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台灣到美國,由黑夜到黎明,由春天到冬天,人變換了空間,地球帶走了時間,也帶走了--
他多年的等待,
望著天邊泛有一片溫柔暈光的朝陽,齊颯燁突然覺得好累。
如果知道會這樣,當初他就不會支持棠心想利用課余時間進服裝雜志社工作的事,也不會答應讓她離開自己單飛。
他一直是這樣的相信她,但是……齊颯燁搖了頭。
他以為他可以等到棠心的歸來,他以為兩年時間一到,他們將可以一同面對未來,但是--
想著幾天前在「魅力飛揚千禧情」的服裝發表會場,親眼看見棠心親密地依偎在他人胸前的模樣,他的心就有如遭到利刃割剮般的痛苦。
他不知道那天自己究竟是怎麼回到飯店的,真的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等了多年之後,會是等到這樣的結果。他頹然地倚靠在飯店陽台的白色欄桿上。
望向天際,一記落寞進駐了他的眼。
一進門,雷厲爾就看見他立于晨光之中而顯得落寞的背影。他雙眉微皺。
「有問題就直接問,為什麼要這樣折騰自己?」不管尚未完全合上的門,雷厲爾向他邁步走去。
打從確定棠心已完成學業順利拿到證書,他就感受到颯燁沉悶許久的心,像是被注入一股新生活力般,顯得神采飛揚。
所以,在參加過-逍的婚禮之後,他即趁著商務旅行之便,與颯燁一前一後的來到美國。
他想,情人相會的場面應該會很感人,而他也許會因為這樣,而考慮找個固定的女人。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在颯燁想給棠心一個意外驚喜,而未通知她的情況下,邀他一塊參加由她所屬公司所協辦的「魅力飛揚千禧情」服裝發表會時,竟會看到棠心與另一個男人的熱絡交談。
那天,要不是他強制將颯燁架回飯店,恐怕,現在的他還佇立于會場,成了一尊新生化石。
「還需要問什麼嗎?當時的情形你不也看到了?」他笑得悵然。
他的話教雷厲爾微頓一下,才又開口︰「也許事情並不是像我們所看到的那樣,也許她是有什麼原因……」他話尚未說完,就讓齊颯燁突起的憤然所截斷。
原因?齊颯燁冷笑一聲。
「她會有什麼原因?」他嘲諷著自己的傻樣。「是我自己太笨,笨得守住她隨便丟來的一個承諾。」
「我知道你現在一定還是無法靜下心,來思考這一切事情的前因後果,但是,你倒是說說看,棠心她有必要在過了兩年之後,才在最後關頭放棄你?你別忘了,她是為了能和你在一起,才答應離開台灣出國念書的。而且,她會到服裝雜志公司工作,也是為了想讓自己成長。」
一見他的沉默無語,雷厲爾知道颯燁正在猜測棠心的想法,也知道只要自己為他開一扇窗,他就會想辦法去找下一個出口,或許這出口防鎖重重,但是,那總是一個開端。
況且,他也不相信,棠心真會舍得離開颯燁。
「你以為在你照顧她寵她,為她攬邊所有雜事,也過慣有你的日子之後,她是憑靠什麼勇氣願意一人出外求學?」他嘆了一口氣。
「棠心是個被你寵慣了的女孩子,如果不是想和你一起面對未來,你認為她會笨得放棄原有的舒適生活,放棄有你為她建構出的世界,而獨自去學習面對周遭一切陌生的人事物,自己一人在外生活?」
他的提醒,只教齊颯燁更為心痛。
「她曾是個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千金大小姐,可不是那種自小就要自己努力賺錢過日子的貧家女,如果不是有相當的決心,沒有人會願意為另一個人遠離自小所生長的環境,也沒有人會笨得在一切將苦盡甘來時,放棄自己曾有的堅持。」
雷厲爾認為像棠心這樣,肯為別人離開熟悉環境的女子,對愛情的執著應該不是一般人所能想像的。但是一見颯燁凝于眼眸之中的情殤,他又嘆了氣。
「你是不是已經不在乎她,也不再愛她了?」看著颯燁緊握于身側的雙拳,雷厲爾知道他正極力想撫平自己受到重創的心。「否則,你怎會懷疑棠心對你的感情?」
颯燁頓然一震,差點狂笑出聲。但是--
「不在乎她?不愛她?」合上眼,他微揚起已有疲意的唇角。「難道,你忘了這兩年來,我的日子是怎麼過的?」咽下喉中的苦澀,他語意悵然。
「只要一想到她,我的心口就會隱隱作痛。為了讓日子快點過去,我不眠不休拚命工作,而且只要一有時間,我就會飛到美國去看她,就算只能相處幾個鐘頭我也願意。」
「你……」
「每見到棠心在看到我出現時,那瞬間發亮的眼神,除了不忍我也不舍,我舍不得她自己一人在外生活;但是,再不忍再不舍,我也無法改變她的決定。」
「颯燁?」
張開眼,他看見厲爾顯得意外的反應。斂下眼中的傷痛,齊颯燁笑出心中的苦澀。他轉頭遙望遠方,那看似深邃的黑色眼眸已然失去往日的神采,而沒了焦距。
「我想將她擁進懷里,我想每天擁她入眠,我想在每一天的清晨看著她自我懷中醒來,然後,對我笑出只屬于我的美麗。我想獨佔她,想和她一生一世都在一起,永遠不分開,但是……」
像是來自心靈的聲音,他出口的一字一句,皆有著無法忽略的傷痛。
「你能體會我現在的心情嗎?」他痛苦的蒙住臉龐。
「我想,應該能吧。」雷厲爾嘆了口氣,點了頭。
打從兩年多前,知道颯燁為了棠心而不懼社會道德壓力,在其順遂的人生事業之中,投下一枚足以毀其未來的炸彈之後,他就知道颯燁對棠心是真心的。
只是,這兩年來,他卻從沒听過颯燁如此坦白而痛苦的說出,自己對棠心的愛意。
他的一聲「應該能」,教齊颯燁猛然撤下蒙住臉的雙手。
為什麼?為什麼旁人都能體會他對她的情,就棠心不能!?
甚至還在他等了多年之後,投入別人的懷抱!?
她不知道他正在等她嗎!?他等她,等得心好痛哪!
「能?」他放聲痛喊。「你能有什麼用!?她一點都不能呀!你知道她現在在哪里嗎?」
失去了平時引以為傲的理智,齊颯燁似要將對棠心的憤恨,轉嫁到他人身上般地朝雷厲爾大吼︰「她現在正在別的男人懷里呀!」
見到他的失控,雷厲爾擰緊眉。
「我們也只是看到棠心和那個男人一塊離開會場而已,你有必要這樣激動嗎?你先冷靜下來,不要想太多。」
他步向前,將手搭上齊颯燁的肩膀。「況且,在事情還沒弄清楚之前,你也不能將莫須有的譴責與罪名,加諸在她身上。」
「我能不想嗎?在等了她十九年,在以為她就要回到我身邊的時候,你看看她送了什麼樣的驚喜給我?」揮開他的手,齊颯燁激狂的吼著。「背信!她拿背信當禮物送給我這個痴等了她十九年的男人!不能?你說我為什麼不能--」
啪啪啪啪啪!
突然,一聲聲清脆的拍掌聲,中斷了豪華套房內的激憤怒吼。
齊颯燁猛地旋身,直望向不知于何時倚門而立的長發女子。
「這就是你心目中的我?」微揚的紅唇有著一絲淒然。
她沒有想到,在她完成學業,同時頂著國際知名雜志編輯的殊榮,以為可以就此和颯燁共度一生之時,竟會听到他這般傷人的話。
如果早知會听到這樣的一席話,那她就不會因為在與父親越洋通話中,意外知道颯燁已到美國找她的事而興奮。也不會立刻帶著早在拿到畢業證書那天就已整理奸的行李,跑來他固定下榻的飯店找他。
原以為這次--
她終于可以和他一塊回台灣的。輕合雙眸,齊棠心斂下眼底的一絲水影。
*****
回憶起往日的一切,她的突然出現,教颯燁倏地握緊了雙拳。那美麗紅顏是他靜待許久的記憶。
多年後的今天,他以為這次,自己終于可以親自帶回自己的愛,只是……
昔日的短發,今日已是長發飛揚。昔日的愛戀,今日卻已……
在她輕斂眼眸的瞬間,一抹無意綻露的美麗風情,悄悄牽引了齊颯燁與雷厲爾兩人的心。
拉回差點被牽引而去的思緒,雷厲爾靜凝已褪去青澀的美麗臉龐,忽而淡笑一聲。現在的她,像朵盛開玫瑰。
如果棠心不是颯燁心愛的女人,他想,他會動手的。側望一眼似已失了魂魄的颯燁,雷厲爾清楚的知道,此時自己並不適宜在場。
他走向前,在迎進站立于套房門口的棠心後,厲爾即自動帶上房門,走出兩人世界。
每一次的見面,他總是強烈地感受到,棠心已不再是那個需要他處處盯著的小女孩了。
現在的她,美麗而聰明,只要微微一笑,即能吸引住所有人的視線。他該高興她變得這樣迷人,變得這樣美麗,只是,她的美麗卻敦他更如的心煩氣躁。
因為,現在懂得欣賞她的人更多了,搶著要她的人也不少;自第一次到美國看她,他就發現,在她的身邊多了許多的異性圍繞。
他知道,她已在無意中吸引住了外人的注視眼光,她一直就像是個發光體。
雖然當時她的眼里仍然只有他的存在,但是,他卻已在她的身邊見到了許多威脅。因為,在知識與學識的襯托下,她的美麗,更是令人渴望。
然而,就是這樣的美麗引來外人的覬覦,也引起他心中強烈的不安。
他以為在等了她多年之後、在他取消了與齊家的領養關系,棠心確定會是屬于他的。
但是,那天那一個擁著她走向豪華轎車的男人,卻毀了他的希望。
倏地握緊雙拳,齊颯燁想沖上前去。
他想問問棠心,那一天擁著她的那個男人到底是誰?但是,他卻一動也不動的定在原地。因為,他要棠心自己主動告訴他。
強抑下心口的憤意,他要自己給她一個辯白的機會。只是,在等了許久之後,齊颯燁仍沒有等到她任何回應。他抿緊雙唇。
獨自在外生活了兩年多,齊棠心褪去了原有的清新氣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都會女子的亮麗神采。
只是,她眼神黯然。她不知道颯燁現在是不是還像以前一樣愛她。
凝望著一直是她心中支柱,且伴她獨力走過這兩年時間的颯燁,她以為他該是愛她的,但是,時空似乎又真的拉遠了他們之間的距離。
雖然這些年來,他時常來美國看她,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在他日漸深沉的眼眸里,她感覺到颯燁似乎不再是颯燁了?
他像是另一個她所不認識的陌生男人。
以前的颯燁總是溫柔對她,總是對她極有耐心,總是一再的呵護著她,以前的他就像是個完美情人,無論何時,他總是以最寬容的一面來疼她寵她,但是現在……
他原有的溫柔眸光已讓一道陰沉所覆蓋,他的唇抿得更薄,雙眉也蹙得更緊;在他依然俊美的臉龐上,她似乎再也找不到以前的溫柔。
現在的他是危險的。
只是,縱然危險,她卻依然愛戀著他。在異地求學的日子是孤單的,是寂寞的,是難捱的,但,為了颯燁,她一年熬過一年。
她不斷的努力,想藉著高分成績提早修完所有的大學課程,她想早點與他一塊回台灣。因為,她不想每次都紅著眼,看著他落寞的身影搭上飛機。
她每次都想求他帶她回去,但是,她不能。
因為,是她自己願意離開台灣的,她不能再讓颯燁為她和爸爸起沖突。
雖然一年多前,爸爸已經對她說過,如果她真的在美國熬不下去,就打通電話,他會讓颯燁來接她回台灣,也不會再反對她與颯燁的婚事。
但是,她不要。
如果爸爸是在她來美國的第一個月就這樣說,也許她就會什麼也不顧的要颯燁接她回去。
只是,當她已慢慢地跟上學校課業,學會如何自己解決問題,懂得如何充實自己的生活,也漸漸體會到父親的用心之後,她已不可能半途月兌逃。
因為,一事無成的自己若與颯燁結了婚,將很有可能永遠也跟不上颯燁的腳步。
她不能再當個美麗的瓦偶。所以,她憑借著自己對服裝設計的喜好與所學專長,參加國際知名服裝雜志「愛我一生」助理編輯的甄選並幸運地被錄用。
這兩年多來,她一邊念書,一邊工作,也站上了執行編輯的重要位置。
而且,在她因學校課業正式結束即將回台而提出辭呈後,公司也在前些天的一場服裝發表會中,以極為優渥的條件與福利,說服她回台灣後就到台北公司報到。
雖然感到驚訝,但在思考之後,她認為與其回台灣後另尋出路,那還不如繼續為曾用心栽培過自己的公司服務。
完成了學業,愛颯燁的心不變,又有了可獨當一面的工作,她以為從此以後她可一路順遂的走下去。
誰知……颯燁竟是這樣看待她的?他說她背信?她澹然一笑。
「沒話好說?」在調適了自己的心情之後,齊颯燁的聲音似乎冷得有些凍人。
「如果那就是你心目中的我,你當然可以這樣想。」望進他冷寒如冰的眼眸,她輕斂下眼簾。
「你!」她的回答,教他又握緊了拳。
「你變了。」像是在陳述事實,齊棠心輕聲言道。
「我變了?是你變了吧。」他冷笑一聲。
「我沒變。」頓了一下,她又搖了頭,「也或許,我真的變了。」
畢竟,這兩年多來,她成長不少,眼界也開闊許多;現在的她已不再是以前那個喜歡纏住他的小女孩了。
只是,現在的她,卻依然愛著這個對她的心存有懷疑的男人。
她的愛在歷經兄妹與時間的考驗之後,是不是還要承受颯燁對她的無情考驗?他,還是愛她的吧?她垂下了頭。
她的那一聲「我真的變了」,引得齊颯燁心口一窒。微微顫動的唇角,有著太多的不甘與不平。近二十年的等待,竟然……
「既然這樣,那婚約的事,暫時取消!」反手緊抓住欄桿的手微顫一下。這一聲暫時取消,是他抑下心口的痛楚硬擠出來的。
因為,如果她心里已經另外有喜歡的人了,那他如何能強將她給鎖在身邊?他不想放手,但是……
齊棠心猛地抬頭,睜大雙眼。「你--你要取消婚約?」她臉色蒼白。
這是早在兩年多前就已決定奸的事,而她也一直盼著這婚期的到來,但是現在,颯燁竟然……
她彷似受到打擊的神情,教齊颯燁憤恨地道︰「這不是你想說的話嗎?我現在不過是幫你開了口而已!」他十指握得青筋盡現。
「我……」她抿著唇,搖著頭。
看著她蒼白的臉色,他的心突然揪了一下。他已經不知道,她的心到底在想些什麼了。
「什麼都不用再說了。」拒看她的眼,齊颯燁撇過頭去。
這已是他最大的退讓、最大的容忍,如果,他願意給她一條路走,她就不該再有意見。
「今天晚上,你和我住在這里。」不想再談令他難受的話,齊颯燁話題一轉。看見她的怔愣,齊颯燁諷笑一聲。
「我想你的加拿大簽證應該還沒過,所以我訂了機票。明天一早,我們一起到加拿大去看爸爸和敏姨,之後再轉回台灣。」
「好。」棠心眨了眨略有濕意的眼。只要不與她談取消婚約的事,她什麼都答應。
「我想,你那邊應該沒問題吧?」他諷道。「還是,你要打個電話報備一下?」
他話中的嘲諷,教她一怔。
他真的以為除了他之外,她還有別的情人?面對他的誤會,一陣淚意又泛上了眼。
她知道自己可以大聲的對颯燁說︰我沒有,但是,受到質疑的愛,能維持多久?
她不作任何的辯解,她只希望颯燁有天真能了解她的心,希望他的愛依然不變。也希望,颯燁依然是那個能包容她所有的男人……
「等回到台灣,你就跟在我身邊熟悉齊門集團的一些運作。」他又說道。
她搖了頭。「不行,我已經答應雜志公司回台灣分公司報到,我沒有辦法應付兩邊的工作。」
「你--」他以為她已經辭去在雜志公司的工作。齊颯燁擰眉思考了一下。「你還是要想辦法怞出時間。」
「齊門有你就可以了,我對那沒興趣。」她淡淡的說著。
「我已經不是齊家的人,這樣下去,董事會的人……」他話沒說完就讓齊棠心打斷。
「我相信如果兩年前,你申請注銷與齊家關系的事都能平安過關,那現在他們應該也不會有其他問題才對。」接觸了外界,她已經懂得分析一些情況。
「那些董事都是長年在商場上打滾的人,知道誰才能帶領齊門走向國際,也知道誰才能為齊門帶來鉅額的淨利。」
這事,他自己早已知道,只是,他沒想到,棠心竟也注意到這商場上現實的一面。在這一刻間,齊颯燁明顯感受到棠心已因接觸外界,而讓視界變得開闊。
「你--真的成長了不少。」一想到她獨自在異鄉求學適應陌生環境,他的心口就似被悶住般的難受,他的眼中有著無以言喻的憐惜。
「這些年來,你受苦了。」雖然他時常到美國看她,但是,短暫的停留根本無法讓他為棠心做任何的事,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在機場紅著雙眼,強顏歡笑地送他上飛機。
兩年多了,在社會的歷練下,她更懂得隱藏自己的心。只是現在--
他那一句「這些年來,你受苦了。」引她一陣鼻酸而紅了眼。
他可知道她是為他而成長?
她想讓颯燁以她為榮,想讓颯燁知道,她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只會丟問題給他解決的小女孩。
但是,他剛才說取消婚約的事,教她……頓時,一層水霧蒙上了她清亮的大眼。她想眨去眼中的淚水,但,眼越眨她就越看不清楚颯燁的模樣。
抬起手,齊棠心拚命的想拭去不斷滑下的淚水,只是,她越擦眼淚就落得更急。她不懂為什麼在他的面前,自己就會變得這樣脆弱?
在外面經過了兩年多的生活歷練,她該要堅強的,
她要自己不能哭,但是,她的淚水就似斷了線的珍珠串串滴落,停也停不了……
「棠心?」她突然涌出的淚水教他一愣。
明知她已有了別的男人,明知她背信于他,明知她已不再是那個需要他呵護的小女孩,但,他還是沖動的想擁進她一身的脆弱。
握了握身側的雙拳,齊颯燁不知道他是不是還能像以前那樣,毫無顧忌的擁她入懷?他不知道現在的她會不會拒絕他?但是,見她難過落淚的模樣,齊颯燁已無法再多作思考。
他直步走向她,張開雙手緊緊地將她擁摟進懷,輕拍著她的背。
「颯燁……」他的貼近讓棠心頓時失控的緊抓住他的襯衫,放聲哭了出來。
兩年多了,真的兩年多了,為了颯燁,她真的獨自生存在這完全陌生的環境里,她……她真的做到了……
「颯……颯燁我好怕,我好怕自己撐不下去,我真的好怕……颯燁……」抓住手中真實存在的他,齊棠心放聲哭喊出這兩年多來心中所有的恐懼。
她的哭聲,教他紅了眼眶。因為,他了解棠心心中的恐懼,就如他害怕自己會在不知不覺中失去她一樣。
多年來,他一再壓抑著自己的感情,就為等她回來。
只是,身處陌生的環境,任誰也想要有人可以陪在身邊,那,他又如何能斥責她今日的移情別戀?
是他對自己太過自信,而忽略了棠心在外生活的心理感受。如果再有機會……
「別怕,我會一直在你的身邊,就算你沒了全世界,也還有我。」眨去眼中的澀意,齊颯燁輕輕的拍著她的背脊,安撫著她失控的情緒。「我會一直陪著你的,別伯。」
「颯燁……颯燁……」她一聲、一聲的哭喚著。
她好怕,她真的奸怕自己再也撐不下去,但是……她更怕在一切都該順利的現在,颯燁要將她丟下,再也不要她了。
一聲又一聲的喚著他的名字,棠心不知該怎麼對他訴說出她心中的恐懼。
如果颯燁離開了她,那她畢了業又如何?學會獨立又怎樣?成長又有什麼用?那她什麼都不要,她不要念書,她也不要獨立,她更不要成長……
說她懦弱也好,說她不懂事也罷,就算說她是女人的恥辱她也不管,她只要颯燁能像以前那樣愛她寵她就好。
她真的只要這樣就好了……
她什麼都不求,什麼也都不盼。那順著她臉龐直滑而下的淚水,沾濕了颯燁的襯衫。
她寧願一輩子成為颯燁的負擔,如果颯燁愛的是那樣的自己,她願意,她願意成為颯燁心中那樣的人,就只求他不要對她松開手。
但是,現在說這些還來得及嗎?盈淚的眼瞳有著說不出口的淒怨哀意。緊緊抓住他的衣裳,齊棠心哭著不願放手。
放了手,她該如何活下去?
她能眼睜睜地看著颯燁與別的女人共組家庭嗎?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
曾是她最愛的颯燁,如今竟離她越來越遠了?時空真的阻隔了她的愛了嗎……
「颯燁……颯燁……」她的幸福,她的人生就只是颯燁一人哪。
她一聲聲的哭泣,哭痛了齊颯燁對她不舍的心。他不知道棠心為什麼麼會這樣的難過,這樣的悲傷,這樣的讓他感到絕望?
不該的,她不該是這樣的,他的棠心應該是快樂而幸福的。
順著她的發,撫著她的背,齊颯燁一再的想安撫她,但是,他卻不知道該如何才能止住她那令人心痛的淚水。
難道,他真的無法撫平她心中的難過嗎?難道,她真的要他放手?
可不可以不要……
斂下眼,一絲水光已劃過了他然絕望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