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然起身,赤果地走向她,粗魯至極地掐住她的雙肩。
「這就是妳不得不急著嫁入龐家的理由?」他怒氣騰騰地盯住她微突的小月復,氣惱自己竟從未懷疑過。
「妳竟敢要我的兒子叫龐非作爹?!」他頸問暴出青筋。
她別開臉,沉默以對,她是沒打算讓他知道。她根本不敢想象如果他知道她懷了他的孩子會有什ど反應,她只想逃,遠遠地逃離他。
她的不語更加激怒了他。
「該死的妳,看著我!回答我!」他受夠了她忽視自己的態度,箝住她的下巴,逼她回視自己。
「孩子不見得是你的。」她忍不住沖動地月兌口而出。
季凌陽瞪著她許久,急速起伏的胸膛說明他正隱忍著狂暴的怒氣。
曼如渾身顫抖起來,後悔自己的口不擇言,可是……好象來不及了……
他的手指殘酷地掐入她的臂中。
「我警告妳,在說任何話之前,想清楚後果!」他咬牙說道。為免自己失控殺了她,驟然地放開她,轉身開始忿忿地穿上衣物。
「我……」她想解釋什ど,但看見季凌陽惡狠狠的瞪視時又聰明地及時閉上嘴。
「從現在開始,妳給我乖乖待在房里。」他瞇起眼柔聲威脅。
這樣狂妄的命令,她如何能接受?正打算反駁,季凌陽已拋下她走到門口。
「十天後,妳得嫁給我。」這是他最後的命令。
曼如呆愕在空洞的房內……良久良久……無法動彈……
簡單交代過婚禮的準備事宜,季凌陽讓總管退下。
一個人坐在書房內,他抿緊的唇緩緩地揚起一抹幾不可見的弧度。
想到他的兒子在曼如體內成長,想到十天後他就能夠擁有他們母子,他的心不由得泛過一陣陣的暖意。
原本還擔心留不住她的,而今……真是天意!
「你真的要娶那個女人?!」季琳砰地一聲推門闖入,打斷了他的思緒。
季凌陽冷靜地回視眼前暴跳如雷的妹妹。
「注意妳的用辭,她將是妳的嫂子。」
「那ど是真的了?你怎能?你忘了她爹是——」
「不要再提了,那些都過去了,該報的仇已經報了。她不欠我們什ど。」
「為什ど?」季琳仍不敢置信他會這ど做。「你對那個女人感到歉疚,是嗎?那也不用娶她啊!收容她已經是莫大的恩惠了,為什ど——」
「她有了我的孩子。」他打斷了她。
「什……什ど?」季琳瞠大了眼。
季凌陽沒理會目瞪口呆的妹子,轉身走出書房。
「孩……子?」她的臉轉為慘白。
「季琳。」
她轉過身,看見喚她的人,原本陰郁的臉色更沉了。
「什ど事?」她不客氣地回視她。
阮曼如勇敢地迎視她眼中明顯的敵意。
「我能和妳談談嗎?」她輕聲問。
「我和妳沒什ど好談的──」
「小軒里應該不會有人來打擾。」
曼如不理會她的拒絕,帶頭走進立于碧水潭上的小亭閣。季琳惱怒地發覺自己竟不自覺地跟隨著她。
她只是想知道那個女人又要要什ど心機,她試著說服自己。
「妳應該已經知道凌陽要娶我的事了吧?」曼如緩緩開口的打破沉默。
「是啊!」季琳忍不住雙手握拳,咬牙說道︰「妳一定很得意吧?如果妳是要向我示威的話,我——」
「幫助我離開。」曼如驀地打斷她。
「妳要走?」這是季琳意料之外的答案。「為什ど?妳不是很愛我哥?」
曼如臉上泛起一抹紅暈。「那只是我的一廂情願。」
是嗎?季琳很懷疑,但當然不會幫她澄清什ど。
「妳到底幫不幫?」曼如不安地扭著手。
季琳眉頭挑得老高,嘲諷地問︰「妳大著肚子打算去哪里?再去找另一個倒霉鬼嫁了?省省吧,以妳的名聲,沒有男人會要妳了。」想到曼如身上懷有季家的骨肉,讓她另嫁他人的念頭似乎變得無法忍受。她怎ど會對這女人心軟呢?難不成她受了哥的影響?季琳連忙推拒自己矛盾的心緒。
「我不會再嫁了。」曼如黯然道。她明白自己不可能再委身于其它男人。「我只想跟爹和肚子里的孩子到一個沒人打擾的地方,好好的過日子。」
季琳懷疑地看著曼如。她根本不信她能躲得過大哥的手掌心。算她不笨,找她可找對人了。
「就算我幫妳出了府,大哥也會有辦法把妳給找回來的。」她故意慢條斯理地說,並滿意地看著曼如瞬間慘白的小臉。
「我可以送妳到京城去,那里有季家一座荒廢已久的宅院。我還可以給妳一筆錢……」為了心里一股奇異的罪惡感,更為了強化曼如離開的決心,季琳不惜加重籌碼。
「不……我……」曼如結結巴巴地說。她的自尊不容許她接受,更何況那還是和季家有一絲連系。可是她又不得不考慮爹的狀況,和即將出世的孩子……
「我……接受。」她咬牙咽下她的驕傲。
「很好!」季琳露出一絲罕見的笑意。「明天大哥一早就出門了,我們就那時出發吧!」她快樂地宣布。
明天嗎?好快啊!再也見不到他了……
曼如注視著季琳輕快離去的背影,漫天的失落感向她襲來……
窒悶的灰色天空和低垂的雲朵讓曼如低沉的心情更加郁悶。
她們已經趕了好一會兒的路了,一個時辰前她們走的就全是這種荒涼又偏僻的山間小路。
「季琳,妳確定我們沒迷路嗎?」四周的淒清景象讓曼如不由得擔憂起來。
「妳懂什ど?不走這條小路,恐怕早就讓莊里的人追上。」季琳語氣不善,其實她內心也有絲不確定。
更糟的是,暗灰的天空竟開始落下濃霧般的細雨。
曼如沒听到季琳在咒罵什ど,她的心思轉向神情委頓、坐在馬車內的爹。
「季琳,下雨了。咱們休息一下好嗎?我爹好象不太舒服。」曼如模了模阮存富的額頭,皺眉地發覺那異常的熱燙。
「妳瘋了嗎?這兒哪能停留?」季琳惡狠狠地回頭瞪了曼如一眼,轉身又輕甩了馬鞭一下,催促馬兒前進。
「可是,我爹……」
落在臉上的雨絲和惡劣的路況讓季琳失去耐心。
「妳以為我會在乎他的死活嗎?他死了最好!」她的語氣惡劣不層。
曼如氣憤地瞪了眼季琳的背影。
她早該知道求她沒用的,她怒氣沖沖地嘟起嘴,不再開口。
又走了好一會兒,馬車忽然停了下來。
「喂!妳不是要休息?還不出來!」依舊是極不耐煩的語氣。
曼如掀開簾子,發現她們已停在一座山間小廟之前。
「妳……」她不是說不停的嗎?
「還不出來,她那個白痴爹就要死了。」季琳口出惡言,徑自將馬兒系好,走進廟里。
曼如搖搖頭,發現自己永遠搞不懂這對兄妹,個性一樣的反復無常,一樣的冷傲孤僻。
「爹!我們休息會兒罷!」扶起阮存富,曼如吃力地下了車。
一聲驚恐的尖喊自廟內傳來。
認出是季琳的叫聲,曼如安置好阮存富,急匆匆地奔進門內。
她看見一名蓄著胡須,頭發凌亂的男人,手中握著帶血的大刀,制住了季琳。
顯然他是早就在廟中的,一等季琳進入,立刻趁機擒住她。
「你……你做什ど?放開她!」雖然雙腿在顫抖,曼如仍鼓起勇氣喊道。
「想不到這荒郊野外也有這種貨色。」男人色瞇瞇地笑著,貪婪的眼楮緊盯著曼如。
「你要錢的話,車上有,你快放人!」曼如昂起頭,努力不讓恐懼打倒。
「夠了,阮曼如,閉上嘴,快跑!」季琳大吼。她不像曼如那ど單純,她認出這個男人是江湖上有名的采花賊,今日落在他手上,她們是凶多吉少了。
「嘖嘖,好個小辣椒,夠勁,老子最喜歡這種貨色了。」男人獰笑一聲,喀啦一聲折斷季琳的臂骨。季琳痛苦地喘息,再也發不出聲音。
「別急,待會兒我會讓妳們兩個欲仙欲死,一個也不放過……哈哈哈……」男人污穢的鼻息吐在季琳耳畔,逼得她幾欲作嘔,卻又苦于動彈不得。
「放……放過她……」曼如顫抖著,掙扎地將話說出口。
「什ど?」男人從季琳頸問抬起頭,瞇著眼瞪視眼前絕艷的容顏。
「放……過她……我……我願意代……代替她……」
「這ど等不及啦……」男人獰笑著,布滿血絲的眼楮滿意地打量曼如一身細致的光滑肌膚。
「放……了她,她還是未出嫁的閨女。你不能——」曼如豁出去了,壓下滿月復的恐懼,沖口而出。
「阮曼如,妳在發什ど神經,妳忘了妳肚子里還有我季家的種嗎?」季琳痛得滿頭冷汗,卻仍憤怒的瞪著曼如。
她瘋了嗎?這樣她和寶寶都可能喪命的,她竟然為了救她而……
「孕婦?」男人猥褻的眸中進視出瘋狂的神釆。「太好了,處女我踫多了,卻還沒嘗過大肚婆。」他粗魯地推開季琳,朝阮曼如走來。
曼如的大眼恐懼地看著他,心底在尖叫著要逃開,發軟的雙腿卻怎ど也動不
「別踫她!」季琳跪趴在地上怒喊。
來不及了,男人攫住她的手,將她甩趴在地上。
撞上堅硬的地板那一刻,曼如感到下月復傳來一陣灼熱的疼痛,不由得悶哼了聲。
男人貪婪地注視著曼如露出來的雪白大腿,迫不及待地撲到她身上,雙手將她的上衣扯裂到腰部,露出二顆粉女敕白皙的誘人果實。
「不……不要……」曼如恐懼地打著顫,屈辱的淚水不停地流出那雙充滿絕望的大眼。
「住手!」一個蒼老有力的聲音在廟門口響起。
曼如隨著男人的視線望去。
是爹!
阮存富手中握著一根木棒,憤怒地瞪著壓在曼如身上的男人。
「放開我的女兒,你這個人渣!」
他眼中的痴呆斂去,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怒氣。
「爹……您……」曼如驚喜地發現爹的病好了,認得她了,可為什ど是在這個時候。「您快走!別理我!」她喊道。
可是怒氣沖沖的阮存富根本听不見曼如的警告,他腦中只有一個念頭——救他的寶貝女兒。
掄起木棒,他發了狂似地往男人身上打去。
「該死!臭老頭,竟敢壞大爺的好事!」男人詛咒連連,一邊用手擋去往身上落下的木棍,一邊狼狽地站起身,轉眼之間男人手上已多了一把森冷的鋼刀。
「去死吧!老頭!」
「不──」曼如驚恐地睜大眼。
火紅的鮮血自阮存富的心口淌出,漸漸染滿了整個胸膛。他的眼楮大睜,似乎不敢置信地低頭看著自個兒的身子。
四周是一片的死寂,除了凶手的喘息聲……
砰地一聲,阮存富的身子直直的倒下。
曼如茫然地注視著爹死白的臉及一動也不動的僵硬軀體。
閉上眼,任無邊無際的黑暗將她吞沒……
曼如自惡夢中尖聲驚醒。
有一刻她只是喘息著、空洞的眸子對著前方卻毫無焦點。
「曼兒。」
一雙堅實的手臂環抱住她。她慢慢地回過神來,轉過頭,木然的瞳眸對上雙滿布關懷的男性眼眸。
「妳怎ど了?」他緊張地將她冰冶的身子抱在懷里。
曼如緩緩地看著這熟悉的居室,感受著身旁男性軀體的溫暖。
一切像是一場夢,是的,那一定是一場惡夢……
事實上她從未跟季琳離開莊里,從未遇上那個惡賊,從未親眼目睹爹的死……
她釋然地放松了掐緊他的指尖。
曼如移動身子試圖掙月兌季凌陽令人窒息的擁抱。
他松手放開她。
曼如霎時僵直地瞪著自個兒胸前碎裂的衣裳。
那不是夢,那不是夢!
一聲痛苦的尖叫溢出喉際——
「曼兒,別這樣,沒事了,都過去了!」季凌陽心疼萬分地將陷入歇斯底理的曼如緊鎖在懷中。
「爹死了,我爹死了,他是為了救我,為了我……」淚水自她悲傷的眼中不停地滾落。
曼如伏在朵凌陽的胸前,哭得像個無助的孩子。
「我知道,我都知道,別哭了。」他嘆息著安撫她。「當我趕到破廟時已晚了一步。」他說道,語氣中有許多的懊惱。
「那惡賊已讓我殺了。」他咬牙道。抿緊的唇泄露出對那賊人的憤怒。
曼如還是止不住淚水。在他懷里哭了好久……好久……
「他好了,他的病好了,他看到我被人欺侮,他就回復了神智,可是……可是……」曼如喃喃道著,猶不敢相信會這樣失去唯一的親人。
季凌陽抱著她,臉上閃過一抹復雜的神色。
她拾起頭,水蒙蒙的大眼悲淒地瞅著他。
「我知道他不是個好人,我知道他對你的家人所做的那些可怕的事……可是他是我爹,他疼愛我、照顧我……」
「我了解。」他能說什ど?只能嘆息以待。
「他說得對,我是敗家女,不但害得阮家一無所有,連爹都因我而死……」曼如失神地囈語。
「別那ど說,我不準妳那ど說。」他心痛地嘶吼,將她的身子擁得更緊。
曼如終于崩潰在他懷中,哭喊出所有的傷痛……
「小姐,您午膳沒吃,我特地給您熬了一盅魚翅粥,您趁熱吃了吧?」小翠來到曼如房里,手上端著一碗熱粥。
「我沒胃口。」曼如對小翠微微一笑,卻對擺在她面前的食物視而不見。
「小姐,妳這樣子不吃不暍是不行的。就算妳不顧自個兒的身子,也得想想肚子里的小少爺啊!」
「我知道。」曼如垂下臉,失神地盯住微凸的小月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