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奔馳了約莫一刻鐘,終于緩緩停于一戶大宅之前。
「華姑娘,請下車換轎。」耿管事撩起車廂簾布,低聲說道。
華紫蓉步入月色里,只見大宅里燈燭通明,一如白晝。
「我自個兒會走。」華紫蓉說道,只想多拖延一些時間。
方才只一個勁地急著要上車,現下心念一轉,便又覺自己這般送上門姿態實在是不像話哪。
「豹爺說您這些時日辛苦了,請別辜負主子一番心意。」耿管事又作了個揖,顯然華紫蓉不上轎,他便要繼續維持這個姿勢。
華紫蓉不想為難他,只得跨上那座由兩人抬送之輕便小轎。
一路上清風徐徐,宅內處處掛滿紅色燈籠,映得深夜也染成了赤色。而兩側流水蜿蜒,伴著白石板岩小徑及湖泊邊之木雕小橋,瞧來倒是頗有些西門原宅院之水鄉意境哪。
「請華姑娘下轎。」轎夫在一扇巨門前停住腳步。
華紫蓉走下小轎,柳眉頓時一蹙。
「哈哈哈……」西門豹笑聲與女子嬌嚷透過門扉傳來,鬧得整個夜都不寧靜了起來。
華紫蓉心一冷,臉色一白,像是被人狠甩了幾個巴掌一般。
他正在和其他女子嘻笑取樂嗎?那又何必喚了她前來礙事呢?而她這一路之興致勃勃,又是在期待什麼呢?期待他擁她入懷,哄著她說只有她能伴他入眠嗎?
他向來並非安于寂寞之人,是她將自己瞧得太重了。
一股心酸涌上華紫蓉心頭,她悲哀地發現自己對他早已情根深種,才會這些時日念念不忘總是他身影哪。
嘴里倔強地不求饒,不也是希望他對她另眼相待些嗎?
她轉身想離開,繼而心念一轉,便又轉過了身,大跨步地朝著那扇鶯聲燕語不絕之巨門走去。
伸頭縮頭都是一刀,她要自己死了這條心。
華紫蓉推門而入——
迎面便瞧見了正坐在兩名嬌嬈女子之間的西門豹。
「寵奴兒,還不快點過來——」西門豹一見到她,便朝她勾了勾手指,風流眉眼里全噙著笑。
「豹爺身邊擁擠,不需我再上前去湊熱鬧。」華紫蓉冷冷說道,小臉僵硬得沒法露出任何表情。
瞧他一身杏黃衫子都被扯開來,頸間胸口全都是胭脂紅印,她怎麼可能再上他的當!
「我可是特別幫你留了個位置哪。」西門豹拍拍大腿,笑睨著她,往後斜倚于榻間,一頭烏發撩人地于胸膛拂動著。
「心領了。」華紫蓉轉身便往回走,卻是每走一步都是踩在自己心上,痛得她冷汗直流。
「一個月期限,你沒忘了吧。來得一日,便抵一日哪。」西門豹聲音涼涼地自她身後傳來。
「如今滿屋子都是你的人,倒也不差我一個。」華紫蓉腳步未停,目不斜視地快步走向門口。
「你可是在吃味?」西門豹寬袍緩帶地自榻間走下,眼眸璀亮地像是天上冷星。
華紫蓉听見他說話聲音靠近,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西門豹往門口瞥去一眼,奴婢們當下便關上了門。
華紫蓉咬緊牙根,倏地轉過身,惡狠狠地瞪他。
他還想怎麼樣,一定要她卑躬屈膝于他的身前,他才肯對她善罷干休嗎?
「過來。」西門豹命令道,俊容較平日蒼白了幾分。
「不。」她悍然拒絕,昂起下顎瞪著三步之外的西門豹。
「好不識相的姑娘哪!」一名樂伎伸手推了她一把。
華紫蓉不防此舉,整個人霎時跌倒在地。
屋內十多名女子全都嘻笑出聲,一張張艷容全都等著看好戲。
「跌了個狗吃屎呢!」站在西門豹身邊的舞伎抿著笑。
華紫蓉佯裝自己沒听見這屋內所有聲音,她撐著自己慢慢起身,雖覺得手臂有些刺痛,卻是顰了下眉,不曾低頭去看。
西門豹看著她玉白手臂上那痕紅瘀擦傷,他眼眸倏地一眯。
「啊!」
方才推了華紫蓉一把之舞伎,手臂突然被甩了一記長鞭,痛得臥倒在地。
屋里喧鬧之聲戛然而止,所有人全都低眉垂眸,生怕豹爺手里長鞭下回出手之對象便是自己。
「你為何傷人?」華紫蓉臉色一變,走到舞伎身邊扶起了她。
舞伎哪敢再踫她,掩著哭泣臉孔,很快地縮到了角落。
「她傷了你。」西門豹說道,杏眸一眯冷瞪著她的不識好歹。
「她傷了我又如何?誰要你為我出頭?我不稀罕。」華紫蓉定定看著他的眼,表情能有多冷便是多冷。
西門豹冷眸一眯,長鞭忽而卷住她的腰,將她整個扯到他面前。
華紫蓉什麼話都還沒說,便讓他吻住了唇兒。
他的唇冷得像冰,她身子一顫,卻是自暴自棄地不去推開他了。
他當著這群外人面前輕薄了她,也不過只當她為風月場里歡場女子,她抗拒又有何用呢?咬著牙撐過這場屈辱便是。
淚水在她眼眶里打著轉,她將指尖陷入掌里,倔強地不許自己落淚。
西門豹低頭瞧她,但見她淚光閃閃,心里一陣不舍,便松開了她的唇,打橫抱起她,大跨步地跨進內室。
「全都滾出去。」他頭也不回地說道。
一室鶯鶯燕燕,瞬間一哄而散。
內室里並無他人,四處卻各自燃著一盞青釉五管燈,一室光亮自是不在話下。
華紫蓉被他放到榻上後,她倏地縮到內側牆角,怎麼樣也不肯抬頭看他一眼。
她願賭服輸,他可以禁錮她一個月,但她總可以選擇不理會這個風流浪子吧。
西門豹自懷里掏出金創藥,俯身在她傷口上薄抹了一層。
她傷口原就極淺,一抹之下便幾乎完全愈合了。
「豹爺召我來是為何事?」華紫蓉凜聲說道,一副奴婢口吻。
西門豹沒接話,撫著她背心,將她摟至懷里,眼眸早已不由自主地半合起。
這十幾日沒了她在身邊,他竟無一日能安眠哪。
這陣子,他為了逮著數月前謀害她們姊妹之盜賊及朱富江之事,頻頻奔波。
數日前,他覓得盜賊,且逮回了朱富江之後,卻因為心里牽掛著她,便連歇息一日都不曾,便又朝著福州馬不停蹄地直奔而來。
昨兒個清晨,他甫抵福州,卻是輾轉難眠,無法安歇,一心只想要到華家去擄了她來作伴。
他為此大驚失色,因他並不想如此在意她。
他當然知情自己日後定會使出法子,將她鎖于身邊一生一世,可他卻不願自己的心也從此被她所禁錮。
這椎心記掛之苦,竟比吃了穿腸毒藥還讓他難受哪。
于是,他找了其他女子想與之交歡。可是才觸著她們身子,他腦子里便全都是她的身影,當下便只能讓那些女子全滾了出去。
即便他今夜喚來這麼多舞伎、樂伎一同吃酒調笑,也不過是盼得能有些片刻暫時忘了她嗎?偏偏他仍是熬不過一個時辰,便讓耿管事去喚了她來。
直至此時,擁著她入懷,他的心才有法子平和哪。西門豹一思及此,心里愈加地慌亂了,只得出手將她擁得更緊密了些。
「你找我來做什麼?」
見他久久不語,華紫蓉揚起一對紅眸怒瞪著他。
「為了睡場好覺。」他冰冷雙唇拂過她雙頰,引來她一陣顫抖。
「那就睡覺哪。」畢竟這是她在他心里唯一用處哪。
華紫蓉賭氣地將眼兒一閉,雙唇緊抿,索性來個眼不見為淨。
她惱自己為何還要為他夜不成眠之原因而煩躁!外頭那麼一群女子,他難道不能隨便找個人來抱嗎?
「見著了你,我便不想睡了。」西門豹雙唇覆上她頸間,指間探入她衣袍,只想先與她歡愛一回。
華紫蓉拚了命地掙扎,一想到他這些時日以來,也不知與多少女子親熱過,便覺得隱隱作嘔了起來。
她驀地別開眼,倔強地不與之回應。
「又在耍性子嗎?」西門豹低笑扣住她手腕,撤開她所有衣裳,冰冷指尖撩繞她胸前蓓蕾。
她身子一縮,四肢卻是一陣酥軟。
「我沒在耍性子,我只是在想胡大哥定然不會對我做出這般舉動。」她懼怕自己就此屈服,便故意擺出一臉厭惡之色。
「好,他是正人君子,那我就徹底地當個卑鄙小人吧。」
西門豹制住她肩臂兩處袕道,讓她兩手全都動彈不得。
他順著她身子曲線而下,指尖在她幾個敏感處打著轉,每一步都是存心要逗得她開口求他要了她。
華紫蓉一雙玉白小腿難耐地頂著木榻,雙唇硬是被自己咬出幾道血絲。而今她懂了那些能燒灼人身的親密之事,此時身子便如同萬蟻鑽心般地難受啊。
「要我喚來你那胡大哥,來看看你此時嬌嬈模樣嗎?」他惡意地說道,依然放肆地撩動著她。
「或者他有一日,亦能看到。」她不服氣地說道。
「即便他有天會見著你這副模樣,你亦不能忘了這一夜。」
西門豹眼眸冷得讓她一驚,可她肩臂不能動,又讓他制住雙腿,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的雙唇在她身軀間不住地往下移動……
接下來之事,便是她作夢也不曾想過之羞人親密。
他若是對她使強,她心里還好受些。偏偏他、偏偏他只是不留情地撩撥著、逗惹著……她在他唇下被折磨得哭喊出聲,可身子卻依然緊貼著他。
終于,她嬌呼出聲,在他懷里崩潰地抵達了歡愛極限。
他撫著她發絲,解了她肩臂兩處袕道。
「我恨你。」她流著淚,狂亂地伸手去推他的身子。
「可你這身子眷著我哪。」他俯低身子,兩人才一相觸,彼此都是一震。
「我不眷戀!」
「你總歸會再求我,屆時你便一生一世都是我的人了。」西門豹吻住她的唇,佔領了她身子。
華紫蓉失控地嬌喃出聲,高高拱起身子,在他蓄意一緩一急之折磨綠動之下,不消多時便再次達到了顛峰。這一回,她心里又羞又氣又急,竟咬著唇昏了過去。
西門豹與她同時抵達了那人間極樂,見她昏迷不醒,便伏在她頸間低喘著氣,大掌兀自撫著她柔白雪月復,猜想這里頭可曾孕育了他的骨肉。
任何女子與他歡愛之後,總得在事後喝下避孕藥湯,可他卻不曾如此待她,當真是想要她孕育他的骨肉嗎?
但他不想有骨肉啊,他殺人無數,活著只是為了死去,又怎麼能留下一脈繼承著父親毒王血緣之子嗣呢?
西門豹神色忽而一變,因為感覺到血毒之陰寒之氣,又再度侵入了他五髒六腑間。他低喘出聲,顫抖地取出一顆以毒蝠制成之藥丸咽入唇里。
他額冒冷汗,勉強自己移偎到她身邊,在解藥完全發揮功效之前,他只能強忍著肚月復間絞痛,藉著呼吸著她的氣息來止疼。
一陣痙攣閃過他身子,他杏眸微眯,卻仍執意地望著她睡容。
見她呼吸平穩,感覺她溫熱膚觸,他胸口窒悶于是漸漸褪去,而多日未曾好好安眠之身子終于不敵睡意,沉沉地閉上了眼……
隔日,當西門豹起身時,華紫蓉早已不在身邊。
他為此大驚失色,心神俱散了一番。他睡得如此沉熟,此時若有敵人一刀砍來,他便要一命嗚呼了。
或者,因為陪在身邊之人是華紫蓉,他才會睡得如此毫無防備嗎?
西門豹不願多想,簡單梳洗完畢,到後院審了朱富江一回。
他先是查明白了青幫幫主當時擄了朱富江妹子,要脅其盜出毒藥之真相。繼而再詳問了朱富江為了帶著妹妹逃走之盤纏,高價賣出迷魂香及鉈毒的對象之後,他暫且留下了這徒兒一條命,飛快地喚來車馬,直奔華府。
懶得讓人通報,他于是使出輕功,一躍而上屋檐與他派去護在華紫蓉兩姊妹身邊之護衛打了個照面後,循聲來到一間閨房。
他斜倚門邊,悄無聲息地在紙窗上戳了一只小洞,但看見門內一名老者正說道——
「姑娘肝氣阻滯,五髒六腑蒙灰,血液有毒在體內毒竄。再如此下去,不消多日,便會形同死尸,甚至身亡。老夫曾經診過這種脈象,當時那人身中劇毒。姑娘莫非得罪了什麼江湖人士?」
這癥狀果然與朱富江當時所竊走之鉈毒中毒癥狀,甚是相符哪。西門豹在心里忖道。
「一定是蒼狼搞的鬼。」華永清在屋內慌亂地走著,並不時偷看著兩姊妹。
「不是他。」華澤蘭玉容青白地躺臥于榻間。
「大夫,我姊姊這種毒該如何解?」華紫蓉疲憊臉上寫滿焦急。
「解毒並非老夫專長,老夫只能開些祛毒藥湯暫時緩住毒勢,你們可能得另請高明。」大夫收拾著藥盦,搖了搖頭。
「我立刻去找城內解毒最高明之大夫。」
華永清言畢,馬上往門外沖去。
西門豹一個側身,隱身到牆角。
「大夫,這邊請。」華紫蓉陪著大夫走到門口,吩咐了管事奉上酬銀之後,很快地便又回到姊姊身邊。
「紫蓉,你雇頂轎子帶我到蒼山找他,好嗎?我不想死不瞑目啊……」華澤蘭氣若游絲地說道。
「你不會有事的!我會去找人來幫你解毒!」
西門豹看著華紫蓉握著姊姊雙手,雙眸含淚之姿態,他知道她第二回求他之時間已至。
「要解毒又何須外求呢?」西門豹杏眸噙笑,瀟灑地走入房內,如入無人之境。
「西門豹,你為何來此!」華紫蓉圓睜著眼,防備地瞪著他。
「我以為你昨日便知道我在此。」西門豹似笑非笑地說道。
華紫蓉憶起昨夜之事,心里其實氣惱無比,卻又不禁滿臉通紅。偏偏姊姊也在房里,她不想出言與他相爭,只得發狠地瞪他一眼。
「西門公子,謝謝您當日于蒼山下之大力相救。」華澤蘭使盡力氣,柔柔地一頷首。
「華姑娘雅致有禮,令妹當真無法比擬啊。」
「你滾出去。旦華紫蓉防備地站到姊姊身前,擋去那雙賊眼,誰曉得這之徒會不會往姊姊身上動心思。
華紫蓉心里一痛,替自己覺得悲哀。她在乎了這樣一個男人,這一個月之約怕是得日日提心吊膽了。
「我出去了,誰替你姊姊解毒?」
華紫蓉被他之長鞭把手挑起下顎,被迫望著他。
西門豹看到她眼中怒光一閃,手臂便被她猛烈地拍開。
他利眸一眯,心愈不快,便是愈想招惹她。
「不求我替你姊姊解毒嗎?」
華紫蓉還來不及後退,西門豹一個翻掌便再度擒住她下顎,冰涼氣息吹拂在她頰邊。
他那對精于算計之冷眸,他唇邊那道勢在必得之傲慢笑意,看得華紫蓉一陣心寒。她知道姊姊身上之毒,西門豹一定能解。但是,她當真要求他第二次嗎?求了第二次之後,第三次就是一生一世了啊……
「倘若西門公子一定得輕薄舍妹,方肯為我解毒,那麼請您離開。」華澤蘭看出妹妹臉上驚慌,她勉強坐起身,弱聲阻止著。
「兩姊妹一般有骨氣。」西門豹仰頭大笑,放開了華紫蓉。
他並不急著要華紫蓉臣服,橫豎她今日必然會求他第二回。
西門豹轉身走向榻邊,長發不羈地拂動著鶯黃衣衫,全身像染了層流金一般。
「我向來冷血,請華姑娘見諒。」他握住了華澤蘭手腕。「華姑娘中毒已有十來日,中的是種鉈毒,此乃一種藏于金屬間之毒。」
「中毒十來日?」華紫蓉月兌口說道。
「你也伸出手腕來。」
西門豹握住她手腕,眼眸怒意一閃,卻又不想表現出內心焦急,于是修眉微挑,玩世不恭地說道︰「我的寵奴兒,體內也有些毒性哪。」
「誰是你的寵奴兒!」華紫蓉心頭一慌,很快地看了姊姊一眼。她不想讓姊姊知道自己竟已放蕩地成了他的女人哪……
西門豹指尖輕拂過她臉龐,一個旋身便往椅間一坐。
「乖,別鬧。咱們現下應當討論之事,便是——究竟是誰對你們兩姊妹下了毒手。而在尚未找出凶手前,你們兩人休莫踫這屋內所有飲食,懂嗎?」
「若是飲食出了問題,何以我沒事呢?」華紫蓉不解。
「我在你身上用了太多靈藥,現下毒藥要傷你身,也不是那麼容易之事。」凡是他服用的靈丹妙藥,總少不了她一份。
「把解藥給我姊姊。」她命令道。
「我只使毒,我不救人。要我救人就得付出代價。」
他終于開口了!
華紫蓉呼吸一窒,只見西門豹正揮起長鞭往自己身上襲來。長鞭沒捆著她,只是在她周身繞了一圈,讓那冷冷鞭風襲得她身子一顫。
「代價,你很清楚。」他若無其事地將長鞭攬回腕間。
華紫蓉腦子閃過一陣昏眩,她知道這一回,她又沒能逃過他的掌握了。
「我答應你。」華紫蓉低聲說道,小臉慘白毫無血色。
「乖奴兒。」
西門豹大笑出聲,手里長鞭再度揮出,瞬間便將華紫蓉給卷到了身邊。「這藥丸,讓你姊姊一日依三餐服下,連服十日,便會無事。至于你,吃上兩日便會無事。」
華紫蓉接過解藥,走回姊姊身邊,很快地讓她服下。
「西門公子可知這毒藥自哪處購得?」華澤蘭顫聲問道。此人必定是內賊啊!
「前些時日,我府內出了個叛徒,偷了我一瓶彌香與一瓶毒。」
華紫蓉牢牢握住了姊姊的手,心情沉到了谷底。
「賣給了誰?」華紫蓉顫聲問道。
「華永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