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餐,施御肴開車載陶月煙前往市區。
這里跟台灣大大不同,街道極為寬廣,兩邊種植綠意益然的行道樹,異國風情濃重。
待車子開了近二十分鐘,陶月煙再也忍受不住地打破沉默。
「請你不要太過分!」
這個大!居然趁換檔時觸踫她的大腿,雖然他開的是跑車,座位難免狹窄了點但不可能每一次都踫到吧!
「什麼?」他一臉無辜地看著她。
「不要裝了?你要是敢再踫我的腿,我馬上下車。」這根本就是性蚤擾,跟之前他一直不肯讓她離開是一樣的。
施御肴挑了挑眉,一臉笑容道︰「這樣好多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側著頭道︰「你不要那麼緊張,我只是帶你去見個老朋友罷了,不會對你做什麼事的。」
雖然他很想做些什麼,但是他害怕她真的跳車。他告訴自己必須有耐心,慢慢等著她對他恢復信心。
陶月煙狐疑地瞧了他一眼,又忙著調回視線看著車窗外的風景。
跟他單獨在一起,她總是特別毛躁,她應該是個冷靜自持的上班族,但是一到地面前,卻又不一樣了,這種情況讓她非常困擾。
因此一路上她選擇不再說話,任他再怎麼觸踫她的身子,她也只是盡量避開靠著車門,活像一副會跳車的樣子,讓他慢慢收斂。
輕嘆了口氣,施御肴只能乖乖開車。
未久,施御肴的銀色跑車流暢地駛進一座莊園,陶月煙不由得好奇地張望了起來,難道這里才是他真正的家?
「下車吧!」
帶著疑問,陶月煙跟著施御肴下車,但她才步出車外,就被嚇了一跳,因為一只超大、不知品種的雪白大狗突然奔了過來,對她用力地吠著。她皺了皺眉,看到施御肴在對它打招呼。
「哈利!乖!別吵!今大有客人來,你要乖一點。」
陶月煙正在想一只狗怎麼听得懂人話,但下一刻,大狗將施御肴撲倒在地,她不禁尖叫。
「我的天!你還好嗎?」
她從沒著過那麼大的狗,而他還大刺刺地壓在施御肴身上,又吠又恬的,難道他不怕被壓昏嗎?
在大狗正下方的施御肴掙扎了下,便露出一張剛毅的臉來,臉上有著快樂,陶月煙馬上就知道自己做了什麼笨事。
「我……我只是看到你被它壓著……所以我……」她氣惱地咬著下唇,發現自己愈解釋愈糟糕。
施御肴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不敢讓陶月煙看到他興奮的笑容。「不!我很高興你不至于討厭我。」
「誰說的?我就是討厭你!」陶月煙執拗地說。
但施御肴卻絲毫不放在心上,他太了解她了。
「來吧!我帶你去見這里的主人。」牽著她的手,拖著她到門邊敲門。
「放開我……這樣很奇怪。」陶月煙攏緊眉心,但施御肴卻開始吹著口哨,假裝沒听到。
敲了三下,門便被打開了。
「御肴!」開門的小女人高興地沖了出來,親密抱了抱施御肴。「我听到哈利在叫,就知道是你來了。」
陶月煙見狀,心里是五味雜陳的。
「來,維珍妮,我來幫你介紹,這位是陶月煙。月煙,這位是維珍妮。」
「啊!你就是月煙嗎?我終于見到你了!」
維珍妮毫不吝嗇地給了陶月煙一個大大的擁抱,讓她不曉得要如何反應,只有愣在原地。
不過這一近看,她才看出嬌小、黑發、藍眼的維珍妮,年紀約有四十出頭了,因為她的黑發里有著些許的銀色發絲。
「你……你好。」
相對于維珍妮的熱情,陶月煙就顯得差澀許多,但維珍妮不以為意,拉著他們倆便往屋內走。
「御肴,你們倆可真來對時間了,我正在做點心,等一下就可以上桌了。」維珍妮像個小婦人般爽朗說道,實在很難讓人不喜歡她。
走進這令陶月煙備感溫馨的家,四周全都是以原木打造的,客廳里還有一個壁爐。
維珍妮將他們帶進客廳里,便又像一只蝴蝶般翩翩飛離。「我去請道格拉斯下來,然後再請你們倆吃點心。」
她精神旺盛得根本不像個四十多歲的女人,看著她遠去的背影,陶月煙的臉不禁揚起笑意。
不過,這里既然不是施御肴的家,那麼這里又是哪里?
小手被扯了扯,陶月煙這才記起施御肴正拉著她的手,當她回過頭瞧見他灼熱的目光時,她根本無法閃躲。
那間黑的瞳仁里有著熱情,仿佛敘述著他對她的愛從來沒消失過。
陶月煙被釘在原地,仿佛受到了魔力催眠般無法動彈。
她何嘗不想跟他在一起,只是過去的事情太傷人,是她心里永遠磨滅不了的傷痕,她沒有辦法再談愛。
魔法很快地被外來者打斷,陶月煙乘隙吁了口氣。
「御肴,你怎麼有空過來?」
一個威嚴低沉的聲音響起,施御肴聞聲立刻朝對方走了過去。
「道格拉斯,好久不見了,我找到她了,所以帶她過來看看你,也想把當年的誤會解釋清楚。」
誤會?!
陶月煙緩緩地移動雙腿,轉過身。
那位被施御肴喚做道格拉斯的男人居然是……天啊!居然是那一夜給她二十萬元的男人鞠雷帝,怎麼會這樣?
不知道陶月煙已經離開台北,施御肴還是四處找尋她的下落,他不相信她會再度尋死,他相信她絕對還活著。
他開著借來的車,疾速奔馳在前往淡水的路上。
如果她願意回顧他們之間的戀情,她一定會來這里的。
前頭的砂石車突然停了下來,他亦緊急踩下煞車,不過卻來不及了,整輛車撞了上去。
巨響隨著刺痛麻痹了他的每一根神經。
「不要……我還沒……咳咳!還沒有找……找到月煙……」
他要是死了,還有誰在乎月煙的生死呢?孤兒院里的人全都不肯報案,也放棄尋找月煙,只有他……只有他一個人在乎呀!
所以他不能死……不能……
施御肴的呼吸愈來愈困難,他整個人卡在駕駛座里,全身無力。
太痛苦了……這就是接近死亡的感覺嗎?
有個男人站在床邊看著他,然後說道︰「你要活命嗎?」
施御肴張開嘴想說話,卻驚覺發不出任何聲音,緊接著心里是一陣驚慌。
男人了解地握住他的手說︰「你要活下去,知道嗎?」
接下來的日子是在進出手術室間度過。
這一日,男人再次來看他。「你的腿會跛,所以你要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施御肴靠坐在床頭,看著男人那張俊挺的臉,他知道他是說真的。而暫時喪失說話能力的他無法說出他的求生意志有多麼強,月煙還在等著他呢。
腿跛了算什麼?他一定會走得比別人好!
意志力支持著施御肴做復健,一個月後,他恢復了說話能力,而他的第一句話就是問「你是誰」。
那個男人笑道︰「我是鞠雷帝。」
這是施御肴第一次看見他笑,他也從沒見過哪一個男人的笑中帶威嚴,就連他那嚴厲的父親也不曾如此。
然後他心念一轉,握緊了拳頭。
他想起這個名字了!
「你這該死的男人!都是因為你,月煙才會……」鞠雷帝就是那個踫了月煙的男人,就是那張名片上的名字!
施御肴下了床,一拳揮了過去,卻被鞠雷帝接個正著,他挑了挑眉,似乎覺得有趣地擬睇著他。
「月煙怎麼了?」
施御肴忽視著他,收了手,往他的月復部一擊去,又被他給擋下。「她現在生死未卜,全都是你害的!」
「我害的?你搞錯了吧!」鞠雷帝又閃開施御肴的攻擊,嘴邊的笑意淨是調侃。
「以一個病人來看,你似乎復元得不錯。」
「你……你……可惡!」
「你就不能冷靜一點嗎?」
冷靜?!教他如何冷靜?只要一想起月煙的清白就是毀在他的手中,他如何冷靜得下來?
「不!」他又是奮力一揮,鞠雷帝還是輕松躲開。
「沒有力氣了?」鞠雷帝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雙手交疊問道,滿臉淨是施御肴厭惡的笑容。「一個病人還是不要太勞累。」
「不要你管!」
幾個動作早就讓施御肴汗流俠背,不斷地喘氣,加上他的腿尚未康復,他的確是沒力氣再站起來了。
「嘖、嘖、嘖,那可不行,因為你的命是我的,你得替我做牛做馬才行。」鞠雷帝說道。
施御肴氣眯了雙眼,也發現他根本無法反駁他的話,他的命是他救的,他確實可以這麼要求他,即使他十分痛恨!
「不打了?」
瞥了鞠雷帝一眼,施御看好不容易回到床上。「不打了,不過我會替月煙報仇的。」
「哦,那現在可以換我說了嗎?」鞠雷帝對他怨毒的目光毫不在意,站起身走到窗邊去。
「請便!」施御肴別過臉,心想如果他們倆不是在這種情況下認識,或許他會相當欣賞鞠雷帝。
「我先來點忠告好了,你這種魯莽的個性最好改一改,否則有一天你會後悔的。」鞠雷帝說道。
施御肴聞言,反應是死瞪著鞠雷帝的背。
這鞠雷帝看起來不過大他幾歲而已,怎麼說話像個老頭?
「那好,現在我來解釋一下你的誤會。」看見施御肴冷冷地凝規著他,鞠雷帝就當地在听,繼續說道︰「我沒有踫陶月煙。」
「這就是你的解釋?」
「當然不是,你只要靜靜地听我說就行了。」鞠雷帝把那天的事情說一次。
那天,他談完生意回到飯店,在飯店門口看到一個年輕又漂亮的小女人。
說實在的,他對東方女孩特別有好感,因此多看了她兩眼,卻發覺她朝他走了過來。
「先……先生。」
「有什麼事情嗎?」鞠雷帝著著衣著單薄的女孩。
「我……我可以單獨跟你談話嗎?」陶月煙蒼白著臉,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鞠雷帝難得心軟,他將身旁的保鏢支開,問道︰「現在可以說了嗎?」
「我……我需要錢,你肯要我嗎?我……是處女……」說完,陶月煙如白只的臉色驀地紅了起來。
鞠雷帝了解,要一個女孩子說出這種話,勢必要有相當大的勇氣,因此他不禁一陣好奇。
「好!你跟我來。」
二話不說,鞠雷帝似乎打定主意不容辯駁,因此就算陶月煙害怕了,想臨陣月兌逃,還是被他給強拉進房間。
「我去洗個澡,等一下辦事。」鞠雷帝嘴邊淨是戲謔地說道。
陶月煙聞言,手足無借地站在原地,顯然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鞠雷帝見狀,故意建議,「你月兌好衣服上床等我。」然後他轉過身,走進浴室。
就在浴室里的水聲響起的同時,陶月煙也走到床邊,愣了一會兒才緩緩月兌衣服,然後全身只剩內衣褲地平躺在床上。
不知過了多久,腰際圍了條浴中的鞠雷帝走了出來,瞧見陶月煙害怕戰栗的樣子,他不由得笑了起來。
老天!他的相貌還不到讓她那麼痛苦的地步吧,再說哪個女人不是搶著跟他上床,就只有她讓他覺得自己成了采花大盜般,而好笑的是,是她來求他的,可不是他強迫哦。
突然想跟她開個玩笑,于是他走到床邊,故意用力撫模她的雪白肌膚,讓她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快……請快點讓它結束吧!」
陶月煙豁出去了,但鞠雷帝的手卻在這時縮了回去。
他有點頭疼,又不是在下種、昆蟲,怎麼盡快結束?
他玩不下去了。
「起來!把衣服月穿上!」
害怕地微微睜開眼,陶月煙瞧見他背著她,面對著落地窗,開始怞起煙,因此她抓起衣服,迅速地穿了起來。
「好了嗎?」
「好……好了。」
一轉身,鞠雷帝看到陶月煙正襟危坐地坐在床邊,便拉了張椅子坐在她面前。「說吧!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看著他吞雲吐霧,陶月煙也是第一次正面看清了他的容貌,她不曉得他為什麼對這件事好奇,但她確實需要找個人傾吐。
因此她猶豫了下,才開始慢慢地將施御肴要她賣身籌錢的事說出來,並哭得肝腸寸斷。這也是她第一次在別人面前哭得這麼厲害。
鞠雷帝只是默默地怞著煙,听她將話說完後,他嘆了口氣,站起來將一條手帕給了她。
「二十萬夠嗎?」他問道。
「什……什麼?」
「開苞費。」
見他說得如此自在,陶月煙可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我……我不知道。」她以前也沒這麼做過,怎麼會知道。
看她以責難的目光盯著他,鞠雷帝聳聳肩,笑了笑。
「原諒我之所以這樣問,那是因為我也不知道。」不過他臉上的表情可是一點歉意都沒有。「你在這一里等一下,我叫我的手下去拿錢。」
「拿錢?」陶月煙傻傻地問道。
「難不成你們都收支票?」鞠雷帝聞言笑了出來。
陶月煙聞言,低垂著頭。
「不!當然是現金比較好,但是我並沒有……」她並沒交出自己的身子啊,這樣他還給她錢?鞠雷帝撒了撤嘴。「你要做嗎?」
陶月煙馬上漲紅了臉。「當然不要……」如果不是情勢所逼,她怎麼可能願意跟一個陌生人做那種事。
「那不就對了。」說完,鞠雷帝走到門外跟保鏢說話,隨後又走了回來。「你等一下,錢幾分鐘便送過來。」
「好……好的。」陶月煙喉嚨干澀地說道。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竟然踫到了一個好心人,但她不會白拿他的錢,有機會她會還給他的。
「喏!」鞠雷帝遞了張名片給她。
「這是……」她抬起頭。
「回去之後,可別輕易饒過他,明白嗎?」可他隨即又正色說道︰「我絕對不會叫我的女人去做這種事。你想清楚點,也許離開他對你比較好。」
陶月煙拿著名片,紅腫的眼再度流下了眼淚。「我……我知道了。」
鞠雷帝只是不想看到她可能再被那個男人給逼上絕境或墮入紅塵,因此忍不住對她這麼說。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就憑她死心眼肯為那男人出賣身體,那麼要她離開他,大概也很難。
于是他建議道︰「如果你們真的有什麼困難的話,把那張名片拿給他,要他來找我,若是覺得他有救,我會幫他的。」
「為什麼……」陶月煙本來想問他為什麼肯幫她,不過還來不及問出口,保鏢就回來了。
「鞠先生,這是您要的東西。」男人恭敬地遞上一個紙袋,便離開了。
鞠雷帝來到她面前,將紙袋交給她。
「好了,快點回家吧!很晚了,我請飯店的人幫你叫輛車。」
「我……不……不必了。」陶月煙的心中暖暖的,淚又流了下來。她真的不知道該麼感謝他才好。
鞠雷帝沒有說什麼,只是安慰地拍了拍她縴細的肩,便送她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