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斯凰賭氣的一直待在寢宮里,而馮君恆也刻意回避與她見面,總在她用晚膳時送來餐點,其他的時間則刻意的避開她。
不過,他承認,他的意志不如阮斯凰堅強,他還是來看她。
坐著窗邊的阮斯凰,無生氣的望著窗外的黑暗,刻意忽略他的來到。
「不問我為什麼躲著你?」盯視她良久之後,馮君恆以緩慢而冷澀的語調開
「為什麼?」阮斯凰順著他的意,無奈的問。
阮斯凰明白自己沒有足夠的勇氣面對他的堅持,所以她選擇逃避。
這些日子來的沉澱,她清楚自己並非對他無動于衷;相反的,她對他有著逐日俱增的情愫。
這讓她很痛苦。
雖然他口口聲聲說他是馮君恆,但她並不能確定他所言真實與否,卻逐日的發現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中慢慢淪陷。
她就這樣夾在風雷動的形體與馮君恆的靈魂中掙扎。
「我不會放你走的,這一生你注定屬于我,不論是在現代或古代,你是怎麼也逃月兌不了。」馮君恆的口吻中沒有浮動的張狂,有的只是多日整理出來的沉穩。
她轉頭斜睨的看著他,眼瞳中流露出淡淡的哀愁,她現在才發現,他一直都以責任來框住兩人的情感。
馮君恆看著阮斯凰的無言,心底緩緩升起一股無力感。
「要怎麼樣你才肯忘記你的舊愛,好好用心體會我對你的心意?」馮君恆非常無奈的將自己分解成舊愛新歡。
他懂了,這就是無解的情愛糾葛,而他就這麼毫無理由的愛戀上她,不管她如何拒絕。這一瞬間他彷佛已經融人不明的愛恨情仇中,成為一個不折不扣的為愛受折磨的人,受到情愛的控制。
阮斯凰無聲無息的看著他,望著他黑眸中的渴求,數度牽動嘴角卻欲言又止,仍是什麼也沒說,緊緊閉上雙眸,以為不看就能遠離這一切。
「斯凰。」馮君恆再度不安的喚道,口吻急躁的想知道她心里在想什麼。
阮斯凰無奈的嘆口氣,帶著無聲的悲哀,緩緩搖頭。睜開眼,看著硬要改變自己的風雷動……還是馮君恆?她已經是一團亂,這兩個身分,到底哪一個是真正的他?
「為什麼你硬要改變我的一生呢?難,道你找不到別人能取代我嗎?難道沒有更值得你愛的人存活在這個世上嗎?」
雖然說著無情的話語,但是話一出口阮斯凰就後悔了,她的本意並非如此。她也希望自己能擁有一份真摯感人的愛,但他不是君恆,更有可能是存活幾百年的老妖怪,而且她根本不相信愛情,甚至鄙視愛屑。「不管這里有多少女人,你就是我要的,拿什麼借口搪塞都沒用!」阮斯凰本能的想逃離他的怒氣,可才移動腳步,就惹來他的怒火。
以為這又是她拒絕的表示,他一把拉起阮斯凰的身子,想用力震醒她混沌不清的腦子。
「我絕對不會放你走的?哪怕是死,你都得死在我的身邊,我說到做到;而且就算你死了;我也會讓你的祖先陪葬,看阮家的後代怎麼生出來?」馮君恆—字—句說得如立重誓,雖然他實際上不可能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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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斯凰為了避免再次被馮君恆所逼,這些天來她一直躲著他。他似乎也知道她的抗拒,不再侵犯她,給予她完全的自由與空間。
因此,她能好好的沉澱自己的思緒,以及觀察這里的各種人文、事物。
在無聊的日子里,阮斯凰大致看過王宮四周的景致。
有滿山遍野的花海、清澈的溪流、蔚藍的大海,只是這里再怎麼風景宜人,畢竟不是她的家,因為少了她的親人。
她想念父母親、姐姐、姐夫,還有馮君恆……
王宮外面有一個天然的港灣,而她最遠也只能走到這里。
海灣是她唯一能發泄情緒的地方,他大概是算準在海灣無路可逃,也就放心的任她四處走動。
走在潔白的沙灘上,聆听遠處海浪拍打岩壁的聲音,她一步步往海中走去,海水沖刷著她的腳踝,那冰涼的海水,帶給她一股通體舒暢的感覺。
兩個月了,她發覺自己越來越適應這里的生活,或者說,她發覺自己在這里重生了。
其實,認真說來,那個自稱是馮君恆的風雷動也不算是個太差的男人,除了偶爾強迫她吃些她不喜歡吃的食物,讓她參加極度無聊的宴會之外,算得上是一個稱職的愛人。
他除了有一些霸道、暴躁之外,他有、有權又有勢,還有說不盡的魅力,有時她還真的會將他錯認為馮君恆。
要愛上這樣的男人其實很容易;所以她活得好累,好辛苦,因為她必須時時刻刻抓緊神經去抗拒他的愛,生伯一不小心就喪失了想回家的勇氣。
一只寄居蟹拖著大大的殼,一步一步的在沙灘上行走,她蹲子,將寄居蟹往後拉,它卻執箸的往前走,不管她重復幾次,它依然執著。
也許它急著回家,也許它急著月兌下笨重的殼,再找下一個合適的家。
而她呢?
除了留在這里,她毫無選擇的權利。
「你除了自己喜歡抗拒,好像也喜歡阻礙別人。」
馮君恆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阮斯凰抬起頭,望向他背光的高大身影,他看起來就像是遙不可及的神只。
「我不是在阻礙它,也許是在幫它指引一條康莊大道,讓它迷途知返,遠離黑暗和危險。」
「自己的路自己選擇,它有這個權利。」馮君恆蹲在她身邊,柔了柔她的頭,然後握住她的手。
他凝望著她。因為有她,所以他才願意回來,如果沒有她,也許他也一樣會抗拒這里所有的一切。
自從再次看見她,心里浮現的那一抹感覺,直到現在都還沖擊著他的心房,他知道,除非讓她打從心底接受他,否則,他擁有的永遠只是一個形體。
在重生之前,他的所有心思都放在游戲人間上頭,彷佛躲在花叢里就是人生最大的樂趣。重生之後,再次見到阮斯凰,他的想法改變了。
女人不再是泄欲和生產的工具,那種有愛的結合讓他興奮、讓他滿足、讓他渴望、讓他期待…
他的生活里不再只是工作、玩樂、找女人。原來,有一個女人可以照顧、呵護、寵溺,是—件愉悅身心的事。
這種滿足感,讓人願意掏心掏肺的去為她付出一切,興奮的感覺勝過每天換過一個又一個的女人。
阮斯凰對他造成的魔力,超乎他的想像。
「我也有這個權利嗎?」
望著已然走遠的寄居蟹,她期待自己和它擁有同樣的權利。
「我是不是也可以指引你走向康莊大道?」他用她的話反問。
「風雷動,你真的很可惡!」
馮君恆不再費心糾正她,反正名字只是一個代號,她喜歡以外形的表象來稱呼他也無所謂,重要的是他的心里愛著她。
「我並不想澆你冷水,但你必須知道,在二十一世紀,我們已經是不存在的實體,你我都已經失蹤了。」事實雖然殘酷,他仍是不得不說。
「不,我不相信!既然我們還存在,回去之後自然會有人記得我們。」她搖搖頭,不願相信他所說的話。「你只不過是想打消我回去的念頭,但我不會放棄,永遠都不會。」
如果說等待死亡是一種折磨,那麼,對生命抱持著希望和期待,更是一個殘酷的事實。
要一個明明還活著的人,冷卻他對生命的熱情,那是一件多麼殘酷的事!
一個生命的存在,在得知即將死亡時,每日每夜都必須面對死亡的恐懼,生怕晚上一合眼,就看不見明天的太陽。
而她剛好相反,她每天看見燦爛的陽光升起、落下,卻得時時刻刻叮嚀自己,她已經是一個在世界上消失的人,現在活著的,只不過是—個即將被遺忘的軀體。
而這種痛苦將跟隨她永生永世。
但是,她不死心,最起碼她想要親身經歷,看看大家是否真的忘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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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君恆急著讓所有的人民都知道他將抱得美人歸,一連幾天都舉辦盛大的宴會,雖然阮斯凰厭惡參加這種無聊的宴會,但是馮君恆卻不讓她有機會*避。
走進熱鬧喧嘩的宴會廳,阮斯凰一時方寸大亂,對這種以她為主的宴會,讓她感到十分緊張。
馮君恆十分霸道的摟住她的縴腰,向大家宣示他的所有權。
「閉上眼楮。」他在她耳邊低語。
在他聲音的魅惑下,阮斯凰乖乖的閉上雙眼。
馮君恆從禮服的口袋中掏出一個精美的大紅色錦盒打開,拿出里頭的東西為阮斯凰戴上。
阮斯凰覺得頸子上一陣冰涼,還有傳來一陣陣馮君恆在她耳側呼出的溫熱氣息,她不禁屏住呼吸。
馮君恆牽著她走到宴會廳入口處的鏡子前。
「可以張開眼楮了。」
阮斯凰睜開眼楮,看著鏡子里反射出的絢麗光芒,讓她的眼楮幾乎睜不開。
「這是什麼?」雖然她沒見過多少寶石,但她肯定這相當稀有。
「喜歡嗎?」馮君恆的手撫著她的頸子問道。
與其說她喜歡這沒生命的石頭,不如說她感動于他的用心。
項鏈雖美,他的用心更美。她可以感覺到他用盡心機的想討好她、感動她。
「謝謝你。」
「光嘴巴說可不行,你應該回送我-份禮物。」
阮斯凰詫異的抬頭望著他,現在這里的—草一木部屬于他,她該拿什麼回送給他?
「我沒準備……」
「沒關系。」馮君恆邪氣的朝她眨眨眼。「晚上我自會從你身上找到禮物。」
阮斯凰愣了一下,才豁然了解他話中之意,她的粉頰瞬間酩紅,讓馮君恆舍不得移開視線。
驀地,一道殺風景的聲音響起,打斷兩人含情脈脈的氣氛。
一個身材魔鬼、臉蛋冶艷的美女,手拿著酒杯,臉帶笑意的走近他們。
「國王,有了王妃之後可別忘了我喲;」這女子話中有話的說。
這些話听在阮斯凰的耳朵里格外刺耳,但馮君恆卻毫無所覺。
「芷蓉,你真是愛說笑。」
陳芷蓉精致的臉龐堆起笑容,亭切的向阮斯凰自我介紹︰
「王妃你好,我是國王的‘貼身’左右手,以後我們以姐妹相稱,希望王妃多多提攜。」
她的笑容親切,語氣和善,阮斯凰直覺就不想親近她,對她有一股說不上來的不舒服感。
只是,她干嘛在意?
就當作是同性相斥吧,也許是陳芷蓉的美貌、身材都在她之上,所以她下意識的排斥她。
對!就是這樣。她才不會為他吃醋。
然而,陳芷蓉接下來的話卻教她難堪。
「果然很漂亮。」她指著阮斯凰的雪頸。「你知道嗎?國王拿出兩樣飾品讓我選擇,我基于宮中輪理,只挑了這只戒指。」她舉起手指讓阮斯凰瞧個仔細。
他口口聲聲說她是王妃。卻這戒指給別的女人?
沒錯!她頸子上的項鏈確實比陳芷蓉手上的戒指偵錢,但是戒指在—般人眼中意義非凡。豈是隨便可以送人的禮物。
更可疑的是,陳芷蓉將戒指戴在右手的無名指上,還有意無意的在她眼前晃動,像極了在示威。
盡管阮斯凰在心中叮嚀自己別在意,但疑惑和不滿依然充斥心中。
馮君恆沒想到陳芷蓉會在阮斯凰面前胡說八道。
那戒指分明是他要送給阮斯凰的定情戒指,是她耍賴搶走的,看在她是公主的份上,他才忍下怒氣不作聲,可是她竟然拿來大作文章。
阮斯凰的臉色蒼白,陳芷蓉得意她投下的未爆彈引信點燃,相信不久之後就會爆發。
「國王,你應該見見遠道而來的族群。」陳芷蓉以女主人自居,親密的拉著馮君恆周旋于各族群之中。
礙于身分,馮君恆不得不跟眾人打招呼。
他握了握阮斯凰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這時,阮斯凰看見臨去的陳芷蓉,投來似笑非笑的一眼。
陳芷蓉到底想表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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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芷蓉對馮君恆的糾纏越來越緊,阮斯凰雖然從中看出一些不對勁,但是她一點證據也沒有,亂無頭緒的她無法對他說些什麼。
她好不容易願意拋開一切,試著接受他的愛,不管他是風雷動或是馮君恆,她都願意試著接受她無法回去的事實;而有了愛之後,她越來越容不下陳芷蓉成天在他身邊圍繞的事實。
之前,她還能安慰自己,作為一個統治者,他必須倚賴陳芷蓉的人際關系,而她地深信陳芷蓉無法取代她,現在卻沒那麼有把握了。
也許她想抓著些什麼,所以她向他提出成婚的要求。
「呃……斯凰,再過些時候好不好?這陣子我還投心情。」其實他想要給她一個既隆重又安全的婚禮。
「可是你答應過……」他的拒絕讓她心慌。
「我知道,也沒忘,但……」馮君恆伸手想拉她坐到自己的膝上,阮斯凰卻躲開了。
當初執著愛情帶給她的傷痛瞬間又浮現腦海。阮斯凰忍著心痛,故作愉快的倒了杯水給他。
「沒關系,你可以先說個日期。」
馮君恆為難的看著她。「斯凰,我無法給你一個確切的日期,但是我保證,只要內亂平定,我一定給你一個非常盛大的婚禮。」既然要好好治理這個國家,當然不能為了兒女私情而有所荒廢。
阮斯凰依舊維持輕松的口吻說︰「我不要盛大的婚禮,我只要過平凡的日子。」她寧願他是一個平民百姓,而不是偉大的國王。
「斯凰,這不是你願不願意的問題,這一切都是必須的。我必須先平內亂才能考慮到自己。」
「我了解,權位始終是男人的最愛。」女人總是學不乖,總要在男人的心中與權位爭第一。
阮斯凰不想再爭了,她轉身進房。
馮君恆急忙追過去。他也不想這樣,但事情就是這麼巧。
「斯凰,時間真的是不對,但我保證不會讓你等太久……」
阮斯凰冷冷的打斷他的話。「沒關系!」
阮斯凰有理由生氣的,所以即使踫了個軟釘子,馮君恆依然溫柔低語︰「過兩天我必須到南方,和幾位族長談判,等談判有了結果,一切就都在掌握之中,那時我們就可以高枕無憂的過日子了。」
真的是這樣嗎?
她覺得馮君恆太天真,自古以來,權力—直都是男人嗜吃的村藥,只要大權在握,紛爭就會不斷發生。
「難道你不能把主權還給原來的國王嗎?讓他們治理自己的國家,我們就在這里做個平民百姓,或者想辦法回到我們的時空……」
「不要說了!」馮君恆不懂,為什麼她老是忘不了要回去的事?
阮斯凰沒有因為他憤怒的口氣而停止發言︰「你難道都不曾懷疑過陳芷蓉嗎?為什麼你只需要隨著她四處談判即可平反內亂?卻不見有任何族人有動亂的跡象,或者有人向你挑釁的舉動?」其實她想直接告訴他,陳芷蓉的目的只是為了奪得王妃的位置,而這個王妃的位置會為她帶來極大的危機。
這些問題已放在她的胸口多時,她卻說不出口。
她怕問出口後,會讓他認為自己只是在爭風吃醋;也怕問出口之後惹怒他,為這個國家帶來流血的戰爭。
這些都是她無法承受的結果。
心中滋生的愛讓她變得不像自己,只是現在發現已經太晚了,愛使她軟弱,愛使她變成一個多疑的妒婦。
「你多慮了、陳芷蓉是這個國家的公主,當然有一定的影響力。」
阮斯凰不再多說,一切都已成定局,她和他的未來只能听天由命。
「一切都听你的。」盡管嘴里這麼說,她內心卻不抱希望。
馮君恆很高興阮斯凰的明白事理,他一心一意就想穩定他的地位,卻沒發現愛情已經遠離他的權力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