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娶,我絕對不娶-谷靖凡大叫。
想不到在他離開後,他父母仍不死心地幫他訂下了這門親事,如果是以往,他可能為了生意考量,為了欠君家的一份情而答應接受,反正他的心思都放在生意上,不懂情也不懂愛,娶誰又有何妨。但現在不同了,自從遇見雁衣後他才知道什麼叫做真愛,他甚至可以為了尋找她而耽誤工作,現在的他心中根本容不下第二個女人了,要他娶別人,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不娶也得娶,我們都跟親家談好了,這件事由不得你-谷雋強勢地道-
爹,難道你們為了報恩,就要犧牲我的幸福?-谷靖凡不滿地問-
什麼叫犧牲你的幸福?-谷雋有點火了-君家大小姐知書達禮,善于刺繡女紅,溫婉賢淑,這是全揚州城都知道的事,何況君家和咱們谷家可說是門當戶對,這樣的女子你還有什麼好挑剔的?——
就是啊!听說君小姐還長得貌美如花,堪稱揚州第一美女,也莫怪自從及笄開始,君家的門檻都快被踩爛了-呂瑛笑著道-兒子啊!這樣的好媳婦上哪兒找?——
听說听說……-谷靖凡俊眉一皺無奈道-那些傳言怎麼可信?-
何況雖然君夫人風韻猶存,看得出來年輕時漂亮的輪廓,但在美麗之下那副尖酸刻薄的模樣,實在令人難以恭維,所以她的女兒會好到哪里去也沒人信-
如果君小姐不是那麼好,怎麼會有那麼多人上門求親呢?——
他們君家財大勢大,相信覬覦他們家產的人不少,這也沒什麼好訝異的-谷靖凡被煩得口不擇言-
你……你這個孽子究竟在說什麼?你以為我們是貪圖君家的財產才會逼迫你娶君小姐?-谷雋氣得撫住胸口問-
對不起,爹,孩兒沒有這個意思-谷靖凡也很懊悔自己沖口而出說的話,他知道他爹沒有這種意思,然而,他的心真的已經無法再容納下另一個女人了,這也是不爭的事實。
要他放棄雁衣,除非抹去他的記憶,否則絕無可能。
谷氏夫婦互望一眼,眼底都寫滿擔憂。
他們的兒子變了,以往那懂事又善體人意的個性全都變了,這到底是為了什麼?為什麼呀?-
凡兒,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或者有中意的姑娘?-呂瑛回想起兒子最近老愛拿著一條之前綁在手上傷口上的錦帕凝視,而那條錦帕像是姑娘所有,難道她兒子真有意中人?
谷靖凡俊挺的臉上閃過一絲光采,沒錯,他的確有了心上人,只可惜到現在他仍遍尋不著伊人芳蹤-
真的有喜歡的人?那……這塊玉佩怎麼辦?-呂瑛拿著君夫人交給她的玉鴛鴦擔憂道-你這孩子也真是的,這種事怎麼不早說?現在我們已經答應了君家的婚事,這可怎麼辦才好?——
那就將玉佩給退回去……-谷靖凡不耐地瞄過他娘手上的那塊玉佩一眼,整個人忽然呆愣住了。
那……那不是雁衣的玉鴛鴦嗎?她還曾說過那是定情信物,難道……-退回去?怎麼退?-呂瑛問。
谷雋立即回絕-不行,如果退回去,我們要怎麼跟君家老爺夫人交代,他們可是我們家的大恩人,我們若這樣做豈不是恩將仇報,而且這叫君小姐以後怎麼辦?-被人退婚的姑娘可是很丟臉的,說不定以後就找不到人家了。
不行,他們絕不能這樣做。
夫婦倆都沒發現兒子的異狀,逕自煩惱,直到君夫人手上的玉鴛鴦被谷靖凡拿去,他們才回頭望著他,發現他的表情有點不對勁-
凡兒……-他們試著喊。
沒錯,就是這塊玉佩,那精雕細琢的式樣和溫潤的質地他一模就知道了。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谷靖凡的表情總算雨過天晴,露出這半個多月來的第一次笑容-
凡兒,你沒事吧?-見他忽怒忽喜,他們夫婦倆都快讓他給搞糊涂了-
沒事沒事-谷靖凡欣喜若狂地拉著他娘的手問-告訴我,娘,你快告訴我這塊玉佩你到底從哪里得來的?玉佩的主人呢?——
我不是說過這是君夫人給的,我也拿了一支翡翠簪花給君小姐了,算是幫你們兩人訂親-呂瑛順著他的話回答道,不過仍然不知道她兒子到底在高興些什麼-
君夫人給的?-谷靖凡開心地繼續問︰-君家只有一個大小姐?——
是啊!——
她今年十多歲?——
十七歲-難道在君家時,兒子都心不在焉?
對了,年紀吻合,再加上手上的玉鴛鴦……原來雁衣就是君家的大小姐,那她為什麼不說?難道是因為君夫人的緣故?
一定是的,瞧那君夫人如此強勢,雁衣無法為自己的婚姻做主這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真想不到,當初跟她討這玉鴛鴦不成,最後玉佩還是到了他的手中。握住那只玉鴛鴦,他的心里漾滿了喜悅。太好了,果真是姻緣天注定,他們倆是上天注定好的佳偶,誰也無法拆散。
谷靖凡俊挺的笑容更加飛揚,高興地差點想在原地翻-斗-
我要娶她,爹娘,孩兒喜歡的人就是她,我要娶她,立刻,立刻辦吧!-谷靖凡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地興奮宣布。
立刻!
這是怎麼回事?一塊玉鴛鴦竟然有這麼大的魔力,會讓他們固執己見的兒子臨時轉變了心意,變得如此合作……不,還合作得過火了。
這回換谷家兩夫婦猶豫了,他又沒見過君小姐,怎麼會突然指稱喜歡的就是君小姐?這究竟是為什麼?
***
"為什麼?為什麼我這麼歹命?-君珞心丟開了手中始終拉扯不開的繡線-連這該死的絲線都跟我做對,真是氣死我了-
她突然拿出剪刀,在柳雁衣還來不及阻止前將手中的那團線全都剪成細段-
小姐,你這是做什麼嘛?要讓夫人知道了她會不高興的-柳雁衣連忙收拾殘局,慢慢將散落一地的細線撿起-
不高興就不高興嘛!反正我已經過得水深火熱了,還顧得了誰?——
哪有那麼嚴重?-柳雁衣趕緊好言相勸-夫人只不過是讓你繡些鴛鴦的錦被枕頭,以便將來出嫁時用而已嘛!——
你還說-君珞心的唇兒一撇道-哼!外人可能不知道,但你會不清楚嗎?人家盛傳的君家大小姐手藝是如何的精湛細致,這還不全是你的功勞-要她整天與那些絲線糾纏不清,她干脆拿來上吊算了-
反正……反正我會幫你的嘛!你自個兒也可以慢慢學——
幫我?你能夠幫我繡花繡鴛鴦,那你能幫我出嫁嗎?-
出……幫她出嫁!這怎麼可能-
小姐,你別開玩笑了——
啊——"君珞心哭喪著臉-你瞧你瞧,連你都沒-雁衣-忽然一道低沉好听的嗓音傳來,其中包含濃濃情意和驚喜-是你,我終于找到你了-
這聲音……是他!
雁衣渾身一震,緩緩抬起頭來,當那張俊逸非凡的臉孔出現在眼簾時,她的心頓時激起強烈的波動-
靖……靖凡-她喊出近來常魂縈夢系的名字-
沒錯,就是我-谷靖凡似乎深怕她在轉眼間消失不見,立即將她緊緊擁抱-我找到你了,我真的找到你了-
柳雁衣被他的話深深地撼動了-
你……你在找我?-她難以置信地問-
沒錯,知道嗎?這半個多月來我尋遍了整座揚州城,甚至連鄰近的城莊我也都找遍了,而你就像消失了一般,讓我遍尋不著-他端起她嬌女敕的臉蛋,用低沉又迷惑人心的嗓音問-你于心何忍?-
于心何忍?!這一宇一句重重地敲在她心坎兒上。
她……其實她又何嘗不想他?只是身不由己-
那你怎麼會在這里?-
谷靖凡深情地握住她的手-我在等你——
等我?——
是的。我沒有一天停止地不斷找你,幸好皇天不負苦心人,你終于還是讓我給找著了-他認真無比地道-這下你該相信了吧!我們之間的姻緣是上天老早就注定好的,絕對不容逃避-
若不是天賜的姻緣,怎麼可能轉了個彎兩人還能牽扯在一塊兒,所以他深信,雁衣絕對是他今生惟一的新娘。
柳雁衣內心里也蘊藏著濃濃的喜悅,他花了那麼多心思和精神在找她,對卑微的她來說不知是多大的恩寵,她整個人都陷入了他的柔情中。
沒錯,或許這是上天早已注定好的緣分,要不,分離的這半個多月來,她還是第一次踏出君家大門,怎麼才一出門就這麼巧地遇見他-
雁衣,你答應過我如果我們再次相遇,你就會答應嫁給我,現在你還猶豫什麼呢?-谷靖凡擔心她不認帳,那就糟了。
嫁?哪有……對了,她突然又想起更嚴重的事——君珞心說過她或許隨後就會跟來看。那麼……-快,我們快走-她二話不說突然拉著他離開那里-
雁衣,要上哪兒去?——
先別問-
兩人連續穿過好幾條大街小巷,最後跑向君家後山的竹林里,柳雁衣農才停下喘氣-
這里比較安全——
怎麼回事?——
這……-她是怕君珞心發現了他們的事,當然也為了替小姐和未來的姑爺制造機會,她想或許小姐看姑爺在那里一個人桔等會同情他,借機促成一段美好姻緣也說不定。
她的猶豫讓谷靖見微挑起眉頭-
雁衣,難道你在逃避什麼?-谷靖凡疑惑地問。千萬別跟他說她後悔了-
我……-該怎麼說呢?她該說出實話嗎?
此時日陽偏西,透過林比鱗次的高竹,金黃色的鋼光點點滴滴由上灑落。
柳雁衣滿懷心事地慢慢穿梭在細如梳籬的長竹間,谷靖凡則跟著-
怎麼了?有什麼話就直說,看你有什麼困難,我都可以幫你解決-她自信滿滿地道。
還是跟他說實話好了,雖然實話一說,兩人恐怕從此後再也無相聚的一日,然而她不能這麼自私地想要霸住他的思念,因為她根本無法給他相同的回報,又何必傷害他?
所有的苦就讓她獨自一人承擔吧!不管如何,這輩子她都注定不會忘記他了-
老實說,我就要嫁人了-她會隨著他家小姐嫁新姑爺家,然後伺候君珞心一輩子,這樣她才能還君家收留她的恩情-
嫁人?-谷靖凡差點失笑。敢情她還不知道他就是她父母所親自為她選的夫婿,才會那副欲言又止,擔憂不安的模樣。
這下可好了!他腦筋一轉,決定將計就計,等到成親那一天,喜帕一揭,給她個大大的驚喜-
無妨,就將一切交給我吧!我會誠心誠意地去求君伯……君老爺和夫人,相信他們一定會答應的-他頑劣地道-
不,你別去,他們不可能會答應的-她才不要谷靖凡遭受君夫人的冷嘲熱諷,何況她心意已決-
放心吧!我的小娘子,你是注定非嫁給我不可了-他點了點她悄挺的鼻梁道。
小娘子!他多希望自己真的就是他的小娘子,每天為他準備三餐,和他長相廝守水不分離。
唉!可惜這只是個夢而已,而夢,是永遠都不可能會實現的。
'對了,你怎麼知道君老爺夫人?。難道你認識他介寸?-,谷靖凡頷首-有生意上的往來——
你是個生意人?——
沒錯,我從長安而來,為了拜訪昔日我家的大恩人和生意的延展,沒想到會遇見你-他雙手捧起了她的臉-雁衣,或許冥冥中注定了我是為了尋你而來呢!
我一定要娶你——
靖凡……-如此的濃情盛意,叫她如何償還得起?
她的命是君家救的,終生為奴,這是任何人都無法改變的事實,她怎麼敢奢望有朝一日可以和喜歡的人長相廝守在一起?-
別皺眉,我不喜歡看你老是皺眉的模樣-他伸出手輕撫上她的眉宇,細柔的觸模慢慢地舒展了她聚結的眉頭-答應我開心些好嗎?我希望你永遠笑口常開-
柳雁衣朱唇邊漾起了一抹笑意,其實能跟他在一起,她就會快樂了-
對了,這樣才對嘛1"谷靖凡滿意地望著她的笑臉,將她一擁,她身上淡淡的香氣令他著迷,他攫取了她一絲的秀發道-放心吧!我會盡快將你娶進門,呵護你一輩子-
柳雁衣感動得眼眶濕潤,她貪戀著賴在他身上的感覺,多希望時間能夠就此停留在這一刻。
雖然心里還有許多苦惱煩憂,但以後的事以後再談吧!現在她只想好好把握住這難得的機會,好好地看著他,將他的身影一遍遍地烙印在心坎里。
***
"明天我再來接你-依依不舍地送她回到君府後門外,谷靖凡要求道-
不行啊!我不能的……——
為什麼不能?那我去找君老爺和夫人談-
柳雁衣一听慌了,若讓君夫人發現他的存在,自己受苦挨罵是不要緊,但她不能連累他-
不要去,求求你-
她怎麼會那麼怕她父母?實在令人費解,不過那也給了他一個方便-
沒問題,那明天在這里,我們不見不散了-他順勢要求道。
在柳雁衣還采不及想出好借口時,他已經走得不見人影了。
就這樣在他的半威脅下,原本乖巧的她開始三天兩頭地往外跑,陪他一起到處暢游揚州城。
這一天,艷陽高照,晴空萬里。
谷靖凡駕著一匹和主人一樣英姿煥發的白馬前來,把站在門前等待的柳雁衣嚇了一大跳,忍不住直吞唾沫-
你……這馬……——
沒錯,今天我們騎馬去——
騎……騎馬?不,我不要,我不敢……-她光看那馬就怕,更別說騎了。
谷靖凡低沉地一笑,在她來不及逃走前低子,大手一撈,輕松自如地將她安置在身前。
出于本能的,柳雁衣即刻緊緊抱住他的腰際,以防自己滑落-
你要帶我去哪里?-她擔憂地問-
去了你就知道。
話聲方落,他立刻策馬奔行,柳雁衣閉上眼不敢看,她可以感覺到清風在耳邊呼嘯而過,那奔馳的速度令她膽怯,她的手抱的更緊,絲毫不敢放松。
谷靖凡邊駕馬邊享受著美人主動投懷送抱的樂趣,此刻他不知道多希望能就此將她留住,永遠別放她離開-
好了,到了,雁衣,你快張開眼看看-
飛快奔馳的馬兒突然慢下腳步,最後停止,在他懷中的柳雁衣還是連動都不敢動-
你……你可不可以先讓我下馬?-她好怕坐在馬上的感覺-
沒問題。抱著她,谷靖凡翻身一躍,兩人即刻安穩地落地-
張開眼啊!-
柳雁衣听見他那麼興奮的聲音,也忍不住慢慢地張開眼,想要看看他葫蘆里究竟賣的是什麼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