韓福德心底只憂心女兒的將來。
望著滿臉落腮胡,身材魁梧高大的烈馭風,雖然他面貌凶惡,但身上散發出浩然正氣,讓他引起托付女兒終身的念頭。
「請您安心,我會請人照顧令千金。」渾厚的聲音里有著令人安心的保證,落腮胡下的表情是那麼誠懇。
烈馭風運功讓真氣傳至韓福德的體內,為的是讓他有多一點時間交代遺言。
「若水能夠免于慘遭盜匪的毒手全是多虧壯士挺身相救,今後就讓若水跟著您一生一世。」感覺一道氣息竄人振奮即將垂死的軀體,韓福德更是感激烈馭風,抬起沉重的手取下掛在腰際的玉佩,遞至烈馭風手上做為訂親之物。
「一生一世……這……」此話讓沉穩的烈馭風不禁驚呼,接過玉佩的手不免慌張失措。
面對將步上黃泉的韓福德,烈馭風既是無法直接拂逆他的遺言,但不敢殘害天真小娃兒的一生,這樣突如其來的情況讓他不知該如何應對,握在手上的玉佩像是燙手山芋,讓他頭痛不已。
「烈某已弱冠之年,而令千金不過是六歲的孩童,且我的外表丑陋驚人……」
「叔叔你臉上的小草好好玩呀。」不能理解父親與烈馭風的對話,窩在烈馭風懷里的韓若水索性玩起他的落腮胡。
「這……這……這婚事訂的未免太荒唐!」天啊!很顯然的,這女娃兒膽大驚人根本不怕他凶惡的外表,不好的預感陡升而起。
「沒有你……沒有若水……就讓她以身相許,報答你的的恩情。「感覺即將走到生命的盡頭,已沒有時間再說服烈馭風,韓福德直接哄著韓若水,「若水……喜歡叔叔臉上的小草嗎?」
「嗯!叔叔好好玩喲!如果叔叔這小草能給我,那就不怕冬天了。」一張小臉貼在烈風的臉上,韓若水玩得不亦樂乎。
「那麼……就將叔叔掛在胸前的玉佩……帶在自己身上,那麼就不怕刺骨寒風。」
「嗯。」她最怕冬天了,韓若水奮力點著頭,立刻伸手探向烈馭風身上的玉佩。
二
「這……唉……罷了,等這娃兒長大,就讓她自己決定這樁婚事可不可行?」想伸手阻止韓若水,但現況似乎不容他如此,烈馭風只好無奈的默許任她取走玉佩。
以他丑陋的外表,這輩子原本就打算孑然一身,這門親事對他來說稱不上是束縛,如果他暫時默許能讓韓幅德死得瞑目,那麼何不允諾。
「謝壯士還不知壯士貴姓大名」心中掛念的愛女有了托付,韓福德死也心安。
「姓烈,名馭風,您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她,將她撫養成人。」知道他即將撒手人寰,烈馭風許下承諾讓他能走得安心。
「烈……馭……風……」哺哺念著恩人的名,韓福德帶著一抹微笑闔上沉重的眼皮。
狂風再次卷起黃沙,體貼的烈馭風趕緊將小娃兒護在披風下,抬頭凝望著褐黃色的天空,原本不相干的沙與天空混為一體。
天空包含著黃沙,黃沙染黃天色,如此密不可分的景象,讓烈馭風有種錯覺他與韓若水的命運亦從此糾纏不可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