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祁興祖他們父子又回到縣內了。」阿諾忠實地稟告。
「回來了?」鐵痕滿是興味地道。「他們居然還敢回來。」
「是啊!他們父子欺壓人慣了,現在少了勢,依舊氣焰不減,難怪走到哪里被轟到哪里,听說其中還打傷了不少人,別的境內的官府也正在追捕他們。」
「呵呵……」多像落水狗啊!這絕對比一刀殺了他們還要令他們難過。「很好,繼續派人密切注意他們的舉動。」
「少爺還不想將他們擒回嗎?」
「不。還是讓他們在外多「逍遙」一陣子吧!」
突然敲門聲響起,門一開,一個娉婷多姿的女子端盤子走進來。她妙眸靈轉朝他們嫣然一笑。
「主人,你今天的心情看來特別好。」
鐵痕唇邊的笑意逝去,面無表情地望著她。
棠琛兒不介意,依舊笑開了。「主人,我煮了燕窩粥給你當點心,你快趁熱吃了吧!」
「你煮的?」鐵痕的確被嚇了一跳,這一向手不動三寶的嬌嬌女何時學會煮東西的?「沒錯,你快嘗嘗好不好吃。」她獻寶似地端到他面前。
「不……」他才不敢吃呢。「我不餓。」
「不餓也吃幾日嘛!這是我差點燒掉廚房……」
「燒掉廚房?」鐵痕和阿諾同時驚呼,不。他們根本不該驚訝,這是可以預見的事呀!
「沒……你們別緊張,我只是說差點。」她再度捧上自己煮的東西到鐵痕面前。「著在我這麼努力的分上,你好歹也吃一口嘛!」
絨痕還是拚命地搖頭。「我不餓。」
「可是主人……」
「我說了我不餓,你听不懂嗎?」他走回案桌上端起帳本著。
說不失望是騙人的,這些日子來棠琛兒不斷地想要討好他,拚命地學習一切事物,今天她好不容易成功地煮了一碗粥,他卻連著都不著。
但棠琛兒並不氣餒,這小小的失敗根本不算什麼,她很快地又露出笑容走到他身後勤快地道︰「那我幫你槌槌背。」
「不需要,你先出去吧。」鐵痕冷酷地道。
「主人,讓我幫你槌背吧!你這麼辛苦。」
躲她才辛苦呢!鐵痕暗忖。也不知道她是哪根筋不對勁,突然對他這麼好,實在可怕,更怕的是自己一旦習慣了她,再也狠不下心拒絕她,那就糟了。
「不用,不要一再地違背我的意思。」他飽含威脅地道,話中沒有商量的余地。
棠琛兒不怪他冷漠,因為她對他好,一切都是心甘情願的。
「那我幫你補衣服。」她走到旁邊拿起小籃子,里面有件衣服,她開始進行縫補工作,然而卻時常听到她被針扎到時低呼的聲音,只是她依舊笑容滿面,似乎很快樂。
鐵痕和阿諾互視一眼,露出了怪異的表情。
這小女子到底在搞什麼鬼?突然變得這麼賢慧。
「少爺,地似乎改變了很多。」阿諾低聲道。
「誰知道她究竟有何目的。」
阿諾搖搖頭,本來他對棠琛兒是厭惡到了極點,但這些日子來她將他家少爺照顧得無微不至,凡事都親力而為,端茶、倒水、學女紅……現在甚至還進廚房熬粥,姑且不論好吃與否,那份真摯的心意是不容否定的。
其實只要誰對少爺好,阿諾相對她也會願意對那個人好。
「少爺,我看她是真心的。她對你那麼溫柔體貼,你何不也對她好一點?」別老是給人臉色看嘛!
「怎麼?她好大的本領將你也給收買了?」
棠琛兒的好和溫柔已經讓鐵痕山莊的眾人都感受到了,沒想到連阿諾都會被她給收買。那……叫他怎麼繼續報復計劃?簡直可惡。
不可以,他絕對不能中了這小女子的詭計,他依舊決定要討厭她,不管她對他多好都沒用,他就是要報復到底。
聶諾看了看他們兩人,唇邊露出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笑容。其實若舍去了仇恨。
他家少爺和棠琛兒倒是郎才女貌的一對啊!
「主人,等等我……」
「你跟來做什麼?」剛踏出山莊大門的鐵痕不悅地問。
「我是你的貼身婢女,當然要跟在你身邊了。」棠琛兒認真地道,他走到哪里她就要跟到哪里,這樣才能隨時隨地服侍他嘛!
「我要出門巡視產物,你留在山莊里即可。」
「主人,這怎麼行?萬一你有需要琛奴的地方,而我不在那就不好了。」她主動地接過阿諾手上的東西。「阿諾哥,我跟主人出門就成了,你還是留在山莊幫戴總管的忙吧!」
阿諾望向鐵痕,他可不敢作主。
鐵痕黑眸一眯,唇邊突然勾勒出一個惡意的笑容。「好,既然你執意要跟,那就走吧。」
「謝謝你,多謝主人成全。」棠琛兒喜出望外地道。
兩人坐上馬車,不一會兒便離開了。
在山莊外的角落處,祁興祖父子虎視沉沉地著著那一幕。
「好個棠琛兒;好個棠鴻,居然放我一個人落魄。逕自逍遙。」祁興祖簡直暴跳如雷,憤恨的眼神直跟隨著馬車離去。
「爹,你一定要快點想想辦法,我不想再繼續流浪了。」
「兒子,你放心,爹已經想到辦法了。」他露出個奸邪的笑容,就要伺機而動了。
***
「當初是你爹逼我學做生意的,而今我真是青出于藍更勝于藍,瞧瞧!這些產業都是我從你爹手上套來的,而且經營得這麼好,你說我是不是很有天分?」鐵痕刻意地間。這就是他答應帶地出來的目的。
棠琛兒很想表現得若無其事,但畢竟眼前所見的都是她爹,甚至她棠家上幾代所傳下來的心血,如今男主了。豈能不感傷?
「主人的確很有天分。」她聲音有點沉悶地道。
「好,好個有天分,哈哈哈……」
當她臉上出現痛苦表情時,他其實也心疼,但是他卻不得不這麼做,因為他聶家人的命不能白喪。
「快申時了,我約了幾個朋友見面,走吧!」
「是。」棠琛兄回答。
再回首已經徒然,既定的事買,又何苦頻頻感傷,把握眼前才是重要的呀!
兩人走進了繁華大街上其中一間最豪華熱鬧的鐵痕客棧後,隨即有一大堆人朝他們揮手。
「鐵莊主,好久不見。」
「最近比較忙。」鐵痕斟了杯酒道。「在下先跟幾位大哥賠不是了。」
「哪里哪里,你是做大生意的人嘛!我們哪能跟你比……」
眾人連連客套了幾句,不過較眼尖的人早已發現他身後藏了個小美人。
「哇!好美的姑娘,鐵莊主你實在太不夠意思了,娶親也沒通知一聲,賞杯喜酒喝。」有人抗議道。
「就是啊!太不夠意思了……」
棠琛兒被他們說得俏臉嫣紅,眉眼有著掩不住的喜悅。
「誤會誤會。」鐵痕涼了她一眼,抱拳露出輕笑對眾人道。「誤會一場,她叫琛奴,是我的丫鬟而已。」
「丫鬟?」
「是啊!小奴一個,不值得一曬。來來來,喝酒,我敬各位。」鐵痕轉移話題道。
但眾人不死心,難得見到這麼亭亭玉立標致的美麗小佳人,他們哪能錯過。
「真是越看越讓人喜歡。鐵莊主,既然她只是你的奴婢,不知道你能否割愛,看你要多少價錢,我們好商量。」一個灰衣男子對她表現出高度的興趣。
「我也是,一口價,我買了。」另一個藍衣男子跟著道。
京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再加上鐵痕依舊笑咪咪也不反駁,讓棠琛兒好著急。
「多謝各位大爺抬愛,琛奴承擔不起。」她求救的眼神望向鐵痕,但他卻依舊像個沒事人一樣,任由幾個人漫天開價。
「鐵莊主你倒是說句話。」好一會兒,眾人才想起真正的主人都還沒開口呢!
瞄了她一眼,鐵痕閑散地道︰「沒問題,既然各位大哥對我家賤奴這麼喜愛,就把她送給你們好了。」
棠琛兒愣住了,他……他居然真的要將她送給別人?而且態度那麼瀟灑,就像她只是他玩膩的玩意兒而已。
那怎麼行?她急得都快哭了。
「真的假的?你願意將她送給我們?」眾人欣喜地問。
見她慌急的模樣,鐵痕唇邊的笑意更深。「當然是假的。這丫頭一年值一萬兩,你們出的起這價錢嗎?」
「一年一萬兩……」眾人一陣啼噓,一萬兩不知可以買多少嬌妻美妾了,何況是一年一萬兩。
「呵呵……不過各位大哥也別失望,或許隔兩天我不想要了,到時如果你們還喜歡的話,我會派人將她送給你們的。」鐵痕又補了這句。
原本破涕為笑的棠琛兒在听到他這句話後,再也無法控制地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實在太過分了。
***
「琛奴,琛奴……」
棠琛兒不顧他在後頭喊,逕自往前跑,淚水止不住地快速紛落,她不想再見到他了,這可惡的人。
鐵痕迫于無奈,只好一個縱身將她給攔截下來。
「琛奴,你這麼大膽居然敢不听我的?」他飽含怒火地道。
「是,我大膽,那你就將我送給別人好了。」
晶瑩的淚珠順著她嬌女敕的香腮而落,牽動了他的心弦。
「好了,我是跟他們開玩笑的,回去吧!」
「什麼玩笑都可以開,唯獨這個不行,我承受不起這句話。」她甩開他的糾纏往前跑。
「棠琛兒,你給我回來。」他怎麼能縱容她如此放肆?不迫了,他站在原地喊著。「誰才是主人你給我認清楚了。」
棠琛兒停下腳步,眼淚又迷蒙了她的眼。「是,你是主人,你有權利任意處置我,既然你那麼恨我,迫不及待地想將我送給別人,那何不一刀殺了我比較快。」
「你……」
他話還沒來得及說,前方的棠琛兒已經讓人給牽制住了。
「哈哈哈,小佷女,難道你看不出來咱們鐵莊主對你動情了嗎?他又怎麼會舍得殺了你呢?」祁興祖邪惡的笑聲充塞四乃,身旁還有他兒子祁英雄。
鐵痕這才發現他們早已跑出熱鬧的大街。處在荒郊野嶺。
「哼!祁與祖,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倒是闖進來了。」鐵痕冷笑道。
「你真的不怕我收拾你?」
「啊……」一把尖刀就這樣擱在棠琛兒的脖子上,稍一用力便劃出了淡淡的血痕。
祁興祖威脅道︰「你敢動手嗎?不怕我殺了這丫頭。」
鐵痕的心沒來由地揪緊,但他表面上還是裝作若無其事。「你以為你脅持的是誰?你以為我曾在乎嗎?呵呵!棠琛兒和你一樣都是我的仇人。你若替我殺了她,我還省得動手。」
「別……別嘴硬,你別以為這樣說我就會放了她!」祁興祖看到他冷靜的模樣也開始心慌了,他無法確定自己手上的是否為免死金牌。「我真的會殺她,不是跟你說著玩的。」
「殺了她呀!你殺啊。我不在乎。」他冷酷地道。
「你──」祁與祖閃爍的眼神,不確定地在他身上兜了好幾圈。
他不是傻子,當然知道鐵痕一直派人跟著他.甚至現在還有一大堆人在旁環伺著。倘若他真的判斷錯誤,手上抓的人根本毫無所用,那麼今天他將會死得很慘。
「爹,怎麼辦?他不在乎這個女人耶!」祁英雄著急地大聲疾呼。
「沒錯,你們父子倆要乖乖束手就擒,還是要我親自動手?」表面上不動聲色,但暗地里鐵痕的心思早已轉過千百回了。
該救她嗎?要救她的代價可是得放走殺害他聶家一家子幾十條人命的主凶祁家父子;但不救她,心又忍不住地慌張失措。
他能承受失去她的代價嗎?能嗎?
忽地,他驚覺到心里這可怕的掙扎過程,天啊!從什麼時候起他竟如此在乎那個女人──他仇人的女兒棠琛兒?
棠琛兒捕捉到了他眼中那一閃而過的擔憂,雖然只是剎那而已,卻帶給她無盡的感動。
夠了,只要知道他曾經在乎過她就足夠,她就算是死也甘心了。
此時鐵痕再也無法乖乖地站在原地任人出價了,他慢慢移向他們找出手救人的機會。
「爹,他過來了,怎麼辦,怎麼辦?」祁英雄嚇得差點跪地求饒,他不想死,他一點也不想死。
「這……」祁興祖仔細地著著鐵痕,想要找出一點點在乎的破綻,但他失望了,自己手上人質根本要脅不了他。
「爹──」
「夠了。」祁與祖氣急敗壞地怒喝,邊退後邊瞄手上無用的人質,而後對兒子低語道︰「雄兒,準備逃。」
可惡!沒想到他居然會失算。鐵痕真是鐵石心腸,他根本沒對棠琛兒動情。
凶狠的眸光逼視手里的棠琛兒,都怪這個女人,害他如意算盤打錯了,她該死,真該死。
祁興祖望著鐵痕。「好,你不在乎她,那我就做個好人幫你把她殺了──」
他的刀猛然地往前一刺──
「啊」
「阿諾……」鐵痕的動作慢了一大步。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他倒下。
所有的事情在一瞬間發生──
棠琛兒看準了祁興祖在說話分心的當兒,奮力將他推開,不料他卻凶殘地不願放過她,拿起尖刀就這樣朝她身後刺……一旁,一條人影更快地跑出將前面的棠琛兒推開,自己則狠狠地挨了祁興祖的一刀──他就是此刻倒地的忠僕聶諾。
其後跟著一大群鐵痕山莊派來跟蹤祁興祖的人出現,紛紛追捕行凶逃跑的祁家父子而去。
如今現場只剩下鐵痕、棠琛兒和受重傷的聶諾及幾個侍衛。
「阿諾……你怎麼這麼傻?」鐵痕上前抱著他血流不止的身體,眼眶難以控制地泛著淚光。
阿諾虛弱地搖頭道︰「少爺,棠姑娘沒事吧!她沒事……」
他才不傻,旁觀者清,他早已看出了少爺對棠琛兒的重視和情意,如果失去了她,鐵痕將永遠不會再快樂,所以他甘心以自己的命去換她的,只要他家少爺快樂就好。
「阿諾哥,我沒事,對不起。」棠琛兒跪在他身邊哭泣道。「你為什麼要救我,讓自己受這麼重的傷?」
「我……我這麼做全是為了我家少爺,你……要好好照顧他。」阿諾血色盡失地交代。
「不,你在說什麼傻話?這麼多年來我們一起同甘共苦打天下;一起復仇,在我心中你是我最好的好兄弟,比任何人都重要。」鐵痕真心地道。
「夠了,少爺,有你這句話就夠了,阿諾死而無憾。」
「不,你不能死,你絕對不能有事。」鐵痕情緒終于失控,著急地喊著。「阿諾,我不準你死,不準……」
「主人,馬車來了。」幾個鐵痕山莊的侍衛奔過來恭敬地喊。
「快……快送阿諾回去,延請最好的大夫醫治他。」鐵痕下令道。
「是。」
追緝祁家父子的人也回來了,將兩個惡徒捆綁成粽子般丟在地上。
「稟主人,祁家父子抓到,請問該如何處置?」
鐵痕冷冽得猶如冰寒之雲的眼神射向他們,祁家父子立即嚇得連連求饒。
「逸……逸風,我是你的大伯啊!」祁興祖大言不慚地試圖攀親帶故。
鐵痕冷笑,他毫不留情殘酷地道︰「將他們關入水牢牛年,再移送官辦。」
「水……不,你干脆殺了我們吧!或者將我們移送官府,我們不進水牢……不要啊……」將他們浸在水牢半年。那不是比死還痛苦?祁家父子連連的慘叫聲越來越遠,終于不復听聞。
從頭至尾鐵痕都沒再看棠琛兒一眼,令她心碎不已。
「主人……鐵痕,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都怪她,若不是她任性地奔到這荒郊野地來;若不是她沒用地讓祁興祖擒住,聶諾也不會受重傷,都怪她,都是她不好。
「哼!」鐵痕冰冷不帶感情地道︰「你最好祈求阿諾沒事,要不然我們之間的帳恐怕難算了。」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棠琛兒跌坐在地,忍不住傷勵地放聲大哭。
她知道這一次他是說真的,聶諾是他多年來,忠僕的他在鐵痕心中比誰都重要,當然也比她重要得多,如果他有事,恐怕鐵痕這輩子不會原諒她了。
「鐵痕……鐵痕……」這種情況她也不願意啊!她真的寧願受傷的是自己。
聶諾真傻,他把她棠琛兒想得太過重要了。
冷冽的寒風吹拂,染著聶諾鮮血的黃土地上,那抹粉目驚心的紅在她眼中猶如死刑的令牌,深入她心底深處,寒透了它的心靡一連三天三夜,在聶諾還沒月兌離險境前,鐵痕根本合不上眼,他不言不語地坐在病榻前,誰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什麼。
同樣的棠琛兒也是三天三夜沒睡,她就這樣遠遠地站在一旁守著鐵痕,但不敢太過接近他,怕更增添他心里的難受。
她柔弱的身體漸漸無法承受這內外的煎熬,只可惜蒼白的楚楚容顏再地無法引起他一點點的關注。
她知道他恨她,痛恨她讓聶諾陷入此慘境。
可大曉得她根本也不願意見到這種情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