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丘諭堂所望,門口站的正是他早也盼、晚也盼的烈火美人耿芙蓉,她正漾著滿臉笑意,只不過那笑容在見到他之後隨即消失得無影無蹤。「耿姑娘可是來找我要診金的?」為了怕她掉頭就走,他必須要用話留住她。「對不起,我可能找錯了。」耿芙蓉見了他就像踫見鬼似的,連跟他抬杠的心情都沒有,轉身就走。「原來你不是來找我的。那就是來找彩柔的?」丘諭堂提高音量,讓漸走漸遠的耿芙蓉听得見他的聲音。耿芙蓉听見蘇彩柔的名字,果然停下腳步。
她平穩一下因他而起的激動情緒,轉頭問道︰「你和蘇姑娘是什麼關系?」丘諭堂見她回頭,還是將兩人的事情當成重點,一點都不理會她的好奇心。「原來你不是來要診金,而是來對我做身家調查的。」
他那玩世不恭的態度和語氣,讓人生不起氣來。
「失禮了。」知道自己太急躁,耿芙蓉重新調整自己的態度,「請教一下,蘇姑娘在嗎?」「有事進屋里來談吧!」丘諭堂轉身入內,還是那一副目中無人的態度,讓耿芙蓉看了就有氣。耿芙蓉為了要邀請蘇彩柔到秦府為秦老爺獻藝,不得不對丘諭堂的目中無人視而不見。「請坐。」丘諭堂總算開口招呼她。
耿芙蓉輕輕頷首,靜靜的低著頭坐在一旁等待蘇彩柔出現,一點都不想與他做進一步的交談。「不知道你找舍妹有何指教?」她不想與他交談,他就偏不放過她,抓準了她的目的和她閑扯。「蘇姑娘是你妹妹?」耿芙蓉懷疑。
「同母異父,所以姓氏不同。」他直接回答她的懷疑。「現在可以告訴我來意了嗎?」「我想親自對蘇姑娘說,以表示我的誠意。」耿芙蓉還是一本初衷,不想與他有太多的牽扯。「也好,她這不就出來了。」他指向端著茶出來的蘇彩柔。
耿芙蓉隨著他指的方向流轉眼眸,果然看見一名縴縴巧影出現。
她說不出是什麼感覺,總之,她一點都看不出兩人有任何像兄妹的地方。她站起身來,輕輕的福了一個禮。
「蘇姑娘,我是耿芙蓉。」
蘇彩柔也放下手中的托盤回禮。
「耿姑娘好,請喝茶。」
耿芙蓉拿起茶輕啜了一口,恬淡、甘醇的滋味非常潤喉。
「蘇姑娘泡的茶就像你的人一樣,恬淡、甘醇。」
她喝完了茶,直截了當的說出自己今天的目的。
「我能不能知道蘇姑娘拒絕到秦府演出的原因?」她必須先知道原因,才能對癥下藥。蘇彩柔沒想到耿芙蓉會如此直接,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只得轉頭向丘諭堂求救。蘇彩柔的這個舉動看得耿芙蓉的心一沉。
她看得出蘇彩柔的所有決定都是由丘諭堂在作主,如果想要蘇彩柔答應到秦家表演,可能必須先說服丘諭堂,問題是,他恐怕不是那麼容易被說服的人。而且,如果要說服丘諭堂答應,她勢必要與他不斷的接觸,這是她最不願意做的事情。「我們能不能先知道為什麼耿姑娘要舍妹到秦府獻藝?」本想作壁上觀的丘諭堂不得不接下蘇彩柔丟過來的問題。「不瞞二位,下個月是我家老爺的六十大壽,蘇姑娘又是白鳳鎮上最有才藝的姑娘,所以我很希望蘇姑娘能到秦府為秦老爺獻藝。」她真心誠意的展露微笑,在言詞上盡量修飾,為的就是怕遭到拒絕。「耿姑娘,你家老爺要听曲、欣賞彩柔的琴藝,大可到銷魂樓去,或者干脆將壽筵擺在銷魂樓不是更省事?」丘諭堂故意說出這不合常理的作法,為的就是要讓耿芙蓉生氣。耿芙蓉聞言,心里怒氣陡生。
她不知道丘諭堂是存心要這麼說好激起她的怒氣。
哪個有名望的人士敢在妓女院里擺自己的壽筵?他分明是故意這麼說,但是為了達成目的,她也只能不動聲色。「秦老爺希望參加的客人能闔府光臨,所以還是將壽筵辦在自己的府里比較恰當一些。」「耿姑娘不知道是秦老爺的什麼人,竟然如此盡心盡力的討好秦老爺?」丘諭堂滿口的諷刺語氣。「我在秦府並沒有實際的什麼頭餃,你就當我是個雜工吧!」耿芙蓉對于她在秦家的身份一向低調。「雜工?雜到什麼程度?晚上需要為秦老爺暖床嗎?」丘諭堂故作不解的問。耿芙蓉內心已怒火翻騰。
這些傳聞她並非沒听過,鎮上有這樣質疑的人也不少,但是她就是在意丘諭堂這麼說她!但是她表面依然不動聲色,因為她必須請到蘇彩柔讓秦老爺過一個滿意的壽辰,這才是她應該在意的事情。蘇彩柔覺得丘諭堂的言行很奇怪。
就算他和秦家的人有仇,也不該連在秦家做事的下人都一起恨,這樣未免太是非不分了。「你怎麼這麼說耿姑娘?」蘇彩柔阻止他的無禮。
「別緊張,耿姑娘是單純的姑娘,不會像你,一想就把我的話給想歪了。」他的眼神幽深的望著耿芙蓉。耿芙蓉總覺得他是有意挑釁。
「蘇姑娘,我不會介意的。」耿芙蓉不想讓他小人得志,臉上故意綻放著燦爛的笑,擺明了告訴丘諭堂,她不在乎他的污蔑。丘諭堂似乎不惹惱她誓不休。
「為了秦老爺,耿姑娘是否可以無限度犧牲?」他定定的盯住她。
耿芙蓉故意忽略他話中的涵義。
「一個忠心的僕人,不應該做這些事嗎?」耿芙蓉咬著牙接受他的冷嘲熱諷,因為她必須讓蘇彩柔答應出席秦老爺的壽筵。「很好,請耿姑娘送一張帖子過來,彩柔的表演就算是送給秦老爺的賀禮。」丘諭堂沒有再為難,答應得非常爽快,讓耿芙蓉很意外。
「堂……」蘇彩柔反應激烈的想抗議。
耿芙蓉雖然注意到蘇彩柔對丘諭堂不尋常的稱呼,但是她的目的已經達到,至于他們兩人的關系,和她一點關系也沒有!她把握這稍縱即逝的機會,不讓蘇彩柔有拒絕的時間,隨即站起身來。
「明天我會請專人將帖子送過來,我先告辭了。」
耿芙蓉聰明的將他們兄妹倆的沖突丟在腦後,不想讓那些紛爭破壞協議,只得匆忙起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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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了胡同,耿芙蓉總算松了一口氣,但是令她緊張的聲音隨即出現在身後。「你在秦府的身份高尚,沒有人護送你來嗎?」丘諭堂用一貫的諷刺口氣道。耿芙蓉繼續往前走。
「我一向單獨行事。」她其實不像他所說的那麼嬌貴。
「我送你吧!這附近天黑以後不怎麼平靜。」
「謝謝丘公子的好意,不敢勞煩你的大駕。」
丘諭堂直到現在才發現耿芙蓉似乎很怕他。
他半嘲弄、半認真的擋住她的去路。
「為什麼怕我?」
耿芙蓉抬起頭瞪他一眼,但她發現這不是明智之舉。
他的眼神似火一樣的燃燒,狠狠的灼燙著她,那是一種帶著溫柔卻又讓人忍不住顫抖的眼神。他感受到她紊亂的氣息,伸出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
「你和傳聞有很大的不同。」
耿芙蓉甩開他的手。
「聰明的人不會相信謠傳!」
「哦?是嗎?」他若有所思的笑著。「你指的是哪一項?」
發現自己越來越激動的耿芙蓉驚覺到自己的失態,立即平息陣陣竄起的怒火。「算了,愛怎麼說、喜歡怎麼听都是個人的事,我不在乎。」
「也包括外頭傳言你在替秦老爺暖床這件事?」
耿芙蓉不敢置信的看著丘諭堂。
沒錯,白鳳鎮上的百姓確實如火如荼的傳著這件事,但卻從來沒有一個人敢當著她的面這樣說,而他竟然肆無忌憚當著她的面這樣說?她不知道她是哪里招惹到丘諭堂,就連被他撞倒那件事情,她都覺得丘諭堂是蓄意的。既然她惹不起這樣的人物,她躲總可以吧!
「隨你怎麼想!」她恨恨的轉身繼續往前走。
但是丘諭堂依然跟在她身後。
「我也只不過是怕你不知道,將外頭的傳言轉告于你,何必冒這麼大的火?」他故裝熱絡的解釋著。
「我冒火?」耿芙蓉又停下腳步,轉身怒視著他。「我只是不想和一個沒有判斷能力的人說話而已。」「你這麼不屑我?」丘諭堂對她的怒氣視而不見。「那麼就取消我剛剛答應的事,免得你看見我就生氣。」耿芙蓉知道他在威脅她。
「我不會公私不分。」
「可是我會。」他半嘲弄地說。
耿芙蓉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干脆來個相應不理。
丘諭堂不會因為她的沉默而放過她,反而得寸進尺地道︰「我很想知道你會為秦老爺做出什麼樣的犧牲?」
耿芙蓉不懂他在說什麼。
她為秦天生做事,從來不覺得自己犧牲了什麼,因為這一切都是她心甘情願,沒有絲毫勉強。「不懂?那我就明說了,如果你能陪我一夜,彩柔甚至可以住進秦府。」他平靜的說。她不懂,為什麼丘諭堂要如此針對她,處處為難、挑釁?現在她幾乎能肯定第一次的見面方式也是他蓄意造成的。但,為什麼?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丘諭堂當然知道她的迷惑,但是他不打算替她解開這個疑雲。
「你不必明白,我只要一夜,而且就在明天晚上。」他不管耿芙蓉答不答應,便毅然的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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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能讓秦天生有個難忘且快樂的壽筵,耿芙蓉還是赴了丘諭堂的約。
大門沒有關,她伸出潔淨素白的玉手輕輕推開門,心不在焉的往屋里頭走,但卻不知丘諭堂在哪里。忽然,她身後的房內傳來丘諭堂的聲音--「別這麼猴急,慢慢來才會更刺激。」
耿芙蓉的心頭陡然一揪,這樣的說話方式和音調,不正是男女在床第之間行魚水之歡時的對話嗎?「爺,還說我猴急,你自個兒的手也不安分的亂模人家呀!」房內的女子嬌笑連連,似乎被模得十分開心。「模這里就叫亂模呀!那模這里呢?」
丘諭堂大膽的言詞和女子嬌笑的聲音,讓耿芙蓉的腦子里浮現令人臉紅的畫面。「爺,你模得人家真是舒服。」
丘諭堂不知模了女子的什麼地方,讓她的嬌笑變成了聲吟。
女子不斷的喘息、聲吟,一聲接著一聲,清清楚楚的傳進耿芙蓉的耳朵里,讓她如坐針氈。「幫我把衣服月兌了。」丘諭堂的聲音變得低沉渾厚。
「爺,快點!」
「你真是一刻都等不得……」
接下來房內的聲吟聲越來越急切,女子的聲音也越來越高亢,听得耿芙蓉的臉都紅了。耿芙蓉心想,既然他正在「忙」,不如她先回避一下,等他和房中那名女子辦完事她再進來。耿芙蓉才正想轉身離開,房門卻忽然打開--咦?他們不是正在激烈的纏綿著,怎麼就這樣打開房門?
更令她驚訝的是,兩人身上的衣物整整齊齊,一點也沒有翻雲覆雨中的男女該有的凌亂。「你來了呀!怎麼不敲門?」丘諭堂說得極為自然,但是耿芙蓉的臉頰卻如著火般的紅燙。「丘公子,真是謝謝你,我先回去了。」那女子腰肢款擺的離開。
「好,別忘了要時常練習喔!」
丘諭堂對那女子叮嚀著,接著轉頭看著耿芙蓉。
「你身體不舒服嗎?怎麼臉紅成這樣?」他知道耿芙蓉剛剛一定是听到他在教導「學生」的聲音,故意如此詢問。耿芙蓉急忙搖頭否認。
「我沒事。」可是還無法馬上回魂。
「那就進來吧!」
丘諭堂先行進房,耿芙蓉卻立在原地不敢進去。
「怎麼了?害怕嗎?」丘諭堂嘴角浮起一抹邪魅的笑。「如果害怕,那你就請回吧!」不,她不能退縮!
只要她掉頭而去,相信他一定會取消先前的約定。
耿芙蓉思前想後,還是進去了。
丘諭堂看見她走進房里,唇邊泛起莫名的邪笑,一雙陰冷的黑眸似帶著無比的魔力,召喚著她身陷其中。「你果然為了秦天生可以不惜一切。」他突然迸出一句耿芙蓉怎麼也沒想到的話。「如果想要彩柔到秦府去獻藝,那就吻我。」耿芙蓉無法置信的看著他。
原本她以為事情不會如此簡單的。
她還以為丘諭堂會要求她獻出清白。
「是不是我吻了你,一切就能塵埃落定?」雖然她的背脊泛起一陣戰栗,但她必須做,只是在做之前必須先確定代價。「如果我滿意的話。」
可是在做之前,她還是猶豫了。
「不敢?還是你對秦天生根本不夠忠心?」他一直在激怒耿芙蓉,他要看她對秦天生能做到怎樣的程度?耿芙蓉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
她緩緩的湊上自己冰涼的唇瓣,感覺自己的心跳正逐漸加快,腦門沖上一股熱潮--她飛快的在他冰涼的唇上印上自己的紅唇。
「這樣的踫觸不算是吻。」丘諭堂的雙唇摩挲著她的唇。
她听見了,他並不滿意。
一咬牙,耿芙蓉拉下他的頭。輕輕的,她恬著他的唇,嘗試用舌尖挑動、分開他的唇瓣。但是盡管她盡力的挑逗,他卻無動于衷的僵硬著身子,讓她覺得十分的羞恥。她覺得她錯了。
她這麼做,不就是間接的承認外頭所說的風風雨雨嗎?
而他這麼做,不就是為了要羞辱她,讓他更加確定白鳳鎮上百姓對她的污蔑!她推開他,淚水順著臉頰緩緩滑落,她轉身想逃離這個令她難堪的地方,但是丘諭堂卻拉住她,另一只手隨即捧住她的臉,傾身攫住她的柔唇。耿芙蓉沒想到他的轉變如此之快,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只能任由他嚙咬、吸吮恬舐。他的吻讓她茫然迷惘,令她覺得心魂俱醉,下意識的做出了回應。
她的反應不像是個生澀的姑娘。
她是那麼的熱情。
這個發現讓丘諭堂覺得不舒服。
既然他認定耿芙蓉是秦天生的女人,又何必在意她曾經有過別的男人?他在心里這麼說服自己。「為什麼哭?」他看見了她頰邊未干的淚。
耿芙蓉不語。
要她怎麼說?
說她不該這麼任他糟蹋?
不!她不能說,她不想前功盡棄。
「沒想到你竟然能為秦天生犧牲到這種地步。」他面無表情,與方才的熱情形成強烈的對比。「如果往後有機會,你是否會為了秦天生而出賣自己?」「你……」
她沒想到她所做的一切,換來的都是羞辱。
「听說秦天生有個兒子,若是你另有目的,也是該勾引他的兒子,你怎麼會看上那個糟老頭?」原來這才是丘諭堂內心真正的想法。
「我愛勾引誰是我的事!」
丘諭堂憤怒的抓著她的下巴。
「說,他兒子呢?」他觀察了很久,一直沒看見秦天生的兒子出現。
「他沒有兒子!」她激動的大吼。
「胡說!他有!他有一個比我大的兒子。」
「沒有……沒有!他兒子早就三年前就死了!」耿芙蓉就像被踩到痛處一般地放聲大哭。丘諭堂整個人呆掉了。
「胡說!他的兒子還那麼年輕……」他的聲音顫抖著。「不可能這麼早死。」他放開耿芙蓉,倒退了好幾步。
「他是很年輕,但卻為了一個女人失去了生命。」耿芙蓉聲嘶力竭之後,激動的情緒逐漸平復,語聲細微的重復著︰「他死了……」丘諭堂就像失明了般,看著哭倒在地的耿芙蓉,目光卻是茫然迷離。
連耿芙蓉何時離開的他都無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