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方伊艷開開心心地回到家,一進門,就朝里邊朗聲喊──
"伊清,我回來了?"回到睽違許久的家,方伊艷心底感動莫名。
沒得到伊清應有的回應,方伊艷擰眉看了看四周。
不在?怪了,伊清假日一向都窩在家里的,今天怎會不在呢?
暫時止住心底疑惑,伊艷連忙拉著行李箱快步走回房間。
她滿心歡喜地打開箱子,將箱里的名牌服飾一件件掛進衣櫥里。
每掛一件,她臉上的笑就多了幾分,五件夏裝才掛完,她已經笑眯了眼。
他丟她幾件衣服,她就拿他幾件做抵償,是很理所當然的事;不過……
她身上的水藍色短洋裝是額外的。走到穿衣鏡前,方伊艷開心轉著身子,看著鏡里身上新衣,還有……她也幫伊清拿了一件回來。她竊笑出聲。
突然,卡地一聲,大門開了。
苦著一張俏臉,方伊清精神萎靡不振地走進大廳。
"伊清。"听到開門聲,伊艷快步走出房間。
"二姊,你回來了!"看到許久不見的伊艷,笑靨重回伊清臉上。
"這麼久沒見,有沒有想我呀?"伊艷熱情地給她一個大大擁抱。
"有有有!我好想你!"緊抱著她,伊清紅著眼,"雖然你常喜歡罵我笨,但這一陣子沒你的消息,我還是好急也好擔心。"
"果然是我的好妹妹。"伊艷感動的拍著她的肩。
"那當然,再怎麼說我們都是姊妹嘛,你不見了,我當然會擔心。"說到這事,伊清就忍不住說出對唐墨爾的不滿︰"但是大姊夫他什麼事都不告訴我,只是一再說你沒事,要我別擔心你,但誰知道他是說真的還是假的呀!"
"他會告訴你才怪,這陣子他根本就不管我的死活。"想到唐墨爾當時的袖手旁觀,伊就不高興地撇著唇角。
"大姊夫真這麼過分?"伊清瞠大眼,"難怪大姊那天問他,他就一直找理由轉開話題,還說什麼要我盡快適應一人的生活,我問你人在哪里想去看你,他也支支吾吾的什麼也不說,原來大姊夫這麼沒道義!"
"想也知道他是擔心你會沖動上人家家里鬧,壞了他和對方的合作關系。"方伊艷冷哼在心。
"真的嗎!?那大姊夫真的是太過分了!"伊清義憤填膺。
"才過分?他簡直是不仁不義、自私自利!"伊艷罵得比她還難听。"你就不知道他一听到抓我的人是褚京業,不僅沒勸褚京業放我,還告訴我褚京業是一條大魚,要我想辦法釣他。"
"褚京業?二姊,這個名字听起來好耳熟喔。"方伊清頭痛的想著。
"就是幾個月前,差點開車撞到我們的那個人,他是京城科技的總經理,姊夫和他的公司有業務往來。"方伊艷簡單地講。
"喔,原來開BMW的那個男人就是褚京業。"伊清想起那天的事,也記起前些天在電視上看到的新聞,"听說京城科技專接各國大案子,發展衛星事業,而且就連美國太空總署都是它的合作對象,難怪姊夫會不管你死活……"
"算了,別提他了。"
說不提就真的不提,方伊清的注意力被伊艷的一身新衣吸引去。
"二姊,你買的新衣服?真漂亮!"方伊清驚艷道。
"我也幫你帶了一件。"說到新衣裳,她臉上也有了笑。
方伊艷快步回房間,拿出一件裙擺長及小腿的粉綠色背心裙。
"哇,好漂亮,謝謝二姊!"伊清高興的拿著背心裙往身上比。
當當當……牆上掛鐘連響六聲。
"啊!我來不及了!"一看牆上掛鐘,方伊清驚聲尖叫,拿著背心裙就沖回房間又沖向廚房。
"伊清?"伊艷急忙跟上。
"姊,你晚餐就先吃炒飯好不好?我趕時間。"
"你要出去?"方伊艷有些意外。她記得伊清從不在晚上出門的。
"嗯。"拿鍋鏟的動作停了一下。
"可是你才剛回來,為什麼現在又要出去?"她異於往日的作息,讓伊艷感到十分好奇。
"我……二姊,我……"她似有難言之隱。
"你闖禍了?"一看她表情,伊艷心知不妙。
這表情她只在伊清國中二年級時看過一次。因為當時她不小心弄壞校際科學展覽作品,學校記大過一次。
"我……不小心打破花瓶了……"伊清急切解釋︰"可是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要相信我!"
"花瓶?只是打破花瓶?"伊艷松了好大一口氣,"那沒什麼,頂多買新的還人家就好了,錢不夠的話我可以先借你。"
"姊,謝謝你,可是……可是那只花瓶是……古董。"她苦著臉。
她這陣子只要一有時間就往骨董市場跑,想看看能不能買到一模一樣的花瓶還對方,但她找了好一陣子就是找不到,只能認命的到對方家里當"花瓶"。
當花瓶?嗚……想到近日承受的"非人"待遇,方伊清有種想哭的沖動。
她一直以為這世界上大家說的花瓶就只有兩種,一種是真的花瓶,另一種就是指那種空有美麗外表,辦事不力的女人。
當不了真花瓶,那她當然就只能當美麗花瓶。還以為那個壞人有眼光,知道她方伊清是一塊璞玉,只要細心琢磨就會變得像鑽石一樣閃亮亮。
可是那個壞人竟然、竟然是要她當第三種花瓶!
嗚……他實在有夠欺負人的!
一定是她前輩子壞事做太多,所以這輩子才會遇上大壞人,故意這樣整她。
"古董花瓶?那不是很貴嗎?"伊艷張大嘴巴。
"嗯,還是天價。"伊清癟著嘴,點著頭。
"那有沒有找大姊夫出面幫忙?我想有他說情,事情應該會比較好解決。"
"我是有告訴大姊夫這件事……"
"那就好了,有大總裁姊夫出馬,一定沒問題的。"一听伊清說有,伊艷就松了好大一口氣。
再怎麼說,他的愛妻就是她們的姊姊,姨子有難,他理當出面幫忙排解。
"可是……"
"可是?可是什麼?"一種不好的預感自她心升起。
"可是姊夫要我自己看著辦。"伊清垮下了臉。
"看著辦!?為什麼會這樣!?"方伊艷驚聲大叫。
她還以為唐墨爾之所以不管她和褚京業的事,是知道她夠聰明,知道她不是那種可以任人欺負的小可憐,所以才放心讓她在褚家囂張過日子。
可是現在,他怎麼可以連伊清的事也不管?
難道他看不出來伊清是小笨蛋,很容易吃虧、上當、被人唬嗎?
"我也不知道。"伊清一臉愁容,"我以為有姊夫出面說情,一定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可是現在姊夫他根本就不幫我。"
"可惡!他實在是太不應該了,居然連這點忙都不肯幫!"伊艷氣鼓雙頰。
"就是說嘛。"見伊艷如此為自己打抱不平,伊清對他就更不能諒解。
他也不想想他是轟動台北、驚動高雄、跨足國際的天地集團掌權者,居然連這點小忙都不肯幫,簡直就是沒把她這小姨子看進眼底!
"看樣子,我們姊妹倆是不能再靠他了。"忍住氣,伊艷擰眉道。
"二姊,既然大總裁姊夫對我們姊妹倆這麼不仁不義,那我們要他也沒用,干脆……"方伊清恨在心。
"干脆怎樣?"她懷疑伊清會說出什麼驚人之語。
"干脆我們一塊去找大姊,煽動她休夫,給他一點顏色瞧瞧!"
"休夫?"伊艷瞠大眼。
"對,就是休夫?"緊握雙拳,方伊清神情激動,重重點頭,"讓他知道我們姊妹情深,虧待任何一個他都沒好日子過!"
一連幾天下班看不到她的身影,褚京業心情變得有些浮躁。
他想去找她,但他總是將車子開到她家樓下,又掉頭離去。
因為他擔心她會覺得他很煩人,他只能一次又一次的離開她家樓下,一次又一次的讓自己郁悶在心。
這天下班,他開車行經台北東區,在一古董攤前意外看見熟悉身影。
"伊艷?"
驀地,他郁悶心情一掃而空,臉上也有了笑容。
"你喜歡花瓶?"將轎車停靠路邊,褚京業快步來到她身旁。
"你!你怎麼會在這里?"正拿著花瓶相片問古董商的方伊艷,一回頭發現是他,急忙拉出兩人距離。
自從知道伊清闖禍後,這幾天她一直吃不好、也睡不著,就怕對方會一輩子吃定伊清,為難伊清、找伊清的麻煩。
所以這幾天,她趁還在留職停薪期間,拿著伊清給的相片到處幫忙找花瓶。她真的不想看伊清這輩子都得在對方家里,做那種怪怪的"花瓶"。
雖然那天,伊清只是一時沖動隨口說要煽動大姊離婚,但忙了好幾天,連個花瓶渣也沒找到,她們真的有些火大,好幾次都想打電話向大姊訴苦告狀。
只是想歸想、氣歸氣,她和伊清還是不忍心破壞大姊的好姻緣。
"開車經過看到你,所以就……"他唇角微微上揚。
"我現在很忙,沒時間去你家度假!"伊艷很擔心他又想請她去他家作客。
"那你什麼時候有時間?"見她一臉緊張,褚京業就故意逗她。
"等找到花瓶,我才有時間。"伊艷忙說道。
"你的意思是只要找到花瓶,就可以到我家作客?"他對她的回答很感興趣。
"沒錯。"天知道這世上還有沒有同款式的花瓶。
雖然伊清說對方曾告訴她,台北應該還有一只同款式的花瓶,但找了這麼多天還不見一點影子,她已經開始懷疑對方說話的可信度。
"什麼樣的花瓶?很難找嗎?"褚京業蹙眉想著。
"你問這做什麼?"方伊艷一臉怪異的看他。
突然,她想到他一定是希望她快點找到花瓶,然後好……
"喂,你這人怎這麼奇怪,一直要我去你家作客?"
"我──"他才開了口,就讓方伊艷截斷。
"我知道你想說︰等我想到答案再告訴你。對不對?"她擺擺手。
褚京業笑而不答。
然而看著他的笑容,伊艷卻覺得有些不習慣。
"怪了,你以前明明很少笑的,為什麼現在卻拚命笑?最近牙齒比較白嗎?"
"大概是跟你在一起久了,心情變得不錯。"
"有病,誰跟你在一起久了!"他意外的言語,讓伊艷臉頰泛紅。
發現旁人一直盯著兩人看,褚京業牽起她的手,就往路邊轎車走去。
"喂!你又想做什麼?就告訴你,我現在沒時間。"
"吃完飯,我幫你找花瓶。"他回頭朝她一笑。
"你願意幫我找花瓶?"伊艷頓時傻了眼。
連她那個大總裁姊夫都不肯出面幫姨子說情、找花瓶了,這個和她毫無關系的褚京業,竟願意幫她這個忙?
"相信我,我的管道會比你多一點。"他為她拉開前座車門。
"你──"伊艷激動地撲上前,擁住他。她有種想哭的沖動。"還是你好!"
"伊艷,你……"拉開車門的手頓然僵住。
愣望著緊緊環抱住自己的她,他的手竟在微微顫抖。
他一直不懂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強求的想把她留在身邊,最後又因為她的不開心而答應放她離去。但,這一刻,他明白了。
因為在他注意到她之後,他一直希望她可以像現在這樣主動親近他。
"雖然你曾經開車撞我,又自大的說要請我喝咖啡,還不顧我的意願強迫我到你住的地方作客,回台灣也不讓我回家,就我把關在你家里,但是……"緊摟著他的身子,伊艷哽著聲,"但是你還是比我姊夫好,好上千百倍。"
"真的嗎?"唇角噙笑,他輕攬著她。
"當然,他……"發現兩人此時的親密,她臉龐漲紅,猛縮回雙手。
"他怎麼了?"對她一笑,他伸出手將她攬回胸前,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他?他最過分了!"她咬牙切齒道。
被話題引去注意力的方伊艷,此刻只想到唐墨爾近來的不上道,而忽略正霸住她腰間的大手。
"他不只當初不管我死活,現在就連我妹妹的事,他也不幫忙,也不過要他出個面而已,就推三阻四的,想到就討厭!"
方伊艷氣憤難平地轉述著伊清最近所遇到的麻煩事。
然而,看著她染有怒火的閃亮大眼,听著她對唐墨爾的怨聲控訴,褚京業雖然明知墨爾置身事外必定是有其目的,但他依然選擇靠她這邊站。
"沒關系,他不幫你們,我幫你們。"
"真的?你真的願意幫我?!"再次听到他親口應允,方伊艷粲笑如花,熱情地緊攀上他的頸子,"太好了,你比我姊夫講義氣!"
"很高興我可以幫上你的忙。"俯視她晶亮眼瞳,他眸光深邃。
"你……"過於專注的凝視,教她頰染紅暈。
"我可以吻你嗎?"看著她柔潤紅唇,他眼底有著渴望。
"吻?你……我……"太過直接的詢問,教伊艷頓感無措。
看他眼神認真,不像是在開玩笑,她心口怦怦跳。
"我……我們現在還在大街上。"她紅著臉,咬著唇,還低下頭。
褚京業眼楮一亮。快速地,他一把就將方伊艷推進轎車里,關上車門。
"哎!你怎又推我上車啦!"方伊艷掙扎坐起。
坐進駕駛座,關上車門,隔去路人對兩人的注視褚京業轉身定眼看她。
"我們已經不在大街上了。"看著跟前美麗的臉孔及誘人紅唇,他眸光深沉。
"你……"猶如電流竄身,伊艷被他異常溫柔的黑眸所迷惑。
"噓,別說話。"抬手撫上她酡紅臉龐,他感受著她滑細如絲的肌膚觸感。
以指劃繞她的唇,他想起上次吻她時甜美,也想起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女人之於他的重要意義。
遇見她之前,他以為女人只是他發泄生理需要的對象;但遇上她之後,他卻被迫記憶她的存在,也被迫試著想討她歡心。
因為倘若不這樣,他的心情會浮躁難安,他會將她的不開心記掛於心。
看著她,褚京業知道自己已經找到可以傾泄內心情緒的伴侶了。
"可是……"凝望著他深沉的眼,方伊艷覺得自己好像就要跌進無深洞。
"噓。"在她的眼底,他看見了她對他的接受。
不讓她再有說話機會,他傾身向她,吻上他日夜想念的甜美紅唇。
褚京業順利為她解決花瓶的事之後,兩人的感情即有了進一步的發展。
尤其當伊艷細心回想起之前在褚家作客,褚京業對她囂張性子的包容,她就知道自己這次是遇上了一個很不錯的男人。
而遇上這個很不錯的男人,她理所當然的要好好把握。
不再排拒他的出現,方伊艷一再大方而熱情的主動接近他,也一再以粲笑容顏進駐他的心。
而感受到她迷人魅力,褚京業也讓她時而嬌嗔的囂張氣焰與媚態緊緊抓住了心。
他將更多時間花在她身上,也讓自己有更多的時間與她相處;只要她一飛回台灣,他總是為她挪出所有時間,就算是上班,他也想將她帶在身邊。
因為他喜歡身邊有她的陪伴,喜歡看她經常為他綻放出的美麗笑顏。
一天假日,天空正藍,微風輕拂,褚京業無視路過行人對兩人的注視,親呢擁摟她縴細腰身,唇噙笑意與她同逛台北東區。
"褚先生好。"意外看見褚京業出現在大街上,金品名店經理疾步沖出店門。
褚京業停下腳步,回首一看。
"張經理。"他記起先前向金品名店訂購新款項鏈的事,"項鏈到了嗎?"
"到了到了,剛剛送到,我正打算親自送到府上。"笑咧著一張嘴,張經理看他像看財神爺般的興奮。
注意到他身邊的方伊艷,張經理驚艷道︰"褚先生,這小姐好漂亮吶!"
"張經理,你──"發現他一雙眼楮就緊盯在伊艷身上,褚京業頓感不悅。
"雖然你眼光不錯,但我漂亮關你什麼事?"伊艷先他開口,媚眼瞟瞪。
"這……"沒料到自己的好言會招來不悅,張經理尷尬的笑著。
"別理他。"十分滿意她的反應,褚京業心情極好的領她進入金品名店,"前天,我在這里幫你挑了一條項鏈,我們進去看看。"
一進店里,兩人立即被請進貴賓室奉茶招待。
"褚先生,這是你訂的艷光。"張經理雙手送上包裝精美的項鏈禮盒。
"艷光?你買艷光送我──"伊艷既驚又喜。
據聞艷光之所以取名為艷光,是因為它七彩光芒美麗耀眼,而且全世界限量發行,其價更令人咋舌。
"我覺得它很搭你的型,快拆開來看看。"他笑著催促。
拆開精美包裝,看見里邊光芒閃爍的鑽石墜子,美艷眼眸忽地閃了一下。
"這很貴。"她小聲道。
"但你無價。"湊近她耳畔,他唇角噙笑悄聲回道。
"你……你真是越來越會哄我開心了。"方伊艷笑紅了臉龐。
"真的嗎?"褚京業笑著拿出盒里閃閃發亮的項鏈,親手為她戴上。
輕撫垂於鎖骨下方的墜子,伊艷站起身走向嵌有鏡子的牆面。
"怎麼樣,喜不喜歡?"來到她身後,褚京業伸手環住她,輕聲問著。
"嗯,好漂亮。"看著鏡子里的他,她笑抿紅唇,轉玩著美麗墜飾。
突然,她為墜飾後的異樣觸感而蹙擰眉。
翻過鑽石墜飾,她看見上面刻有兩人的名字。霎時,一絲水光劃亮她的眼。
"京業,這……"受疼寵的感覺,教她難以言語。
輕擁著她的身子,他眸光溫柔,靜凝鏡里的她,輕聲道。
"我要你永遠把我戴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