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八,慕容二少爺與表小姐左蟬宓的婚禮如期舉行。
照理講,南京城富豪慕容世家迎娶新婦入門,其排場理當隆重、鋪張、熱鬧;但在正廳上,除了大門貼了幾張囍字之外,就只有幾名近親的長輩,以及唯一一位賓繈L咒Π襖垂劾穸?選 br />
所以,這可以說是一場極為簡單的婚禮。
新娘因為蓋頭巾的關系而無法看出她臉上有何異狀,但是代慕容愬與左蟬宓拜堂的慕容殷,其神情宛如罩著一層冰霜,令在場觀禮之人始終難以表現出一副歡喜的模樣。
在拜完堂之後,送入新房的地點是已經布置好的竹苑。
而此時的新房,正彌漫著一股詭譎難辨的氣氛。
「殷,你不留下來嗎?」同樣是一身紅袍的新郎倌慕容愬,在慕容殷即將步出新房前突然含笑問道。
「二少爺,大少爺不能留在這兒的。」在場的林媒婆出聲制止。
「為什麼不行?」
他就是要殷親自揭宓兒的紅頭巾,和宓兒喝交杯酒,然後再帶著破碎的心離開這間屬于他與宓兒的新房,呵呵……
「這……」林媒婆面有難色地瞥望立在門口處一臉冷然的大少爺。
「就當作殷是來鬧洞房不就成了。」慕容愬的聲音充滿濃烈的惡意。
「我沒興趣?」慕容殷終究開了口,但語氣十分冷冽。
「怎麼會沒興趣,難道你不想看看著霞帔、戴鳳冠的宓兒有多美嗎?」慕容愬噙著一絲異笑,挺認真地問。
慕容殷一雙讀不出訊息的眸子緩緩看向坐在床榻上的左蟬宓,之後再將一雙寒眸轉往笑容已不復見的慕容愬臉上。
時間,忽然停滯下來,就連一旁的林媒婆也感染到氣氛的不對勁而噤聲。
「好,你要我看,我就看。」
慕容殷面色陰沉的走到慕容愬面前,異常溫和的語調與他帶有威脅性的步履形成一種強烈的對比。
當然,這絕對嚇不了慕容愬,因為慕容殷愈是失控,他唇角所勾彎起的弧度便愈來愈深。
「我這個樣子可是揭不起宓兒的紅蓋頭,不如還是由你代勞吧!」慕容愬笑笑的將手中的秤尺遞給他。
「二少爺,這不行的。」此時林媒婆又急忙跳出來說話。
可慕容愬根本不理林媒婆,深邃含恨的眸子只是定定注視著慕容殷。
殷呀殷,你應該可以體會出我這三年不能行走的痛苦了吧!慕容愬暗暗的冷笑著。
慕容殷手中的秤尺因他握得用力而微微抖動著,然後他迅速勾起紅巾,看也不看左蟬宓一眼就轉身將秤尺扔到桌面上。
紅蓋頭下的左蟬宓,被胭脂點綴得嬌麗無比,只可惜完全沒有新嫁娘的喜悅;她當然知道揭開她紅蓋頭的人是慕容殷,只是她也同他一般,沒有抬頭迎視他的勇氣。
「宓兒,你好美。」慕容愬冷不防地冒出此話,但他並不是對著左蟬宓說,而是盯住慕容殷僵直的背影柔聲說著。
左蟬宓登時抬眼,卻在一瞬間捕捉到慕容愬眸底那抹積怨已久的恨意。她一愣,難以置信這種深沉的恨意會出現在愬哥哥身上。
「來來,該喝交杯酒了!二少爺,這交杯酒可不能再由大少爺來代替了。」這次林媒婆可是事先提出警告。
「殷,既然拜堂及揭蓋頭都是由你代替,那這交杯酒……依我看還是由你來跟宓兒喝吧!」
慕容愬唇畔那抹久久不散的詭笑,讓左蟬宓看了為之膽寒。
難道今生要與她共度白首之人,就是眼前的愬哥哥?
慕容愬此言一出,林媒婆兩眼一翻,差點暈倒。
「我說二少爺,這可以請新娘子稍微遷就一下就好,不必麻煩到大少爺。」這二少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才是正牌的新郎倌呀,若連交杯酒也由大少爺來代替的話,那干脆洞房花燭夜也由大少爺來進行算了。
啊,呸呸呸!你這不是在觸慕容家的霉頭嗎?林媒婆頭痛不已的暗咒自己。
「我想殷會很樂意替我喝下這一杯酒的。」慕容愬很高興看到慕容殷的肩膀已經開始發抖。
「但這個是……」
「林媒婆,這里已經沒你們的事了。」
「呃,那麼祝、祝二少爺,二少女乃女乃早生貴子。」林媒婆頗為尷尬地丟下一句吉祥話,便與其他丫鬟趕緊退出新房。
「殷,難道你不願意?」
嘖,殷也未免太沉得住氣。
「你到底要做到何種地步才肯罷手?」慕容殷生怕他一回頭,就會忍不住痛揍愬一頓。
「我也不知道,或許等我哪一天心情好,我就--」
「愬哥哥你……」望著慕容愬一張歹毒的面龐,左蟬宓驚愕出聲。
「宓兒,你是怎麼啦,為何要用那種表情看我?」慕容愬根本懶得掩飾他臉上的神情。
「愬哥哥,站在你面前的人可是你的雙生大哥!」慕容愬此時扭曲的臉部線條就像面對一個誓不兩立的仇敵般,令人不寒而栗。
慕容愬突然笑了起來,而那笑聲讓左蟬宓感覺非常的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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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抹人影突然悄悄的走進新房。
「恭喜愬二哥,祝您跟左蟬宓百年好合。」魏紅綾的出現,為新房帶來一股不知名的吊詭之氣。
魏紅綾?左蟬宓驚愕的瞪視站在不遠處的女子。
原本一位美麗嬌艷的女子,竟在短短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就成了眼前這副面頰凹陷、眼神渙散、神情憔悴不堪的模樣。
「你來這里做什麼?」慕容愬目光輕蔑的斜睇魏紅綾一眼。
「當然是來看我美麗的二嫂,順便送一份賀禮給她。」魏紅綾扯出一抹笑,緩檨走向內房。
「東西放下就走。」慕容愬似乎很厭惡看到魏紅綾。
「愬二哥,我想親自交給二嫂可以嗎?」魏紅綾先是不經意地看了背對他們的慕容殷一眼後,眼泛詭色地對著坐在輪椅上的慕容愬說道。
「快點。」哼!魏紅綾是來湊什麼熱鬧。
「是,我會很快,很快的。」魏紅綾緩步走向左蟬宓的同時,她的手也伸進她另一手的袖口里。
如果此時的慕容愬能夠注意一點的話,他定會發現魏紅綾跟平常不太一樣;如果此時的慕容殷心神不是那麼混亂的話,他也定會察覺到魏紅綾的聲音夾雜著一種古怪的惡意。
然而,就是因為他們二人都沒發覺,所以才讓魏紅綾有機可乘。
左蟬宓雖察覺到魏紅綾神色有異,卻選擇忽略它;直到她瞄見她從袖口里怞出的是一把銳利的短刀時,她才赫然呆住。
魏紅綾要殺她!
不過此時總算有人注意到左蟬宓慘白的臉色,以及那頻頻閃耀著銀光的刀面,而那個人就是慕容愬。
但是就算慕容愬率先察覺到魏紅綾的駭人舉動,也不可能及時制止她,因為他根本無法站立,就算他想用輪椅去推撞魏紅綾,在時間上恐怕也已經來不及。然而,不可思議的事就在這一剎那發生。
慕容愬居然站了起來,雖然只是極短暫的時間,卻足以讓高舉尖刀的魏紅綾因震驚而僵住。
慕容愬頹然倒下的身子,剛巧就覆在仰躺在床的左蟬宓身上;想當然耳,錯愕萬分的左蟬宓也看到慕容愬站起來的一幕。
不過,她的危機並沒有解除,而且看魏紅綾的眼神,似乎連慕愬想也不想放過。
她下意識地想將壓在身上的慕容愬給推開,但力氣卻偏偏在這緊要關頭使不上來。一雙瞠大的星眸,只能眼睜睜看著魏紅綾手中的刀落下。
其實,從魏紅綾怞刀到要刺入慕容愬背後的這一連串動作,大概只有幾個眨眼的工夫;所以待慕容殷察覺不對勁而回頭之際,已經被眼前的景象給震得失去應有的理智與反應。
以致慕容殷沒有及時出手打掉魏紅綾手中的刀子,而是閃身來到床?前護住慕容愬,並看著那柄短刀刺入他的胸膛。
所幸,那股刺痛的感覺很快令他覺醒,他倏地一個抬手,將魏紅綾往後推。
「殷大哥!」感覺那柄短刀就像是刺在自個兒身上的左蟬宓,終于因為心痛而大叫出聲。
而緩緩撐起上身的慕容愬,則在看到半跪在床榻旁,一手緊壓住胸膛的慕容殷時,整個人突然呆愣掉。
為什麼他的胸口也跟著劇痛起來?不!他只想讓殷難受、痛苦,卻從未想過要讓他受傷的。
「咦,我怎麼听到女人的叫聲……」
一直等不著慕容殷前往大廳找他的沃洹,在趕來新房之時,正好听到左蟬宓淒厲的叫喊。
等沃洹一沖入新房,就看到魏紅綾手中握著那柄沾著鮮血的刀子,以及被左蟬宓給抱在懷中的拜把大哥慕容殷。
沃洹原以為是左蟬宓受了傷,待發現慕容殷的衣襟慢慢滲出血跡時,他才大吼一聲︰「老大!」下一瞬間,他滿臉凶惡地瞪向全身不斷發抖的魏紅綾,怒道︰「臭女人,你竟敢傷害我的好兄弟。」
「沃大哥,快把殷大哥扶起來!」左蟬宓朝他哭喊著。
沃洹恨不得一掌斃了魏紅綾,但他只是出手朝魏紅綾身上一點;等她倒下後,他便動作迅速的攙扶起臉色幾近灰白的慕容殷往外走去。
「你不要跟來。」慕容殷抬起眼,微喘地側望著要跟他們一道兒走的左蟬宓。
淚流滿面的左蟬宓不依地搖頭。
「別忘了,今夜是你跟愬的洞房花燭夜。」慕容殷的吐息漸漸沉重。
聞言,左蟬宓渾身一僵,步伐也隨之打住。
洞房花燭夜……一股近乎窒息的感覺又悄悄在胸臆間蔓延開來。
說不出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竟排拒起愬哥哥未婚妻這個身分,她甚至不想和愬哥哥成親。
她無比心痛的閉上眼,緩緩將頭上的鳳冠給拿下。
「去吧!」
聞言,左蟬宓倏地睜開眼,回首望向床榻上凝視著地上那把沾血短刀的慕容愬。
「愬哥哥,謝謝你。」左蟬宓對他感激一笑,旋即沖出新房。
半晌--
「蘆笙。」慕容愬突然出聲。
「少爺。」與沃洹同時到來的蘆笙,在听到主子的叫喚後立刻現身。
「將魏紅綾帶下去,記住,不要張揚。」
「是,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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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之夜的那場意外,除了在場的幾個人知道外,就連慕容夫人也是在隔天才得知魏紅綾所犯下的傻事。
後來,左蟬宓也經由慕容夫人口中,推斷出魏紅綾為何要殺她的原因。
原來殷大哥根本不喜歡紅綾,且還向姨娘提議替魏紅綾找個婆家;紅綾因此深受打擊,以為殷大哥會變心全是她從中作梗。
于是乎被情愛所傷的她才會瘋狂的拿刀欲殺她;最後,真正受害之人反倒是替她及愬哥哥擋下那一刀的殷大哥。
「殷大哥,要不要喝點粥?」
坐在床榻旁的左蟬宓已衣不解帶地照顧慕容殷多日,所幸傷口並不深,在大夫全力救治後,他已經能夠自己坐起身來。
「這里有丫鬟在,用不著你這位二少女乃女乃親自來伺候我。」慕容殷還是維持一貫的冷淡態度。
既然木已成舟,他就必須對宓兒完全死心,所以他希望宓兒能離他遠一點,最好永遠都不要出現在他面前。然,當他一睜眼,看見在身旁照料他的依舊是她時,他恨不得立刻從她眼前消失。
愬要折磨他也就罷了,為什麼連宓兒也要……
「殷大哥,你的傷口還會疼嗎?」望著他冷然的眼,左蟬宓驟感失落的垂下水漾般的眼眸。
「疼又如何,不疼又如何?」慕容殷不帶感情的哼道。
殷大哥也開始厭惡她了吧!
左蟬宓感覺眼楮濕濕的、熱熱的,但她仍是動了一下唇瓣,輕道︰「如果疼,那我就趕快請大夫過來;要是不疼的話,我、我就--」
「你就可以滾了。」慕容殷毫不客氣地接道。
「殷大哥,請你讓我留在這里照顧你。」
「宓兒,你一向不是最怕听到下人的閑言閑語?若你這位二少女乃女乃一直撇下愬而前來『照顧』我這個大伯,你說,下人們會怎麼傳?」慕容殷故意拿她以前在意的事來諷刺她。
誰知,左蟬宓並沒有像以往一樣的逃走,而是端來一碗粥,像是要喂他般地舀了一匙。「殷大哥,這粥已經不熱了……」
「你沒听見我剛才說的話嗎?」慕容殷口吻極壞。
「我有听見,但愬哥哥並不反對我來照顧你。」
「愬沒反對?」慕容殷的聲音忽而揚高。
「嗯。」
登時,房內陷入一片窒人的沉默,直到慕容殷冷不防爆出一句︰「不可能。」
「是真的。」左蟬宓急急的說道。
「愬那麼恨我,所以他絕不可能會--」慕容殷壓抑的聲音戛然而止。
「愬哥哥他恨你,就是因為他的雙腳是被……不不,愬哥哥能夠站起來了,我親眼看到他站起來了!」難怪她一直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一件極為重要的事,經殷大哥這麼一提,她才猛然記起愬哥哥曾經當她的面站起來,雖然只是瞬間,卻足以證明愬哥哥的雙腿已經有了起色。
「宓兒,你是說愬他……他能夠自己站起來了?」慕容殷神情激動的抓住左蟬宓的手,顫聲問道。
「殷大哥,難道你從未想到愬哥哥是怎麼會護在我身上的?」她真胡涂!明明知道殷大哥有多在意愬哥哥的雙腿,卻直到現在才想起來。但是愬哥哥為什麼不說呢?莫非他是要給大家一個驚喜?
不知何故,慕容殷原本帶著驚喜的激動神情,卻在下一刻轉化成一抹可悲似的譏誚。
「殷大哥,你怎麼了?」左蟬宓不禁擔心起來。
慕容殷邊笑邊搖著頭。他非得要做得這麼絕才會感到開心嗎?
愬,你故意隱瞞不說,目的就是想盡快與宓兒成親,好增加我的痛苦是嗎?
愬,你真不愧是我的雙生兄弟呀!呵呵……
「殷大哥,你到底是怎麼了?」左蟬宓語氣里的擔憂及恐懼溢于言表。
慕容殷一逕地搖著頭,唇上彎勾起來的弧度是苦澀的,也是自嘲的。
「殷大哥,我求求你告訴我,你現在到底在想些什麼好嗎?」凝望著慕容殷逐漸幽遠淡漠的眼眸,左蟬宓可以深刻的感受到他正一步一步地冰凍起自己殘余的感情。
「你想知道?」慕容殷淡淡地瞥望她。
「嗯。」她不要殷大哥離她愈來愈遠。
「好,那我就告訴你,我現在所想的就是--」
就在這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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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二娘拜托你不要趕魏紅綾走!」慕容二夫人不請自來,打斷慕容殷即將月兌口而出的話。
一迎上慕容殷毫無情感的眸子,慕容二夫人的心頓時一緊。
「殷,二娘知道紅綾犯下的是無可彌補的過錯,但請你念在紅綾是你的表妹,而且又是因為承受不了即將出閣的事實,才會一時情緒失控而--」
「二娘,紅綾只是到我們慕容家的別館休養,您若是惦記她,隨時都可以前去探望。」慕容殷冷冷截斷她的話。
「但是……」失去紅綾,她就等于失去所有的倚靠。
「二娘,我已經對紅綾手下留情,更何況還有件事,我還沒有好好回敬二娘呢!」慕容殷忽而陰惻的眼神,讓人為之一顫。
左蟬宓也不知何因的渾身繃緊。
「殷,二娘不懂你在說什麼?」慕容二夫人的面色變得極為難看。
「不懂?那我就說明白一點,十年前,宓兒所以會失蹤,就是你串通後梁山的賊人將宓兒給帶走的是不?」
「我……我沒有!」慕容二夫人嚇得臉都白了。
匡啷一聲響起。
猝然後退的左蟬宓,不小心踫撞到身後的小桌,同時桌上那碗粥也因為撞擊力太大而順勢摔落。
慕容殷先是瞥了眼倉皇無措的左蟬宓,才將冰冷的視線移回到同樣慌亂卻帶著極度心虛的二娘臉上。
「沃洹已經去過後梁山,也問過山賊之首李碌。二娘,這樣你還要同我爭辯嗎?」沃洹查出李碌與二娘原是舊識,同時李碌也間接承認這十年來左蟬宓一直生活在後梁山。
「我……」慕容二夫人駭到差點站不住腳。原以為是天衣無縫之事,最後仍是露出了破綻。
慕容殷說的一點都沒錯,十年前的元宵夜,就是她要李碌將左蟬宓給帶走,並且吩咐他絕不能再讓她回到慕容府來。
當然,她會這麼做的原因是擔心左蟬宓會影響到魏紅綾在慕容家的地位;只要左蟬宓一消失,魏紅綾變成慕容家少夫人的機會就大增。
只不過,人算不如天算,十年候,左蟬宓竟然回來了。原先她還擔心李碌會把她的事給供出來,後來听到左蟬宓描述失蹤的理由,她才完全放心。
然而在經過十年之後,與雙生子相處最久的魏紅綾,依然得不到他們的心,甚至還在愬的大婚之夜闖下如此大禍,這……難道就是她的報應嗎?
「二娘,我敬你是長輩,所以我沒有打算揭發此事,但我希望你能夠對宓兒有個交代。」慕容殷忽而朝捂住小嘴猛哭泣的左蟬宓伸出手,「宓兒,過來。」
左蟬宓漾滿水霧的眼眸,似是看不清朝她伸出的大掌。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了……
恍恍惚惚間,左蟬宓慢慢踱向那只大掌,當她將微顫的小手放在他的掌心後,立即被緊緊的包裹起來;剎那間,一股暖意從他的掌心慢慢流向她冰涼的體內,漸漸熨燙她的心窩。
「二娘,其實宓兒老早就知道是你逼她離開慕容家的。」從宓兒看二娘的眼神中便可以瞧出端倪,只可惜當時他還沒有足夠的證據來證明二娘就是事件的主謀。
「什麼?!蟬宓早就知道是我……」那她為什麼不說?
左蟬宓猛一偏首,為什麼殷大哥連這種事也知道?
「蟬宓,你能夠原、原諒二姨娘嗎?」事到如今,她還能說什麼呢!
「二姨娘,宓兒不怪你了。」
聞言,慕容二夫人的神情雖不再恐懼,但卻好像突然老了幾十歲般地拖著蹣跚的腳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