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空,已是中午時分。
「晰兒,你出來。」衡轅承想拉開被子,刑-晰卻緊抓不放。
「不要、不要。」她羞于見人。
「別這樣,快出來。」他擔心她會悶壞自己。
「不要啦!」她想她現在的臉肯定很紅。
「轅承,我先回公司了,你記得去警局作筆錄。」江律瀚清楚他再不走,小野貓恐怕會一輩子躲在被窩里。
「嗯!」衡轅承敷衍地回答。
唉,真是有異性、沒人性,在心里笑嘆後,江律瀚離開病房。
「律瀚已經走了,你可以出來了吧?」他知道她在害羞。
「騙人,你一定是在騙我,我不信。」說這話時,她覺得頭又開始痛了。
「我如果騙你,你想怎樣都行。」
「你說的喔,那好,我出來。」又遲疑了半晌後,她才從被窩里探出頭。
「你看,沒人吧?」呵,他又贏了!
「哼,算你幸運。」嗚,痛!
「你怎麼了?頭痛嗎?」他察覺她的異狀。
「都是你害的啦!」她攤在床上,感覺頭很痛。
「我去請醫生過來。」沒給她時間反應,他便跑出病房。
她抬起雙手,自力救濟的按著自己的太陽袕。
交代護士後,他回到她的病床邊。
「我來。」他取代她的手,溫柔輕按她的太陽袕。
她本欲揮開他的手,但後來想想還是決定算了,因為經過他的按摩,她確實感覺好多了。
「有沒有好點了?」他輕語關切。
「謝謝,好多了。」她柔柔頷首。
她難得的柔順令他又驚又喜。
在這同時,闕叔敲門進入病房。
「闕叔,晰兒說她頭痛。」衡轅承讓出位子。方便闕叔看診。
「別擔心,刑小姐有輕微腦震蕩,頭會痛是在所難免的,等會兒我開個止痛藥給她好了。對了,阿承,你爸媽最近怎麼樣?」闕叔邊看診邊閑話家常。
「老爸他們前幾天才提起闕叔、闕嬸,說想請兩位到家里喝茶,但闕叔您實在太忙了。」衡轅承邊回應闕叔的問題邊憂心凝視臉色略顯蒼白的刑-晰。
「沒辦法,誰叫……唉,不提也罷,好了,闕叔還有其他病人,先走了,藥等會兒護土會送過來。」闕叔的臉上掠過一抹哀怨。
「麻煩您了,闕叔。」衡轅承禮貌頷首。
搖搖手,朝刑-晰點頭一笑後,闕叔離開病房。
「你餓不餓?想不想吃東西?」送走闕叔,衡轅承輕握她冰冷的小手。
「我好累。」她很餓,但實在沒力氣動了。
「你想吃什麼?我替你買。」他也舍不得她太累。
「隨便。」她沒有力氣多想。
「皮蛋瘦肉粥,好不好?」
「好,我還要一杯綠茶。」
「嗯,我馬上去買,你先休息一下,記住,千萬別亂跑。」他擔心她會趁他不在時「落跑」。
「好。」如果可以,她也很想跑,但現在的她……難喔!
在她額上溫柔一吻後,他旋即走出病房。
二十分鐘後,衡轅承拿著中餐回到病房。
聞到食物的香味,刑-晰馬上醒了過來。
「還好嗎?」將中餐放在床邊後,他扶她坐起。
「好多了。」她看著皮蛋瘦肉粥,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等一下,我馬上幫你弄。」她的樣子好可愛,讓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心甘情願服侍一個女人,不再只是單純的當她是玩具。
她吞了吞口水後點頭。
「乖,張嘴。」他舀了口粥,吹涼了後說。
「我、我自己吃就行了。」她不習慣被這樣對待。
「听話,把嘴張開。」他霸道卻不失溫柔的命令。
微愣一下後,她終于乖順地張口。
「好吃!」她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皮蛋瘦肉粥,是因為他的關系嗎?不不不,怎麼可能是因為這只大?一定是這家店的老板廚藝好。
「別急,吃東西要細嚼慢咽。」說完,他又喂了她一口。
「對了,你有沒有把我出車禍的事告訴我爸媽?」她吞下第二口粥後急問。
「你要我說嗎?」他舀起一匙粥吹了吹後反問。
「不可以,你不可以說。」她焦急得差點打翻他手上的粥。
「小心點,我沒有說,你別慌。」幸好他閃得快,要不,他們肯定要遭殃。
「呼,嚇死我,你不早說?」她不想讓父母為她躁心。
「「我又沒說我說了,我只是問問,怎麼知道你會那麼沒耐心,話都沒听完就急成這樣。」唉,那溫順可愛的晰兒又要消失了。
「沒耐心總比花心好。」小嘴微噘,她伸手要推開他。
「別推,我手上有粥。」發現她的企圖,他急急地說。
「哼,不吃了,走開啦,討厭鬼。」她氣都氣飽了。
「真的不吃?很香耶!」他故意把美食端到她的鼻子前誘惑她。
重哼一聲後,她別開臉。
衡轅承,王八蛋、臭雞蛋,就只會欺負女人,可惡!
「真的不吃?那我只好把它倒掉了。」他佯裝一臉惋惜。
「等一下。」她急忙叫住準備將美食倒掉的他。
「有話等會兒說,先讓我把這粥處理掉,反正沒人要吃,留著也沒用。」他作勢要倒粥,黑眸閃過一抹算計的光芒。
「誰說沒人吃,你要是敢倒掉一粒,我就咬你。」她氣急敗壞的威脅他。
「怎麼?想吃羅?」他端著一粒也沒少的皮蛋瘦肉粥回到病床邊。
「我、我是不想東西浪費,所以才勉為其難吃的。」她死鴨子嘴硬,就是不願承認自己嘴饞。
「怕浪費啊?簡單,我拿去送給護士吃,我想大家應該會搶著要。」搶著要的原因不是因為東西好吃,而是因為送的人是他。
「不可以,你不可以把我的中餐送給別人。」她不要他將為她買的東西迭給別人,那會讓她……很嫉妒。
不,不是嫉妒,是生氣,沒錯,是生氣。
「你覺得勉強,可是又不想浪費,那送人是最好的方法。」笨女人,不過是一碗粥就讓她嫉妒成這樣,還說不在乎他。
「雖然勉強,但我還是可以吃,干嘛送人?多此一舉。」她依舊嘴硬i不肯說出真正的原因。
「可我怎麼舍得讓你吃得那麼勉強,我還是拿去送給外面那些可愛的護士小姐吧!」他故意強調可愛兩個字。
她瞪著他寬厚的背,含淚欲泣。「對,護士可愛,我就可恨,你就會欺負我,連一碗粥都不讓人家吃,哼,算了,大不了餓死。」
抱怨完,她鑽進被窩里,淚水隨之滑落。
放下手上的粥,他柔聲安撫躲在被窩里、怎麼也不肯露面的她。
「晰兒,是我不對,我跟你開玩笑的,粥快涼了,你不是很餓嗎?快出來吃。」
「走開啦,你去找外面那些可愛的俏護士,反正我是個沒人愛的討厭鬼,不用你管,走開。」她醋勁大發、委屈地啜泣。
「誰說你沒人愛,我就愛你。」話一出,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她同樣也受到震撼,可她還是無法釋懷他從前的背叛。「騙人,你一定跟很多女生說過同樣的話,花心大蘿卜!」
「你要是再不出來吃東西,我可就要終止和‘翔斯’的合作關系了。」他將話題從愛與不愛轉開,沉聲威脅。
「你……小人!」她心不甘、情不願的離開被窩,因為她不能害爸爸失業,而且還是為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失業。
「沒听過嗎?這叫兵不厭詐。」得意一笑後,他端起皮蛋瘦肉粥,坐在床邊,準備再親手喂她吃。
「拿來,我自己吃,不用你喂。」卑鄙,就只會耍下流手段,討厭,炎焱八成也不是什麼正派的公司。
「你不讓我喂,那我只好打電話給‘翔斯’的董事長羅。」他其實是擔心她會不小心將粥給打翻。
很不高興的瞪了他一眼後,她張開嘴,等著他將美食送進自己嘴里。
確定粥的溫度不會燙舌後,他一口接著一口的喂她。
一會兒後,她終于祭完了五髒廟。
「喂,你不是要去警局作筆錄嗎?我要不要去啊?畢竟出車禍的是我。」她稍作休息後問。
「不用了,你只要乖乖的休養好身體,車禍的事我會處理,還有,我不叫喂,你要叫我轅承或承都行,再不,叫我親愛的也可以。」語落,他乘其不備,偷了個香。
「誰要叫你親愛的,惡心死了。」
她正想要抹去他的吻,他快她一步的阻止她。
「我說過不許你這麼做,還是說,你想和我,所以故意……」如果真是這樣,他不介意出借自己的身體,而且分文不收。
「你發春啊,一天到晚想著那檔事。」她羞紅粉頰,一是因為他露骨的話語,二是因為自己對他的渴望。
喔,她肯定是瘋了,要不怎麼會……,慘了,她大概是被他傳染了。
「沒辦法,誰教你這麼誘人,害我老是情不自禁。」嗯,肚子好餓,好想一口吃下眼前的「美食」。
「我誘不誘人是我的事,你受不了不會滾遠一點喔。」又沒求他留下來,自己愛賴著不走還那麼多話,討厭!
「我怕你會想我啊,所以就不敢滾遠一點。」
「想你?哼,一大早就在做白日夢。」她才不會想他哩,就算有,也是想著要怎麼報復他、整他、氣他。
「我知道你是因為害羞而不敢承認,沒關系,女人的矜持嘛,我懂、我都懂。」
「懶得跟你說,神經。」從沒見過像他這麼厚臉皮的男人,再跟他說下去,她肯定會氣到吐血而亡。
他微笑不語的看著她走進浴室。
半晌,她刷完牙、洗完臉走出來。
「要不要到樓下走走?」他輕問。
「才不要哩!你不是要去警局嗎?」她沒有趕他走的意思,只是覺得他該先把車禍的事處理一下。
「你在趕我?」他不悅地皺眉,低沉嗓音蘊含熊熊怒火。
「你不去,那我自己去。」她擔心再拖下去,警察會以為她是畏罪潛逃,那她豈不是慘了,說不定還得去吃免費的牢飯。
「我去就行,你乖乖待在醫院,千萬別亂跑。」從她的眼神里,他知道是自己誤會了,怒火于瞬間熄滅。
「我會不會被抓去坐牢啊?」她清秀的臉上寫滿擔憂與驚恐。
「乖,別怕,有我在,沒事的。」他將她擁在胸前,溫柔輕撫她微顫的嬌軀,他怎麼可能讓她有事。
「嗯,謝謝你。」溫暖的懷抱、厚實的大手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恐懼漸漸從心里散去。
不過話說回來,他本來就該負起這個責任,因為她是為了躲他才會失控擅上電線桿,她是感謝他沒錯,但也認為這是他應該做的。
「你先休息,我把事情處理完就馬上回來陪你。」話畢,他輕輕的放開她。
「喔,拜拜!」
嗯……該不該乘機落跑呢?
「不許胡思亂想。」他看出她眼中的不安分。
「我哪有啊。」她可是很認真的在想。
「記住別亂跑,我很快回來。」慎重交代並在她的唇上烙下自己的印記後,他離開醫院,前往警察局。
衡轅承離開病房後,刑-晰站在窗前,凝望底下一片的綠意盎然,心里所想的還是走或不走的問題。
「唉,究竟該不該走呢?要走我又沒錢,不走又……怎麼辦呢?」她左右為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算我倒霉,先不走好了。」
如果現在她就這麼走了,就算沒餓死在街頭,搞不好也會因為頭痛而昏倒,雖然現在她的頭已經不痛了,但誰曉得什麼時候會再痛起來,她想她還是等出院後再作打算吧。
「好悶,沒事做,到樓下走走好了。」到浴室梳齊微亂的發絲後,她走出待了十幾個鐘頭的病房。
來到外面,她深吸一口氣,也許是在病房待了太久,她感覺外面的空氣好舒服,好像和平常不太一樣。
轉轉頭,動了動手腳後,她踏上綠油油的人工草坪。
走著、走著,她來到一座涼亭前,看見里面已經有了人,正想往別的地方去,那人卻出聲叫住她。
「你是在叫我嗎?」她不太確定的問。
「這里除了你我,還有別人嗎?」他抬起頭,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
「是沒有,那你叫我有什麼事嗎?」她環顧四周後回答。
「你先進來坐。」他很喜歡眼前的她,不是男女間那種喜歡,而是朋友般的、哥哥對妹妹般的喜歡。
她直覺他應該不是壞人,至少比衡轅承那個討厭鬼好,便放心的走進涼亭,坐在他對面。
「你很喜歡拍照嗎?你是攝影師喔!」她看他從剛才就一直小心翼翼的在擦拭相機。
「嗯,你為什麼會在這里?」他放下手上的相機直視她。
「我出了車禍,醫生說我有輕微腦震蕩,所以要住院幾天;對了,你又為什麼在這里?拍醫院的照片嗎?」她納悶極了,醫院又沒有什麼漂亮的風景,有啥好拍的,還是說他的審美眼光與眾不同?
「你就當是吧,你叫什麼名字?」他交定了她這個朋友。
「刑-晰,刑法的刑、示字邊的-、清晰的晰,你呢?你叫什麼名字?」
正好她跟他有同樣的感覺,覺得他是一個值得認識的朋友。
「我叫闕天爵,原來你就是刑-晰啊。」他老早就從江律瀚的口中听到她的大名及種種事跡。
「你怎麼會知道我?」聞言,她驚訝的睜大杏眸,小嘴微張。
「你認識衡轅承吧?」他將相機收進右手邊的銀色箱子後問。
平復心情後,她趴在石桌上,望著他帶笑的俊容問︰「我是認識他,你是他的朋友喔?」
「嗯,你到底為什麼討厭轅承?應該不只是因為看他不順眼吧?」
「我可以告訴你,但你要發誓不跟他說,也不能跟別人說。」
他舉起右手。「好,我發誓,我不說。」
「我跟你說喔,他真的很過分耶.我們本來是男女朋友,結果我才出國一個禮拜,他就不守夫道,勾搭上其他女人,還被我親眼撞見;後來啊,我們再遇見時,他竟然完全把我給忘了耶,你說他是不是很過分、很可惡?他是不是該下十八層地獄?我真的狽想把那個討厭的花心大蘿卜剁成蘿卜絲喔!」她站起身,邊說邊比手劃腳、好不生動。
他忍不住的笑出聲。「你真是可愛。」
「我在訴說我的悲慘遭遇耶,笑什麼笑啊,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她噘嘴抗議。
「好,我不笑就是。」他終于完全的相信江律瀚的話了,她真的是個很有趣的小女人。
「對了,我還沒說完……」衡轅承的罪狀就算讓她說個三天三夜說不完。
「你不用說了,我都知道,你要說轅承欺負你,對不對?」他的腦海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對啊,很過分耶,討厭死他了。」她坐回椅子上,氣呼呼的鼓起腮幫子。
「想不想離開他?我可以幫你。」呵呵,最近太悶,找點事情來做做吧。
「怎麼幫啊?我又沒錢,他說我如果逃走就要讓我爸失業耶。」
「沒問題的,你先好好休養,我一定會讓你順利離開的。」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