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流,別以為我整不倒你!」
空氣在他明顯帶有挑釁意味的話中瞬間凝滯。夏莞歌發誓,若不是她現在氣到頭昏眼花、渾身無力,她絕對會跳起來揪住他的衣領,再狠狠賞他一巴掌。
「你當然有能力整垮我,只要你向令兄開口,令兄就會不惜一切地為你這個寶貝妹妹出氣。」孟清流輕輕一笑,意有所指地斜睨她。
「你……哼!你對我的身分倒是一清二楚。」夏莞歌惡狠狠地瞪著他唇邊那抹惡意的笑。
老天,她是瞎了眼不成?
要不怎麼會對這種人產生……
咦?她想說什麼?不!不能說,千萬不能說!倘若被他發現的話,她就再也沒臉見人了。
「不清楚行嗎?莞歌。」
「別叫得這麼親昵,孟清流,咱們直接把話攤開來說,我問你,我們之間到底有什麼過節,讓你不顧一切地想整倒我?」
「整倒你?呵,你只是沒了間小公司,依夏小姐的財力,就算要再開十家公司都不是問題。」
「你!」
「先別激動,這樣對你毫無幫……」
「你快說呀!我們之間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她一掌拍向桌面,同時也打斷了他的話。
「深仇大恨?你怎麼會這樣想?」孟清流勾出一抹別具深意的笑。
他明明笑得無害,但看在夏莞歌眼里,卻讓她瞬間起了戒備之心。她深吸了口氣,強裝鎮定地維持臉上的怒氣。
如此善於恫嚇,心懷算計的男子,卻被一張優雅無害的皮相給包覆。嘖,夏莞歌啊夏莞歌,到底是要說你識人不清,還是說你活該倒楣?
不過,要她認輸可沒這麼簡單,何況,像他這種男人她又不是沒有見過,她絕對可以應付得來。
「倘若我不是曾得罪過孟大少爺,您又怎麼會吃飽沒事做地跑來找我麻煩呢?」她的紅唇譏諷地扯高。
「我和夏家並無過節。」孟清流眸光一閃,回得輕描淡寫。
「那就是跟我本人有過節羅?」這就奇怪了,她敢確定自己在這之前從未與他有過交集,何來過節?
「這……是有那麼一點。」
「哦,那本小姐到底是做了何等大事招來孟大少爺的不快?」她盡可能地維持聲音的平穩,但輕顫的抖音還是泄露了她心中的憤慨。
「現在還不到你知道的時候。」孟清流的眸光閃爍,臉上的表情出現了細微的變化。
其實,這一幕他早就編排妥當,而夏莞歌也完全按照他的劇本演出,不過,看著她強忍羞辱與他對峙,他心中竟產生了些許的不忍。
不忍……
嘖,還真是有趣。
在事情尚未了結前,他絕不能松手,否則先前所做的努力就全白費了。
況且他也不是沒給過她機會,是她一直……算了!教訓教訓她也好,否則依她的個性肯定會時常招惹麻煩。
「哦,原來孟大少爺還有更偉大的計畫在後頭。」她露出迷人的貝齒,綻放出光彩奪目的笑靨。
原來他還不打算就此收手,或許,他最想看見的就是她跪在他面前,求他放她一馬?
哼,作夢!
「孟少爺,先不管我做了什麼而得罪您,但我敢確定的是,我夏莞歌絕對沒有錯!這樣您听懂了嗎?」夏莞歌端起幾近蠻橫的冷艷姿容,對著他腥幻釁鸕南利雙眼撂下話。
但下一瞬間,她就被他冷冽的目光嚇了一跳,她不自覺地吞了吞口水,力持鎮定,不讓內心的緊張表現出來。
「是嗎?」他嗤笑出聲。
「別懷疑,現在我所說的全是肺腑之言。」哼,他終於有了反應,生氣啊!氣死了最好!
「夏小姐,容我說句話,您個性之差,著實令我大開眼界。」
「多謝您的贈言,不過同樣的,閣下性情之惡毒,也讓本小姐畢生難忘!」她勉強地扯出一抹笑,反諷道。
「惡毒?嘖,如果我這樣就叫惡毒的話,那全世界大概沒有人敢自稱好人了。」他彈指笑道。
「好人?孟少爺未免把自己想得太高尚。」
「有嗎?」
「有沒有你心里有數。」
「夏小姐,您確定要一直和我爭辯這個問題嗎?」
「怎麼,你打算認輸了?」
「不,我只是想提醒你,想整垮我並不是用嘴巴說說就行。」
「這點道理我還懂,不需要孟少爺特別提醒,不過在我離開前,我還是得跟您說句話。」
「我洗耳恭听。」孟清流很配合地掏掏耳朵。
夏莞歌吁出一口氣,才道︰「孟清流,你得意的日子不多了,我很快就會討回我的歌星集團。」
「我說過,我會等你的。」
「還有,你盡管安一百個心,我不會叫任何人替我出氣,因為我要親手整垮你,讓你後悔招惹到我。」
「呵,我隨時候教。」孟清流一笑,目送她怒氣高張卻又佯裝驕傲地甩頭離開。
一等夏莞歌完全離開他的視線,他便伸手拿起電話。
「子丘,進行下一步……」
舉祭帶
夏莞歌當然曉得要整垮孟清流絕非易事。
可是誠如她方才所言,她不會向家族求救,更不會叫哥哥們幫她報仇,她要靠自己的力量整倒孟清流,奪回歌星集團,然後再把她今天受到的恥辱原封不動地還給他。
資金……沒錯,她現在需要一筆為數不少的資金籌備她的復仇計畫。
但是,她的手頭雖然寬裕,卻大多為有價證券,倘若動用太多鐵定會被發現,屆時,她被罵到臭頭事小,萬一長輩們無法體諒她的作法而把她的戶頭凍結,那她不就……
鈐——
手機鈴聲無預警地響起,打斷了夏莞歌的思緒,尤其當她看見螢幕上顯示的號碼時,心跳更是沒來由的加快。
是他!
對了,假如她把維納斯鑽鏈賣掉的話……
雖然很舍不得,卻是她目前唯一能夠在短時間內籌到現金的辦法,可是,她先前已經把丑話說盡了,如果現在又……算了、算了,被他奚落總比被孟清流羞辱來得好!
「喂!」
(夏小姐,很抱歉,我又來打擾您了。)
「一口價,六百萬美金。」毫不羅唆地,夏莞歌馬上出價。她只小漲了一百萬美金,算是便宜他了。
(成交。)袁子丘爽快地答應。
「明天我就要。」
(沒問題。)
「莞歌,你在說什麼六百萬美金?」一直在車上等她的朱文音,隱約听到夏莞歌由遠而近傳來的聲音。
「文音,我已經決定賣掉維納斯。」坐進駕駛座,夏莞歌悶聲道。
「為什麼?」她不是對維納斯愛不釋手嗎?
「沒辦法,要整倒孟清流,我就必須盡快籌足現金。」夏莞歌倔強地咬住下唇。
「整倒孟清流……莞歌,你的意思是孟清流真的是孟氏財團的人?」她的臆測竟然成真!朱文音有些不敢相信。
夏莞歌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點了下頭。
「這……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孟清流為何要針對莞歌下手?莫非是受到風聿集團的牽連?不,倘若如此,夏之殿絕不會眼睜睜地看著自家小妹受委屈而不出面。
「不管我跟他有何過節,反正我已經下定決心要跟他周旋到底,文音……」夏莞歌突然緊握住她的手,「等我把資金籌足,你一定要過來幫我喔!」
「放心吧,誰教我們是好姊妹,我不幫你還能幫誰?」
「文音,我真的好愛好愛你喔!」夏莞歌感動地一把抱住她。
祭祭帶
翌日。
「文音,那筆錢已經進帳了,再加上我戶頭里還有點錢,應該就可以……文音,你怎麼了?」忍痛將維納斯交予袁子丘後,夏莞歌興匆匆地返回住所,卻發現朱文音若有所思地望著窗外發呆。
「沒什麼,一切還順利嗎?」朱文音猛地回過神,笑著問。
「嗯,不過失去維納斯還是覺得怪怪的,但是沒關系,等我們整垮孟清流,我一定會設法再將維納斯買回來。」
整垮孟清流……
唉!瞧她說得多有自信,但是,這就跟要踩在風聿集團頭上耀武揚威一樣,困難度實在太高了。算了、算了,她奸不容易才振作起來,實在不宜選在此時潑她冷水。
「莞歌,關於設立新公司的事我會盡快辦理,可是接下來的作業流程你必須全程參與,」
「嗯,我保證這次一定會努力學習,絕不偷懶。」這回,她會好好學習如何扳倒對手的技巧。
「這樣就好。」朱文音一笑,可是笑中卻帶有一絲隱憂。
祭帶帑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新公司的成立理應會進展得很順利,而夏莞歌也很清楚若沒有朱文音的鼎力相助,她根本就辦不成事。
然而,就一通電話,一通說不到幾分鐘的電話徹底把她擊垮了。
完了,這下她真的完蛋了!一旦沒了文音,她就如同沒有翅膀的鳥兒一樣,不僅無法飛,還會被無情地淘汰掉。
難不成,連老天都要幫姓孟的忙?
剛才文音來電告訴她,她在美國經商的父母事業突然出現重大危機,要她立刻趕往美國處理。
這個青天霹靂的消息,令夏莞歌震驚不已。
她沒有資格強迫文音留下,更沒道理不準她去美國幫她父母,所以,她只能強裝無所謂地叫文音趕緊前往美國。
而她呢,就只有留在台灣自生自滅了。
老實說,她真的恨不得自己能沖到美國去質問朱家父母為何偏要選在這一刻出現事業危機。
該死的!
她恨死這個巧合了,因為它把她的復仇計畫全都搞亂了。
這下子可好了,報不了仇的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孟清流囂張地踩在她的頭頂上。
士可殺不可辱,她非得跟他說清楚她並非沒有能耐,而是整垮他的時機尚未到來。
思及此,夏莞歌立即抓起車鑰匙沖出家門。
然而,滿腦子全充滿孟清流那張得意臉孔的她,根本沒注意到前方一輛正要回轉的車,於是——
「啊——」伴隨夏莞歌驚呼聲而來的,是一陣緊急煞車聲及撞擊聲。
由於事情實在來得太突然,沒系安全帶的夏莞歌因強烈的撞擊力道而逐漸陷入昏迷……
可惡!她的霉運怎麼還沒過……不能昏,絕不能昏過去,她還要去找孟清流算帳呢!
孟清流,你等我,我很快就會去找你……
祭舉帑
「你到底是怎麼開車的?若是技術不好就趕快請個司機,嘖,千萬別告訴我你連請個司機的錢都沒有。」夏之殿黑著一張俊臉,對著躺在病床上,才剛睜開眼楮的夏莞歌怒罵。
腦袋昏疼的夏莞歌根本還搞不清楚狀況,只能眨著一雙無神的眼,艱難地移動螓首。
「唔……好痛……」
她難受得攬緊眉心,不經意觸模到額頭上的繃帶。
「我……我受傷了?」這時候,夏莞歌才意識到自己身在醫院。
「廢話!」夏之殿不悅地低斥。
「夏總,小姐已經夠可憐了,您就別再凶她了。」夏之殿的特別助理趕緊出聲打圓場。
「可憐?哼!她有什麼好可憐的,竟然主動跑去撞車!夏莞歌,如果你不想活了,盡管來找我這個做大哥的,大哥包管你很快就會嘗到死比活著還痛快的滋味。」
「大哥……你就下會安慰我幾句嗎?」夏莞歌抿抿唇,可憐兮兮地撫著受傷的額頭。
「很抱歉,大哥最不會的就是安慰這種鬼東西。維碩,她交給你,我走了。」說完,夏之殿頭也不回地離開病房。
「維頎,我是不是真的很惹人厭?」像是受到相當大的打擊似的,夏莞歌低下頭,語帶哽咽地問。
「沒這回事,莞歌小姐千萬別听夏總胡說。對了,小姐先休息一會兒,我去張羅小姐住院用的物品。」
李維頒一定,根本躺不住的夏莞歌立刻撐起身子,試圖下床。
「痛!」一陣疼痛令她暫時停下動作,但待疼痛戚一過,她又小心翼翼地滑下床,一步步走出病房。
幸好,除了額頭的傷外,她並無大礙。
但才走沒兩步,她就氣喘吁吁地靠在牆上,突然,她看見了一抹既熟悉又可恨的身影從前方一問病房走出來——
「孟清流……」夏莞歌驚訝地低呼出聲。
難不成他遭到了報應?
哈哈哈!原來上天還是公平的……呃,不對,他一身西裝筆挺,根本就沒有病人的模樣啊!
「莞歌!你怎麼會在這里?你額上的傷是怎麼回事?」孟清流的驚訝不比她少,只是他掩飾得極好,不過在他見到她額上的白色繃帶後,臉上競難得地出現一抹陰驚。
「不、不干你的事。」哼!她會受傷還不是拜他所賜。
咦?他听到她在罵他嗎?
見他陡然跨大步朝她走來,夏莞歌心里一毛,下意識地想退回病房內,可是他卻快了一步。
「你想干什麼?」
她有些畏懼地瞪著扣住她手腕不放的孟清流。
「說,你的傷是怎麼來的?」
他刻意放柔的語調,與他近乎威脅的舉動形成強烈的對比,這一刻,夏莞歌嚇得幾乎想尖叫,可是天生的驕傲卻讓她硬生生地把尖叫吞回月復中。
「你管我的傷是怎麼來……不,不就是撞車呀!」嗟!誰教她有傷在身,氣勢上就明顯輸了他一大截。
「撞車!你怎麼會這麼不小心?」
「你有什麼資格……撞車就撞車,我有什麼辦法控制。」她極度不甘願地瞪著他。
奇怪,他凶什麼凶?最沒資格說她的人就是他吧!「喂!這里是醫院,本小姐奉勸你最好別亂來,否則等我——」
「除了額頭之外,你還傷到哪里?」
「喂,你這是在詛咒我嗎?」
「回答我!」
「沒、沒有了啦,就只是輕微的腦震蕩而已。」她渾身一顫,鼓起雙頰,臭著臉回道。
夏莞歌,你真沒用,這麼怕他作啥?
「你的病房是哪一間?」
孟清流一直沒放開她的手,這讓她想溜都溜不成,而且不知為何,她竟覺得孟清流突然變得很可怕,活像她惹怒了他似的。哼!他到底有沒有搞錯?把她害成這樣的人明明是……
「你要我問你幾次?」
「八O六。」她馬上報出病房號碼,可是一說完,她又懊悔不已。
唔……她的頭又開始怞痛了。
一聲低咒冷不防地鑽進她耳里,夏莞歌一氣,當場想開口罵人,誰知他手腕一使勁,就把她拉往病房。
「我自己會走,不用你拉啦!」夏莞歌抗議地想怞回自己的手,卻是徒勞無功。
就這樣,在他彷佛能讓周遭空氣瞬間凝結成冰的瞪視下,夏莞歌乖乖地爬到病床上躺好。
「以後別自己開車。」
哼!他管得著嗎?
「看護呢?怎麼沒人來照顧你?」
嗟!他管得還真多,但是統統不千他的事。
「莞歌,別挑戰我的耐性。」
「我說孟大少爺,門口就在那兒,請自便。」她根本懶得理他。
「嘖,我差點忘了你是堂堂的夏氏干金,怎麼會缺人照顧呢?」孟清流話鋒一轉,一雙湛黑的眸子看向門口的李維頎。
「你知道就好。」這時候,夏莞歌尚未發現李維頎。
「敝姓李,請問先生貴姓?」李維頤對著他綻出禮貌的笑容。
「孟。不打擾了,告辭。」孟清流的唇角勾勒出一抹應酬的淺笑,隨後,他回眸睨了夏莞歌一眼,從容離去。
「小姐,這位孟先生不錯喔!」李維頎話中有話。
「李維頎,你看人的眼光實在越來越不準了,若那個姓孟的能算不錯的話,那你簡直可以稱為極品了!」夏莞歌諷刺地道。
「多謝小姐夸獎,不過,若小姐能再多美言幾句,我想我會更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