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桶又一桶的溫水不斷地往朱靈兒的房里送。在房里,嘩啦啦拍打著水面的聲音不斷響起,其間還隱隱藏著嬌聲的啜泣。
「靈兒,你究竟還要洗多久?」朱夫人嘆了口氣問。
朱靈兒泡在澡盆里都已經一個多時辰了,弄得整間屋子熱氣氤氳。她好說歹說地勸著,可是這小女兒還是不肯由澡盆里起來,叫她傷透了腦筋。
「娘、娘——」朱靈兒可憐兮兮地喊著。「孟伯母家,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人?怎麼會?」她還是想不透呀!
「我說了,那不是奇怪的人,那是你的朗月哥哥,孟家的二哥哥。」朱夫人好聲好氣地回答。
「他才不是。」她啄著唇,那委屈的聲音中隱含著低泣。「他像個土匪、強盜、泥人,還……還亂模人家的臉。」
一想到自己的臉被他那雙骯髒極了的手給模著,隱忍不下心中的惡心感,她又將整張臉給泡進了澡盆里,用力地搓洗著。
「靈兒。」朱夫人嚇了一跳,連忙將女兒的臉自水里給捧起。「靈兒,你不怕淹死嗎?瞧瞧!整張臉都讓你給搓紅了。」
「娘,我的臉還髒不髒?」從小就是整整齊齊、干干淨淨的人兒,朱靈兒無法容許自己有一絲一毫的污穢。
「早就不髒了。」朱夫人心疼地道。「只是臉蛋都讓你給搓紅、搓腫了,疼不疼啊?」
朱靈兒委屈地肩扁嘴,點下了頭。「疼。」
「那就快起來,瞧你的手都給水泡皺了。」
「不要。娘,再給我些蘭花香油,我還要再洗。」朱靈兒堅持著,她絕不容許自己的身上有一點點孟朗月那又髒又臭的氣息。
「你這孩子……」朱夫人嘆了口氣,簡直拿她沒辦法。
都怪自己不好,將女兒給寵壞了。
她不知道該如何拒絕女兒的要求,只好依了她,再拿些自己釀制珍藏的蘭花香油給她,讓這小女兒洗到「香氣千里」為止。
又在澡盆里賴了許久、用力搓洗了許久,朱靈兒才在娘的勸導下,從澡盆里起來。
「其實啊!我著朗月滿好的,他是太喜歡你了,才會有那些舉動,你可別介意了。」朱夫人邊幫女兒擦著濕透的秀發,邊勸道。
「人家才不要他的喜歡呢!依我看他根本就是故意的,自己髒就算了,還想拉人家下水,他才不是喜歡我呢!」朱靈兒根本不信。「娘,你說這個孟朗月會不會是假的?」
「假的?」朱夫人不明白女兒的意思。
「他和朔日哥哥相差太多了,會不會是抱錯了孩子呀?」
是真的嘛!盂朔日和盂朗月雖然名為兄弟,而且兩人之間相差只不過兩歲而已,但看來卻有天壤之別。
孟朔日清俊英挺、氣度雍容,連大人都不見得有他那番內斂的風華;反觀那個盂朗月,渾身髒兮兮像是從泥地里打過滾似地不說,連氣質都差了許多,活像個土匪似的,一舉一動全憑個人喜好,完全不顧他人的想法,桀驁不馴得讓人想狠狠端他一腳。
「呵!」朱夫人被女兒這奇怪的聯想給惹笑了。「朗月是孟家的孩子這是無庸置疑的,只是頑劣了點,他還小嘛!等再長大一點,就會懂事些了。」
朱靈兒皺了皺鼻子,雖然才第一次見面,但她才不信孟朗月會有所改變。
算了,不管了,反正不關她的事,孟朗月變成怎樣都勝乘無關,因為這里不是她的家,她只是來做客的而已嘛。
「娘,我們回家好不好?我……我不要住在這里了。」她撒嬌地問。
「回家——」這兩個字對朱夫人來說好沈重啊!天真的小女兒並不知道,他們……早就沒有家了。
丈夫經商失敗,若非孟家好心收留.他們一家子恐怕還得露宿街頭.哪里有家?
「娘,你怎麼了?你不願意嗎?你真的那麼喜歡這里嗎?」朱靈兒看著娘親的表情,有些不解。
打從有記憶以來,她就是父母捧在手心上呵護的天之驕女,爹娘對她向來有求必應,只要是她說出口的,他們都會為她做到。但這次是為什麼呢?娘親的臉上為什麼會有那抹憂愁之色?難道是她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嗎?
朱夫人停下手中的動作,心疼地看著嬌憨的女兒,欲言又止。
最後,終將是沒把心理的秘密說出口,她不願意看到女兒小小年紀便懂得煩憂,大人的事就留給大人自己去承擔吧!她的小女兒,還是朱家的大小姐,是她心中永遠的寶貝小姐。
「傻孩子,娘和你孟伯父、孟伯母許久不見了,咱們才剛來,不好意思就這麼走了,你說是不是?」
朱靈兒點點頭,她很能明白娘親所指的,但是一想起要和盂朗月同住一個屋檐下,她就……
「娘,可是……」
「靈兒,你孟伯父、伯母對你很好,你忍心就這麼走了,讓他們誤以為是他們待客不周而難過嗎?」朱夫人借引地說。
「不,我不想的。」畢竟朱靈兒還算懂事,雖然受到父母無限驕寵,但她並沒有染上刁蠻氣息,也懂得體諒別人。
「好孩子。」朱夫人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來,那現在跟娘去幫你朗月哥哥求情好嗎?」
「求情?」
「你盂伯父和伯母執意要懲罰朗月,誰去求情都沒用。」朱夫人認真地道。「我想他們夫妻倆那麼喜歡你,你去求情一定有用的。」
「要罰孟朗月,這太好了,我才不要去替他求情,他活該!」朱靈兒唇邊總算露出了一絲絲的笑容。
孟朗月受罰了,那是他應得的懲罰,不值得同情。
「靈兒……」朱夫人再度勸道。「咱們是客人,頭一日來到孟家做客,就讓朗月受罰,這樣實在說不過去。」
往後還有漫長的歲月要相處呢!她可不希望女兒與孟家的孩子結仇,一定要想辦法打破僵局才行。
「娘,你就別管他了,他那麼惡劣,受罰是應該的呀!」一想起孟朗月的行為,她就無法忍受。
面向鏡子,當朱靈兒望見鏡里那張被自己搓紅、搓腫的丑臉蛋,心里更是忿忿不平。
「靈兒,你最乖了,就听娘一次,好不好?」朱夫人苦口婆心地問。
「娘——」她噘著唇,嬌滴滴的聲音拖得老長,誰的話她都可以不听,但是娘的央求她不能當作沒听見,她答應過爹娘,要做個乖孩子的。
明白小女兒的態度有所軟化了,朱夫人十分欣慰地趕緊帶著她出門,免得她反悔。
罰跪還兼舉桶子?又來這套。
也不想想家里還有客人在,這……他爹娘不是存心讓他難看嗎?
偏偏這回連他大哥和朱伯父、伯母都阻止不了爹娘的決心,注定了他在劫難逃的命運。
走吧,認命的罰跪兼舉桶子去吧,反正受罰已經是家常便飯了,就算再多舉一個桶子,對從小練武的孟明月來說,也不是多困難的事。
只是……罰跪?難道爹娘沒听過「男兒膝下有黃金」這句話嗎?
唉!有夠哀怨的。
那個朱靈兒究竟是何許人物?捏兩下也不成,這麼寶貝呀!
不過說真的,她真的很可愛、很漂亮,尤其她的臉頰又白又女敕的,簡直好捏極了,那種滑如凝脂的觸感,簡直是……
「啊啊啊……」想得太過人神了,頂在頭上還盛著水的桶子,忽然間呈拋物線狀往外飛去
孟朗月一驚,趕緊趁它落地前旋手一收及時將桶子給拉回頭頂上。
「呼——」好險。沒事。
幸好桶子沒真的給翻落,要不然他恐怕要跪到天亮了。
就在這時,突然听見了一些細碎的腳步聲,他趕緊正襟危坐地跪好並舉正桶子,臉上還掛著無比懺悔的表情,以博取同情。
穿過幾道陌生的回廊,朱靈兒跟著娘親來到了孟家的祀堂,遠遠的就看見一道人影被罰跪在廊前,頭上還頂了一個水桶。無庸置疑的,那一定就是調皮搗蛋的盂朗月了。
「靈兒,你瞧,朗月在那兒。」朱夫人縴手一指,轉頭對女兒道︰「你孟伯父和伯母也真是狠心,居然這般懲罰孩子,你瞧見了吧!快,快跟娘去找他們求情去。」
朱靈兒堅持要看到孟朗月受罰的情形,才肯去幫他求情。
如今順著娘手指的方問望去,一雙靈動的眼睜得老大——
瞧瞧她看見了什麼?
什麼罰跪?什麼可憐?什麼值得同情……
朱靈兒看到的全不是這樣,她只看到孟朗月那調皮的家伙頭上頂著水桶,像是表演特技般,一下子朝她扮鬼臉;一下子像條蟲般全身扭來扭去;一下子跳上了另一邊的牆頭;再飛下來,玩得樂不可支,就只差沒有翻筋斗了。
最奇怪的是,他頭上的水桶,像是原本就黏在他頭上似的,不管他怎麼移動,都乖乖地待在他的頭頂上,半點水也沒滴出來,叫人不得不佩服。
真是可惡又頑皮的臭家伙!
不過,他滿是泥濘的臉,再加上擠眉弄眼古里古怪的表情,終于還是讓咱們朱小美人綻出了笑顏。
笑了,笑了……她終于笑了。
孟朗月更是賣力地演出,就是為了博得小美人更大的燦顏。
「哧!呵呵呵……」真好笑,那家伙上輩子一定是猴子。朱靈兒一雙柳眉都給笑彎了,在心里如是猜測著。
「……靈兒,娘跟你說的你听見沒有……咦!你笑什麼?」朱夫人狐疑地看著女兒,人家都被罰得那麼慘了,她女兒怎麼還笑得出來喲?
「娘,你看他啦!」朱靈兒指著那一直不斷惹她發笑的鬼臉道。
朱夫人懷疑地眨了眨眼,再回過頭去——沒事啊!孟朗月還是乖乖地跪在地上,頭上還是頂著水桶,一臉懺悔模樣,跟剛剛沒兩樣,女兒到底要她看什麼哩?
朱靈兒瞪大了眼,沒想到那調皮的家伙還真有一套,居然能在轉瞬間「變臉」,哼哼!
她咬著唇,心里也不知該生氣還是好笑。
「靈兒……」
「好吧、好吧!」小美人兒終于願意看在孟朗月努力娛樂她的分上,法外施恩,替他求情去了。「娘,我跟你去找孟伯母求情吧!」
「嗯!好孩子。」朱夫人轉頭對孟朗月道。「朗月,不用怕,待會兒你就不用罰跪了。」
孟朗月後邊悄悄地址開一個弧度,不知道是為朱靈兒的笑容而高興,還是為即將而來的自由高興哩!
雖然替盂朗月求了情,可這並不代表朱靈兒就肯原諒那家伙了。
要她跟他同桌吃飯?休想!
她才不要呢!朱靈兒寧可餓死也不要再跟他有所接觸。
她討厭他的嘛!
沒想到爹娘這一次竟然不站在她這邊,直跟孟氏夫婦告罪,說她太過任性、刁蠻了。
朱靈兒不知道,他們要在這里長住,朱燕山夫婦當然不能再繼續縱容女兒,需要適度的懲處,她只覺得自己受了很大的委屈。姑且不說她是個嬌嬌千金女了,就憑她這張俏麗水女敕的臉蛋兒,就足以讓所有的人可憐她。
就只有孟朗月那討厭的家伙相反,頭一見面就捏她的臉,雖然不痛,但是一想到他那麼髒的手觸踫過她潔白無暇的臉,她就覺得惡心。
討厭,她還是討厭他,討厭他,討厭……嗚!她好餓喔!
趴在桌上奄奄一息的,她眼眶里懸著委屈的淚珠兒。
其實不吃飯也無妨。反正她一向少吃正餐,而偏好糖果餅干等小點心。可是初來乍到,東西都還沒有空整理,娘哪有時間幫她張羅零嘴。所以一旦靜下來,她才發覺自己竟然餓得好慘呀!
不過,早就說過不吃東西了,現在又去跟娘要吃的,娘一定會更認定她刁鑽任性的。
算了,不吃就不吃,少吃一頓又不會死,不會死……
咕嚕!咕嚕!
肚子還真是不配合,居然發出那麼令人難堪的聲音,幸好四周圍都沒人,要不然看她不挖個洞將自己埋進去才怪。
「唉!好餓喔!」朱大小姐何時曾這麼委屈過?她噙著眼淚,水汪汪的大眼里寫著無比的哀怨。「孟朗月,你給我記著、給我記著,哼!」
她會挨餓都是他害的!朱靈兒也將這筆帳算到他頭上去了。
「該死的家伙!」她跟他的梁子結大了啦。
叩叩了就在她咒罵孟朗月之際,門外突然傳來了急切的敲門聲。
老天!雖然和房門還有些距離,可她……不蓋你,她似乎已經聞到了陣陣食物的氣味,飄香而至!
「是娘,若不是娘,也一定是爹。」朱靈兒從沒有比這一刻更感動的了。
她就知道,她仍是爹娘心中的心肝寶貝,縱使她任性、她刁蠻、她不乖,她依舊是爹娘心中的寶,他們是絕對不舍得讓她挨餓的。
嗅!爹娘,我真是太愛你們了。
她立刻由椅子上跳下來,往房門奔去。
一打開們,果然陣陣香氣飄進了鼻端處,可是那聲音——
「靈兒,我特地要張嬸做了幾道可口的點心,雖然你不餓,但多少吃一點好不好?」也不等主人同意,孟朗月話一說完,便逕自拉著她的手往房里走。
為什麼她會放這家伙進門?為什麼她要任由他拉著走?她不是很討厭他、很痛恨他嗎?為什麼……
「來,吃吃看,這黃金肉丸子可是張嬸的拿手絕活喔!」孟朗月突然拿起之顆肉丸子,不由分說地塞進她欲張口趕人的嘴巴里。
哇!炸得又酥又脆的肉丸子進人口中,朱靈兒已經完全忘記自己想說什麼了。
真的好美味、好好吃喔!色香味俱全,讓她感動得幾乎快掉眼淚了。
「我要再吃一顆。」沒經過大腦的話沖口而出。
孟朗月听見了朱大小姐的吩咐,立刻又塞了一顆進她的嘴巴里。
那丸子的大小剛剛好,一顆一口,而且炸得恰到好處,再加上肚子餓得不得了,讓朱靈兒差點連舌頭都給吞下去。
「好吃嗎?還要不要再吃一顆?」孟朗月驚奇地看著她,沒想到她會這麼喜歡張嬸的手藝,可見得張嬸平時的自我吹噓真不是蓋的。
「要!」她甜孜孜地笑著回答。
肚子餓的時候,什麼仇啊恨的,全都自然而然地消失了。當然,小孩子哪有那麼多的心眼去顧慮啥自尊呀,沒能吃飽,什麼都是空談。
在連續吃了六、七顆肉丸子後,盂朗月又拿了些蓮蓉餃遞給她,等她吃過餃子後,又給了她一些餅干和糖果,最後再給她一杯好喝的茶品,總算將這小美人的肚皮給喂飽了。
「呼——好好吃喔!」朱小美人在吃飽後,往椅背上一攤,滿足地拍拍肚皮下了這個結論。」呵呵,真難得我還以為你會不喜歡這些東西,讓我好緊張。」孟朗月一知道她不到前廳一起用餐,立刻幫她張羅了這些東西。
他知道小女孩對點心都比對正餐有興趣,果然如他所料。
當然他會對她這麼用心,除了感激她替他求情外;自然最重要的原因是,喜歡她嘍,她值得所有的寵愛。
飽暖思瀅欲……呢!不,是吃飽後,混飩的腦袋終于恢復了思考能力。
「你……你是誰?」朱靈兒由椅背上跳起,睜大眼楮看著眼前的人。
真是糟糕,她居然……居然糊里糊涂地吃了不明人士給她的東西,完了!莫非她真的餓昏頭?
「你忘了?」孟朗月俊臉上的表情更是不可思議,表情簡直易拗欲絕。「我是朗月、孟朗月啊,你忘了嗎?」
她居然將他忘記了?才多久時間呀!難道他在她心中真的沒有一絲特別?虧他還那麼賣力地頂水桶娛樂她,還替她張羅了許多點心想要討好她,嗚!她的問題真是傷透了他的心呀!嗚嗚!
「盂朗月?」是啊,聲音很像,只是……
看了他老半天,朱靈兒終于看出了端倪來。
原來是這家伙終于洗淨了一身的泥濘,露出原本面目來了。
嗯……朱靈兒不得不承認,他長得還挺不錯的,和孟朔日還有幾分相似。不過看得更仔細了,會發覺他比孟朔日還要容易親近多了,尤其那張直擠眉弄眼又裝模作樣的搞怪俊臉,實在引人發噱。
「你……原來是你呀!」朱靈兒指著他。「你……你來做什麼?」
「我?」難道她看不出來嗎?「我送點心給你吃啊!」
「送點心給我吃,你會這麼好心?」她斜月兌了他一眼,才不信哩。
「是真的,你剛剛不是吃了嗎?還直贊好吃的。」難道是他听錯了?
反正東西吃都吃了,她也飽了,自然有力氣找他算帳了,他可別想討什麼人情,她一概不會承認的。
「我才不信。」她突然離了他幾步遠,並捂住自己的臉蛋。「啊!我知道了,你不會又想擰我的臉了吧?」
瞧她防備的模樣,孟朗月有些傷心。
「我不是,我之前之所以會捏你的臉,只是看你可愛……」而且他下手極輕,說是捏或擰,還不如說模比較恰當些。
「就算我再可愛,也不能隨便讓人家擔臉啊!」這是什麼爛理由?
「好好好,我在這里跟你慎重道歉,一鞠躬、再鞠躬、三鞠躬——」他認真地鞠躬完後,俊朗飛揚的臉抬起面對她。「這樣可以了嗎?」
「不可以。」
「那我讓你捏回來?」
讓她捏回來?朱靈兒水眸一轉——
「好——」她點點頭同意這個方法。
這叫現世報,她非好好報仇不可。
什麼?他隨便講講,她還當真了?
瞧她臉上噙著那抹惡魔似的笑容,孟朗月突然全身發毛,開始後悔。
「那……那你要輕一點幄!」
「會的,我會輕……輕輕的捏、輕輕的擰,不用擔心。」那天仙般的笑容里,藏著邪惡的表情。
「好,好吧!來吧!」大丈夫敢作敢當,孟朗月豁出去了。
為了體貼她個兒小,他甚至還坐在椅子上等待「受刑」。
朱靈兒臉上的笑容更大,要是以為她年紀小就好欺負,那他可就大錯特錯了。
她的小手抓上了他的俊臉,用力地往兩旁一扯——
「哎喲!你不守信用,你說過要輕輕的嘛!」嗚!好痛呀!
「我下手很輕了,我可是個柔弱的小女孩哦!」她眨眨無辜的眼楮,話說完又開始拉扯他的臉皮。「可是你別想欺負我,再來!」
「唉呀!」比他的娘還狠。真是「最毒婦人心」,縱是小女孩也不能小觀啊!
「‘再來呀!我還沒捏過癮呢土」從小被規範當個小淑女,哪曾這麼痛快地玩過?既然有人這麼不怕死,她當然要好心成全他啦!
「不玩了、不玩了。」這小巫女根本就是在報仇嘛!他又不是傻瓜,不跑才怪呢?
「孟朗月,你站住,你不能不守信用。」她追著他轉。
「我才不要,你要是捏傷了我的俊臉,將來我怎麼見人?」尤其她年紀小不懂分寸,他才不要被她捏成個丑鬼咧!雖然他常在泥濘里打滾,美丑對他而言乎不大重要。
「我不管。」
「朱靈兒,我……我拿點心給你吃耶,你應該感激我。」他隔著大桌子跟她轉圈圈。
「你受罰,我去替你求過情了,剛好扯平。」想匡她年紀小,門兒都沒有咧!
「我也因捏你的臉而受過罰了,那不正好?」
「才不好呢,你站住,站住——」
兩個人都吃飽喝足了,體力不錯,可是長久你追我跑下來,也不是辦法。跑了好一會兒,朱靈兒終于還是投降,靠到椅背上猛喘息了。
幸好桌上的食物還沒吃完,嗯!再補充一些,待會兒再戰好了。
于是她繼續大快朵頤,暫時將恩怨拋開。
孟朗月古怪地看著她,沒想到她的脾氣來去似一陣風那樣快。
他玩了一整天,也有些累了,索性坐到她身邊去,陪著她吃東西。
「靈兒,你額上有汗,我替你擦擦。」孟朗月不舍地道。
「嗯!」吃完東西後,朱靈兒已經累得不想再動,她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地由著他去。
好溫馨呀!
門外,盂朱西對夫婦因怕朱靈兒給餓著了,所以特地準備了些東西來給他們吃,沒想到居然會看到這樣的場面。
他們默默地站在門外,不想驚擾——
「要睡去房里睡吧!」盂朗月說道。
「我不要,我要睡這里。」在這陌生的環境里,朱靈兒心里其實是充滿不安全感的,她寧可趴在桌子上睡。
「那我陪你。」孟朗月說。
「誰要你陪?你離我遠一點啦!討厭。」朱靈兒啄著唇,反對的聲音听來卻像是小女孩的撒嬌嚶嚀,更確定了盂朗月留下來陪她的念頭。
「你剛剛來不知道,其實這里夜晚時常會有狗叫、狼叫、鬼叫——」
「啊——」她尖叫了聲,立刻靠近他身邊。「好,你……你留下來陪我,我容許你留下來。」
「呵呵呵——」孟朗月的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可愛的小女孩.讓他好想就這樣寵著她。
門外兩對夫妻看了直搖頭——
「這個朗月,還真不是普誦的調皮。」孟夫人說得咬牙切齒,臉上卻相反地滿是笑容。
「可不是。」小小年紀就知道把握時機,這家伙還真是夠聰明,不傀是他孟大川的兒子。
「他們這樣……不好吧!」朱夫人看得猛皺眉頭,雖然靈兒年紀還小,但是畢竟男女有別啊!
「夫人別擔心,他們都還是小孩子,無妨的。」朱燕山倒是非常開明。
天際月兒如勾,象是露出了微笑,只有躲在暗處的某個人笑不出來。
孟朔日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里去,臉上有些許落寞。
不過,他的舉動卻神不知鬼不覺,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房內那對小冤家身上。
到孟家才第一天就如此熱鬧,可以想見往後的日子一定不會太平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