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吻你羅——
低沉音啞的聲音,自耳際悠悠響起,撩起她一身難以自抑的輕顫。
那股令人屏息心跳,濃烈撩人的氣息彷佛無所不在,在毫無防備下朝她逼近。
「不……不要……不要停……」田妍閉著眼,陶醉的喃喃自語著,夢中糾纏的正是那雙灼熱又霸道的唇瓣,總是終夜纏繞在夢中,驅之不去。
「公主!公主!」
夢境深處,一個怯怯的聲音由遠而近,越來越清晰。
「別吵我——」她含糊不清的咕噥一聲,又逕自抱起枕頭猛親。
「拜托……不要停……我……還要……」
「公主,您該起來了,拳術老師正在練習場,等您去練拳擊哪!」
拳擊?突然間,這個殘酷的字眼,將沉溺一夜美夢的田妍驚醒。
她雙眼驀然大睜,整個人跳丁起來,驚慌失措的抓著床邊的侍女問道︰
「俐瑪!離拳擊賽還有幾天?」
「只乘下三天了,公主!」俐瑪必恭必敬的回道。
「三天?」她乏力的再度跌回床上。
瞧她,都已經快性命不保了,還有心情在這里思春?
說來說去,都是那個裘寰飛不好,好端端的卻偏要來戲弄她,害得她現在每天晚上都被他那個吻給擾得不得安眠。
「怎麼辦?怎麼辦?」她急忙跳下床,在床邊焦急的踱起方步。
時間怎麼過得那麼快?明明還幾十天的時間,怎麼才一轉眼,拳擊賽就要到了!?
她擔憂的望了眼窗外,也不知道裘寰飛那家伙,到底想到辦法救她出去了沒?
都已經兩天不見他出現,他該不會是在這個節骨眼上,打算棄她于不顧了吧?
「公主,該換衣服了,老師等著哪!」
身後傳來俐瑪怯怯的聲音,打斷她的冥想。
「拿走、拿走!我才不要穿那玩意,那女金剛要等,就讓她去等了!」田妍不耐的擺擺手,又繼續踱起她的方步。
裘寰飛這家伙,來來去去總是一派瀟灑,也不留些能聯絡他的方法,這麼大一座皇宮,她要上哪兒去找人?
而且一直到現在,她還是沒弄清楚,他到底是什麼來歷,看他老是蒙著臉,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該不會連他也是那老糊涂派來的臥底,專門來監視她的吧?
心煩意亂的一轉頭,只見俐瑪正怯懦的縮在一旁,連大氣也不敢吭一下。
俐瑪是專門侍候她的侍女,模樣看來頂多只有十六、七歲,雖然對她總是必恭必敬,每次看她的眼神總是寫滿疏遠與畏懼,不像是看公主的眼神,反倒像在看個外來客。
「俐瑪,你老實說,你知道我不是公主對不對?」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俐瑪驚慌的拼命往後退。
「你在害怕什麼?難道在這里說真話,還會被砍掉腦袋?」
聞言,俐瑪陡然瑟縮了下,眼神里更是布滿恐懼。
「難道,是你們的王上威肋你不能說出去?」
俐瑪緊閉著嘴,只是不住的搖頭。
「你們怎麼能那麼自私?為了保全自己,卻要讓我一個無辜的人掉腦袋!」
「公主……」
「別再叫我公主了,你我心里都清楚,我根本不是什麼公主,只是一個替死鬼罷了!」田妍憤慨的吼道。
看著她眼底隱隱浮現的淚光,俐瑪眼里終于浮現一絲同情。
「其實,我一直服侍公主,當然分得出來你們的不同。」俐瑪囁嚅開口道。
「我就知道!」
田妍有種沉冤得雪的激動。」快告訴我!你們王上為什麼千方百計硬要把我留在這里?想找人去打拳擊,隨便派一個人去不就成了?」
「王上吩咐過,這件事誰都不準說出去,要不然就會受到嚴厲的處罰。」俐瑪有些驚惶的急忙搖頭。
「你放心!我一向最會替人保守秘密,你盡管放心說吧!」田妍說得臉不紅、氣不喘。
「可是……」
「你得相信我的人格,我說不會說出去,就絕不會向任何人透露半個字。」
像是從她眼里看到誠懇與保證,俐瑪終于緩緩述說,一段不為人知的無奈。
「其實,王上會這麼做,也是不得已的!要不是公主離家出走的消息不心小泄露出去,又踫巧抓錯了你,王止也不會出此下策,以保全王室尊嚴,以及公主的名聲。」
「王室的尊嚴、以及公主的名聲?」
俐瑪點點頭,一臉認真道︰「幾千年來,我們最重的就是信仰,再者就是王室的尊嚴跟榮譽,要不是王上因為多年前在一場拳擊賽上,故意羞辱了巴林國王,今天也不會陷入這種絕境。」
田妍听得忍不住直搖頭。
這些阿拉伯人在想什麼啊?該爭的不爭,不該爭的卻這麼計較——
僅是為了彼此的尊嚴跟榮譽,竟誰也不肯退讓一步,而害了一堆無辜的人——包括她!
「其實,王上過去或許跋扈、專制了些,但早在公主負氣出走那一天起,王上就已經為自己過去的行為舉止感到後悔不已,只是為了顏面,也為了公主的名聲,才會將錯就錯的把你留下來……」
「原來如此!」現在她終于明白,何以他硬是要把她留下來。
原來,她沒有看錯,沙律眼里真的有一抹哀痛失去女兒的憂傷。
明白了真相之後,這一刻,她竟然矛盾起來。
她實在不知道,往後再度面對他,究竟是要恨他,還是要同情他。
「其實,不只是公主,早在幾年前,巴林的王子殿下,就已經因為跟巴林國王不合,以及兩國之間難解酌恩怨,心灰意冷的毅然離開了。」
「然後呢?」田妍向來對這種隱私八卦最有興趣,听得更加聚精會神。
「听說,他是到了一個叫做台灣的地方去,已經好多年不曾再回來了。」
「台灣?」怎麼這麼巧。
看出她的驚訝,俐瑪會意的緊接著解釋道︰
「其實,凱達爾殿下是巴林國王跟一個從台灣來的女子結婚後生下的,只是,自從巴林王後在多年前過世後,巴林國王開始听信一名貼身侍從的話,短短幾年更是性情大變,後來凱達爾殿下便毅然離開這里,回到巴林王後的故鄉。」
凱達爾?這個名安立刻喚起她腦海中,一雙深邃瞳眸的記憶。
「你是說,巴林的王子殿下叫凱達爾?」那個曾經在沙漠里替她領路的男人?
難怪那時他怎麼也不肯再帶她往前走,進入卡達的領土範圍。
「公主——」
「拜托別再叫我公主了。」
田妍忍無可忍的打斷她。「我叫田妍,你可以叫我妍妍。」
「好吧!妍……妍妍……」俐瑪勉為其難叫了句。
「你認識凱達爾殿下?」
「其實,我也是從台灣來的,原本跟著旅行團,要前往布達綠洲玩,卻不小心月兌隊、迷了路,是凱達爾替我引路到布達綠洲,才會踫巧遇上娜雅公主,又倒楣的被抓到這里來。」田妍無奈的嘆了口氣。
「原來是這樣啊!」
看著俐瑪的一雙清澈大眼,方才她的那番話,還深深在腦海回蕩。
這個像傳奇一般的故事,那個名叫凱達爾的神秘男人,讓田妍有種恍惚的不真切感,像是已然跌入另一個時空中。
不知道她還有沒有機會,再跟那名像黑夜一般神秘的男人見面?
「糟了、糟了!你瞧我全忘了,老師還在練習室里等著哪!」
驀的,俐瑪火燒似的驚喊起來,驚醒了大做白日夢的田妍。
「練拳?我不要——」田妍忙不迭揮舞雙手。
「公——不,妍妍!不行哪!等一下王上還要去看你練習,你若不去,我會被罵的!」
「真的一定得去嗎?」田妍可憐兮兮的望著她。
回答她的,是一個同情卻又無可奈何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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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妍實在是累壞了!
打定了主意絕不去練習拳擊的她,最後仍然被沙律派人給押進了練習室。
她是金枝玉葉的公主,巨大得活像金剛似的女拳師不敢動她分毫,然而練習過程中卻要求嚴格,絲毫不馬虎,一整天練下來,她渾身痛得活像給人拆卸過一回似的。
一出了練習室,她連晚餐也沒力氣吃,倒在床上就立刻呼呼大睡,就連一抹修長的身影是何時翻上陽台,模進房間,她渾然沒有發覺。
直到一個男人的大手突然捂上她的小嘴,遽然驚醒了她。
「嗚——嗚——」驚人的手勁跟力量,讓田妍怎麼也掙月兌不開,只能悶聲掙扎著。
這個人想做什麼?牛夜鬼鬼崇崇模進她的房間,一定是心存不軌——
「殺人滅口」這幾個字才剛閃過她的腦海,她的小嘴已經狠狠往大手咬下去。
一個悶哼,大掌遽然松開,逮著機會的田妍,張嘴放聲大叫︰
「救命——殺人啦——」
「別叫,是我!」一個熟悉的低沉嗓音,倏然自身旁傳來。
田妍錯愕了下,這才終于听出這是誰的聲音,只是還來不及反應,一堆侍女、侍衛已經重重涌了進來。
「公主,你怎麼了?」
燈光驟然大亮,只見田妍驚魂未定的坐在大床上,竭力擠出一抹若無其事的笑容。
「喔——沒、沒事!」
但事實上,真的沒事——才怪!
在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前,他已經拉起床上的被子,掩住自己高大的身軀。
此刻那個老愛神出鬼沒的裘寰飛,正整個人壓在她身上,而那張該死的臉還埋在她胸前,一雙長腿還纏著她袖珍的小短腿。
「您真的沒事嗎?我們剛剛听到您的叫喊……」眾人惶惶不安的盯著她打量。
「喔,我剛剛只是不小心看到一只蟑螂。」她涎著笑臉打哈哈道。
「蟑螂?」一堆護衛、侍女,一頭霧水的面面相覷。
「是啊!剛剛那只蟑螂還從我的腳邊……」
「拜托,這里沒有蟑螂這種生物。」被團里傳來帶著悶笑的提醒。
這天殺的裘寰飛,竟然還敢笑——田妍不自然的笑容更加扭曲。
「喔,不是啦!我是看到一只老鼠了,對,老鼠啦!」田妍心虛的干笑道。
「老鼠?」門邊的一伙人又沸沸騰騰的嚷了起來。
「小姐,拜托!這里也沒有老鼠。」被團里的人顯然對她的爛說辭,十分不以為然。
「既沒蟑螂也沒老鼠,那這鬼地方到底有什麼?」田妍掛著燦爛的笑容,咬牙擠出一句。
「蠍子!」
被團里冷不防冒出一句,讓她腳底莫名竄起一投涼意。
「我……我看到了蠍子!」她只得照本宣章。
「蠍子?在哪里?」一伙人大驚失色的就要沖過來。
「別過來!沒關系,我已經把它踩死了!」
「赤著腳能踩死蠍子?你的話漏洞百出,小心穿幫。」被團里傳來懶洋洋的嗤笑。
「別羅唆!」
恨恨踢了他一腳,遽然傳來的一聲悶哼,讓她終于有了點笑容。
一堆人仍是不放心的朝紗帳里的她探頭探腦,門邊嘰嘰喳喳的聲音吵得她頭昏腦脹,而被團里那雙不安分的大手,存心攪局似的,沿著她的鎖骨輕輕游移著,害她一口氣差點喘不過來。
「住手!」她咬牙喝止他。
「公——公主?」
一名正準備替她把陽台落地窗關上的侍女,霎時不知所措的僵立原地。
「不,我不是說你啦!」
田妍急忙解釋道。「我是說,我沒事、沒事!」說完她又是一陣尷尬的干笑。
像是仗著有她這個絕佳的掩護,以及她絕不敢聲張的弱點,胸前那只手不但沒有一點收斂,反倒更加囂張放肆起來。
「拜托……」她竭力鎮定,但聲音卻仍抖得不成樣。
「你在發抖?」
被團里的聲音听來自在而愉快,像是找到了什麼絕佳的娛樂消遣似的。
田妍發誓,要不是礙于得倚賴他救命,她真想狠狠把他踹下床。
再怎麼說她也是個女人,被一個大男人壓在身上,還被一只意圖不軌的手毛手蚤擾,她能不發抖嗎?
只是,被子里的大手一點也不忌諱,仍囂張的在她胸口游移著,最後竟然還爬上了她的前胸,宛若試控探二籠熱騰騰的包子彈性似的,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戳著。
惱急了,當下她真想用力掀開被子,讓他那雙不規矩的毛毛手立即現形。
「別太過分,要不然我就拉開被子,讓你被抓去吊死。」田妍羞惱的警告道。
那雙大手顯然不理會她的警告,仍我行我素的在她酥胸間,來回輕劃游移著。
他大膽帶著挑逗的舉動,讓她的心跳像是失速的馬達,劇然的跳個不停,被團里兩副交纏的軀體熱度更是高得驚人,就連她的小臉,也被這股執熱度燻得緋紅。
「我……我警告你,我真的會這麼做——」
「好啊!那我也用不著救你了,就讓你一個人去跟大塊頭打拳擊。」
再度傳來有恃無恐的聲音。
這個得寸進尺的家伙!他敢情是在威肋她?
田妍又羞又惱,只得趕緊以沙啞不穩的嗓音,逐退一千侍女、護衛。
「你們可以出去了!」
「可是,公主——」
「我說出去!」田妍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是!」
好不容易,打發了一干侍女、護衛離開,田妍立刻氣憤的把他踢下床。
「你這個天殺的渾蛋,竟然敢乘機佔我便宜?」
「嘿——只是開個玩笑!」裘寰飛俐落的閃過她揮花的花拳秀腿。
「你在—個黃花大閨女身上模東模西,卻說是開玩笑?」她氣得索性抓起被子砸他。
「你只是個小丫頭,不是什麼黃花大閨女。」
「你——」
她只是個小丫頭?瞪著他那雙寫滿戲謔的眸子,她滿肚子的怒火一下子全泄了氣。
憤憤的丟下被子,她板著臉興師問罪道︰
「這幾天你跑到哪去了?你知道不知道這宮這麼大,要找個人很辛苦耶!」
一想到她滿嘴咒罵,氣急敗壞的在偌大的宮殿里找人的模樣,裘寰飛沉沉的笑了。
「誰告訴你我會在宮里?」他好整以暇挑起一道眉。
聞言,田妍倒怞了口氣。
「你的意思是說,你能自由在宮里來去?」
「聰明!」裘寰飛贊許的點點頭。
「既然如此,你干嘛不趕快把我帶出去?」還三天兩頭出現,活像來逛樂園似的!
「我說要出去得等時機。」
「那麼,我想請問裘先生,時機究竟到了沒有?拳擊賽只剩下兩天了耶!」再不走,兩天後的中午,她就得變成一片肉餅了。
「那很好!到時勢必會熱鬧一陣子了。」裘寰飛一副無關緊要的回了句。
「裘——寰——飛!」田妍用緣是想殺人似的冒火雙眸瞪著他。
「逗你的!」裘寰飛忍不住又笑了。
「喂,你到底什麼時候在帶我離開啦?」
田妍悶悶的瞪著椅子上一派慵懶的身影,數不清是第幾次問這句話了。
「我今天就是來告訴你,明晚會帶你離開。」
「什麼?明晚?」田妍忍不住又要嘀咕了。
平時不是一聲不響得不見人影,害她終日提心吊膽,要不就是突然帶了個這麼令人震驚的消息給她,簡直叫人連一點心理準備的時間也沒有。
而且這個人好像無論做什麼事,都是那麼不急不緩,那麼的胸有成竹,像是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似的。
雖然有時看他正派得像個君子,有時卻又邪氣得像個惡魔,就像這片詭譎多變的沙漠,始終讓人給以捉模。
「明天晚上午夜我會再來,記得準備好,東西越輕越好,知道嗎?」
「知道、知道!」田妍忙不迭點頭。
「恭喜你,你總算能回去了!」裘寰飛含笑望著她。
「哼!你總算還說話算話,沒有唬弄我!」
一句「謝謝」卡在嘴里,她就是吐不出口,只得故作若無其事。
「你的道謝方式還真特別!」裘寰飛挑起眉看著她。
霎時,田妍突然語塞了。
這麼久的相處以來,雖然兩人老是打打罵罵,卻也有份特殊的感情,望著他那雙令人迷惑的瞳眸,田妍突然有股淡淡的離愁。
她期待了那麼久,如今終于要回去了,她怎麼會有那股莫名的失落感?
看著她一臉落莫的表情,裘寰飛故意逗她︰「怎麼?難道你舍不得我,不想走了?」
「你少臭美了!我要是不走,才是腦子壞了咧!」
田妍強自掩飾著那股莫名的情緒,佯裝快樂的忙碌起來。
一回頭,看見他杵在原地,田妍扮出一臉不耐的朝他擺擺手。
「你快點走吧!我得趕緊準備、準備了——」
對啊!她干嘛舍不得?裘寰飛這個家伙,平時只會逗她、惹她生氣,是個不折不扣的損友,她一定要趕快離開他——而且是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