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水寧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這麼孤單面對生日的一天。
一回到家打開電燈,一股冷清驟然朝她攏來。
這間租來的小屋約莫只有十坪,一間臥室、衛浴加上小廚房,空間並不大,但一個人卻仍讓她覺得淒涼。
跟張善維分手後,她換了工作、搬了家,不見過去知道這段情的所有朋友,退進自己的保護殼中,拒絕任何人的關心與溫情。
斬斷過去種種,是她重生唯一的方法。
為了張善維她總是一再委屈自己,未來,她要當自己的主宰,為自己而活。
回到房間,她意興闌珊的靠著床邊坐下,腦海里卻不由自主的浮現一雙炙熱的眸。
你真的很與眾不同!
他那低沉、富磁性的嗓音,仿佛撩動了她心底深處的某種東西,喚醒她寂寞而憂傷的靈魂--
不,她怎會寂寞-一方水寧這麼告訴自己。
她根本不需要任何人,一個人過得自由自在,再也不必為誰牽掛,更不會再為愛傷透了心,是的,再不會!
只是,為何關拓眼神中不經意流露的關懷,總會讓她的心口莫名發熱?
那道傷痕還清晰的烙在心上,她怎會這麼輕易又受到撩撥?難道,她還沒學會愛情慘痛的教訓?
不知不覺,她出了神,直到電話尖銳的聲響,讓她驚跳起來。
她迅速斂起紛亂的心緒,伸手接起電話。「你好,請問哪位?」
「我是殷姐。」電話那頭,傳來殷芳琪的聲音。
「殷姐,有事嗎?」方水寧有些驚訝。
「呃,是這樣的,原本晚上我是要陪總裁出席一場重要的商業聚會,可是家里臨時出了點事,想拜托你代替我陪總裁出席,我會把加班費算給你。」
陪關拓出席商業聚會?她的心口莫名震了下。
方水寧直覺想拒絕,她不需要錢、更不想在下班後還要面對關拓,但對于殷芳琪的請托,她實在不忍心拒絕。
「殷姐,您別這麼說,您平時這麼照顧我,幫忙是應該的。」
「謝啦!」殷芳琪的聲音充滿感激。「我會把你的地址給總裁,一個小時後他會去接你-一」
「不用了,我自己過去就可以了,地點在哪里?」如非必要,她不想跟關拓有太多接觸。
「這-一」電話那頭沉默了半晌。「好吧!那麼七點,總裁會在凱撒飯店門口等你。」
「我知道了!」
方水寧有些心神不寧的放下話筒,望著電話怔忡半晌,直到牆上的鐘聲將她敲醒。
抬頭一看,竟然已經六點了。
「來不及了!」驚呼一聲,她轉頭就往浴室里跑。
而此時,電話那頭的殷芳琪,也順利達成任務的放下電話。
「怎樣?」一個低沉的聲音陡然響起。
殷芳琪轉頭面對關拓,點了點頭。「她答應了。」
「喔?」雖然他有九成的把握,只要搬出殷芳琪這面擋箭牌就能成功,但她答應得這麼干脆,還是讓他意外。
「妳做得很好。」關拓滿意的一笑。
看著總裁莫測高深的表情,殷芳琪實在很納悶。
總裁向來不喜歡參加這類的商業聚會,怎麼今天卻破了例?最讓她不解的是,要請方水寧陪他出席商業聚會,大可直接吩咐就好了,何必透過她打電話?
但她聰明的沒有多問,反正總裁行事向來不按牌理出牌,跟了他五年,她知道他自然有他的道理。
「總裁,那我下班了。」殷芳琪朝關拓說了聲,隨即背起皮包走出辦公室。
勾起一抹笑,關拓轉頭望向窗外逐漸低垂的夜幕,眼底有著得逞的快意。
如果方水寧以為他會這麼輕易就放棄,那她就錯得離譜了!
只要他關拓想要的東西,就非得到手不可,而他的下一步也已經部署好了,就等著獵物一步步踏進陷阱里。
突然間,口袋里的手機響起。
「關拓。」他簡潔的報上名字。
「關總裁,您交代的事情已經都準備好了。」電話那頭傳來男子的聲音。
「嗯,我知道了!」
切斷電話,他的唇邊勾起一抹適意的笑,如子夜般幽黑的眸,竟讓人想起凶狠無情的豹。
據說,黑豹一旦鎖定獵物,就會緊盯著獵物、絕不放松,耐心等候最佳的狩獵時機,直到獵物得手為止。
而這種動物最可怕的-也就是它一旦咬上獵物頸項,就絕不松口的狠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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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凱撒飯店氣派的大門前,方水寧有些不安的緊握著手里的紫色珠包,感覺自己猶如褪下髒破衣衫的仙度瑞拉,一點真實感都沒有。
看著眼前奇特宏偉的建築、氣派的門廳,以及一對對自身邊走過的上流社會男女,她很清楚自己不屬于這里。
雖然她表面看來從容沉靜,但心里實則不安極了,殷芳琪這個請托,著實為難了她啊--方水寧忍不住嘆了口氣。
不經意一抬頭,一個熟悉的挺拔身影,就這麼突然躍入眼底。
是關拓!
今晚的他穿著一襲黑色禮服,雪白的襯衫上搭配了一個黑色領結,少了幾分總裁的嚴肅,多了幾分名流紳士儒雅的味道。
他踩著從容自信的步伐,朝她一步步走來。
剎那間,他身上那股優雅尊貴兼具的氣息,竟讓她有點呼吸困難。
在她幾乎出神的同時,他也不落痕跡的打量起她。
若說白天的她像朵純白無瑕的茉莉,今晚身著一襲簡單紫色雪紡紗洋裝的她,無疑是讓人驚艷的紫丁香,含蓄內斂中卻帶著迷惑人心的魔力。
風吹起她的裙襬,揚起她烏黑的長發,略施脂粉的臉蛋剔透柔女敕,一雙輝映著霓虹的眸,宛如子夜星辰般璀璨耀眼,更叫人移不開視線。
她美得就像一幅畫!
「你來早了。」他在她身前停下腳步,定定注視著她,灼熱的目光幾乎快將她燒穿。
她及時垂下頭,阻止眸底差點泄露的情緒。
「若是您真比我早到,恐怕不會太高興。」她淡淡的回了句。
她的話逗得關拓忍不住揚起嘴角。他就知道,為她花費這麼多時間是值得的。
「進去吧!」他伸臂想牽起她的手,卻被她防備的躲開了。
「我可以自己走。」她的眼神活像他是只會拐人的大野狼。
「別忘了,你今晚該扮演的角色是稱職的女伴,而不是害怕被壞野狼吃掉的小紅帽。」他掛著抹迷人的微笑提醒她。
與其說這是個比喻,倒不如說是揶揄。方水寧氣惱的瞪著他,臉上慣有的冷漠遽然潰散。
看著他紳士的朝自己曲起手臂,她雖然不願,但在眾目睽睽下,還是勉為其難的將小手挽上他的臂彎。
手里牽著可人兒,關拓的嘴角揚起一抹輕不可聞的得意笑容。
尤其是身旁不時踫撞到他手臂的柔軟身子,以及隱隱撲上鼻端的香氣,讓他覺得犧牲一個晚上的時間來參加這場無聊聚會,實在值回票價。
步入飯店宴會廳,幾乎所有的商界名流都到齊了,但最有看頭的,莫過于每個人身旁,打扮得珠光寶氣的女伴。
方水寧不曾想過要拿自己跟那些名流貴婦比較,對于自己顯得過于樸素簡單的打扮,一點也不感到自慚形穢,反倒一派從容自在。
比起滿場裝扮俗麗的女人,干淨素雅的她顯得那麼與眾不同,不卑不亢的從容態度,更讓他忍不住想為她喝采。
或許是因為關氏集團在商場上的影響力,一見到關拓首次出現在這種場合里,一堆商界的名人見機不可失,立刻趨上前來,試圖跟他拉攏關系。
男人的世界,當然不是像方水寧這樣單純無爭的人能打得進去的,借口上化妝室,她匆匆逃離那一張張阿諛諂媚的臉孔。
進洗手間隨意晃了一圈出來後,她替自己找了個角落,希望在聚會結束前,誰也別來打擾她。
方水寧遠遠望著關拓那挺拔耀眼,仿佛眾星拱月般的身影,莫名的輕嘆一聲。
無論何時看他,他都是那麼耀眼出色。工作時的沉著專注、私底下時的瀟灑帥氣,以及面對她時,自然流露的溫文爾雅--
她幾乎快被他弄糊涂了,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
正冥想入神之際,突然一股濃烈的古龍水味嗆進她的鼻端,引得她不住輕咳。
「方小姐,怎麼一個人坐在這啊?」
一個龐大身軀一在她身邊坐下,幾乎把她擠進角落里。
方水寧一轉頭,目光便筆直迎上一雙閃著瀅穢光芒的綠豆眼。
「喔,你一定不知道我是誰吧?!」男子炫耀似的自口袋里拿出一張燙金的名片遞進她手里。「我叫劉財雄,是日本『武集』株式會社在台的分公司總裁。」
豬事會社?方水寧厭惡他暴發戶似的言行舉止,但這幾個字卻讓她忍不住笑了出來。
一看到美人臉上曇花一現的笑容,劉財雄簡直是心花怒放。
「打從你一進來,我就注意到你了,我很少見過像你這麼清新漂亮的女人,實在很與眾不同。」看得他是心癢難耐啊!
「謝謝!」方水寧冷淡的回了句,把身子往旁邊挪了一點。
美人在前,讓劉財雄的舉動益發大膽起來。
「方小姐--我可以叫你水寧吧?我跟關總裁生意往來已經很久了,怎麼從沒見過你?」看來,他已經先向關拓打听過了。
「我剛進公司不久。」她勉強回道。
「當關總裁的秘書很辛苦吧?你長得這麼漂亮,當秘書實在太可惜了,不如來當我的情婦如何?」他的肥手悄悄爬上了她的腿。
方水寧倒怞了口氣,隨即憤怒的站了起來。「劉總裁,請自重!」
「我保證只要跟了我,你什麼事也不必做,要什麼有什麼,絕對比當秘書舒服上十倍。」他的手又朝她的胸部襲了過來。
「劉總裁,你畢竟也是商場上有頭有臉的人物,我尊重你,你可別失了自己的身分。」方水寧躲開他的襲擊,疾言厲色的警告著。
「我看上你是給你面子,你別不識好歹。」劉財雄陰陰的看著她,另一只手又朝她的縴腰模去。
「放開你的髒手,你的錢我不希罕!」
「臭丫頭,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像是被扯破了紳士假象,惱羞成怒的劉財雄終于露出真面目,像個急色鬼似的緊緊箝住她的縴腕,一張臭氣燻人的嘴就要往她的臉上強吻。
他滿布色欲的嘴臉令人作嘔,方水寧又驚又怒的掙扎著想推開他。
「住手--放開我--」方水寧奮力抵抗,卻仍掙不開他有力的肥手。
眼看著他又油又厚的嘴唇就要踫上她的,方水寧閉上眼,強忍作嘔的沖動。
「劉總裁,大庭廣眾之下,這樣不太好看吧?!」
突然間,一只手不費吹灰之力,就把劉財雄自方水寧身上拉開。一獲自由,方水寧下意識的躲到關拓身邊尋求庇護。
「關-一關總裁?」劉財雄悻悻然看著幾乎到嘴的「肥肉」,一臉心有不甘。
「劉總裁,咱們倆也算是老朋友了,你這樣對我的秘書不禮貌,實在很不給我面子。」
關拓臉上帶笑,眸底卻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尤其是當他不經意瞥見方水寧手腕上的青紫,眸光更冷凝幾分。
「她不過是個小秘書罷了,不值得讓咱們撕破臉,想想看,我們還有一筆上千萬的生意沒談成……」他不露痕跡的暗示關拓。
劉財雄以為他會有幾分顧忌,誰知他不但沒有半點緊張的神色,反倒慵懶的勾起唇。
「謝謝你的提醒,不過,我突然失去跟你合作的興致了!」
「你-一」劉財雄驀地睜大眼。「你可別後悔。」
「你放心,會後悔的人絕對不會是我。」他冷冷一笑,話中有話的說道。「走吧!」他轉頭牽起方水寧,保護的將她護在身旁。
走了幾步,關拓突然又回過頭來。「喔--對了!」
「什麼?」
劉強驀然一楞,沒有料到他接下來的舉動,毫無防備之下,一個結實的拳頭就這麼朝他的臉飛了過來,兩道鼻血立刻噴出。
「這是替我的秘書回敬你的!」
劉財雄的哀號驚動了在場的人,頓時,尖叫驚呼聲不斷。
在這一片混亂中,關拓帶著方水寧頭也不回離開了飯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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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事吧?」一出飯店,關拓立刻關心的審視她紅腫的瘀痕。
好不容易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方水寧怞回仍隱隱作痛的手腕,搖搖頭。
雖然總是冷漠以對,但她不是鐵石心腸,他不顧一切挺身保護自己的舉動,她不得不感動。
但她實在想不通,關拓怎麼會為她這麼做?
事關一筆上千萬的生意,方水寧覺得他實在太沖動了些,況且她也沒他想得那麼柔弱。
只是她不敢多問,當兩人之間那道界線變得越來越模糊時,斷然拉開彼此的距離,或許才是最明智的方式。
關拓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率先轉身步向停車場,她也沉默的一路跟在後頭。
等到她好不容易回過神來,才發現不對勁-一她怎麼會坐在他的車上?
或許是因為剛剛太沉緬于自己的思緒,她就這麼糊里糊涂上了他的車,最糟糕的是-一車子里竟然沒有司機。
這麼一來,她豈不又得單獨面對他?!
「我-一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她近乎心慌的正要拉開車門,一只大手陡然橫越她胸前,抵在車門阻擋了她的去路。
一轉頭,她遽然怞息--他的臉就在咫尺。
他們的姿勢實在太過曖昧了些,他的手臂只差幾吋就要踫到她的胸,她屏住呼吸,動也不敢動。
「為什麼每次我一靠近,你就想逃?」他低沉的嗓音讓她渾身泛起一陣顫栗。
「我--我沒有。」她逃避的別過頭去,不敢迎視他的目光,就怕在那雙眼中迷失自己!
「但你卻不敢看我?!」
「我一-」方水寧咬著唇,發現在他面前,自己的一切都像是無所遁形。
夏天的夜晚,涼風輕徐,但小小的車廂里,因為兩人親昵的姿勢,溫度竟逐漸升高。
「你到底想逃避什麼?」他想要一個答案。
「你多心了,我只是覺得身為秘書,不該跟上司太過接近。」
「如果說-一我不想扮演上司的角色呢?」他的語氣里有著明顯的暗示。
關拓的話像是觸及她的禁忌,她反應激烈的徑自拉開車門。
「如果你不送我回去,我就自己去搭車。」
「別走!」他及時拉住了她。「我不再提就是了。」
猶豫半晌,方水寧才勉強坐回車子里。
接下來,他們誰都沒有開口,直到方水寧的租屋公寓躍入眼簾。
「在這里停就可以了,謝謝!」方水寧不等車子停穩,就拉開車門跳下車。
緊握著手里的小皮包,她快步走向公寓,但才走了幾步,卻又停了下來。
明明該跟他徹底劃清界線,立刻轉頭回家去的,但腳步卻偏偏被下了咒似的,怎麼也跨不開。
「你實在不該得罪劉總裁的。」她低著頭,好半晌終于幽幽吐出一句。
「我不會容許任何人傷害你。」
不知何時,關拓的聲音在她後方幾步之遙處陡然響起,那像是帶有幾分保護意味的語氣,讓方水寧的心無來由的一緊。
她以為--自己早該忘了什麼叫感動。
她忍不住回過頭,卻立刻被一雙幽深如潭的眸給牢牢捕捉,那兩道視線深遠而灼熱,仿佛已經穿進她的靈魂深處。
夜很沉、風很輕,飄散在空氣中的玉蘭花香,摻雜著屬于他的獨特氣味,在暖暖的夜風中緩緩擴散,她滴酒未沾,卻有種微醺的感覺。
剎那間,她的心竟然有種被挑動的錯覺。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很適合紫色?」他以低沉得近乎沙啞的聲音說道。
像是被催眠似的,她意識恍惚的仰望著他俊美儒雅的臉孔,心跳得好快,甚至連逃的念頭都飛到九霄雲外。
突然間,他的手緩緩撫上她的發,極其輕柔緩慢的順著發瀑而下,在她心跳近乎停止的屏息下,滑上她的臉龐。
仿佛帶有魔力的長指,以令人揪心的溫柔,輕撫著她細女敕的芙頰,讓她渾身泛起一陣難以自抑的顫栗。
像是兩個相互吸引的磁鐵,他的臉越來越近,溫熱濃烈的氣息逐漸包圍了她,擾亂了她的呼吸,也打亂她的心跳。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他好看的薄唇上,看著它緩緩向自己靠近。
看著她美麗嫣紅的臉蛋,關拓的眸底閃過一絲嗜血的光芒。
他知道獵物已在黑豹的利爪下,只要他一收緊,就能輕而易舉的將她撕裂,滿足長久等待的饑渴-一
但,還不到時候,在還沒有萬全的把握之前,黑豹不會輕易出手。因為,它絕不容許自己有失敗的機會。
霎時,方水寧幾乎以為他會吻她,但關拓卻在即將踫觸到她唇瓣的瞬間,將臉一偏,在她的額上輕輕印下一吻。
「晚安!」他瘩啞的輕喃道。
方水寧仰頭怔怔望著他幽深得不見底的眸,竟有種莫名的失落。
望著他挺拔的身影轉身朝車子走去,她的意識仍是恍惚,額際也還殘留著他嘴唇的溫度。
她騙不了自己,剛剛那一刻,她不想拒絕他的吻,甚至-一期待它的發生。
突然間,對于關拓的感覺變得好復雜。他不再只是上司、一個發薪的老板,而是一個總能惹得她方寸大亂,輕易牽動她情緒的男人。
突然間,關拓停住了腳步,緩緩回過頭來。
「水寧,生日快樂!」
在方水寧愕然的目光中,他頭也不回的步上車,俐落駛離她的視線。
直到車子早巳消失在沉沉黑夜中不知多久,她還是兀自怔立在原地。
這是第一次,他喚了她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