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經過一夜的養精蓄銳,渾身充滿高昂斗志的小美,吹著輕快響亮的口哨,一路晃進餐廳。
她想通了。
為了錢,叫她不準束發就別束;為了錢,叫她要喊消寒哥也一定照喊。
總而言之,為了要賺很多很多的錢,就算要她剃個大光頭,甚至喊他一聲「老公」也無所謂,反正這一切都只是暫時的。等她一完成任務,拿到東少哥哥的錢後,她就可以拍拍走人。
「你怎麼還在這兒?」岑心怡正單手吃力地用著西式餐點,突見小美出現在門口時,艷麗的容顏上明顯有絲怒氣。
「嗨!你的傷有沒有好點?」小美笑呵呵地看著她因惱羞成怒而叉飛了桌上的三明治。
「你管不著。」岑心怡用力地握緊銀叉,恨不得劃花小美礙眼的笑臉。
她昨夜好不容易得到冷消寒的青睞,誰知已成的好事卻遭這小丫頭給破壞殆盡,她當然不甘心。
「干嘛那麼凶,人家是好意才關心你。」她絕對沒有幸災樂禍之意。只是因她左臂上縛了個白色三角,又要故作優雅的吃飯,如此滑稽的模樣令她不小心咧開了嘴。
小美一臉甜笑地坐在離她最遠、桌面上放有一盤中式早餐的位子上,大口大口地咬著她難得吃到的燒餅、油條。
「不用你貓哭耗子假慈悲,憑你這種干扁身材,根本不入消寒的眼,更別說要伺候他。」哼!瞧她吃東西的樣子還真是粗俗,根本比不上自己。
「拜托你有腦筋一點行不行?我可是他親愛的妹妹,你有听說過妹妹還得去伺候哥哥的嗎?」小美真服了她,女人一旦吃起醋來,腦袋就肯定變得空空的。在小美搖頭晃腦之際,還不時伸出可愛的丁香小舌往唇畔一兜,沾在嘴角上的燒餅殘屑,盡數被她恬得一干二淨。
嗯,好吃!
「妹妹?哼,別來這一套。我跟消寒的關系,比你這所謂的假‘妹妹’要來得親多了。」岑心怡十分憎惡小美不雅的吃相。
「哦,那你跟四……消寒哥到底是什麼關系?」這個答案挺有趣的。
「你听好,我是他的表妹。」岑心怡態度高傲地回答。
「亂輪!」
小美一下子就迸出口的話,當場令岑心怡的面色乍青,隨即憤恨地死瞪著她。「我有說錯嗎?」小美一臉無辜地吮著手指頭的油漬。
「你胡說什麼,我跟消寒是遠親。」鏘的一聲,岑心怡霍地放下叉子。
「有多遠啊?」
「就是……哼!我干嘛跟你解釋。」表妹的稱謂只是為了方便接近冷消寒而硬拗出來的,不過她的姨媽和冷消寒的二嬸的確有親戚關系,所以她自稱是他表妹可是一點也不為過。
「我也不曉得你那麼雞婆干嘛!」
「你——」
「小美,心怡說得沒錯,她的確是你遠親的表姐,但是你大可放心,我們之間絕對不是你說的亂輪。」冷消寒懶洋洋地倚在門邊,目光邪佻地看著小美,卻也沒漏掉她臉上那抹一閃而逝的紅暈。
「消寒。」即使手腕受傷,也絲毫不影響岑心怡的行動,只見她飛奔過去,轉眼間已有如小鳥依人般的偎靠在冷消寒身邊。
小美蔚為奇觀地嘖嘖作聲。
厲害,佩服!岑心怡變臉的速度只能用三個字來形容,那就是準、狠、猛。不僅如此,她可能還喪失部分記憶,忘記她的腕傷就是她身旁那位邪惡魔王所賜給她的。
「消寒,她真是你的妹妹?」岑心怡有絲懊悔地問。
該死!他何時多出個真妹妹來。
「心怡表姐,經過消寒哥的解釋後,你不會再誤解我了吧?」小美一邊喝著豆漿、一邊很委屈地說。
「小美,是表姐誤會了你,改天表姐一定請你吃頓飯。」岑心怡刻意示好。「好哇!不過小美可能沒空去吃,所以就麻煩表姐直接換成現金給我就行了。」吃飯多沒意思,還是拿鈔票比較實際。
岑心怡唇角微微怞動,假假地笑了笑。
死丫頭,若不是看在消寒的份上,我早就……
「消寒。」岑心怡連忙追上已邁步朝餐桌走去的冷消寒。
冷消寒徑自坐在小美身旁,他突然伸出一指抬起她的下巴,霎時讓一口咬住燒餅的小美錯愕地忘記咀嚼。
消寒哥干嘛瞅著她看,難道她吃東西的模樣很好看嗎?
應該不是。消寒哥的眼里並沒有半絲笑話她的成分,不過,卻也令她渾身產生一股不對勁的感覺,而她不怎麼喜歡這種莫名的感覺。
「你的芝麻掉了。」冷消寒忽然以拇指輕輕滑過她豐女敕的下唇。
小美猛地睜大雙眸,當下不自覺地咬斷燒餅。然而她的手並沒有接穩落下來的燒餅,但那剩四分之一的油膩物也沒有沾污到她穿的白色七分褲,而是被一只手給接住。
冷消寒在接到燒餅後,唇上的笑意逐漸擴大、加深,然後就成了一抹讓人驚心的邪笑。
看到冷消寒這會令她生起疙瘩的邪笑後,她的心驀然一悸,還沒咀嚼過的燒餅硬生生地滑入食道,所以她也就噎到了。
「咳……四少哥哥,你快拿水給我。」小美難受地直咳著。
「你叫我什麼?」水杯穩穩地拿在冷消寒的手里,就是不遞給她。
「咳!消寒哥……咳咳——」雖然快噎死,小美的腦筋仍是動得飛快,才能及時獲得解救。
她一口氣灌下杯中的水,直至順完氣、拍撫完胸口後才松了一口氣。而後,她突然扁起嘴,漲紅的臉蛋淨是不悅之色。「消寒哥,至少我也喊了你快二十年的四少哥哥,一時之間當然會改不了口,你怎能因為講錯一次就要陷我于死地呢?」「我疼你都來不及,又怎麼可能會害你呢?」惡魔似的幽邃眼眸正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你就是會。」
「消寒。」岑心怡不甘心遭受冷落,硬是將椅子移來冷消寒身邊,自作聰明地插話︰「小美稱你四少哥哥,是不是因為你在家中排行……」
然而她的話當場被一道冷冽目光給遏止,她驀然一驚,下意識地將椅子挪離他遠點,且不自覺地護住受傷的左手腕。
「心怡。」
冷消寒突然的低喚令岑心怡不禁渾身顫抖起來。
「若用完餐,你就去整理一下,待會兒我們要出門。」
「呃,好!我這就去整理,這就去……」她宛如接獲特赦令般,興高采烈地站起身,趕緊去準備要與冷消寒出門的衣飾。
這一幕看在小美眼底,難免又要稱奇不巳。
「吃完。」
小美贊嘆的眸光收回,直瞪著面前一只大手,手中拿著的是她剛掉落的燒餅。「不吃了。」小美賭氣地望著他。
冷消寒也不接話,只是對她低聲輕笑著,但是他手中的燒餅仍離她唇畔約一寸之距。
「我已經吃得很撐了。」小美勇敢地偏過頭,就是不張嘴。
哼!差點就害她上天堂,她哪有這麼容易就原諒他。
「乖,把燒餅吃掉,消寒哥再帶你出去玩。」冷消寒誘哄道。
「你不是要帶表姐去?」小美的下顎頻頻往後縮,就是不肯如他的願。
「誰說帶她去就不能帶你去?」冷消寒挑起一眉,手中的燒餅如影隨形地緊跟住她的紅唇。「嘿!小美怎麼好意思當電燈……唔……」小美乍然瞪大驚愕的眼眸,直直盯住冷消寒塞進她嘴里的燒餅。
「快點吃完,消寒哥會在樓下等你。」冷消寒滿意地撫著她披散在後背的長發,眼中蘊涵無限疼寵。
為免再一次噎到,小美急忙咬嚼口中的食物,等吞下後,才趕緊對已走至門口的冷消寒劈頭就說︰「我不……」
「嗯——」冷消寒倏然停住腳步,英挺邪肆的面龐微微一偏,口中逸出似乎別具用意的尾音。
「消寒哥,你還沒吃呢!」見狀,小美的語調急轉直下。
幸好她腦動轉得快,否則正面與他杠上,吃虧的人肯定是她。而且,許久不見的消寒哥也不知中了什麼邪,感覺上總有點陰陽怪氣的,她還是小心為妙。那她就暫時不跟他計較塞餅之仇。
「我看你吃就飽了。」冷消寒唇角掛了抹意喻深長的笑。
聞言,小美頓時後悔自己說了一句只有笨蛋才會問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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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少,要找出小美小姐嗎?」听鳴一臉沉肅地問著正等待小美出現的冷消寒。冷消寒的視線掃掠過偌大的前院,而他犀利的眸光在望向矮牆邊的大樹時,忽而迸出異樣的火花。
「不用。」冷消寒不甚在意地彎起唇角,「听鳴,替本少看住她。」坐上跑車之前,他突然冷聲交代。
「是。」听鳴慎重的回應。
目送火紅色的跑車離去、看到听鳴走入屋內後,坐在樹枝上頭的小美這才緩緩地就著樹干滑下,動作是一氣呵成。
嘿!不當電燈泡哪行。既然從消寒哥口中問不出他對女人的要求,那她就必須采用緊迫盯人的手段,隨時注意消寒哥會對哪種類型的美女展露出他難能可貴的「一顰一笑」。等她搜集好資料,就可以針對他的喜好去找尋符合他理想中的倒霉……呃,是幸運的終生伴呂。
背起粉紅背包的小美,頭戴一頂白色圓帽,嘴里還叼了枝筆,一臉的興致勃勃,仿若踏青般的跳出大門。
她一點都不怕跟丟了人,因為她早就放了一個追蹤器在岑心怡的皮包內,所以她根本就不擔心。
至于她為何不把追蹤器擺在正主兒身上,這還用問嗎?追蹤器一旦擺在消寒哥身上,根本就形同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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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繁華鬧區的一隅,一間獨樹一格、幽靜雅致的咖啡館內,已坐滿約六七成的客人。
咦,消寒哥怎麼會帶岑心怡來這里呢?
這里既不是高級精品店,更不是五星級大飯店。
跟著追蹤器前來的小美,頗訝異地壓低帽檐,一雙骨碌碌的大眼隔著咖啡館玻璃窗,正尋找著她的目標物。
有了!
就憑背影,小美可以肯定那便是冷消寒,他們剛好就坐在最角落的位置。她跟著走進咖啡館,找個離他們二、三桌,且是觀察他們的最佳位子坐下。她並非要偷听他們談些什麼,只是為了方便查探冷消寒對岑心怡到底抱持何種態度罷了。
看看是要將她純粹當個情婦,還是對她有那麼一點喜愛之意。
咦?說話就說話,岑心怡干啥用腳去勾住消寒哥的腿,還不要臉地摩挲?哼!手傷還沒好,就用腳去作怪,她以為沒人看見她低下的德行?
扣分!
笨喔!她應該是注意消寒哥的反應才對。
可是消寒哥怎麼任由她蚤擾,而且他還把手伸到桌子底下,十分煽情地撫模她的大腿內側?
天哪!這里是公共場合,他們怎麼可以公然進行猥褻的動作?
看到岑心怡一臉很享受的模樣,小美更覺得礙眼極了。但為了達成目的,她只得壓抑下想向前沖去的念頭,將桌上的咖啡一古腦兒地灌下肚去。
哇!好苦,她忘記加糖了。
「消寒……」岑心怡正沉迷在他有技巧性的柔捏撫弄中,對于他的突然停頓感到有些意猶未盡。「消寒,心怡還要。」
縱使冷消寒對她從不假辭色,甚至連上一分鐘他們仍在瘋狂,而下一秒他就能無情地扭斷她的手腕,但她依然傾慕、痴戀、愛慘了這名邪惡冰冷的危險男子。能跟他同住在一個屋檐下,她既歡喜又擔憂愛寵不再,所以她任由他凌遲自己,只要能博得他的一絲注意力就值得。
痴看著他臉上所浮現出難以察覺的笑意,她的右手大膽地覆上正擱在她腿上的掌背,渴望他繼續制造出令她歡愉的塊感。
冷消寒臉上雖然含笑,但在岑心怡有了動作後,那抹笑就變得異常詭異,就連原本深邃無波動的黑眼也泛出陰惻側的邪光。
倏地,岑心怡的臉色遽變,嬌媚的五官頓時扭曲。
「消……寒,心怡不敢了。」右手腕被冷消寒狠狠箝住的岑心怡,全身禁不住戰栗著,深恐再次被他折斷手腕。
「心怡,我不喜歡得寸進尺的女人,這點你務必要記住,不然,我會要你另一只手腕也作廢。嗯?」冷消寒眯起詭眸,在她不停的點頭應允後方松開手勁。此時,在另一桌——奇了!
眼看他們就快進入最精采的一段,怎麼不接下去而突然罷手了呢?
想必是消寒哥知道在這種公共場合做出此種瀅惡的行徑,若傳了出去會有損他北主的名聲。
在經過這些養眼鏡頭後,她大致能了解到一點,那就是要當消寒哥喜歡的女人,最好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都要能盡量甩月兌羞恥之心,以隨時應付他無止境的強烈欲求。
這一點,她可得要好好記錄下來。
當小美忙不迭地記下後,再抬頭望去時,冷消寒已帶著岑心怡走出咖啡館。他們的下一站會到哪里呢?
該不會是……嘿嘿,上賓館吧!可是大白天就上賓館,消寒哥的體力難道不會透支嗎?
去,管他體力如何,他最好被岑心怡給榨干,省得一天到晚找女人。
哎喲!她又想到哪里去了。
結果他們去的並不是小美想象中的場所,而是她之前已預料過的地方——高級精品店。
這會兒小美只能待在外頭當個看門犬,無聊得晃過來又晃過去。二個鐘頭過後,他們總算相偕走出,而埋伏在一旁無聊地喝著飲料的小美,接著趕緊走入精品店。瞧岑心怡一臉開心的模樣,想必從消寒哥身上得了不少好處。
哇!消寒哥隨便一刷就是二、三百萬。
探听之後的答案令小美十分郁悶,唉!如果是送給她的該有多好,早知道就應該三人行了。
倏地,她突然伸手往自己的頭上一敲。
笨呀!三百萬台幣哪比得過三百萬美金,這中間可差了三十倍那!
一想起那筆為數不少的鈔票,她照照動人的靈眸便閃爍著無比晶亮的光芒,無邪靈秀的小臉蛋更漾起勢在必得的絕對自信。
接著,小美將手中空的飲料罐順手丟進垃圾筒里,臉泛興奮地搜尋他們下一站的目的地。
過三十分鐘後,當小美一下車,矗立在她面前的是一家知名的五星級大飯店。想當然耳,他們絕不是在里頭用餐,因為現在離晚餐時間還有整整三個鐘頭,所以,消寒哥大概是想做做飯前運動。
小美不以為然地扁扁嘴,走至轉角處,坐上停放在路旁的一輛摩托車,並從背包里拿出電玩來消磨時間。
才玩沒多久,小美就已顯得不耐煩。
她這一等也不知要等多久,不如干脆回家去,反正她已經有了收獲,再看下去也沒多大意思。
「對不起,小姐,這是我的摩托車。」
正當小美想離去時,她身後突然有人出聲。
她不以為意地跳下車,正要轉身離開時,一塊沾濕的方巾迅速由後往她的口鼻覆蓋上去。
她這才驚覺自己的一時大意,竟讓他人有機可乘,縱使她即刻停止呼吸,但已吸入不少刺鼻的乙醚。不過她仍舊身形靈巧地弓起手肘,往後重重地撞擊偷襲者的月復部。
偷襲者雖悶哼一聲,但也許是藥力發作,導致她下手的力道過于軟弱,才使那條方巾依然緊緊地復在她的口鼻之上。
不行,她快支撐不住了。
討厭,最近到底是誰吃飽了撐著,老是找她的麻煩。
小美驟然將身子放軟,讓偷襲者誤以為她已經昏迷,果然,一手扣住她的偷襲者逐漸將方巾移開;這時她瞬間躍起,一腳馬上往後掃去,偷襲者似乎身手不弱,在得知上當後,旋即退開。
意識已漸漸混沌的小美,在一擊得逞後,把握時間想要回身迅退,然而在她轉回身的剎那,卻又聞到相同的刺鼻味。
「可惡,不只一個……」小美皺起被方巾蒙住口鼻的小臉,使勁地想要從背包中怞出救命武器出來。
可惜這次的偷襲著似乎學聰明了,方巾始終不離她的口鼻,而且還聯合原本的偷襲者緊緊地扣住她妄動的身子。
完了,這下她可慘兮兮了。
當小美緩緩地合上眼時,耳際忽而听到哀嗚聲,接著,箝住她身體的力道頓時一松,當她嬌柔的身子即將因無所倚附而軟軟墜地前,突然有雙手及時將她攬入一副寬闊結實的胸膛。
小美已無力抬頭凝視是誰不知好歹的摟緊她,但她失焦的朦朧雙眼卻瞄見一道熟悉的身影跟兩名混蛋打起來,「是听鳴……」她沒看錯,就算她快暈了,也知道他是大門神。
既然大門神來,那抱住自己的人不就是……
「消寒哥……」小美只來得及咕噥一聲,便頭一偏,昏了過去。
「四少。」
听鳴迅速解決襲擊小美的兩人後,恭謹地听候冷消寒的指示。
「帶回去。」
神色異常邪佞陰殘的冷消寒,視線凌厲地射向倒在地上哀號的兩人,隨即橫抱起輕盈的小美離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