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Dragon」瓷器總公司的人,都要驚嘆。金字塔形的黑色建築主體邊矗立著陶瓷花瓣路燈,映得建築閃爍著黑曜石光芒。
黑色大理石門上的門把用的是瓷器燒成的黑色海芋造型,優雅得讓人難忘。尖形屋頂邊還設計了幾只石制烏鴉,增添了神秘氣氛。
這一晚,「Dragon」總公司里燈火通明,所有一級主管全都列隊站在一樓走道旁,引頸翹望著總裁辦公室的大門。
他們知道總裁叫做龍騰,此人一手將「Dragon」推到國際市場,但是從來就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不曾露過面。
今日大家為了配合他晝伏夜出的時間,還特別將「Dragon」首屆創意評審決選時間挪至晚上六點。
「龍先生,這邊請。」總經理先從辦公室走出來,龍騰隨後而出。
龍騰一站到走廊上,所有人全都瞪大眼,不能置信地看著這個身穿黑色長袍,身高至少一百八十公分,瓜子臉蛋上架著大墨鏡、肌膚有如上好白瓷、面貌亦美麗得像是藝術品的男人。
這……不可能是老板。
這一定是某個來拍廣告的明星。
只有國際巨星才會戴這麼大的墨鏡,試圖想掩飾真實身分,卻又遮擋不住渾然天成的光采!
人群不自覺地往他走近一步。
龍騰感到陌生人灼熱氣息逼近,渾身不舒服了起來,墨鏡下的杏眸馬上激射出殺人利光。
「看什麼看。」龍騰低吼一聲,立刻翻臉。
現場陷入一片冷寂,所有人全都低頭看向地板。
「大家一定是都被龍先生的美貌給震懾住了。」總經理陪著笑臉說道。
「是啊,如果龍先生願意出來拍倡導短片,我們公司的營業額及知名度一定可以再翻紅一倍。」公關經理馬上接話道。
「要靠我出來宣傳才有業績,那麼這間公司也可以關掉了。」龍騰隔著墨鏡瞪了公關經理一眼,完美雙唇抿成死緊。
空氣里頓時覆上一層冰,這回就連總經理也不敢再多嘴了。
古人的話沒錯,伴君果然如伴虎啊!
「你們全站在這里是準備當兵馬俑陪葬嗎?活動不是要開始了嗎?主管如果沒事可干,干脆直接遞辭呈好了。」龍騰粗聲說道。
人群在下一秒鐘後疏散。
龍騰這時才呼吸到一口新鮮空氣,雖然眉頭還是沒解開,仍然一副想解散公司的狠惡樣。
事實上,他才剛從日本回來,用特制防銀手套抓到了幾個「秦」成員,催眠了他們,讓他們對吸血鬼的瘋狂記憶完全消失。
但是,他心里的恨意並沒消失,要不是他已經很多年沒取過人命,要不是他不想讓這些家伙的死玷污他的手,他真想用那些家伙的血,活祭他同伴的死亡!
龍騰的眼眸閃過一道猩紅,卻又很快地恢復為墨黑眼眸。他飛快地經過大門,大門正好在此時被推開,一個女子飛奔進來,只差一寸就要撞上他。
「歹勢歹勢!」藍天天抱著大背包,趕在來人面前緊急煞車。「對不起,出租車載到路口就拋錨,我只好走路……」
她怎麼會在這里?
龍騰停下腳步瞪著藍天天,以為自己沒看清楚,把大墨鏡往頭頂一推。
現場偷看的人冒出一波倒怞氣聲音。
龍騰的美色閃亮到有人別開了頭,不敢多看。當然,更多的人像是中蠱一樣地圓睜著眼,完全沒法子從他身上移開視線。
而藍天天瞪大眼楮,指著他的臉,一口氣差點喘不過來。
龍騰回瞪著她清瘦小臉,因為第一次近距離地在她清醒時看到她而覺得很不真實。
她那對和尖尖下巴不成比例的大眼楮,仍然生氣旺盛,完全看不出來之前才差點慘遭狼吻的後遺癥。這家伙總是這樣!以前就算被她的繼母打到連走路都跛腳,她還是有辦法找出明天會更光明的理由。
這就是活著的感覺嗎?
龍騰薄唇抿得更緊,冷冷別開眼,大步往前走。
「我的天,你是真的存在!你是人耶!」藍天天激動地擋住他的去路,抓住他的衣領。「仙女,你還記得我嗎?」
「我是男的。」你腦子有問題,才會誤會了快二十年。
「你明明就是女的!」
藍天天的手掌啪地一聲打上「仙女」的胸口。
她左模模、右踫踫,臉色卻愈來愈怪異,因為除了結實的肌肉之外,她模不到別的東西。
「你真的是男的……」藍天天失望地看著他的胸膛,失望地頹下雙肩。
「我跟你很熟嗎?」龍騰扯開她的手,力道大到她連連後退了好幾步。
「你不認得我嗎?」她不死心,拚命地想再湊近一點。
「你以為你是誰?我認識你嗎?」他冷眼旁觀著她生氣蓬勃的樣子,只想拿盆水澆熄她眼里的神采。
藍天天痴痴地望著他的俊容,突然發現了一個不對勁的地方。她近二十年前看到的好心仙女就是長成這樣,人怎麼可能二十年不變!
「請問喔——你有沒有媽媽、阿姨或姊姊?長得跟你很像的那種。」藍天天很想找到真正的仙女,當面謝謝仙女這些年來給她的安慰。
藍天天熱切的心意,像閃電般地猛擊上龍騰的意識,他身子一震,全身竟動彈不得。
「來人,把這個神經病趕出去。」龍騰粗聲說道,別開眼不去看她。
「可是……她是今晚五名決選入圍者之一。」總經理清清喉嚨後說道。
「你是今晚的決選!」龍騰大吼一聲,冷眸冒出一道火光。
見鬼了!他個人雖認為她擁有奪冠的實力,但是她如果順利進入「Dragon」,他們公司的待遇是絕對不可能讓她「不幸」的。
那他豈不是會輸掉兩個月後的賭注?而她就會讓薩克森那家伙轉化為吸血鬼,在未來幾百年,兩人連袂在他耳邊嘮叨不休?
龍騰柳眉倏地擰起,不自覺逼近她的臉。
藍天天望著他近在咫尺的絕艷面容,一時間說不出話。
他的皮膚好好,女敕得像豆腐,她好想吃豆腐,她的肚子好餓……她在腦中忖道。
媽的,敢在腦子里吃他豆腐!因為兩人距離實在太近,龍騰清楚接收到她的意念,黑瞳里頓時火山爆發。
「不說話就滾開!」龍騰直接把礙眼物推開,大步就往前走。
藍天天愣了一下,很直覺就跟上他的腳步。
「那個……那個……我進入了決選,感謝‘Dragon’給我機會。」她說。
「謝個大頭鬼,你會落選的。」龍騰沒好氣地把墨鏡推回鼻梁上,頭也不回地說道。
「比賽已經內定了嗎?」藍天天怔怔站在原地,所有精氣神瞬間枯萎。
「絕對沒有!」總經理臉色發青,馬上大聲地解釋道。
「我們比賽秉持公開公正原則,現場皆有實況錄像,以後還會放在網站讓人點選,絕對不會有不公平的事發生。」公關經理連忙跟幾個媒體朋友說道,臉部表情僵硬得像是剛剛動過美容手術。
「對啊!他們很公正,我可沒有。我討厭遲到的家伙!」龍騰直截了當地說道,轉身往前走。
「總裁,請您先到辦公室休息。」公關經理看出問題關鍵,馬上把自己擋在總裁和藍天天中間。「藍小姐,請你先到會議室里準備待會的決賽審核。」
「天啊,你是‘Dragon’的總裁喔。」藍天天對著他的背影說道。
「你有什麼意見?」龍騰驀回頭,墨鏡下的利眼像冰柱一樣地刺向她。
「原來你不是只有一張漂亮臉孔,你還是東方人的驕傲!我以後傳家的瓷器一定會留一套‘Dragon’的作品。」藍天天大聲說道,還對他豎起大拇指。
龍騰在墨鏡下翻了個白眼,他一個功大業大的堂堂大男人還要這只瘦不拉幾小猴子來認同嗎?
他修長身影旋風一樣地閃進辦公室,渾然未覺冰雪容顏上的緊抿雙唇,早在不知不覺間漾出了一朵極淺的笑花。
「請藍小姐解釋一下,你的作品是否兼具本土代表性及市場需要。」
「杯子上的河流及櫻花鉤吻鮭,代表了台灣並兼具有保護國寶動物等意義。對西方市場來說則有濃濃台灣味。而杯緣這層噴金處理,則讓這組杯子有金有魚,取其東方‘金玉’吉祥之意……」
藍天天坐在會議室里,一人面對著十人評審團,原本緊張到說話結巴的她,因為談及自己的作品,忍不住眉飛色舞了起來。
「你這個杯子沒有把手……」Dragon的設計師評審問道。
「因為想有‘奉茶’的意味,所以希望可以雙手捧杯,杯身也不敢設計得太高,怕手指拿杯子的受熱面積太大。」她說。
「那麼你覺得量產的可能性有多高?」Dragon首席雕塑師評審問道。
「我認為只要處理好繪圖部分……」
坐在評審席最左側的龍騰,從大墨鏡下望向正在回答評審問題的藍天天。
藍天天一邊回答問題,一邊回看他一眼。
龍騰別開眼,藍天天又繼續看著評審。
他再瞥她一眼,她又對上他的墨鏡。
搞什麼鬼,她為什麼總能與他的氣息感應?龍騰閉上眼,雙臂不高興地交握在胸前。
「各位還有什麼問題要詢問藍小姐?」主持人問道。
「那是什麼?」龍騰驀地睜開眼,指著藍天天胸前的一條項鏈。
評審們全都隨之望去,只覺得總裁眼楮很厲害,戴著那一副烏抹抹的大墨鏡,居然還有法子看到那麼小的東西。
「那是我用毯子做成的心形項鏈。」用的當然是仙女留給她的那一條毯子。
找到原因了!難怪她可以感應到他的視線,畢竟她跟那條毯子在他的地盤鬼混了快二十年,朽木才會毫無感覺。
龍騰瞪著藍天天,雙眉間烙壓出一道長痕,臉上完全沒有任何找到原因的喜悅。
「你戴著它做什麼?」人鬼殊途,他可不想跟人有太多牽扯。
「保平安啊。」她握住心形項鏈,忍不住對著「仙女」的臉燦然一笑。
「你神經病!」龍騰面無表情地說道。
現場陷入一片寂靜。
公關經理捏著大腿,差點口吐白沬,現在可好了,總裁竟在這種場合進行人身攻擊,她想湮滅證據都沒法子啊。
「哈。」坐在藍天天後方的參賽人員有人不小心笑了出來。
「你笑個屁!」龍騰朝那人瞪去一眼,確定對方雖然看不見他的眼神,卻還是因為他的氣勢而打了冷顫,害怕到發抖起來後,他才滿意地收回視線。
「依我看來,入圍的五組作品,唯一有希望能擺到國外市場販賣的作品就只有這個家伙的東西。」龍騰一手指向藍天天的臉,面無表情地說道︰「她的作品有個人風格,繪圖好、手工也佳,采用台灣本土繪圖,作品特色清楚定位,也容易行銷……」
龍騰話說到一半,突然板起臉,瞪著藍天天那副飄飄欲仙的臉龐。
馬的,他現在是在幫她拉票嗎?
雖然他認為她的作品極佳,但是他可沒打算讓她得優勝,因為她好日子的開始,就是他好日子的結束。
「我無話可說。」龍騰抿緊雙唇,不快地說道。
「謝謝總裁的鼓勵,我會再繼續加油的。」藍天天眼眶泛紅,對著龍騰就是一個九十度大鞠躬。
「加油你個大頭鬼!我剛才只是就事論事,我巴不得你早點滾開。」龍騰冷冷地說道。
藍天天瑟縮了子,雖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出口傷人,但她的背脊仍然打得直挺,還硬是對他擠出一個微笑。
「謝謝總裁的指教,我會再更努力的,至少下回比賽,我絕對不會再遲到了。」她盡可能地拉大笑容,自嘲地說道。
龍騰看著她勉強的笑容,被她的故作堅強給狠刺了一下。
他霍然起身,經過一排立正站好的主管後,頭也不回地走出會議室。
他不想對任何人有感覺,因為即便他再有感覺——人都是會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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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賽結果揭曉。
藍天天和其它兩組一同進入最後決賽,要在兩個月內以「Dragon」給的主題「永生」為主軸,設計出一組杯盤。藍天天超級高興,要不是因為覺得拿香拜仙女的毯子有點觸仙女霉頭——畢竟她不知道仙女是生是死是人是鬼——她早就捧著鮮花素果飛到仙女老屋去叩恩了。
畢竟,要不是因為這條毯子項鏈,總裁怎麼會說出那種絕對會影響評審的話。
雖然總裁情緒化的評語當時確實傷害了她,但她現在什麼都不在意了,因為未來的兩個月她終于有地方住了!
比賽結果揭曉後的隔天晚上,藍天天拉著她的家當走下公交車,在山路上走向公司為決賽者準備的宿舍。
打電話通知她的公關經理說,參賽者只有她一個人會住進公司宿舍。不過,那里保全設備極好,要她不用擔心。
「我連大家口中的鬼屋都不怕了,現在有地方可以住,高興都來不及,怎麼會擔心呢?」藍天天對著頸問項鏈說道。
老舊行李箱發出喀喀喀聲音,陪著藍天天一同走過柏油路,走過幾楝蓋在山上的華麗屋宅。
天上明月亮得能照路,藍天天左右張望著所謂的高級住宅區,心情好到可以飛上天。
對面一戶白色屋宅駛出一輛白色奔馳車,開上柏油路。車子開得極慢,藍天天正好與駕駛打了個照面,她對他微笑了下。
突然間,車子緊急煞車,一個穿著白袍的男人沖出車外。
「沒想到居然在這里遇到了新成員,乖乖束手就擒吧。」秦一朗手拿著三十公分的銀制十字架直逼到她面前。
「你是在跟我說話嗎?」藍天天怪人遇多了,臉上繼續帶著笑容,右手則伸到口袋里。
「還裝傻!還不快現出原形!」秦一朗拿著銀制十字架猛戳她的肩膀。
藍天天一個反手抓下十字架,還把十字架往他臉上丟。
秦一朗未忖此舉,整個人呆愣住,嘴巴張得大大的。
「看我的聖水!」秦一朗又拿出另一瓶裝備,準備要對付她。
藍天天瞪大眼,左手拿出哨子放到嘴里猛吹了幾聲,又很快地取出手機撥號。
「警察局嗎?有變態拿著襲酸亂噴,他的車號是……」
「對不起,我弄錯對象。」秦一朗搶走她的手機,很快地切斷。
「搶劫!有人搶手機!」藍天天繼續吹哨子,瞪著這個長下巴、鷹勾鼻的強盜。
嗶——嗶——哨子尖銳的聲音在夜里極為刺耳,已經有幾戶人家開窗觀看。
秦一朗鞠了個九十度大躬,雙手奉上手機。「抱歉,真的是我的錯,我剛才以為你是吸血鬼……」
「台灣哪來的吸血鬼?孤魂野鬼可能是有一些。」藍天天指著他的鷹勾鼻,笑到前俯後仰。
「台灣有吸血鬼。」秦一朗堅持地說道。
「那你就抱著十字架睡覺好了。」藍天天撿起十字架交回對方手里,繼續拉著她的行李箱往前走。
秦一朗沉下臉,快步走回車子,再度上路。
此時,一陣黑影從一旁巷子里閃出,黑旋風似地掠過幾戶人家後,在這個地區做了一些淨化氣息的處理之後,他閃身到一處暗巷里等待著。
藍天天不知道後頭發生了什麼事,她只是繼續往前走,直到一個修長身影擋住她的前方。
「仙女!」藍天天飛撲上前,高興地抓住他的手,然後又慌張地把他往外一推。「歹勢喔,你是龍先生,不是仙女。」
「剛才那個男人對你說了什麼?」龍騰杏眸里閃著冷光,面無表情地問道。
「你也遇到了那個神經病嗎?他沒對你怎麼樣吧?」她擔心的目光立刻把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龍騰被她熱烈眼神鎖住動作,胸口突然怪怪的。
「他傷不了我。」他啞聲說道。
「他說他原本以為我是吸血鬼,呵呵呵,我們東方哪來的吸血鬼,就只有吸血僵尸啦!」藍天天笑嘻嘻地雙臂平舉,學著電影里僵尸樣子往前跳跳跳。
龍騰皺起眉,抓起她的領子,往他的方向一扯。
「不要裝瘋賣傻,他究竟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他只有拿出十字架來揮了幾下而已。」藍天天望著他美麗杏眸,情不自禁地對著他傻笑。「但是,還是謝謝你的關心,你人真好。」
「好你個大頭鬼!」龍騰望著她笑眯眼的傻憨臉龐,覺得她的臉很像一塊麻糬,讓他指尖發癢地想去戳。還有她結實肌膚下的血管也讓他的牙齒發癢,那鮮血的味道讓他的喉嚨酥麻……
「你的眼楮怎麼好像變紅了?」藍天天傾身向前,想看個究竟,偏偏頭卻突然暈眩起來。
「你看錯了。」龍騰後退一步,後背一涼。
見鬼了,他居然對這個小鬼有了吸血,還強烈到連眼楮都變了色。
「你來這里做什麼?」他沒好氣地問道。
「你們公司供住宿啊。」藍天天把公關主任在電話里念給她的地址拿給他看。
龍騰杏眸一瞄,馬上橫眉豎目了起來。
「你弄錯了,那是我住的地方。」他冷冷說道,心中卻有種不祥的預感。
「可是,這是公關主任告訴我的地址啊,她說那里的保全很好,叫我放心住進去。還說冰箱里有食物,我可以自己開伙。」藍天天一本正經地說道。
公關主任怎麼會知道他家住址?況且,他的冰箱什麼時候有食物了?
搞鬼的人,只有一個!
「該死的薩克森!你干麼催眠公關主任!」龍騰在腦中詛咒道。
「我是怕你一個人住很無聊。」薩克森笑呵呵地用意念回了他一句。
「你在跟我說話嗎?」藍天天問道。
「沒有。」龍騰眯起眼,因為被她察覺到意念的波動而感到不快。
他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的眼,想刺探她的想法,卻發現自己竟感應不到她的內心,因為她除了說話當下的念頭之外,居然沒有任何一絲雜念。
「總之,你給我滾去飯店住。」他不快地說道。
「飯店沒有燒窯設備。」她委屈地說道。
龍騰把視線移回她頸間項鏈,發現自己應該要徹底消除她身上「幻形族」的氣息,否則日後若是秦一朗追逐而至,那問題就大了。
「看著我的眼楮……」他低聲說道,臉龐朝她俯近。
藍天天望著他令人炫目的美貌,腦子開始昏沉,覺得眼前的他開始不停地轉著圈圈。
「听我的話……」
她半閉著眼,听見他誘惑般的低語拂過臉龐。「把你那條項鏈給我,忘了你與它之間的一切。」他命令道。
「你在說笑話嗎?」藍天天突然清醒,右手緊抓著項鏈,防備地瞪著龍騰。
「這項鏈對我來說有特殊意義,我怎麼可能忘了它的一切。還有,你要這條項煉做什麼?」
龍騰望著她逐漸清醒的眼神,震驚地發現他無法催眠她。
難道是因為她受過太多苦痛,意志的抗壓能力早非常人所能及?
龍騰無聲地詛咒了一聲,雙臂交握在胸前,狠狠瞪她一眼。
「要住我那里也可以,你把那條丑不拉幾的項鏈給我。」龍騰直接伸手要東西。
「你先告訴我你為什麼堅持要我這條項鏈?」她後退一步,用懷疑的目光打量著他。
「我看它不順眼不行嗎?你如果不把它給我,你就去住飯店。」
龍騰懶得再解釋,美面一沉,大步往前走,疾走速度像在跑百米。
「可是,合約有說……」她拉著行李,拚命跑在他身邊,喘得像頭牛。
「我是老板,我說了算。項鏈不給我,就沒住宿、沒比賽、沒窯燒。」一股心酸不請自來地鑽入他的心頭,他驀地回頭一看。藍天天停下腳步,摘下頸間項鏈,兩汪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仙女,對不起。我真是走投無路了,我現在先把項鏈給他,晚上再偷偷把項鏈撿回來喔!
龍騰听見她的內心這樣說道,他擰起眉瞪向她。
她低著頭,把項鏈放在手心遞給了他。
龍騰拿過項鏈,直接往馬路中間丟,在沾染其它氣息之後,他的氣味很快便會被混淆。
「你怎麼可以這樣!」
藍天天大叫一聲,看著一輛摩托車從項鏈邊呼嘯而過。
她想也不想地沖向馬路中央,趕著要在下一輛車經過之前撿回它。
沒想到下一部車來得極快,時速甚至有七、八十,眼見就要把她撞上天堂。
藍天天手握項鏈,瞪著來車,一時之間嚇到腿軟,完全無法移動。
吱!車子發出尖銳煞車聲,駕駛者驚恐的神色瞬間映入藍天天眼里。藍天天嚇到閉上眼,感覺自己被一道風卷走。她怔怔地看著風景像按下了遙控器快轉鍵一樣地從眼前一躍而過,等到她再度站在地上時,是在一條黑暗巷弄里。
她抬起眼,看到的卻是——龍騰火紅的怒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