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時間,奧斯蒙大宅全籠罩在一團低氣壓里,就連奧斯蒙集團上上下下三十六層樓,也難逃烏雲罩頂的命運。
站在總裁辦公室里,公關部經理卡夫基,額頭直冒冷汗。
「這就是你忙了一個星期,所收集到的資料,嗯?」翻看手中資料,文森,奧斯蒙原就陰沉的臉龐,更是沉了幾分。
「這……這……」
听不到該有的回答,文森倏抬眼,朝他擲出手中資料。
啪!卡夫基緊急接住。
「拿回去重做!」看著公關經理眼底的畏懼,知道自己又嚇到一名主管,文森及時抑下胸口悶火。
「我再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如果再讓我不滿意,你就自己看著辦,下去!」
「是、是!」緊抱著資料,卡夫基抖著雙腿,踉艙跌出危險地帶。
看著緩緩合上的門,文森心情惡劣,自煙盒里拿出一根煙點燃,猛怞一口。
滿心的憤怒,教他坐不住。站起身,轉身看向窗外世界,他臉色陰沉而難看。
距那天的爭執,已經五天了,這五天來,她一句話也不跟他說,還執意搬出他的房間,存心跟他作對,而最教他生氣的是——他竟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這該死的女人,簡直是被他給寵上天了,一點也不知道天高地厚!
強抑住因歐思雅而憤怒的心,文森-奧斯蒙瞪視窗外天上一朵朵的白雲,一口接一口的怞著煙。
他以為她的性情乖巧听話、溫柔體貼、善解人意,是個容易控制的小女人,可現在,他發現她根本就倔得可以!
只是……想著她因為生氣而閃閃發亮的臉孔,想著她為爭取自由而與他對峙的模樣,他不禁也要為她的勇氣而-采。
也許他真的不應該因為她跟克輪見過面、談過話,就懷疑她會變心……
轉過身,他捻熄煙蒂,拿起置于桌角的車鑰匙。
他打算回去找她談和,畢竟,他不應該因為可琳娜的背叛,而連帶懷疑起思雅對他的感情,進而影響兩人間的信任。
只是,才走出辦公室,交代秘書幾件重要公事,就走往電梯間的文森,身上手機突然響起。
拿出手機,一看螢幕來電顯示是家里電話,他快速按下通話鍵。
「什麼事?」正與他處于冷戰中的思雅,不可能會打電話聯絡他。
因為,這幾天她可倔得很,一副他若不先低頭示好,就打算一輩子都不理他的樣子。想起思雅似小女孩般天真的性情,文森-奧斯蒙驀地一笑。
「先生,不好了!」是奧古力。
「把話說清楚。」他劍眉一擰,壓按下樓鍵,走進電梯。
「思雅小姐她……」
「她?她怎麼了?又跑出去了嗎?」雖然生氣,但,算了,他是不能限制她的個人自由。
拿出口袋里輕薄短小的追蹤儀,打開電源,文森看見代表她的紅點,正由家里往外移動,切換視訊畫面,他愣住。
從畫面里可以看出來,她人正在車上,而看似摟著她的男人是——克輪!?
「不是的,先生,思雅小姐她出事了,現在人正被送往克里夫蘭醫院!」
「醫院!?怎會這樣?」
听完奧古力的講述,知道思雅是為下樓見登門拜訪的克輪,而意外摔下樓梯,還血流滿地,文森-奧斯蒙腦子一空。
血流滿地?怎、怎麼會這樣!?文森又驚又駭。
猛回過神,失去平常冷靜,文森-奧斯蒙氣急敗壞,對著手機就是一陣怒吼︰「你們到底是怎麼看顧她的!?最好她人是沒事,否則的話,我要你們一個個都後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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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到醫院的途中,文森因為想像出她一身是血的駭人畫面,而不斷地重踩油門,想在最短的時間里趕到她身邊陪她。
但,像是要跟他作對一樣,一路上紅燈拚命亮,又踫上車禍塞車,當他趕到醫院,已經是三十分鐘之後的事。
只是,如果可能,他會希望自己在路上塞車一輩子,也不要听到醫師說的——「歐小姐送進醫院的時候,意識很清醒,看起來足沒什麼事,不過最好還是做個徹底檢查。」
「她不是流血了嗎?怎可能沒事!?」醫師的回應,教他大為震怒。
「奧斯蒙先生,請你先別急。」一看到他發火,醫師急忙道,「你們的孩子沒事的,剛才我已經請護士先替歐小姐打過安胎針,所以只要讓她好好休息,不要再出什麼意外,八個多月後,你們一樣會有……」
「什麼?安胎針!?」文森全身一震。她懷孕了!?
她懷孕了,卻沒告訴他?不對,他記得前陣子,她曾經問他喜不喜歡孩子,只是當時她已經否認,那為什麼現在……
「對,幸好緊急送到醫院,不然的話,歐小姐兩個月的身孕恐怕要流掉了。」
醫師想邀功,但,文森卻冷眼凝他、。
「這件事沒有我的同意,絕不準外泄,听懂沒有?」
「呃?啊!是、是、我知道、我知道!」畏于他的氣勢,醫師急急點頭。
然,無法理清思雅隱瞞懷孕的原因,文森擰著眉,一路走回特別病房。
才想推開病房的門,門就被里邊的人拉開了。是送思雅到醫院的克輪。
「你——」他想質問克輪為何會到家里找思雅,但想到是他緊急送思雅到醫院,文森暫時忍下,「謝謝你送她到醫院。」
「不必客氣,可以救回她肚里的孩子,我也很高興。」他說得不怎麼有誠意。
連孩子都有了,他跟思雅看來是無望了,只是,他該怎麼告訴麥克這件事呢?
想到兒子知道時可能會有吵鬧,克輪就覺得頭痛。
「你也很高興?」文森愣住,繼而冷笑,「你們也才認識多久而已,就這麼關心她?思雅還真是幸運。」他言語譏嘲。
「就算只認識幾天,也是朋友吧?更何況,我跟思雅已經認識兩個月,夠資格關心她了吧?」瞟他一眼,克輪沒好氣道。
兩個月?思雅那天明明說她才認識克輪幾天!文森臉色驟變。
「要不是必須顧慮到家族門風,我還真不介意她懷孕,只是……算了,你就幫我多照顧思雅一點吧,好歹,我也曾經想娶她。」
隨意揮了揮手,克輪抬手耙過黑發,踩著閑適的步伐,轉往電梯問,留下臉色已難看到了極點的文森。
瞪視他大步離去的背影,想著他方才話里含義,文森-奧斯蒙容顏寒似冰。
可以救回她肚里的孩子,我也很高興。
你就幫我多照顧思雅一點吧,好歹,我也曾經想娶她。
想著思雅的謊言,想著她曾為堅持再見克輪而與他發生爭執,想著她這一段時間的異常,狂怒的火焰已在瞬間燒紅他冰綠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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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醒來,就發現自己躺在醫院里,思雅嚇了一跳,但也隨即記起自己是因為要下樓見克輪,而不小心摔下樓的事。
摔下樓……摔……摔下樓!?歐思雅猛地一驚,急伸手緊搗住月復部。
「放心,那個雜種還在。」一聲冷語自旁邊傳來。
沉坐沙發里,背對陽光,文森,奧斯蒙轉玩著手中的追蹤器。
面無笑意的他,看來陰冷駭人。
「文森……」見到文森坐在窗邊的沙發上,思雅心情安定不少。
只是,他剛說什麼了?雜種?他把他跟她的孩子,當做是雜種!?
「你、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們的孩子!?」歐思雅瞠眼望他。
「我們的孩子!?」他尾音尖銳而高揚。如果他早點趕到,他早要人直接拿掉那個從不該存在的雜種!
「你是不是記錯那雜種的父親是誰了?我們的孩子?哼!」
「你、你怎麼可以這樣說?這個孩子當然是你的。」太過冰冷的表情,太過難听的言語,教思雅表情難堪。
她知道文森一定是因為上次她否認懷孕的事,而在生她的氣,否則,文森不會對她說這麼難听的話。
離開病床,歐思雅慢慢走近他,觸踫他的手,凝進他的眼,她想為自己解釋。
「我知道我不該瞞你,可是,當初你要我墮掉,我很害怕,所以才……」
「所以才對我隱瞞?你以為這樣說,我就會相信你的鬼話!?」倏站起身,文森-奧斯蒙揮開她的手,憤瞪雙眼。
「還是你以為這樣說,我就不會知道你背地里干的好事?或者,你以為這樣就可以瞞天過海,就可以把法爾蘭家不要的孩子,硬塞給我們奧斯蒙家養?」
「文森!?」思雅驚瞪雙眼看他。他竟以為孩子是克輪的!?
「怎麼,很意外我會知道這一切?」他唇角冷揚,諷言道,「我告訴你,因為剛剛克輪已經把一切都說了,他還要我替他‘多照顧’你一點呢。」
「你誤會了!」思雅激動道,「我跟克輪一點關系也沒有,他應該只是善意的說,並不是你所想的那個意思,不然,你可以再去問他呀!」
「你還要我當面再去問他!?怎麼著,你是嫌我現在丟的臉還不夠,還想要我再去自找難堪!?」
「文森——」
「剛才那個男人就已經把話說白了,他很高興可以留住孩子,但是礙于家族門風,他不能要這個孩子……」似想到了什麼,他綠眼一瞠。
「我明白了,原來你早知道那個男人不要你了,所以,才硬想把他的雜種賴到我身上,是不是?」文森-奧斯蒙憤瞪雙眼。
「當然不是!文森,你怎麼可以這樣想?」她驚瞪黑瞳。
「到現在,你還想說謊!?」他以為謊言被揭穿,她就會承認。但,她非但沒有,還一副受到冤枉的無辜模樣。
「我沒有說謊,我……」
「還說沒有!?那天你說跟克輪只認識幾天時問,但是剛才他已經說了,他說你們已經認識足足兩個月的時間!」他怒火沖天,酷顏憤然。
「這——」被自己當初的謊言困住,思雅又驚又懼。
「還有,如果你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我的,你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對我撒謊?又如果,你肚子里的雜種,不是他的,為什麼那一天,你還一再堅持自己有交朋友的自由,就是不肯听我的話,離開他遠一點!?」
「我……我不是故意要說謊,我……我只是……」她想解釋,但是她的心,被他惡劣的態度,嚇得亂成一團,理不出頭緒。
「不是故意要說謊?不是故意說謊,我就差點被你騙得團團轉了,那你要是真有心,我豈不是要被你瞞住一輩子了!?」
「我沒有!我從沒那樣想,我只是想冷靜幾天,想再想想……」看著他一變再變的震怒容顏,思雅臉色蒼白,不住後退。
「想什麼?想找個既合理又安全,可以掩飾你因為急著想下樓見他,而不小心跌下樓,而致使一切丑陋秘密曝光的借口!?」
「你胡說!我才不是因為急著下樓見他,才摔下樓的,我只是不小心!」
「不小心,還真是有夠不小心的!」他咬牙道,「才認識兩個月,你就讓他給弄大肚子了。怎麼,是我不能滿足你,才讓你必須到外面找男人嗎!?」
「文森!拜托你不要再誤會我了,我跟克輪真的是清白的,我跟他——」思雅希望他可以冷靜一點,希望他可以讓她有解釋的機會,可是……
「清白!?事實都已經擺在眼前了,你竟然還有臉狡辯?你到底還要不要臉啊!?」緊握手中物,文森憤聲怒吼。
在此時,在他心中,可琳娜的背叛,對他來說已經不算什麼了。
因為此刻,思雅的背棄與欺騙,才是教他所無法忍受的!
想想這段日子以來,他在她身上不知花了多少心血,還處處疼著她、寵著她,就希望她全心全意地愛著自己。
可是現在,她竟背著他勾搭上另一個男人,背叛他對她的信任!
「我本來就是清白的,你為什麼不……」不想被誤會,她只能一再重申。
可,听著她一再地辯解,文森-奧斯蒙雙眼憤紅、臉頰急劇怞動。
「該死的,你竟還想睜眼說瞎話!」
「我沒有!我說的都是真的,我跟克輪真的一點關系都沒……」歐思雅情緒大為激動,急著想為自己解釋。
但,听不進她的話,憤而街上腦子的怒焰,燒得文森,奧斯蒙理智盡失。
「賤人,竟然還想欺騙我!?」砸出一直緊握于手的追蹤儀,文森-奧斯蒙倏揚手掌,憤眼一瞠,摑出狠厲一掌。
啪!毫無防備的思雅,被突然摑下的一掌,摑得狠撞上沙發椅把,砰!
跌坐地上,抵靠著沙發椅腳,思雅因他那狠而無情的一掌而全身顫抖。
緩緩抬起容顏,她眸光淒然。
才揮出手,文森就被自己暴力的舉動震住。瞪看她溢出唇角的紅血,看著她撲倒在地的身子,看著她因撞上椅把而紅腫的額頭,文森胸口一緊。
他、他竟然氣到失去冷靜,而動手打她!?文森-奧斯蒙驚得想上前扶起她。
但,隨即,他止住沖動上前的腳步,緊握住想扶起她的手,酷顏怞動。
那是她罪有應得,是她膽敢背叛他的報應!佇立原地,文森-奧斯蒙選擇冷眼旁觀,欣賞她的狼狽。
「今……今天,我說的話,每一句都是真的。」她的聲音在顫抖。
他不只罵她,他還打她。淒凝怒立前方的他,思雅努力想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真的,她沒有說謊,可是,他為什麼要動手打她?想起往日他對她的疼與愛,她眼眶酸澀,淚眼蒙蒙。
她要問他,他怎舍得……怎舍得這樣對她,她要問他——
「你……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文森-奧斯蒙嗎?還是那個疼我、寵我,總是喜歡對著我笑,總喜歡緊緊擁抱著我,溫柔對我說話的那個文森嗎?」
「你!?」他臉色難看。
「如果是,你……你怎麼舍得動手打我……」緊抿紅唇,噙淚凝他。她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不知道為什麼溫柔的他,竟會因為一時的誤會而狠心對她。
是夢!這一定是一場惡夢!
不想面對文森的改變,歐思雅想說服自己眼前所發生的事,全都只是一場夢,扶住椅把,歐思雅想站起,想上床躺下。她相信只要睡一覺,惡夢就會醒了。
但,還沒站起身子,椅腳邊一個銀色物體,已引去她的視線。
眨去淚水,她愣望著螢幕上的自己。
揀起它,她看著他。知道這是他剛丟出手的東西,但為什麼螢幕上的影像,是以她正面的方向為主。
扶住椅把,她站起身,看見螢幕影像的角度,隨她而升高,就好像她身上被裝了一個監視器……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緊揪住衣襟,思雅發現螢幕被遮住。
似想到了什麼,她突然用力扯下戴于頸上的項鏈。果然,鏡頭不再以她為主。
難怪不管她人在哪里,他總能很快的找到她!
原來,這一條鑽石項鏈,並不是一項愛的禮物,而是為了方便他監視她一舉一動的高科技產品!
「你監視我,你竟然用這條項鏈監視我!?」她驚瞪淚眸。
「監視你又怎樣?如果你沒做虧心事,何必怕我監視你?」他冷笑。
「你為什麼不相信我說的話,又為什麼這麼不信任我?」還來不及從一場惡夢中醒來,思雅發現自己又跌進另一場惡夢之中。
「信任你!?現在的你,還值得我信任嗎?」
「你!?你怎麼可以這樣?你明明說過,如果我愛你,就要全然信任你,我做到了,我相信你說的每一句話,可是現在,你……」
她以為他是直到今天,才對她有所誤解,但不是,原來他早在幾天前,就懷疑她與外面的男人有曖昧的關系!
「你不是今天才懷疑我的清白,你早在幾天以前,就已經認定我背著你勾搭其他男人,所以才想要監視我的,對不對?」
「人證物證都有了,你還要我怎麼想你,你自己說!」
「我已經說過,這個孩子真的是你的,為什麼你就是不肯相信我?」
「相信你?哼,天底下最不可信任的,就是你們女人!」
「你——」
「當初我也相信可琳娜不可能會背叛我對她的提拔,但是,結果呢?她為了可以坐上台灣嚴氏集團總裁夫人的寶座,連我奧斯蒙集團的機密都可以出賣!」
「但我不是她啊!我愛你對我的溫柔,愛你對著我笑的樣子,我還喜歡……你明知道我愛你!」她痛心喊道。
「愛我!?」
看她肚里懷著別人的孩子,卻還口口聲聲說愛他,文森倏朝她憤聲吼——
「先把你肚子里的雜種弄掉,再來跟我談愛情!」他根本就不應該再留在這里听她說謊,他早該將她趕走,早該讓她一人流落異鄉街頭。
但是,他沒辦法。對她,他已經沒法說放就放了。
相處這麼長一段時間,他早已經習慣她在身邊的日子,早已習慣看她燦爛的笑顏,早已經習慣寵她、疼她,也早已習慣緊擁她在懷時的滿足與快樂。
除非死亡,否則,他這一輩子是改不掉,也停不了對她的依戀與習慣……文森憤握拳頭,寒綠的眼,眸光恨然!
「我可以原諒你所犯下的一切錯誤,我也可以給你我所有的信任,但是,你必須馬上給我墮掉你肚子里的雜種!」
「你!?」望著他眼底的憤恨,思雅步子一嗆,倒退數步。說到底,他就是要她墮掉兩人的孩子,就是不肯相信她的話……
「我想,現在無論我再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了,是不是?」眨著淚水朦朧的黑瞳,思雅淒然一笑,
「只要你把雜種拿掉,不管你說什麼,我都相信。」忍住心中火,他想哄她。
「把孩子拿掉了,我要怎麼證明自己的清白!?」
「你!?」
「算了,如果你要懷疑,那,你就繼續懷疑吧……」看進他憤怒的眼,思雅淡然一笑。現在,她是無法改變他的想法,也無法立即為自己討回公道了。
但是,她相信當孩子出生後,他就會相信她的清白,與孩子的無辜。只要,他肯給她幾個月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