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
嘖!真是精采極了,他前一腳才踏進台灣,她下一刻卻要準備結婚。
是誰賦予她結婚的權利?
她這可恨的小女人,竟在撩撥、觸動、挑釁完他的後,做出如此膽大妄為的蠢事。
「時間?」
「後天。」
「吩咐下去,南主要調集這附近所有東南西北門的人手。」
赤蛟,再不把你殲除掉,還讓人以為本少是毫無信用可言。
「是。」
玉絳柔,若是你想結婚想瘋了,也得選對人;至少,絕不是那位即將成為死人的石強。
&&&&&&&&&&&&&&&&&&
今天,是黑赤幫大喜之日,照理來講,一些與他們有互惠的黑道人士多少都會前來道賀才對,雖不至于要賀客盈門、熱鬧非凡,但最起碼,也不會像現在警戒到好似如臨大敵般,讓人大大地匪夷所思。
尤其,守在玉絳柔門外的陣仗,儼然多到教人插翅也難飛。
他們到底在防誰?是防里頭盛裝的新娘,還是……
「石強,幫內外的好手可都布置妥當?」皇門不來便罷,不然他赤蛟發誓,絕對會讓皇門好看的。
他對皇門已積怨太深太久,狠不得馬上將皇門生吞活剝。
「幫主放心,直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傳來皇門的任何動靜,足見玉絳柔對皇門來說,根本不算什麼。」石強胸有成竹地道。
「嗯,還是要叫他們嚴陣以待,看緊各個出入口,不許給我出半點差池。」黑赤幫在歷經史無前例的重大挫折及無數死傷後,絕不能再重蹈覆轍。
「是,屬下務必會嚴密監控幫內四周。」
赤蛟點點頭,看了眼壁上的老鐘,「雖然只是做做表面工夫,但也不能把你的婚禮辦得太隨便,你現在就去準備吧!」
「謝幫主。」
&&&&&&&&&&&&&&&&&&
「絳柔,你為什麼不逃?」一想到女兒將終生托付給石強這樣的人,玉母就難過得痛苦不已。
為什麼老天爺總愛捉弄她們母女?要讓她們在黑赤幫受苦一輩子!
她為愛而放棄到手的幸福,這怨不得上天、怪不得別人,但女兒呢?她又做錯些什麼?
「媽,等會兒我會護著你走。」身穿簡單典雅的白色禮服,玉絳柔端坐在台前,神情淡漠地凝視滿臉憂傷的母親。
「走,我能走去哪里,而且該走的人是你,為什麼你就是不听我的話,硬要留下來跟那個……那個曾傷害過你的石糾結婚?」
「我找到唐夕昂了。」
冷不防地,玉絳柔突然冒出這句話來,震得玉母愕然呆住,雙眼瞠大。
「你……你說什麼?你說你找到誰了?」
「唐夕昂,我的親生父親是嗎?」玉絳柔語氣平淡的重復一遍。
「你是怎麼知道的?你是不是見過他,是不是?」玉母猛然抓住女兒的肩,無力地輕搖著。
「我是見過他,而且他也一直很想你,如果你想見到他的面,就到美國去,並且把這封信交給宇通集團的冷總裁,我想……他應該會讓你見到他。」玉絳柔隨即拿出封信及一些護照文件,塞到母親手里。
她沒把握二少在看完信後,會答應她的請求,但只求二少念在她服侍他多年的份上,設法讓母親見到唐夕昂一面。
「不,我是說……你怎麼會知道他是你父親?」她從沒跟絳柔說起有關唐夕昂的事,因為她怕絳柔若是知道後,會想要去見他,但赤蛟一定不容許,說不定還會乘機傷害她及夕昂。
霎時,玉絳柔沉默了,凝視母親的眸子里顯得無神而恍惚。
「絳柔,對不起,我不該這樣問你。」她一直是個最失敗的母親。
玉絳柔縹緲一笑,「到美國見他吧!」
「可是,赤蛟說過,我要是敢去見夕昂,他就會不擇手段地殺死他;我不要他死。」她寧願讓唐夕昂誤會她移情別戀,也不要讓他陷于死亡的陰影中。
「黑赤幫雖然在泰國的勢力龐大,但毒爪還伸展不到美國,而且,倘若你現在不去,以後……恐難有機會再見到他。」她苦澀地說。
「絳柔,你說他……他怎麼了?」聞言,玉母激動起來。
「媽,真正愛你的人在美國,不要再猶豫,待會兒我叫你走時,你千萬別遲疑。」即使只能見上一面,但對彼此相愛的兩人來說,也是一種幸福吧!
不像她,雖跟二少朝夕相處,卻只能得到益發深陷的鴻溝及獨自飄零的下場。
「可以嗎?我真的可以嗎?」充滿冀求的眼神,玉母期待女兒再次肯定地點頭。
「可以,你當然可以。」
望著母親瞬間發亮的眼眸,玉絳柔有感而發地跟著輕笑開來,並貪婪地分享母親所散發出的幸福光輝。
好美!在這一刻,母親是世上最美的女人。
&&&&&&&&&&&&&&&&&&
正午時分,佔地極廣的前庭,青一色是手持槍械、身著黑衣的彪形大漢,而在中庭的玄關處,更有一字排開的人牆,半圍住在黑赤幫幫主赤蛟及玉母。
身居首位的赤蛟,噙著一抹狡猾的陰險笑意,靜心等待他一手所策劃的精心婚禮,而玉母則掩飾不住緊張而顯得有些坐立不安。
此時,一對新人步入中庭,石強滿臉得意地挽住身旁被白紗所覆蓋的玉絳柔,緩緩朝赤蛟走去。
而面紗下的玉絳柔,看不出任何的表情變化,只有一雙炯亮的星眸,因對即將要發生的事,而燃起微微詭火。
「呀——」行至一半的玉絳柔,不知絆到什麼,身子突然顛簸而往下蹲去。
「怎麼啦?」石強則順勢被她往下拉。
「沒事,我的腳拐到。」玉絳柔拉起長紗下擺,柔搓著腳踝。
石強眼見她無作怪,便倏地打了個手勢,以制止正要邁向他們而來的黑衣人,爾後,他又對赤蛟使個安好的眼色。
倏地,當所有人都認為一切沒問題時,一聲劇烈的槍響伴隨石強的淒厲聲,瞬間劃過整個幽靜詭迷的氛圍,在眾人及赤蛟還震驚于此番遽變之際,一條縴細的人影迅速從中跑至玉絳柔身後。
「你們在發什麼愣?還不快點將她拿下!」赤蛟最先反應過來,但已來不及抓住身旁的玉母。
「不要輕舉妄動,否則我下一槍就打碎他的腦袋。」在她由腳邊怞出袖珍型手槍,及一槍打穿石強右膝的這一連串利落又干淨的動作來看,著實教黑赤幫眾人防不勝防。
「絳柔……」玉母挨近她身旁,緊張地揪住她的白紗。
堅強點,你女兒正在為你拼命,你可不要在這節骨眼上,還扯她後腿。
「慢著。」赤蛟沉聲喝阻眾人舉槍。「玉絳柔,你能帶她,及石強走到哪里去?」他冷眼掃向持槍抵住石強的玉絳柔。
啐!石強是怎麼辦事的,居然連她帶槍都不知道!
「放我母親走。」
「不行。」赤蛟寒著臉回絕。
玉絳柔嗤哼一聲,正待扣下扳機。
「住手!我答應你。」赤蛟忽而喊停。
石強暫時死不得,而他諒玉母也逃不出他黑赤幫的勢力範圍。
「媽,別忘記我的交代,快走。」玉絳柔再次叮嚀母親。
「絳柔,我……我……」她就這樣離開,對嗎?
「我還有用處在,他不會殺我,快走。」赤蛟還想從她口中套出皇門內部組織及所屬人員。
「絳柔,媽會在那里等你。」玉母流著淚,再沒多想就快步離去,而沒有赤蛟的命令下,黑赤幫眾只得眼睜睜地讓出一條通道讓她過。
「放開石強。」赤蛟霸氣地說。
等他把她抓回來後,他會好好處置她們母女的。
「你最好不要派人追她,在一定的時間內,我若是有接到她沒事的消息,自然會放開石強,不過,要是讓我知道你使詐,我不僅會殺了石強,也會要你的命,我說到做到。」其實,她哪會知道母親是否安全抵達機場,但赤蛟生性多疑,這麼說至少會對他產生一點嚇阻作用。
原來還有人在暗地里助她,該不會是……皇門……
赤蛟臉色突變,微偏頭朝隱身在他身後的黑衣人遞個眼色。
果然被玉絳柔料對,赤蛟開始心生懷疑而不敢拿石強當賭注,遂再派人將已前去抓拿玉母的人馬給叫回,並加派人手以防止突變。
「哼,再等下去,石強不被你殺死,也會流血至死。」赤蛟陰森地瞥向石強血流如注的傷口。
玉絳柔冷然地瞄了眼石強死灰的臉孔後,突然撤下扣住他臂膀的手,但槍還是穩穩指住他軟倒下來的身體要害。
「不想死,就自己動手。」
「賤女人,待會兒看我石強怎麼整死你。」石強暗咒地咬牙撕下衣擺,用力捆綁傷口。
「赤蛟,這樣他的狗命就無慮了。」她嗤聲道。
等!她現在只有等,等母親盡快離開泰國後,她再直接斬斷與黑赤幫殘存的夢魘糾葛。
&&&&&&&&&&&&&&&&&&
玉母沿著山邊坡路,一直狂奔……狂奔……
快呀……只要能攔住過往的車輛,就能央求車主載她去機場;但她跑了許久,卻都沒發現半輛車子經過。
她無力地撐住路邊的樹干,一手撫住收藏在懷中的重要東西。
夕昂,我連做夢都不敢想像與你在一起的時光,要不是絳柔……
驀地,玉母心中閃過一絲驚駭及恐懼。
天吶!她居然丟下自己的女兒,想一個人跑去國外躲起來。
即使她幸運地見到夕昂,她能開口對他說︰是女兒救她出來的嗎?
玉母哀傷地將懷中物件全部拿出,用力地將它們摔在地上。
「絳柔,媽現在就去救你……呀——」正要回頭奔去的玉母,在側身時,突然頸項被一記手刀劈昏,頓時落入一名陌生男子手里。
「帶她回去,小心照料她。」
「是。」
散落在地上的物品,一件件被人撿起,而當那封注明冷絕的信件被夾入手指時,那只修長堅毅的大掌,竟瞬間將它捏皺成一團。
&&&&&&&&&&&&&&&&&&
「玉絳柔,我沒耐心了。」赤蛟忍不住怒吼出。
「退回去。」玉絳柔冷冷地喝住逐漸圍過來的人牆,並朝地上開槍示警。
算算時間,母親應該是平安到了,而她也該要動手了!
「快給我放人,不然老子讓你全身開花。」赤蛟的震怒,立刻讓周圍的氣氛陷入一觸即發的緊張局勢。
「進到屋內,我就放人。」這里雖然人多,她隨便開一槍就能倒下幾名雜碎,但卻會防礙她除掉重要的人渣。
半晌,赤蛟才陰沉地道︰「好。」別以為到了屋里,我會奈何不了你。
「起來!」玉絳柔踢了坐在地上的石強一腳,石強啐了聲,吃痛地站起,一跛一跛地走向屋內。「其他人都不許跟進來,否則……」她冷冷地撂下話,直接將槍口抵住石強腦門。
赤蛟雙掌猛然暴出青筋,但仍隱怒揮手阻擋眾人前進,並率先走進屋內,玉絳柔亦提高警覺地環視周遭可能有的暗算。
頃刻間後,一場莫名其妙的婚禮只留下滿地鮮血及一群劍拔弩張的黑赤幫眾。
「放人!」大廳上,就只剩他們三人。
「好,我放人。」玉絳柔竟爽快答應。
她慢慢將舉起的手放下,但,在石強慢慢地背向她朝赤蛟走過去時,事情發生了。
「咦!幫主的臉怎麼……」
當石強乍見赤蛟臉色驚變、乍听尖銳的短音響起時,他已來不及細想,只能兩眼凸出地瞠目瞪視自己胸口所噴出的血液後,就此倒地不起。
最終,他依然逃不過玉絳柔的制裁。
「你……找……死。」赤蛟倏地朝她射一槍。
玉絳柔機警的閃過,並快如閃電地竄身至柱後。
「玉絳柔,只要你把皇門的分布位置及人手給我講出來,我會讓你死得痛快點。」赤蛟大力踹開椅子,怒瞪玉絳柔的藏身之地。
「哼!即使我把皇門的一切全告訴你,憑你一個小小的黑赤幫,又豈能拿皇門四派怎樣?」赤蛟依然在痴心妄想。
她只剩一發子彈了!
二少,絳柔在結束掉自己之前,會順便替皇門拔除黑赤幫這根小毒剌。
「嘿!被皇門教過的玉絳柔果然不一樣,除了敢持槍威脅我之外,還敢在我面前殺人。」赤蛟哼笑地眯了眼窗外,「你背後的鞭痕大概消失了,所以你的膽子才會越變越大,可見當時我出手太輕,讓你那麼快就忘記我的……」
「住口!」她驀地瑟縮了下,背部隱隱作痛。
她怎麼會忘記赤蛟加諸在她身上的種種手段,每當他為母親而不快時,脆弱無助的她便成為他的出氣筒,受盡鞭打的殘忍折磨。
這……教她如何忘記得了!
「啐!想叫你老子住口,就站出來說呀……哈哈……」
「赤蛟!」原本想饒他一命的念頭瞬間消失。
玉絳柔身子一閃,瞄準他的中心點由他的改為足以致命的胸口。
砰!砰!接連二聲的槍響,都不是出自于玉絳柔之手。
但她卻中槍了。
「呀!」灼痛感從她肩頭迅速地擴散全身,玉絳柔悶哼一聲,再次躲入牆柱後,抖顫地強壓住傷口。
「哈……干得好、干得好!」赤蛟狂笑著,似乎沒在意窗外的槍手瞬間掉落地面的異狀。
可惡!她一時被他激怒而忽略埋伏在外的槍手。
「赤蛟,下一槍,就了斷我們之間所有的恩怨吧!」她迸出決絕的口吻,以求解月兌心靈上的痛苦枷鎖。
「好呀!我就一槍斃了你這個小雜種。」
「二少,我愛你……愛得好久、好深喔!」自覺死神已然降臨,玉絳柔不自覺地頻頻細吟出對冷絕的深沉愛意。
在念出最後一句話後,她為求快、為求命中目標,她以顫抖的雙手緊緊握住槍身,急倏——閃出。
砰砰砰……「听雨……听雨……」接二連三的劇烈槍聲及怒叫聲不斷地貫穿、沖擊到每個人的听覺神經。
是誰在叫她?
這聲音好熟……好像是……是二少……
「二少……」魂飛的意識在那強悍的呼喚下,突地睜開眼,但她隨即被眼前一副滿含著焦急的邪美面龐所震呆。「不,這是幻覺……幻覺……」這種擔憂的面容絕不會用在她身上,但她慘白的臉孔,依然漾出一抹欣喜。
是她回光返照吧!
「你敢死的話,我就叫你母親一同陪葬。」該死!就差那麼一點點,他就要永遠失去她。
在剛才的一剎那,他恍然明白她的存在對他來說,不僅十分重要,而且是相當重要,重要到可以左右他的心神,而像這種可以躁控他心靈的女人,他就要緊緊將她鎖在身邊,半刻也不許她離開。
「不……要……二少,我不死……不死……」玉絳柔努力地讓意識維持清醒。
二少的表情是盛怒,不是擔憂,她會錯意了。
「是你!」赤蛟充滿驚駭地握住自己淌血的手,急退到被冷絕他們逼殺至屋內的幸存手後。
「等下我再來懲治你的抗命。」冷絕將身上不停溢出鮮血的玉絳柔,小心且迅速地交給屬下送醫。
「二少……」她不怕懲治,只怕他會因此遷怒母親,她吃力地想抬頭求情,卻氣力散盡而被皇門人迅速抱離。
「赤蛟,你竟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冷絕厲聲地眯起如鷹隼般的利眸。
他要黑赤幫從此在泰國消失無蹤。
「我赤蛟在泰國是何等人物,豈會為你這臭小子的一句話就嚇軟腿?」他始料未及皇門竟如同多年前一樣,大搖大擺地闖進他黑赤幫的領域,然後再對他們為所欲為,他不甘心!
「我不用你軟腿,我只要你切記我的話,不過很顯然——你忘了。」
冷絕所面露出的殘絕詭佞,令赤蛟沒來由的渾身直打冷顫,突地,他察覺到自己一直過于小覷皇門的力量。
縱使這股力量曾帶給他的前所未有的毀滅,他仍是囂猖地再度挑戰他的威勢。
以致,他終于將黑赤幫帶進再也無法回頭的死路。
&&&&&&&&&&&&&&&&&&
「停下來,我不走,我要等二少!」玉絳柔低喝道。
但,抱住她的人絲毫不理會。
「我命令……你停下……停下……」她這個貼身護衛權力並不小,可惜仍無法使喚任何人。
嗤!她在皇門一向不受他人看重,二少是,其他門員更是。
一股椎心刺痛的無力感,終令她心碎地合起眼簾,命意識掙離這無用的身軀。
「唷!好一位可憐的浴血新娘,你主子是怎麼辦事的?調了那麼多人手,還是把你搞成這樣。」
頓時停住的腳步及驟然響起的調侃聲音,讓已合起眼的玉絳柔心慌地想要掀開眼簾。
「可憐的新娘,你就來我身邊,不要再跟你那個殘酷的主子好了。」修白的手指戲弄地撫觸她煽動的眼睫。
「三……」當玉絳柔終于睜開一絲縫隙時,一張布滿譏誚的優雅面龐立即令她震愕住。
「別吃驚,我只是受人之托,來帶走你這位可愛又可憐的胡涂新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