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總算回來了!」賀轅山口氣不悅的對風雷動說。
要不是風伯伯千托萬請,他可是極度不願意保護這個永遠不知道合作怎麼寫的風雷動。
自己的身子骨不好,卻偏愛四處亂闖,老愛放他這個保鏢的鴿子,讓他的一張臉不知道往哪兒擱。
「我是不太想回來。」風雷動不想再隱藏自己心中的不滿。
請一個保鏢兼看護,二十四小時跟著他又如何?對他而言,死亡是早晚的事,早一秒鐘跟慢一秒鐘都無所謂。
「不想回來?好,你說,想待在哪兒?我拼著讓風伯伯臭罵一頓,也舍命陪君子。」賀轅山難得放開心胸、拋開規矩。
「金山安樂園。」風雷動微揚嘴角,跨步往屋里走,不用看就知道賀轅山會出現什麼表情。
果然!他氣得臉紅脖子粗,一副想一口吃了他的表情。
「你今天把我丟在加油站,一個人跑到金山……」安樂園?「你去那兒做什麼?」其實賀轅山已經猜到了。
「別告訴我你沒猜到,我不相信你的反應那麼差︰」今天奔波了一整天,他著實有些累了。
「你到底要讓風伯伯怎麼傷心你才高興?道長不是說了,你根本沒有病,而是魂魄不穩定,只要找到一個命硬的女人,定住你的三魂七魄,慢慢的,你的身體就會復元。」賀轅山不懂他為何不抱希望。
「轅山,你是個放過洋的人,竟然還相信這些怪力亂神之事,說出去不怕人家笑話嗎?」他不懂,為什麼一向「鐵齒」的賀轅山.會對那個看起來平凡無奇的道土那麼的尊崇?尤其是父親.簡直就是信到了走火人魔的程度。
說人人到!
風中凌和道士相偕回來。
道士一見到風雷動大吃一驚。「風先生,今天可有奇遇!」
原本病怏怏的風雷動,氣色有明顯的好轉,雖然有些許疲憊的情形出現,卻掩蓋不住這樣的變化。
會出現這種情形的可能性只有一個,那就是他命中的救星出現了。「為什麼這麼問?」風雷動原本就不相信他的瞎掰之詞,當然要弄清楚他為何肴此一問。
「你今天的氣色有顯著的不同,也許你不覺得,但是你印堂上的黑影卻明顯消失許多。」道士不禁嘖嘖稱奇。
風中凌和賀轅山好奇的趨前觀看。
果然,原本沉黑的顏色明顯淡了許多。
「是真的!」風中凌雀躍的追問︰「雷動,你今天去了哪里?踫上什麼人?快點告訴道長,說不定你有救了!」
風雷動心想這道士分明又想訛詐錢財,他可不想當呆瓜。
「今天我去了金山,買下一處基地,印堂上的黑影一定是被金山安樂園的鬼魂給吸走不少。」他略過踫見那個欲尋短的女孩不說。
「不!不對。你一定是踫見了—個命理非常硬的女孩,她吸走了你身體里不少的惡靈……」一定是這樣!
風雷動听道士準確無誤的猜中,心中不禁也興起—絲希望。
在金山里踫見的女孩眉頭深鎖,好像是去悼念死去的男友,那份情深意重深深的吸引著他、
「如果真有那樣的女孩,她吸走我身上的惡靈,那她怎麼辦?」為了一已之私而殘害別人,這樣的事情他做不來。
「一定程度的傷害在所難免,但是命硬的女孩,她會有足夠的能力對抗。」道土如是說,而且堅持—定要找到那樣的女孩,風雷動才會有救。
「人海茫茫,要上哪兒去找?」風中凌嘆了口氣。辦法是有了,問題是這樣的女孩到底在哪里?
如果道士所說的話可信,那麼他在金山安樂園踫上的那個女孩,不就真的是他命中的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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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雷動的情況一天比一天差,但是他心里始終縈繞著那天在金山相遇的女孩。矛盾的心情也在心底產生。
他不願意害她,但他十分的想念她。
不是因為她美麗的外表、清新的氣質,而是她為愛執著的真誠今他敬佩。
在現代這種自私心態高張的時代,這樣的女孩幾乎算是瀕臨絕種的稀有動物了,她在男友墳前想磕頭自盡,讓他想起梁祝的淒美愛情。
想來,今生他是無緣領會這樣的情愛了。
他想再見她一面,非常渴望的想再見她一面,或許這是最後一面了。
他知道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虛弱,他感覺得到自己的靈魂正一絲絲的自他的身體怞離。
如果他不能再見她一面,他可能會帶著遺憾長眠。
他想再見到她!
「個不久人世的病人,應該有權做這樣的要求。
「轅山.備車,我要到金山、」光是說這幾句話,就讓他氣喘吁吁。」你瘋了?現在外頭正下著雨,你的身體這麼虛弱,還想一路勞頓到金山去?你休想我會同意你的決定。」基于一個看護的原則,他是絕對不可能同意他這種形同自殺的決定。
「你的反對理由是什麼?」風雷動喘了一口氣。「基于我的健康不適合長途勞累是不是?但是,如果你不陪我去,我可能再上演一次失蹤記,到時候你見到的可能是一具尸體;若是有你陪在我身邊,情況可能就會有所不同,我頂多是疲倦一點,但不會有生命的危險。二選一,你自己衡量一下。」
他當然知道風雷動絕對不是鬧著玩的,他向來就不是一個肯合作的病人,總是不時的替身為著護兼保鏢的他制造麻煩,讓他疲于奔命。
有時他倒覺得風雷動精力充沛,一點也不像是有病在身的人。
「好吧!但是時間不能太長。」這是他最後的底線了,畢竟他的任務是延長他的生命。
風雷動笑著閉上眼楮養神。接下來他只需要休息,到達目的地時,轅山自然會叫醒他。
希望他的運氣夠好,能再次遇見她。
長久以來用意是處在緊張的情況下過日子,不是因為自己的病情,而是因為身邊的人總是如熱鍋上的螞蟻,為他急得盲目的四處求醫,在看遍中、西醫都束手無策之後,現在更是病急亂投醫,轉而求助一些沒有科學根據的道士之術。
這讓他的愧疚更深!
他是個懂得替別人著想的男人,即使自己心里覺得悲哀,求生意志也越來越薄弱;但是他明白,活著不是為自己,而是為了父母、親朋好友。
只要他還活著,父母就會有希望。即使是這樣的躁勞都無所謂;但若是他輕生,父母必將自責,永遠活在愧疚中。
所以他必須活著,撐到他撐不下去的那一天,讓父母心安,知道他們已經盡人事、听天命,那時即使是傷心,也不會有抱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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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奇怪的感覺,一見到她,他就整個人活躍起來,顯得神清氣爽。
今天的天氣不好,山上一片霧氣艨朦,虛幻且不真實。
她撐著一把傘,站在墓前似是憑吊,縴麗裊裊的身影是那麼的悲傷卻又顯得無比堅強。
風雷動不禁猜測,她和男友的感情到底有多深?怎麼樣的一段感情,讓她至死不渝的想以死銘志?
但願他能有幸與她共譜一段戀曲。
阮斯凰感覺背後有一道灼灼的目光,毫不客氣的直視著她,但是她不想回頭。
自從君恆走了之後,她整個人完全變了,不再是個開朗的人,她變得冰冷、對人不信任,更不信偉大的神只,她什麼都不在乎,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會在乎什麼?
「好巧,我們又見面了。」風雷動走上前搭訕。「你好,我是風雷動。」
阮斯凰默然不想理他。她是來這里陪伴馮君恆,不是來這里接受搭訕。
風雷動不在乎她的冷漠,只想和她說說話。
「你不用擔心,相信你也看得出我是一個垂死之人,無法對你做出任何侵略的舉動。」他又喘著氣。
老實說,阮斯凰實在看不出他有那麼嚴重,不過就是人瘦了一點,氣色差了一點,但是絕對不像他自己說得那麼嚴重。起碼那天他阻止她在君恆墳前自殺時,氣色就顯得不錯。
不過……今天他的臉色確實蒼白了點。
瞧他—身昂貴的名牌打扮,想必生活優渥,大概是少曬了些太陽,才會白得像僵尸一樣。
風雷動見她沒有再拒絕他的意思,于是就繼續自說自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得了什麼病?」他故意停頓下來,等著她做進一步的詢問。
阮斯凰果然不負他所望的開了口︰「你沒有去醫院檢查嗎?現在醫學這麼進步,應該不可能檢查不出來?」說完之後,她忽然想起馮君恆。
做了身體健康檢查又如何?當一個人的生命走到盡頭,還不是脆弱得不敵一顆石頭?
就像君恆沒有一聲交代,就這麼走了……
風雷動心里非常高興她願意和他說話,卻不敢喜形于色,就怕她對他反感而起了防備之心。
「檢查過了,西醫、中醫,國內、國外,看遍所有名醫,除了營養不良四個字,沒有出現過別的病因。」
「怎麼會?」阮斯凰不禁想起姐姐阮鳳凰。
那時候醫生宣布姐姐成了植物人,但是因為家人的不放棄,讓她在幾個月後蘇醒。
「最近我爸爸找來一個道士,診斷出我的瑰魄被惡靈侵佔,若不及早醫治,肯定活不過三年;而三年將至,算一算,我也沒多少掃子好過了。」他就豫是在說一個故事,一個事不關己的故事。
「那道十有沒有說要怎麼醫治?」想起姐姐昏迷不醒的那一段時間,全家人陷入愁雲慘霧,又不甘心就此放棄,那種折磨摧心折肺,到現在她都還記得清清楚楚。
他的家人是否也正遭受這種折磨?
「不管他有沒有說,我都不會相信」風雷動依然秉持著不願拖累別人的現念.不想告訴她,其實她有可能就是他的救命仙丹。
「為什麼不信?」難道他跟她一樣,受過什麼創傷,所以失去了求生的意志。一心只想以死求得解月兌?
「都什麼時代了還相信這些怪力亂神的事情?」
「話不能這麼說!」也許是因為風雷動的消極,又激起阮斯凰的熱血熱心腸「即使科學如此發達,但是依然存在著許多科學無法解開的謎,你為什麼不試試?反正對你無損。」
「如果因為我而損及他人呢?」風雷動因為她態度的轉變,而想知道如果真的向她開口求助,她會答應幫忙嗎?
「一樣可以試試看。只要不欺瞞對方,就算被拒絕,你也可以放下心中的希望,安心的走完你的人生。」自從馮君恆死後,這是她頭一次顯露原本的性格。「而且能破解的人應該不只一個,這一個不行,就換另外一個。」
風雷動真的很想開口問問她,看她是否願意幫他。
但是,思考一會兒之後,他立刻打消這個念頭。他需要一個朋友,而不是—個救命恩人。
就算他投多少日子,他依然想與她交往。
「不談這些,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
也許是談得投機,阮斯凰毫不猶豫的告訴他︰「阮斯凰。」
「很高興認識你。」風雷動伸出手。
「我也是。」阮斯凰大方的和他握手。
「我還能再見到你嗎?」他渴望和她再相見。
「我每個星期日都會來這里。」阮斯凰準備離開。
「—下個星期我等你。」
阮斯凰沒有回答,但是風雷動將之視為一個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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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轅山看著向他走來的風雷動,心中驚奇不已!
才一個多小時的時間,風雷動的氣色竟然紅潤許多,讓他不由得多看了自他身邊走過的女孩的背影一跟。
這個女孩會是道長口中的奇跡嗎?
如果她真是道長口中的奇跡,那雷就有救了。
「她是你今天非來不可的理由嗎?」賀轅山替風雷動打開車門。
風雷動神色愉快的坐進車子里。
「不想談?」賀轅山關好車門,坐進駕駛座發動引擎。
「不是,她是我的偶遇。」他知道賀轅山一心想要他早日恢復健康的身子,所以他不想透露這是他和阮斯凰第二次見面。
同樣的,賀轅山了解風雷動話中真正的涵義。
「放心,除非萬不得已,否則我不會透露的。」他做了保證,不過這萬不得已的標準不是由雷決定,而是由他決定。
只要他一見苗頭不對,他會第一個找到這個女孩。
雖然他一直站在遠遠的地方,但依他的了解,風雷動絕對是和她約定了時間再見面,所以他才會一臉春風。
而且據他推算,上一次風雷動放他鴿子的時間是禮拜天,這一次和這個女孩見面也是禮拜天,那麼下次見面的時間也就不難推算出來。
「她是個很痴情的女人,你別動歪腦筋了。」風雷動怎麼會不知道他的想法。
他們從小一塊兒長大,雖然有一段.時間因為求學而分開,但是當賀轅山知道他身染重病,二話不說的就辭去工作,答應目國來照顧他,還答應他,萬一他有什麼三長兩短,一定會替他好好照顧父母,替他盡孝道。
人的一生朋友有很多,深交、淺談、點頭之交……不勝枚舉.但有幾個人值得交往?
答案是,少之又少,而他幸運的就有這麼一個!
「才第一次見面就談這麼深入的問題?」看來他們似乎真的很有緣分。
「對我這種已經剩下半條命的人,大概不需要太多的防備。」風雷動總不忘在言語中提醒大家,對一個將死之人,不必有太多的關愛,或做太多的防備,一切是顯得多余且浪費。
「你又來了。」賀轅山不想再為這個問題與他爭執。「好好休息一下吧!」他踩下油門往風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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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雷動原本以為上個星期他和阮斯凰約好了這個星期天再見面的,誰知,阮斯凰竟然失約了!
他一大早就起來精心的打扮自己,為的就是讓阮斯凰看見一個全新的風雷動,哪知阮斯凰卻沒來。
其實阮斯凰是刻意失約的。
她把祭拜馮君恆的日子改為星期六,刻意避開風雷動。
阮斯凰之所以躲避,是因為她感受到風雷動對她不尋常的好感——一種非常熱切的好感。
並非她害怕,或者刻意躲避,而是她曾經因為將感情放在一個無心于她的人身上,而遭到無情的重擊;那種刻骨銘心的痛苦她明白,她不想讓風雷動陷入那樣的痛苦中,所以她采取回避,不見面他就不會心存希望。
她已經是個不相信愛情、而且無心的女人,她不能給風雷動什麼,更無法許他一個未來,何苦與他多作接觸。
雖然她覺得與風雷動聊天是一件愉快的事,但男女之間想維持純純的友誼談何容易。
相處久了,感情便會不受控制的自動產生,管你是天皇老子,還是黎民百姓,感情這玩意兒是完全的請求平等,十分的崇尚自由,所以她不能冒這個險。
她甚至能想像風雷動在沒見到她的的失望模樣。
此刻,他說不定面向著大海遠眺,看著藍藍的大海,無語問蒼天。
問老天為什麼,為什麼她會失約?
她也只能對著在金山枯等的他說抱歉。
在此同時,金山安樂園的風雷動,不听賀轅山的規勸,執意的想繼續等阮斯凰,他不相信阮斯凰會失約。
他不管濃濃的霧氣,不管天空飄下的細細雨絲,他要一直等……
「雷,說不定她已經來過又走了。」賀轅山看看已經轉壞的天氣,不死心的繼櫃說服風雷動。
「不!不會的。我們早上八點就來了,她不會這麼早來的。」風雷動不相信。
「如果她昨天就來過了呢?」不是他想潑風雷動冷水,而是他太固執了。他不知道雷和那個女孩是如何約定的,但依現在的情況而言,兩人對約定的認知顯然不同。
賀轅山的話提醒了他。
風雷動扔下拿在手中的雨傘,快步跑向阮斯凰男友的墓碑前。只見有一束百合靜靜的放在祭拜台前。
他走過去,拿起還算新鮮的百合……
阮斯凰真的來過了,為什麼她要騙他?她答應再見他的。
為什麼老天爺不肯善待他?
—個將死之人,難道連愛戀的權利都沒有嗎?
他不敢妄想阮斯凰是他的貴人,不敢奢望阮斯凰能救他,他只是想和她見個面、說說話而已。
這樣的要求難道過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