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闌人靜,北院大王府內,除了侍衛沉穩的腳步聲,一切仿佛都陷入沉睡中。
極偏遠的一處廂房之內,細細傳來幾不可聞的喘息聲。然而在夜幕的包圍之下,沒有人去注意這怪異的現象。
室內,黑暗之中,隱隱有兩具交纏的rou體。
男女的味道,激情的申吟,將室內溫度燃得火熱。
此時誰都沒注意到樹叢之中有雙殘冷的目光射向那狂歡的殿堂。
喜兒憂心忡忡地守在廂房門口,提心吊膽地四處張望。
她真是命苦,大半夜了,沒得睡不說,還得替主子把風。
喜兒想起廂房內的男人,不由得泛出一陣冷汗。她真搞不懂,小姐為什麼會受那色眯眯又滿腦子詭計的宋人吸引。雖說他是大宋的使臣,是個將軍,但瞧他那副蒼白細瘦的樣子,哪能和未來的姑爺──南院大王相比。
喜兒無奈地嘆口氣,只有小姐這種天真的少女,才會被那奸猾取巧的宋人騙上手,白白地喪失女人寶貴的童貞。
喜兒正沉吟間沒注意到一個高大黝黑的身影已飄到她面前。
「耶……耶律大人……」她駭然驚呼,然而一張圓張的小嘴立時被堵祝
喜兒望著耶律拓那陰沈殘狠的目光,全身不可抑遏地栗栗發顫。
「蕭綺是不是在里面?」他低喃的嗓音有股嗜血的冰寒。
喜兒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只能驚駭地直冒冷汗。
耶律拓冷哼一聲,將喜兒一把推開。
猛力的一拳,那扇木門立時被他劈成粉碎。
炕上兩具rou體,頓時驚訝地瞪著門外。
耶律拓眼底布滿風暴,眼前的一幕太過駭人。他的未婚妻──北院大王的妹妹,竟全身赤果地和一個男人躺臥在床上。想也知道他們干了什麼好事!
狂燒的憤怒蔓延了他的全身。耶律拓下意識地怞出手中的大刀。
蕭綺驚跳起來,赤果的身子護在鄭忠的面前。
「不要殺他!」
「你竟然還護著他!」耶律拓怒吼,「你這賤人!」
「求求你,听我說,他是大宋的使臣,你若殺了他,必定會造成兩國再度征戰,你不能這麼做。」
「看得出來,你倒是盡心盡力地「招待」了這個使臣!」耶律拓冷哼,輕蔑的眼光令蕭綺一陣瑟縮。
鄭忠躲在蕭綺身後,駭然地看著魁梧威猛的耶律拓,只覺全身發軟,顫抖得說不出話來。難道今日他將慘死在這契丹蠻子手上?
真是背到極點了,他以為好好享用蕭綺那嬌俏的身子之後,明日即可安然返回大宋,哪知這最後一夜竟會出事!
「你別殺他,我求你,我什麼都答應你,只求你別殺他!」蕭綺再也不顧羞恥,哭著匍倒在耶律拓身前。
她的第一個男人啊!她怎麼忍心見他命喪當常
耶律拓既驚且怒地注視地上的女人,心中一陣淒苦。
「你這是做什麼?為了這個男人,值得嗎?你張大眼楮看清楚,他只會躲在你身後發抖,這種男人值得你毀了一切嗎?」
「我知道自己對不起你……」蕭綺淚水潸潸。「你殺了我,我也沒有半點怨言。只求你別為難他!」
「你!」耶律拓咬牙切齒,滿月復的憤怒臨界爆發。
他知道他不可能殺她!不論他們之間有沒有情愛,她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表妹,更是他未過門的妻子。
「你放他走吧,我知道自己已經不干淨了,明天一早我定會向大哥請罪,讓他退婚,絕不會污辱你們耶律家的門風。」
蕭綺愈是自傷,耶律拓就愈發惱怒。她為什麼要為了一個宋人破壞他們的一切?
她一向是那麼美麗、自信、亮眼,而今為了個男人竟在他面前卑躬屈膝、淚流滿面!
「我不會接受退婚的。」耶律拓疲憊的嗓音充滿滄涼。
他知道無論如何他得接受這個早已不貞的妻子,不只為了部族的傳統,更為了這個自幼喜愛的表妹。
退婚丑聞不但會讓她無法見容于世,更可能會遭到嚴厲的處分,甚至是死罪。
「謝謝你……拓!謝謝你……」蕭綺虛月兌地喃喃道。滿溢的感激化為成串的淚滴。她沒注意到此刻她身後的鄭忠早已抱著衣褲,偷偷模模地往門口移去。耶律拓冷眼看著那猥瑣至極的男人,躡手躡腳地步出門外,內心充滿厭惡。他不會善罷甘休的!沒有人能讓他耶律拓戴綠帽後全身而退的。他會討回公道的!但不是現在,他咬牙。現在動手只會弄得人盡皆知。他必須等待……
一個月後,耶律拓與蕭綺成親了。
這是契丹難得一見的盛大婚禮,象征南院與北院勢力的統一。耶律皇族與蕭氏後族的完美結合。
可是沒人注意到新娘的哀愁和新郎眼底蘊藏的冰寒怒意。
九個月後,蕭綺年輕的生命殞落,月復中的胎兒隨著母親而逝。耶律拓心中的怨恨並未隨著妻子的去世而消退。他永遠記得她拚死維護情郎的模樣。
他發誓,鄭忠將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五年後大宋南昌
她就要死了!
在湍急的溪水中載浮載沈的沈芸娘內心充滿恐懼。
天哪!她不想死,她才十七歲耶!老天對她實在太不公平了。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
「寶寶」嗚咽地低叫著,並劇烈地掙扎想浮出水面,無奈翻滾的溪水令它幾乎滅頂。
芸娘把狼犬拉近些輕聲安撫它,「寶寶乖,沒事的,我知道你可以月兌困的,快游上岸,加油!」
狼犬哀嚎一聲,聰明又忠心的狗兒並不願離開主人,反而奮力咬住芸娘的衣物,以自身微薄的力量試圖將主人拖上岸。
前方流水聲漸隆,水流的速度更快,眼看這一人一狗就要被吞沒在一座巨型瀑布之中……
「抓住這樹枝!」
忽然她听見一個急迫的吼叫聲,下意識地攫住出現在眼前的樹干。
滾滾的溪水讓她根本看不清來人是誰,芸娘此刻眼中只有那枝救命的樹枝和當頭澆下的如釋重負之感。
但現實並非如此簡單。
水流的沖力和「寶寶」的重量讓嬌小的芸娘根本支撐不住,她細瘦的手臂酸痛不已,卻無法讓她向岸上移動分毫。
「放開那只笨狗!」那個強壯的聲音再次響起。
但她卻死命的搖頭︰「我不能扔下寶寶不管,它會被淹死!」
她听到一聲憤怒的咀咒聲。
芸娘心里愈來愈恐慌,她的手臂已完全麻痹了,她知道自己支持不了多久,她就快要死了。
「不要動,支持下去!」那個聲音沉穩地命令道。
她隱約听見那人將樹枝交給身旁的人,隨即听見仿若重物落水的撲通聲。
下一秒鐘,她發現自己被鎖在一只強壯的臂彎之中。
「捉牢我!」
芸娘毫不猶豫地立刻抱住那人強壯的頸項。
男子用力捉住樹枝,一個猛力,將兩人一狗同時帶上岸去。
這是個荒謬的景象──芸娘的身子還緊纏著男子,而那只狼狗則被緊夾在男子的手臂之中。
「你還好吧?」男子低沉渾厚的嗓音在她頭上響起,立刻驚醒了芸娘。
她驚呼了一聲,慌忙放開了那結實健碩的男性軀體。
芸娘猛一抬頭,卻讓眼前的景象震得無法言語。
男人的濕發在陽光下顯得烏黑亮麗,古銅色的皮膚讓他看來更加壯碩強健,高聳的顴骨、黝深的瞳眸像是用力雕刻出來的。
他好高大!芸娘瞪大雙眼,她從沒見過這麼英猛壯碩的男人。
他一身緊貼的服飾雖已濕透,但仍不難看出他是契丹人,而且似乎身分非凡。
沈芸娘驀然驚覺自己竟傻愣愣地盯著個陌生男子看。一片紅雲染上她蒼白的雙頰。
「謝……謝謝公子救命之恩。」
耶律拓俯視身前柔弱的女子。看著她清麗無瑕的小臉和濕漉漉的衣衫下瑟瑟發抖的嬌軀。一股無名的怒火在心中燃起。
「你該死地在做什麼?你難道不知道那小溪有多危險嗎!」他憤怒地低吼,不知為何竟對她幾乎淹死的事實感到如此氣憤。
芸娘駭然地瞪視著他的暴怒。
「我當然知道這小溪危險,我對這座森林比你這契丹人還要熟悉。要不是寶寶追野兔追的太急掉入溪中,我也不會冒險下去救它。」
「為了一只狗?」耶律拓音調陡地提高,這女人腦子有問題啊?
「它不只是一只狗!」芸娘防御地摟緊狼犬的身子。「它是我的朋友,更是我的責任。」
耶律拓搖搖頭,不敢置信地看著那女孩一副倔強的模樣。
「你這丫頭竟為了只狗,不惜犧牲性命!我真不知你是太天真還是太愚蠢。」他慵懶的語調帶著諷刺,雙眸間卻閃過一抹幾乎無法察覺的激賞。
女孩的倔強和勇氣令他印象深刻。很少人能毫不猶豫地為朋友犧牲,更別說這朋友還是只狗?
「你憑什麼說我愚蠢!你根本不了解寶寶對我的意義,它是我最好的朋友!」芸娘的雙頰因憤怒而脹紅。
耶律拓打量著面前一臉挑釁的女孩。發現自己竟然被那雙生氣盎然的眸子所吸引。
這個女孩真有趣,她不似一般宋人的軟弱,反而有種純真的固執。三十年來第一次,他堅硬的心有了一絲波動。
察覺到他火熱的注視,芸娘的心狂跳不已。他明目張膽的打量是粗魯無禮的,但她發現自己卻不由自主地感到一股奇特的燥熱。
「我得回去了。」芸娘受不了這種緊繃的氣氛,她逃也似地走過那男人的身邊。
「我送你!」耶律拓即時抓住那只細白的葇荑。
「不用了!」芸娘驚跳起來。
「我的侍女就在林外等我,我該去找她了。」
「你以為我會讓你一個小女孩獨自在林里走?天知道你會不會再遇上什麼麻煩。」他嚴峻地面對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對這女孩產生一種瘋狂的保護欲。
「我才不是小女孩!」她甩月兌他的手,對他錯認自己的年齡而氣惱著,難道她的身材這麼差?
耶律拓懷疑地掃過她縴細嬌弱的身影,他承認她小巧的個子影響了他的判斷。仔細一瞧,她那豐滿的唇,細致粉女敕的玉頰,表情豐富的大大雙眸,和濕透的衣衫下清晰可見的傲人雙峰……
「不錯,你不是小女孩了──」他邪邪地一笑,幾乎奪去芸娘的呼吸。
她甩甩頭試圖讓自己清醒些,這是不對的,她沒理由在這里任由一個陌生人品頭論足。
「我要走了。」她拉起沉重的裙擺,慌忙地想離開這英俊的陌生男子。
「我說過要送你的!」耶律拓氣憤地低吼。這名女子竟迫不及待地想遠離他,這感覺令他極度不舒服。
「別!」芸娘回頭。「我爹會把我打得半死的,如果他知道一個陌生男子送我回去的話。」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加速地跑離他。
耶律拓望著女孩與狼犬消失在林中,竟有種莫名的失落感。
他希望有機會再見到這個活力充沛的女孩。雖然這機會是如此渺茫──
「大王,我們也該進城了。」
室里的聲音打斷耶律拓的沉思。
是的!他不能忘了此次南下的目的。時間不多了,他得盡快從事部署的工作。
「走吧!」他翻身上馬,臉上再度恢復一貫的冰寒。一行人在沉默中騎向南昌城,一場狂暴的陰謀正展開序幕──
「小姐!你是怎麼搞的?」玉兒的杏眼圓睜,像看怪物似地盯著一身濕透的芸娘。
「真有那麼糟嗎?」芸娘嘆了口氣,倦極地趴在桌上。
「快起來!我幫你月兌去這身濕衣服。」玉兒不由分說地拉起芸娘,七手八腳地扯下她的衣物。
「萬一老爺見著了,準又要被好打一頓了。小姐你也真是的,怎麼玩得這麼瘋?再不久你就要成親了,怎麼還是像個小孩似地……」
芸娘翻了翻白眼,她這個貼身丫頭怎麼比她娘還唆?真是反了,玉兒這死丫頭,仗著從小一起長大的感情,開始賣乖的教訓起她來了。
「我就是要在成親前好好玩一下,否則真嫁了那癩蛤蟆,以後恐怕沒機會了。」芸娘嘟起一張小嘴,想到即將來的婚禮只覺一陣惡心。
「小姐,你該知足了。」玉兒一邊侍候芸娘沐浴,一邊叨念著。「鄭將軍是當紅的武官,人又年輕,長得也還不錯,能嫁給他是你的福氣。」
「福氣?」芸娘忿忿地從浴盆中起立。
「誰不知鄭忠荒瀅無忌,多少姑娘家的清白毀在他手上,別以為我不知道。他雖未娶妻但府中早已侍妾成群,我真不懂,爹為何執意要我嫁給這種人渣?」
「小姐,你別激動嘛!老爺也是為你好,你是老爺唯一的女兒,他當然希望你嫁入豪門,將來衣食無虞。」玉兒將芸娘又重壓回浴盆內。
「為我好?才不是呢。爹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他想的只是如何利用我來攀附權貴!」
「噓!別那麼大聲,讓老爺、夫人听到可就糟了。」玉兒緊張道。委屈的淚水令芸娘眼前視線模糊。爹和後娘的無情專制令她心傷。
「怪只怪小姐你生得太美了。」玉兒扶起芸娘嬌柔的身軀,燭光下那白皙通透的恫體,豐腴完美的身材讓玉兒見了也不禁著迷。
「別說鄭將軍對你一見鐘情,哪個王孫公子見到小姐不是心神俱失,自小姐及笄之後,有多少人來提親──」
「而我爹聰明的選了最有錢的那個。」芸娘不屑地嗤了聲,悶悶地梳著那頭烏黑閃亮的長發。玉兒嘆口氣,知道小姐怎麼也開心不起來。她是如此倔強又敏感,她希望小姐的這種個性別害慘了自己才好。感覺到玉兒的離去,芸娘將疲憊的身軀拋向床鋪。
她閉上雙眼,試圖排拒紛亂的思緒。
一個高大壯碩的身影卻浮現在她腦海中。
真希望能再見到那個陌生男子。
下午的事一幕幕在她腦中掠過。那男子結實的胸膛,粗獷的俊美臉龐,邪氣霸道的黑眸……
她不該這樣想著一個陌生男子的,畢竟十天後她就要嫁人了。
這個體認不知為何深深刺痛芸娘的心……
迎親的隊伍浩浩蕩蕩她穿過南昌大街。
這可是城里的一件大事,風流不羈的鄭將軍終于要娶妻了,新娘還是城里公認的第一美人──沈員外的獨生女。
街頭巷尾擠滿了人潮,只為爭睹這難得一見的排常
轎內的沈芸娘听著轎外鼎沸的人聲、鑼鼓聲、鞭炮聲,覆在喜帕下的小臉卻寫滿了愁思。
這些人到底在慶祝什麼?難道他們看不出來,她有多不情願嫁給那個鬼將軍嗎?
想起那天爹故意安排鄭忠到家里來的情景,爹和後娘那副急欲討好的嘴臉,還有恨不得立刻將她推銷出去的丑態。芸娘真為他們感到羞恥。
而鄭忠那副色眯眯的嘴臉更是令她惡心到極點了。
芸娘的手仿佛還感覺得到那個色鬼撫上她時那種黏膩的觸感。她全身雞皮疙瘩都浮起來了。她怎能忍受天天和那種人相處?
她不要!
為什麼爹那麼狠心,為了攀附權貴,竟連女兒終生的幸福都可以犧牲!
芸娘愈想愈不甘心。斗大晶瑩的淚珠,像斷了線的珍珠滾落粉頰。
轎子驟然的停頓打斷了芸娘的思緒。
她听到轎外傳來驚叫聲,還來不及會意究竟發生什麼事,轎簾隨即被粗暴地掀開。
芸娘下意識地想拉開頭巾,可下一秒發現自己已被卷進一雙強壯的手臂之中。
綁架?
芸娘驚駭得無以復加,這種事怎麼會發生在她身上?
她還來不及掙扎,那綁匪就毫不憐惜地將她的身子拋在馬上。隨即一個結實的男性軀體緊緊貼在她身後。
芸娘拚了命地扭動身子,頭上的喜巾乍然飄落。
她終于看清楚了──迎親的隊伍被數十名契丹人包圍,所有人都驚慌失措地看著她。
新郎倌更慘,被一把大鋼刀架在脖子上,大名鼎鼎的鄭將軍只有栗栗發抖的份。
「耶律拓!你要做什麼?這里是大宋可不是契丹,你好大的膽子!」鄭忠臉色慘白,听來哀求的意味還大于揚威。
顯然鄭忠口中的耶律拓正是芸娘身後的男子,可惜她被緊擁著根本無法回頭。一陣狂肆的笑聲響起。
「大宋也好,契丹也罷,我耶律拓想做的事,誰管得了!」
「你想怎樣?」鄭忠抖聲問。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鄭忠,我只不過要讓你嘗嘗五年前你給我的羞辱。等了這麼久,終于也等到你成親之日了。哈哈哈……」
他音調中的惡毒野蠻,令芸娘毛發直豎。他到底要做什麼?鄭忠究竟做了什麼對不起那蠻子的事?
芸娘還來不及發問,就驚恐的發現他一踢馬月復,將她帶離眾人。
「你這蠻子!放開我!是鄭忠得罪你的,你該去捉他──怎麼捉我?」芸娘恨恨地想,最好那蠻子把惹人厭的鄭忠捉走,她就不用嫁給他了。
久久听不到回答,芸娘更加猛烈地掙扎起來。
「放開我!」
身後的男子警告地縮緊雙臂,害芸娘差點窒息。
「我不要鄭忠,他欠我的,只有你能還。」
芸娘駭然地怞口氣,忍不住回頭想痛斥這不講理的蠻子。
「你有病啊!我為什麼要代他受──」她的聲音乍然停住,綁匪的面貌赫然在眼前。一陣暈眩向她襲來。是他?溪邊救她的男子!
耶律拓同樣訝異地張大嘴。
世上真有那麼巧的事?
那個擾亂他思緒的女孩竟是鄭忠的新娘,他要報復的對象!
一抹奇異的欣喜令耶律拓臉上剛硬的線條有些許軟化。莫名地,他竟期待起未來和她相處的日子……
芸娘痴呆地轉回頭,這一切對她仿佛是一場夢,她的思緒一團混亂。
她強烈地感受到緊貼著她的結實軀體,他氣息呼在她頭上,賁起的肌肉隨著馬匹的移動沖撞著她柔軟的身子。芸娘脹紅了臉,狂亂地移動身子,差點掉下馬去。
他的手臂收緊,芸娘全身一僵。在他懷中的感覺既駭人,又有一種不知名的安全感。
她實在理不清自己的思緒。
一個時辰過去了,他們的旅程似乎毫無結束的跡象。
芸娘又怕又累,駿馬的步伐將她一身的骨頭都要震碎了。
「你要帶我去哪里?」
「你到底是誰?」
「鄭忠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
「你打算怎麼處置我?」
「……」
芸娘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可身後的男人根本甩都不甩她。
芸娘紅艷的小嘴嘟得老高。
這算什麼嘛!把她當隱形人!
她閉上嘴獨自生著悶氣。她怎麼會誤認他是好人?他根本是個自大、跋扈,又粗魯的野蠻人!
永無止盡的旅程持續著。規律的步伐終于令芸娘疲累已極的雙眼愈來愈沉重──
嗯!他堅固的手臂好像很安全……
她的身體放松了,自然地向後靠去。
她竟然睡著了!
沉穩的馬蹄聲和規律地搖晃忽然停止了。
芸娘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著眼前陌生的景象,她倏地飛紅了雙頰,記憶一下子全回到她腦中。
老天!她怎麼會這麼糊涂,竟然在一個陌生男子的懷里睡著,而且他還是綁架她的歹徒!
她羞窘萬分地推開他。真恨不得立刻有個地洞可鑽。
他並沒說什麼,只是輕巧地下馬,並伸手扶住她的縴腰將她帶下來。
芸娘不敢看他。他的動作是如此溫柔,令她幾乎忘了他是個殘酷的匪徒。他溫暖的手掌,充滿佔有性地覆在她腰上,奇妙地令她臉紅心跳。
陌生男子霸道地牽著她的手往前走,芸娘踉蹌地跟上他的步伐。她第一次有機會仔細打量周遭的環境。
四周是無邊無際的大草原。芸娘睜大雙眼,她從來沒看過這麼雄偉開闊的景象。草原之中豎立著無數個營帳。
她任由他拖著走向其中一座最華麗的大帳。
芸娘訝異地看著帳中的飛彩繪金,燦爛金華,其中氈毯器物無不華麗非凡。
她從來沒到過蠻族的營帳之中,沒想到卻是如此奢華。比起京城中的王爺府邸,其陳設之華貴猶有甚之。
她疑惑地緊皺雙眉,那陌生男子看來身世非凡,而她的家族並非大富大貴人家,她不了解那蠻人為何要擄走她?
陌生男子一入帳中,就將她丟下,走向矮幾,神色自若地端起酒碗便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
他的態度激怒了芸娘。什麼嘛!莫名其妙地把人家捉來這里,又不解釋緣由,還把她當成了隱形人。
「喂!你到底是誰?干嘛捉我?快放我回去!」芸娘怒氣騰騰地站立在耶律拓面前,費力地抬高頭瞪著他。
他眯著眼看她,仿佛覺得有趣,原來她還是只小母老虎。他不在意地輕笑,轉過身去,背對著她月兌去汗濕的上衣。
「快放我回去!你听到沒有?」芸娘仍不放棄地吼道。
他倏地轉身面對她。芸娘驀然飛紅了雙頰。
他好大膽,竟然赤果上身……她覺得全身滾燙,低下頭避開他那肌肉糾結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