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叫我別愛上你。
他們一再警告我要小心。
太遲了呀!我已管不住那早已飛向你的心。
那次之後,小青有好久不曾再和DUKE的成員共事過。當然,她的表現實在令人"印象深刻"。為此,她對賽門感到十分抱歉。
她常常在電視台、大型演唱會這些場合,和紀勛不期而遇,而他總會禮貌地對她點頭微笑。那種表情是疏遠的,巨星式的,彷佛那夜送她回家的男子是另一個人。
杜雨青不感到難過或失落,她早知道他只是她一個遙遠又美麗的夢。他的笑容,他的一切是屬于觀眾的,不可能只屬于一個女人,當然——
更不可能屬于她。
她還是默默地看著他,暗戀著他。只要能遠遠地望見他,或是听他的歌,看他的照片,她就覺得快樂而滿足。
上天對她是眷顧的。
當賽門告訴她,他們將跟著DUKE樂團巡回東南亞演唱一個月時,她簡直不敢相信。
"真的?怎麼可能"
"我先警告妳喔!"賽門瞇起眼瞪她。"這回妳要是再出差錯,我就一腳把妳踢回台灣。"
"不會的!你放心!"雨青訕笑。
對小青的保證,賽門只是哼了一聲。
他們在候機樓踫見了DUKE的成員。
阿凱一見到她,臉色登時大變。
"什麼?妳也要去?!"他驚恐地往後跳了一步。
小青尷尬地站著,恨不得立刻找個地洞把自己埋了。
"別理阿凱。"出面解圍的依然是紀勛。"他只是在開玩笑。"
他對她展開一抹魅力十足的微笑。雨青微張著小嘴,霎時漲紅了臉。
阿凱見小青那羞窘的模樣,也覺得自己有些過火了。
"唉!我是開玩笑的啦!別介意!"阿凱不只用說的,還用手拍了拍小青的肩膀。
紀勛見到阿凱的手搭在小青肩上,而她害羞垂首的模樣時,驀地感到有些心煩。
"好了!登機了。"他粗魯地吼了一聲。
團員們應了聲,跟著老大走入登機門。小青坐的是經濟艙,得等團員們先進去。
她望著紀勛的背影消失在登機門,心底有著一絲喜悅。他剛才幫她說話了,而且還對她笑
光是這樣短短的交會-就足以令她開心一天了。
"有沒有人看到我的領帶?!"演唱會的後台,阿昱在呼叫。
沒有人有空理他,大家都快忙翻了,再十分鐘他們就要上台了。
"我的頭痛死了,快給我一顆阿司匹林!拜托,我快死了!"阿凱在一邊聲吟哀嚎。
沒人理他。
"喔!SHIT!我的襯衫濕了!"阿宇甩開手上的杯子,跳腳大罵。
"這里有件備用的,你先換上吧!"小青從衣箱里拿出一件干淨的襯衫。
阿宇感激地握握她的手,跑進更衣間。
小青拿了阿昱的領帶給他,另外又倒了杯水和拿了一顆阿司匹林給阿凱。
這種事情每天都在發生。
過不了多久,那群大男生就開始了——
"小青,幫我找那條項鏈好不好?!"
"小青,幫我買一包煙"
"小青,我的頭發怎麼也弄不好"
"小青"
"小青"
所謂"軟土深掘",他們很快就發現小青是他們的活菩薩,什麼事經過她的手就都會穩穩當當,所以他們對她的依賴也越來越深了。
"小青,謝啦!"
杜雨青走進阿凱房間,在桌上放下他要她幫他買的一些土產。
團員們全擠在阿凱的套房里,或坐或臥,顯然正在聊天。
她瞥見紀勛躺在床上,手撐著頭,胸前的襯衫敞開,露出糾結的肌肉。他看著她的眼神,佣懶而性感。
她臉一紅,低著頭,就要走出去。
"唉!等一下嘛,別急著走,跟我們一起吃點東西嘛!"阿凱熱情地招呼著。
桌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精致的餐點,當然也少不了成打的啤酒。
他們一群男人的聚會有她在好像不妥。
小青搖頭,靦腆地一笑。"不用了。"
"別這樣嘛!小青!"阿宇拉住她。
"我們還沒有機會好好謝謝妳這幾天的幫忙。"
"那沒什麼——"
"怎麼會沒什麼,妳簡直是我們的救星。"阿昱對她擠眉弄眼。
小青被阿昱夸張的說辭逗笑了。
她笑時白女敕的臉頰上浮現兩個淺淺的酒窩,迷人極了。紀勛瞇著眼看她,微微心動。
"呼!我真沒想到第一次見面時的災星,現在竟然成了我的救星,真是想不到。"阿凱搖頭晃腦。
"你就老是要提醒我那件模事嗎?"小青微嗔道。布滿淡紅的粉頰看來好可愛。
"沒錯!"阿凱大笑著說︰"這樣我以後要妳幫忙才可以光明正大。"
"過分!"小青做勢輕槌了一下阿凱的肩膀。
紀勛看著她和阿凱笑鬧,抿緊了唇,眸光倏冷。
他們何時變得那麼親近了?!他握緊自己的手,克制著將她拉開的沖動
阿凱沒看見紀勛的目光,他的注意力此刻全在小青身上。
"干脆妳別跟賽門了,過來跟我們吧!"阿凱突發奇想。
在座的三人立刻歡呼贊同。
"對啦!對啦!這樣我們以後多了個細心又溫柔的可愛助理,太完美了!"
"小青妳放心,只要妳點頭,我們一定會付妳比賽門高很多的薪水!""賽門邵邊妳別擔心,我們去跟他說"
小青被他們的提議嚇到了,她從沒想過這件事,但如果成為樂團的助理,那她不就可以每天看到他了
她不可置信地搖搖頭。"我沒想過太突然了"
"現在想也不晚啊"
"就是,過來幫我們,我們絕不會虧待妳的"阿凱說著,拉住了杜雨青細致的小手。
男人們全圍著她,個個眼眸充滿乞求的望著她。
只有一個人例外︰紀勛。
他依舊斜倚在床上,瞇眼看著阿凱握住她的手,面無表情。
小青手足無措,下意識地轉向紀勛的方向。
她在他眼里讀出冷淡,熱烈的心倏地沉了下來
明知不該問的,但她就是難抑。
"紀大哥,你認為呢?"
"隨便妳!"他的回答是冷漠,毫不留情面的。
一瞬現,室內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喂,老大,你"阿凱正打算責備紀勛的態度,想不到他已經站了起來,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這下子留在房間里的五個人更加尷尬了。
"小青別管老大,他今天怪怪的。"阿凱首先打破沉默。
"是呀!妳好好考慮,我們都希望妳過來。"阿昱也跟著幫腔。
他們還在說什麼,然而她已經听不到了,怔怔地看著緊閉的門,心底眼里全是他離去時的冷漠表情。
最後一場演唱會。
杜雨青選擇在這時候告訴賽門。
想了許久,最後依然順從了她的心。她渴望待在他身邊,就算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她依然無法抗拒。
"小青,妳考慮清楚了嗎?"賽門問。"我給妳的薪水是不多,可是跟著我妳能學到很多,過個二、三年,就可以獨當一面了。如果待在DUKE,妳只不過是個跟班,做得再久,還是跟班。"
"我想清楚了。對不起,賽門。"小青愧疚地說。
她堅決的態度令賽門無言以對。
如果說相處了幾個月,他對她有什麼了解,恐怕就是她那看似柔弱卻鋼硬如石的性情,一旦她認定了的,任誰也改變不了。
是什麼讓她義無反顧地想跟著DUKE?隨著她的視線,賽門轉向台上。
是紀勛,正用低沉深情的嗓音緩緩唱出動人的情歌。小青仰望著他,雙頰酡紅,眼中閃爍著他從未見過的亮光。
賽門心中一凜。
原來小青喜歡他。該死!他為什麼沒早點發現?
他扣住小青的手讓她直視他,眸中有一抹近似責備的嚴厲。
"別傻了,小青,我不想見到妳受傷。"
"賽門你說什麼?"她愕然。
"我告訴過妳的。"他厲聲道。"千萬別喜歡上那些偶像明星!為什麼你不听話?!"
"我沒有——"
"還說沒有!妳喜歡紀勛,妳當我瞎子嗎?"
小青臉一白,咬牙不語。
"丫頭,千萬不要陷下去。"賽門嘆息道。"那些所謂的‘藝人'就是和一般人不同的。他們是天生的發光體,你看這體育場里上萬的女人,哪一個不喜歡他?他不會只屬于一個女人的,每個女人只要遇見他,只要他和他們說說話她們就會全迷上了他。那是他的本能,你懂嗎?他不是故意的,但就自然能讓女人們迷戀他。不要為了一時的迷惑而放棄一切,不值得的!他能給你的,頂多是片刻的快樂,但同時,妳有沒有想過,他也能傷妳很深?妳能忍受和全亞洲的女性歌迷分享妳的男人嗎?有多少女人自願跳上他的床,妳能受得了嗎?"
"賽門,你想太多了!"小青打斷他。"我根本沒想那麼遠。你誤會了,真的。"
賽門沉默地注視她,那雙深沉的雙眸彷佛可以洞悉她。
在他的注視下,小青無措、慌張、心虛。
"我不奢望能跟他進展到什麼程度,我甚至不敢妄想他會注意到我,我只想待在他身邊,只要這樣,就足夠了。"
賽門繃緊了臉。"不會夠的。"他緩緩吐出痛心的字句︰"相處愈久,妳會愈貪心,妳會想要更多,當有一天妳想獨佔他時,妳就完了。"
小青驚駭莫名地看著賽門。"我不會的。"她喃喃道。
賽門沉下臉。"妳還太年輕,有一天妳會後悔的。"拋下這句似詛咒的話,他轉身離去。
杜雨青一個人呆愣在原地,恍惚地體會這縈繞不去的不安。
杜雨青開始當樂團的助理。她的生活變得更加忙亂、瑣碎、疲累,畢竟,這回她的老板從一個人變成五個人,還不只——因為經紀人黃凜也不時會差遣她。
但她不曾抱怨。團員們其實待她極好,她是第一個獲準加入他們團體的人,不只因為她的乖巧細心,還因他們把她當成小妹妹般疼愛,而有時,又免不了把她當老媽般依賴。
尤其以阿凱最愛纏著她、黏著她。而紀勛——
他對她很好。那天晚上那個冷淡的男人彷佛消失了,他又再度回到親切有禮的那個紀勛。每當他低頭對她露齒一笑時,幾乎奪走了她的呼吸。
小青一直謹記著賽門的警告——
他不是有意的,只是不自覺間就會自動放電,絕對沒有別的意思。
可是不論她如何冷靜理智的告誡自己,在他面前,她還是不禁臉紅心跳,結巴得像個傻瓜。
"小青?是妳嗎?"
那天她送東西到紀勛家,那棟位于信義區的百坪華宅。她第一次進入他家,好奇、加上興奮,讓她呆站在玄關發愣好久。
直到他的聲音喚醒了她。
她急忙跑過客廳,循著他的聲音,在與主臥室相連的浴室里找到他。
紀勛蹲在浴室旁,頭發凌亂,濕答答地黏在肩上,赤果著上身,水珠滑下他黝黑的胸膛,滴在他的緊身長褲上。紀勛微仰起頭,朝她露出慵懶的笑。
"你在做什麼?"她的心因撞見他的果程而狂跳,不得不說點什麼來掩飾她心中的慌亂。
"洗頭啊!"他苦笑。"妳看不出來嗎?"
他一定不知道那個笑容有多迷人。小青手足無措地看著他性感的身體,雙腿癱軟無力,卻又強撐著,不讓他看出自己有多緊張。
"你怎麼自己洗頭呢?"她問得有些急促,氣息有些不穩。"我以為你都讓人幫你的。"
"太麻煩了。"他隨手拿了條毛巾擦拭滿是水珠的胸膛。"我討厭為了洗頭還要跑一趟。"
他看了她一眼,"妳先在外面等我一下。"他說,然後轉回頭繼續和他及肩的長發奮戰。
小青告訴自己該轉身離開,但身體就是移動不了。她張大嘴巴,看他胡亂地把洗發精抹在頭上,然後泡沫沾滿了整個頭和身體。
她听到他咒罵了一聲,顯然泡沫流人他的眼楮,他的手在模索著剛才那條毛巾,但卻找不到,更多的咒罵逸出那張憤怒的薄唇。
在她會意過來之前,她已經走到他身邊,將干淨的毛巾覆在他眼前。
他抓住她軟女敕的小手連同毛巾,在眼楮前胡亂抹了一通。
被他抓住的手掌傳來他指月復粗礫般的觸感,小青迅速地臉紅了起來。他抬起頭,睜開眼看她。
這突來的親昵感讓小青的心陡地一跳。他深邃清澈的黑眸正凝視著她,他的手緊握住她,而他果裎的上身靠她這麼近
"幫我。"
他低沉渾厚的嗓音傳入耳中,令她震了一下。
"什麼"她的腦子根本已經完全喪失思考的能力。
"幫我洗好不好?妳看我,笨手笨腳的。"此刻的他完全像個撒嬌的大男孩。
好不好?當他用這種語氣問她的時候,她哪能拒絕
"好"她听到自己的聲音彷佛自遠處傳來。
紀勛微昂著頭。
一雙溫柔縴細的小手在他頭頂細細按柔,他嘆息著閉上眼楮,一股淡淡的清香滲入鼻翼。
"好舒服"他口中逸出這樣的贊嘆。
雨青低頭看著他長長的黑睫毛,高挺的鼻梁和那張性感得勾起的性感薄唇,心底掠過一抹滿足。
現在她更確信自己的決定沒錯,只要能這樣跟在他身邊,只要偶爾能靠近他,听見他的贊美。那,就夠了。
"別張開眼楮喔!"她溫柔地說,放低了他的頭,"要沖水了。"
這樣柔軟甜美的聲音听在紀勛耳里,竟讓他心跳微亂,他一直緊閉著雙眼,卻讓全身的觸感異發敏銳
他感覺到她傾身向前,她的手撐住他的頸項,她起伏有致的身軀靠近他,更糟的是,她小巧的胸部就緊臨他鼻間,他甚至可以聞到隱約的女性幽香。
他的小月復一陣緊縮。天!這真是一種折磨。
紀勛猛地張開眼楮,不過他立刻後悔自己的沖動,不看還好,這一看之下,那自她微敞的襯衫底下的美麗弧線,就這麼毫無保留的呈現在他眼前。
那真的是小青嗎?他有片刻的迷惘。眼前這個充滿誘惑的女性胴體,真是屬于那個年輕又羞怯的女孩嗎?
天知道,光是這樣的接觸就足以點燃他小月復洶涌的!他直愣愣地瞅著她頸間那片白皙柔女敕的肌膚,腦中掠過無數煽情的畫面
如果他現在抱住她,把臉埋在那柔軟的胸前她會怎麼反應?如果他拉開那白襯衫,用唇恬吻她粉女敕的花蕾,用手踫觸那小巧的
"紀大哥,怎麼了?不舒服嗎?"小青感覺他的注視和僵硬的肌肉,帶著歉意的問。
紀勛倏地跳了起來。
他瞪著她,大口地喘息。
他從沒有對一個女人產生過那麼強烈的,而他甚至還沒踫過她。
他被這種感覺嚇壞了。而她瞪大眼,無助又迷惑地看著他的模樣,讓他更加狼狽不安。
"沒事!"他粗魯地咕喃,別開臉,這才發覺滿頭滿臉都被淋濕了。
一只小手遞給他一條干毛巾。
他抓在手中胡亂抹了一下,大步走出浴室。
紀勛坐在床上把濕了的發吹干,這段時間,他混亂的頭腦也漸漸冷靜下來,他很快察覺了自己的錯誤。
他不該對小青那麼粗暴,他不該把罪過怪在她身上,她只是好心幫他,先想歪了的人是他,先有非分之想的是他
紀勛猛轉過頭。
小青怯弱的身子站在浴室門口,水霧的大眼里寫滿了無措和不知自已做錯什麼事的恐懼。她的衣服因他方才突然的舉動而被水淋濕了,此刻正狼狽地貼在身上
自責迅速淹沒了他。"對不起。"他懊悔地低語。"瞧妳衣服都濕了。"
"沒沒關系。"小青搖搖手,不可否認的,她對他突如其來的怒氣感到惶恐,卻也對他恢復原來的溫和有禮而松了口氣。
"我送妳回去吧!"他驀然開口。
"什麼?喔不用了!"
"我堅持!"紀勛斷然道。
她還來不及推辭,紀勛就已經拉著她的手往外走了。
怎麼今天的他,怪怪的?!
被他抓緊了手,側頭仰望他認真又嚴肅的俊容,杜雨青的心中怦怦跳著,很快便忘了她的疑問
看著紀勛高大的身軀彎下來,擠進她擁擠又寒傖的頂樓小屋,令兩青微微紅了臉。
她不知道他為何堅持要送她上來,她唯一可以確定的是,現在的她希望自已不曾傻傻地答應他。
"很晚了,你快回去吧。謝謝你送我回來!"她說得又快又急。
紀勛根本不理會她露骨的逐客令,反而一坐在她狹窄的雙層單人床上。
"妳衣服濕了,快去換下來。我在這里等妳。"
啥?他等她?在在她床上?!
杜雨青的臉刷地慘白,又刷地像只煮熟的蝦子通紅。
紀勛可沒漏過她可愛天真的反應,奇怪地,感到心情極為愉快。
原來逗弄這小女孩會讓他感覺這麼好。嗯以後該多試試
"怎麼還不去?會感冒的喔!"他對她眨眨眼。
杜雨青腦中一片空白,只看到他俊得不可思議的臉在她眼前,那雙深邃勾人的黑瞳緊盯住她。
"好"她喃喃地說,像被下了魔咒般地拿出衣服,恍惚地走出斗室,進入浴室。
紀勛見她消失在門外,這才有機會好好打量她住的小房間。
他皺起眉來,十分不悅自己所見的,這間房間甚至沒有他的浴室一半大。
該死!難道是他給她的薪水太少了嗎?她不應該過得那麼寒傖,明天他一定要和黃凜好好談談。
紀勛陷在自己的思緒里,絲毫沒察覺自已對這個女孩的興趣似乎已超過歌手與助理之間的感情,直到那扇薄薄的木板門咿呀一聲打開。
她局促地站在門口,身上穿著一件大的白色罩衫,平常綁成發辮的長發披散在肩上,月光照在她身上,看起來像個迷途的天使。
他猛地站了起來,一個不注意,撞上雙層床的層板。
"唉!"
"怎麼了?疼不疼?"兩青沖到他身邊,想也不想地就伸出手去柔他的頭頂。
他僵了一下,坐了下來,漸漸放松自己。
又聞到了。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甜香,很淡,很女人
他閉上眼
"要不要看醫生?"她憂慮地問。完了,他閉上眼楮,會不會昏過去了?!
紀勛笑了起來。"我沒那麼脆弱。"
"喔——"雨青茫茫地應了聲。突地發現他們靠得有多近,兩人在床上的姿勢有多曖昧,她跳起來,離開了他。
紀勛心底竄過一抹若有所失的悵然。
"你要回去了嗎?"她怯怯地問。
紀勛竟然皺眉,接著搖搖頭。"可以跟妳聊聊嗎?"在他會意過來之前,他已問出口。"我想多了解妳。"
紀勛?想了解她?杜兩青頓時緊張了起來。
"我我只不過是個平凡的鄉下女孩"而他,可是國際級的巨星吶!
"妳家里有什麼人?"他突然問。
"我有爸爸媽媽,和四個弟妹"
"他們住在哪里?"
"台南"
"喔!這麼遠!那妳爸爸是做什麼工作的?"
杜雨青苦笑。記憶中的爸爸除了喝酒,還沒看過他認真做過什麼工作。
"媽媽在工廠上班。"
紀勛立刻會意,沒多說什麼,只不過眼中迅速掠過一抹同情。
"別談我了好嗎?我實在平凡得很。"兩青尷尬地道。
"好呀,為了公平起見,妳也可以問我家里的事。"
雨青唇角微揚。"你是獨子,父親是遠揚國際的董事長,母親曾當選過中國小姐第三名。為了組樂團曾跟家里鬧革命,現在則和好了,你父母住在陽明山的別墅,地址是"
紀勛有些訝異。"妳怎麼知道這麼多?"
杜雨青的臉微紅。"當然,你是名人,而且,我還是你忠實的歌迷。"她彎下腰,自書桌怞屜中拿出那本剪貼簿。
紀勛一頁頁翻閱著邵小心保存的厚厚簿子,里面全是DUKE樂團的一切,從他們出道,到現在。他愈看,愈驚異,良久,他才仰頭迷惑地看她。
"很不可思議嗎?"她不好意思地縮縮肩膀。"其實不奇怪啊!你們那麼優秀唱得那麼棒"
紀勛不確定自己是什麼感覺驚喜、意外、高興是的,他很高興,莫名其妙地大笑,她喜歡他那種感覺好好!
"妳居然有這張照片!"紀勛不可置信地搖頭,他指的是一張他相當年輕時的照片。那時他幾歲?十六?十七?站在父母之間,背後是一株光彩奪目的聖誕樹。
那是聖誕節,從照片上少年緊繃的臉看得出來他有多麼不悅,忘了當時生什麼氣,也許是被媒體打斷了節慶的氣氛,也許是因為得和父母過節。他還記得那時和老頭子弄得有多僵。
"這是我最喜歡的一張。"沒見到紀勛的苦笑,杜雨青興沖沖地說︰"我常看著這張照片,想象著那一定是個很棒的聖誕節,跟家人在一起,有禮物、有聖誕大餐"
才不是那回事呢!
"其實那天我"他抬起頭正打算駁斥她天真的夢想,驀地見到她臉上羨慕沉醉的表情,便忘了要說的話,只是沉思地看著她。
"妳喜歡聖誕節嗎?"
杜雨青猛點頭。"喜歡吶。我好希望有一天,能擁有一棵像這樣的大聖誕樹。"
她晶亮的眼瞳、微泛紅暈的雙頰,讓他有片刻的迷惘。
"難道妳不曾過聖誕嗎?"他小心翼翼地問。
"我們家,不時興這個的。"兩青臉上的神采倏地黯了下來,垂下頭,不好意思地說。
他不可能了解,聖誕節對她這種家庭的小孩來說,是多遙不可及的夢想。
她錯了,其實他了解。
她失落的垂下縴肩,遺憾的語氣,深深揪痛了他的心。
他想給她她想要的,不只是聖誕樹,還有很多、很多,他還想抱她,保護她
她不像他通常會有興趣的那種女人,她甚至不夠漂亮、不夠豐滿、不夠成熟,但她有一雙慧黠的黑眸,還有一種恬淡的氣質,能讓他的心平靜下來,沒有一個女人曾讓他有這種情緒,這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也許,從那天他在後台撿到那個縮在牆角、可憐兮兮的她時,就開始了。
"我想我該回去了。"他猛地站起來。
"嗯?喔"兩青回過神來。"好!"
杜雨青感到好難過,怎麼時間過得如此快?她真希望他永遠別走。
不過,那當然是不可能的。
"開車小心點。"送他到門口,她掩住失望的情緒,硬擠出微笑。
"知道了。"紀勛急急走人車中,猛踩油門,轟地一聲沖了出去。
夜晚的風冷冽地吹在臉上,卻冷卻不了他沸騰紊亂的心。
那天之後,紀勛變得很怪。
他常一語不發地盯著她,當她靠近他時,他卻又冷冷地走開。
是不是她哪里得罪他了?杜雨青惴惴不安地想著。
"跟我來!"
那天,忙完最後一個通告,都十二點了。送走了阿凱、阿昱他們,杜雨青獨自走出電台大門,卻被突然出現在眼前的紀勛嚇了一跳。
他一身黑,刻意壓低的帽沿、深黑的墨鏡,變裝,是想逃離歌迷的追逐,但他高大的身軀、獨特的氣質,卻是怎麼也掩不住的。當然更逃不過小青的眼楮。
"快跟我走!"他的語氣加入了些許不耐,顯然不想引起旁人的注目。
杜雨青此刻會意過來,小手讓他緊握著,雙腳也踉蹌地小跑步跟上他的步伐。
"我們要去哪?"進了他的車,杜雨青有些喘息地問。
紀勛摘下眼鏡,微暗的燈光下,一雙深邃的黑瞳專注的凝視著她。
"今天是什麼日子,妳記得嗎?"
"啊?"他忽然朝她笑了起來,讓她腦中頓時一片空白。
"我打算給妳一個驚喜。"他慎重的說。認真的語氣像是做了某個重大決定。
杜雨青迷惘了他總是這樣,一會兒不理她,一會兒又好像很在乎她,上一秒鐘還冷漠以對,下一秒鐘卻用神秘的眼神來挑動她。
他是有心,抑或無意?他不知道這樣的舉動會讓她誤以為,她在他眼中是特別的嗎?還是如賽門所說,他是個不自知的發光體,總在無意中散發能量,而像她這樣的女孩,就像一只撲火的飛蛾,無法自主地朝他飛去
想到這里,她覺得有些悲哀,轉頭望向閻沉的窗外,心情也跟著沉重了起來。
紀勛空出一只未握方向盤的手,緊握住她冰冷的小手。杜雨青一震,怔怔地看著在她膝上與她交握的大手。
她現在才明白,很多事是早就注定好的,不管他是有心或無意,她都已經無法再全身而退了。
他們沿著蜿蜒的山路來到一棟別墅前,紀勛按下遙控鎖,雕花的鐵門緩緩移開,車子經過一座精致的小花園,停在白色大理石砌成的主屋。
"我們到了!"他輕快地說。在杜雨青還未打開車門前,就來到她這一邊,幫她開了門。
他依然緊握她的手,兩青感覺到他興奮的情緒,雖然不知是什麼讓他這麼期待,但仍不免感染他的高亢。
"為什麼帶我來這里?"她問。
"我說過,是個驚喜。"他對她眨眨眼。
杜雨青以為屋內有什麼,但他並沒有帶她進屋,反而繞過主屋,直接走到屋後的庭院。
突地,她張大了眼,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動彈不得。
那是一棵有二層樓高的聖誕樹,上頭滿是銀色彩帶、水晶球,頂端是緞帶做成的美麗蝴蝶結,頂上有一顆閃亮耀眼的星星。
"天!"她捧著臉,不可置信的低呼。
"喜歡嗎?"他捏捏她的手。
杜雨青將臉轉向他,水霧迷茫的大眼閃過驚訝和感動,在她要開口之際,喉間涌起一陣哽咽,竟掉下了淚。
"妳不喜歡嗎?我還以為"紀勛忙亂地解釋,但反而催出她更多的眼淚。
"是為我而做的嗎?"兩青仰頭看他。"這些是為了我嗎?"她不敢相信,這叫她怎麼相信?!
"當然了,是妳說要過聖誕節的,我就想給妳一個聖誕節啊!"紀勛肯定地點頭。
"還不只這個。"他牽起她的手,帶她走進屋內。
大廳的水晶燈亮起。她看到瓖金的壁爐,長長的梨木餐桌,上面擺滿了烤火雞、蛋糕、意大利面、香檳、紅酒
我一定是在做夢。杜雨青閉上眼,再張開,它們還在。
"為什麼?"她喃喃低語。"為什麼你要為我做這些"她渾身顫抖起來。
紀勛從背後擁住她抖顫的身軀,將頭埋在她細女敕的頸閑,不語。
他們就這樣站了許久,久到雨青漸漸能消化這個驚奇,久到她逐漸明白今晚過後,她再也無法回頭。他溫熱的男性鼻息噴拂在她敏感的耳後,慢慢地,兩人氣息都有些不穩
紀勛放開她,暗啞地開口︰"吃點東西吧。"
她不想吃,她寧可就這樣讓他抱著,就算餓死也不在乎——她很想這麼說,但她羞赧地說不出口,只有讓他牽著走向餐桌。
他們吃得很少、很慢,空氣中浮動著一觸即發的緊繃感,讓兩人都有些食不知味。
最後他們干脆放棄了進食,窩在松軟的沙發里,各捧了一杯紅酒,緩緩啜飲,沒有人開口,也沒有人希望這一夜就這麼結束。于是,只好僵在這里。
紀勛輕咳了一聲,稍移了一子。他對她一笑,臉上有著難得一見的尷尬與無措。
"是聖誕節耶!妳有什麼聖誕願望?"顯然他試圖想緩和一下氣氛。
雨青猛抬頭看他,漲紅了臉。"你已經幫我實現我的願望了。"她忽然想起自己還沒謝他。"謝謝謝你"
"那不算什麼。"紀勛搖頭。"我做得還不夠好。"他皺眉。"對了,我沒準備禮物。"敲了敲自己的頭,他懊悔地咒道︰"我怎麼忘了,CHRISTMAS怎麼可以沒有禮物?這樣好了,告訴我,妳想要什麼?"
她想要什麼?杜雨青空茫地瞪著他。
她要什麼?掠過腦中第一個念頭是︰他。她想要他
她心虛地垂下頭,猛灌一大口紅酒。
"說嘛!別客氣。"紀勛也不知道為什麼。生平第一次,有一股沖動想要為某個人完成她所有的願望。
"我不知道"雨青還是低著頭,在她會意到之前,已經月兌口而出︰
"我一直很喜歡你從很早以前,就只看你如果可以許願我想把自已給你只要一次就好想紀勛抱我"
她的臉漲得通紅,心跳急促,說完之後,只想立刻逃走。
"天!"她低呼一聲,從沙發上跳起來,慌亂地扯著自己的頭發。"忘了我剛才說的,我一定是喝醉了!對不起,我我走了"
她急急往外走去。從頭到尾,紀勛沒講過一句話,當然,雨青也根本沒膽看他,就在她手握住門把時,一雙強悍的臂膀自身後抱住她。
她仰頭,對上的是足以令她雙膝癱軟的深沉黑眸。
"紀勛,我"
他站到她面前,低頭吻住她微張的櫻唇。
彷佛過了一世紀之久,他才放開她,而雨青已經軟倒在他身上。
他抱起她,毫不費力地走上樓去。雨青環住他的頸項,他剛毅的臉部曲線彷佛在訴說著他的決心。
心底有股酸甜的情緒涌上,身子輕顫,她將泛紅的臉龐埋入他的胸膛
聖誕樹上閃爍的五彩燈光透過落地窗照進室內,照在紀勛赤果的黝黑胸膛上。他正注視著她,黑暗中他發亮的黑瞳彷佛具有魔力一般。
雨青顫抖地跪坐在他身前,緩緩褪去白色的襯衫、長褲後,她停下動作,羞赧無措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