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我來了,你說有什麼『好康』的要介紹給我?」威尼來了。在隔天的一早,他大老遠從農場來到巴黎,他長得高頭大馬,帥勁十足,有雙清亮的碧眼,待價了鄉下,他說起話來旁若無人,簡直是個大聲公。
他的衣裝也和拘謹的都市人大不相同,他率性地穿著格子衫、牛仔褲、球鞋,一只帆布袋行李就斜掛在肩上,一副不拘小節的樣子。
「她叫林千尋,介紹給你。」賀司令在客廳里接見他。
千尋呆坐在賀司令身旁的沙發上,她不敢相信他真的曾用「好康」這樣的字眼,向威尼推薦她!
「你好。」年輕的威尼主動向千尋打招呼,他是一見面就喜歡上她溫順柔美的氣質,可說一見鍾情。
「嗯。」千尋對他一點感覺也沒有。
「你就留在這里一個星期,你們可以多一點相處的時間。」賀司令對威尼說。
「是,老板,你說這算是放我一星期公假,我記得。」威尼咧嘴笑。
千尋听得頭有點發昏,覺得這樣的相親儀式驢透了,這一星期還算是公假,真叫她哭笑不得!
賀司令拍了下手掌,僕人立刻前來,行禮道︰「先生有什麼指示?」
「幫威尼先生安排住房。」他下令。
僕人遵命,請威尼上樓。「威尼先生這邊請。」
威尼笑嘻嘻地站起來,跟著僕人走上樓。
「你怎麼還在坐在這里?去盡你的地主之誼,別怠慢了你的客人。」賀司令輕觸千尋擱在椅臂上的手,催促她。
「他有腳可以自己走。」她聲音很低,很不情願。
「你忘了自己怎麼說了嗎?」他提醒她昨天曾說過什麼話。
她沒忘,可是她沒想到勉強自己去親近一個陌生人,還得逼自己嫁給他,困難度是那麼高。之前那個叫韓什麼的,她只抱著交友的心態去跟他認識,並沒有像現在壓力這麼大。「待會兒你要去醫院復診,我得跟你一起去。」她替自己找借口。
「用不著,我會派司機隨行接送,你只管去完成你的承諾。」他冷淡地說。
千尋再也沒借口,低嘆一聲。唉!還是去吧,在猶豫什麼?這是你自己的抉擇,別讓他笑你一點原則都沒有。
她站起來,再也不看他一眼,哀莫大于心死地走上樓去。
賀司令也離開座位走到大型落地窗邊,他無法平靜地坐視她從自己身邊離開,走向另一個男人,他的視力可說已完全恢復,他看得見她所有的表情,和她眼中不時流露的依戀之情。
昨夜他一直無法成眠,他忘不了她離開他書房時淚眼紛飛的模樣,他幾乎可以探觸到她內心的想法——會同意盡快嫁掉,是因為她努力地想把自己從對他的感情泥沼中掙月兌出來。
她和他有著同樣的想法啊!她幽深的心思,瞞不了他這個情場老手。
但是老天啊!他真不敢相信她也對他有情,他以為自己一直是單方面的喜愛她,這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事?怎麼他遲鈍得沒看出?
他緊閉著雙眼,任一股沉悶的痛覺隨著血液在體內亂竄,直到他再也隱忍不住這樣的沉痛!
「管家。」他睜開雙眼召喚人來,他必須離開這屋子,否則他將被這股痛覺吞沒。
「先生,什麼事?」管家趕來,看主子臉色不對,誠惶誠恐地問。
「讓司機備車,我要出去。」
「可是……先生您眼楮不方便,要不要我先去通知夫人?」管家不放心。
「誰要你多事?」賀司令大發雷霆。
「是、是,我這就去告訴司機,待會兒我再過來,您千萬別自行離開,萬一您一不小心發生了什麼,夫人一定會很著急的。」管家拉里拉雜念了一堆,急急要往門外走。
「慢著!」賀司令喊住她。
管家嚇了一跳,先生像有「超能力」,竟知她要走!不過她們這些僕人也習以為常了,先生的目光原本就看起來很犀利。
「你怎麼知道她會著急?」他望著落地窗外問。
「先生,我們都看得出來夫人很關心你,你也許不知道,在你住院半個月的時間里,夫人都陪在醫院,沒回來,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消瘦好多啊!你出院回家後,她堅持親自照顧你,她……」管家下意識的看看樓上,怕說了夫人會怪她多嘴。
「她怎樣?」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
「嗯……」管家不知該不該說。
「快說。」賀司令急躁地命令。
「夫人在沒搬到西廂來之前,晚上都睡在你房外的……走道上。」管家小聲地說。
噢!那個小瘋子,她為何要那麼做?
他不只完全不知情,那段時日他還因情緒糟透了常發脾氣,全然沒有顧及到她。
他可以想象她瑟縮在門外,一副淒涼可憐的模樣,他感到萬分內疚,心被揪得死緊……
管家見他不語,小心翼翼地問︰「先生,我可以去通知司機了嗎?」
賀司令點了頭,心底滿滿是那小女生的影子。「如果夫人問起我去哪里,就說我去復診。」他不要她為他擔心。
「是。」管家鞠躬,走出門外去知會司機。
這時千尋正在樓上的小偏廳接待威尼,听他興致勃勃地說著農場里有多少種類的動物,听他描述如何替一只難產的母羊接生,過程血腥,令她反胃。
她只好借著喝茶,讓自己有喘息的空間,她漫不經心的眸光飄出窗外,看見管家送賀司令出門——他當真要一個人去醫院復診!只有司機陪他,她一點也不放心,她覺得那是她該做的事。
「你知道嗎?後來,我強灌母羊喝烈酒,它醉倒了,產道松弛,小羊就順利生下來了……」威尼說著自己的豐功偉跡,可惜他沒發覺佳人並不感興趣。
「對不起,我去打個電話。」她得和醫生取得聯系,要求他不但得到醫院門口等候賀司令到達,還得為他做最精密的檢查。
「你去啊,我等你。」威尼開朗地說,逕自笑著。
千尋笑不出來,她點點頭,由小偏廳下樓走向西廂的階梯,回到房里她立刻打電話到醫院。
醫生接到她的來電不敢怠慢,承諾不只會仔細替賀司令徹底檢查,還會回報讓她知情。
她這才稍稍安心。她離開自己的房間,本該回去偏廳,腳步卻把她帶到隔壁賀司令的房中,她細心地檢查他房內可有欠缺什麼,他慣用的物品可有放在他伸手就可拿到的地方,還有什麼是她沒為他做到的?
確定一切都井然有序,她坐到他的床沿,輕輕地吁了一口氣。
沒有人知道,她用照顧他來表達自己的愛意,可憐她的愛只能是默默地進行,不能大聲表白,也不被他所接受,此時她該回到偏廳去,努力地讓自己喜歡上那個威尼,而不該坐在這房里苦相思。
可她多不想去接近別人,她的情意都在默默付出中交給了賀司令,她的心再也挪不出空間去擠下任何人;她即使陪著賀司令一整天也不累,但才和威尼聊了一下,她就覺得精神快崩潰了。
她倒在柔軟的床上,輕輕地倚在雙層的羽絨枕上,枕上有賀司令的氣息,她感到熟悉也感到安全,伸手環抱住香暖的枕,她的呼吸變得和緩,眼皮慢慢地垂了下來……
昨晚她幾乎沒睡,現在有點困了,就在這里等醫生的回電吧!屋里的電話全都有連線,待會兒醫生來電她可以在這里接听,她這麼想著,安然睡去。
威尼本是直挺挺地坐在偏廳等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了,他沉悶地變換了無數坐姿,最後坐不住,兩腿伸直快溜到椅子下去了……
兩個鐘頭後,他已撐不住,不管千尋為何還不回來,干脆先睡一覺補眠。很快地,他睡得沉了,還磨牙兼打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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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司令才進家門,就听見家里出現一陣陣不可思議的聲音,忽遠忽近,像是雷聲……仔細一听,是鼾聲!
誰在打鼾?
他逕行上樓,鼾聲愈漸清晰,一到偏廳更是如雷貫耳,他的員工威尼睡姿豪放不羈地癱在沙發上,千尋則是不見人影。
怎會如此?他以為出去一下午,回來就可以驗收成果,看這情形,並不如他的預期。
他沒有叫醒威尼,亙接往千尋房里走去,瞧瞧她在不在,究竟做什麼去了,把人放在那里置之不理是什麼意思?
開她的房門,人不在,倒是隔壁他的房門開著,他走過去,看見她半躺在他的枕上也睡著了。這真的有點扯,他真的不知她和那個威尼是怎麼回事!
傾身瞧她,她睡著的小臉全然放松,完全就像個不識愁滋味的女孩,他應該不帶一丁點感情地把她搖醒,命令她去做她該做的事,而不是站在這里肆無忌憚的「欣賞」她的睡相,可他真不忍心叫醒她,他想就這麼看著她、守著她……
瘋了不成!他這是在做什麼,若能留她,他還用大費周章地把威尼叫來嗎?
他伸手正要觸及她的肩,驀地止住,他還沒告訴她,他的眼楮已完全好了,若是他這麼直接叫醒她,不就代表他看得見她在房里!他躊躇地收回手,思索著要不要讓她知道他復原的事?
當然是得說,還有什麼好遲疑的,既然要跟她劃清界線,就不該再讓她有留連的理由,也不該讓自己有三心二意的機會,直接讓她知情,讓她明白他不再需要她,那是讓她安心出嫁的最好方法。
他伸手推動她,把她搖醒了。
千尋張開蒙朧的睡眼看見他就在眼前,不好意思地坐正身子。「司令,你回來了……好奇怪,醫生怎麼沒有來電話,我要他向我報告你的復診結果的……」她怪自己睡得太沉,而沒听見電話聲。
「我沒有去醫院。」賀司令走到離她三步遠的沙發上坐下,遙遠地看著她。
千尋瞪大了眼楮,疑惑地走向他,蹲在他身前問︰「你沒去醫院,那……你去哪里?」
「我去香榭大道的露天咖啡座喝咖啡,倒是你在我房里做什麼?」他盯著她揶揄地問。
「我在等醫生的電話……」千尋說到一半,感到好詫異,驚訝地瞅著他活靈靈的黑眸問︰「你怎會知道我在你房里?」
「我看見了。」他這麼說是宣示她已毫無用處,怎知她喜極而泣,還緊握他的手。
「真的太好了,太好了……你終于看得到了,是下午突然間就能看到了嗎?那一定是血塊已經散了,謝天謝地……」她忘情的把他的手貼在臉頰上,又笑又哭的,害得他無法再裝冷漠。
「那……你看看,我現在比的是多少?」她突然放開他,拭去臉上的淚,伸出兩根手指比了二,試試他視力恢復的情形。
「二。」他無奈地低笑。
「那這樣呢?」她又比三根手指。
他無言地把她的手握住,包里在手心里,說不出的感動。「你對我的關心,多過于你自己的婚事嗎?」
「嗯。」
「為什麼?」他禁不住地輕撫她臉上的淚痕。
因為她愛著他,她的心全是他……可是她怎能這麼對他說?她的身分讓她無法把這些話說出口。「我……是想補償你。」
他僵住,體內奔騰的熱情迅速凝結成霜,唇線變得酷寒,深黑的瞳化成熊熊焚燒的火球,大手移向她的頸背緊箝住她,森冷地瞪著她。
原來她對他只是補償心態,他竟然錯以為她對他有情,噢,他真是錯得厲害,並且可笑至極!
「你……怎麼了?」千尋驚見他忿然的眼神,打了個冷顫。
怎麼了?她竟還問他怎麼了!他只想說,去她的補償,他一點也不需要!
更令人動怒的是,既然她只是在補償他,為何在他吻她的時候要有反應?為何要讓他誤解得如此之深?她該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這是她欠他的。
他揪起她,把她甩向床上,像一頭震怒的黑豹般撲到她身上,扯亂她的衣服,、狂猛地她的寸寸肌膚,憤怒地吻疼她的唇,用最激烈的手段發泄他的怒火。
此刻的她就像只無辜的鳥兒,驚慌地舞動羽翼,卻怎麼也逃不開魔鬼的威嚇,她弄不清他的怒氣究竟所為何來,她說補償他有錯嗎?他無端的蠻橫舉動已傷了她的心,如果他要強行索求,她會永遠怨恨他……
AA他冷冷地覷著她驚嚇的雙眼,再次放肆地吻她,濕潤的舌像猛獸狂擾她的心,糾纏著她的魂,強行掠奪的唇像狂風掃向她顫抖的胸波,吮住她敏感的尖挺,瘋狂的征服她;她阻止自己對這樣的挑逗有反應,否則她會羞赧地死去,可是她的自制力敵不過強烈的感官,她無法抵擋他猛烈的攻勢,她的心不停悸動,身子隨著禁忌的野火起舞,她的哀求听來像求歡的聲吟。「別……這樣……」
「那天你不是很喜歡嗎?不是想當我的愛人嗎?」他在她耳畔廝磨,邪惡的低語像撒旦的誘惑。
她怔愕,不信任地瞅著他,他所諷刺的字字句句,就像世上最鋒利的刀,一一刺向她脆弱的心,殘忍地撕裂她的靈魄,他毀掉的不只是她的自尊,還有她深深的,無法告白的感情;可她沒有哭,她怔怔地望著他,像受了過度刺激而麻木,反撲的情緒教她極力遺忘他所說的,她不要有任何感覺,于是她也忘了哭泣……
賀司令瞪視她,幾乎是被她蒼白的小臉和空泛的眼神震住,他的良知要他停止這樣的傷害,否則他將無法原諒自己,他躍起身,厲聲吼道︰「出去,別再闖進我的世界,我不管你去嫁誰,愈早離開愈好。」
千尋像一個失魂的人,緩緩起身,沒管身上衣衫凌亂不堪,沒管雙腿正狂顫,她像一陣無聲的煙霧飄出他的房外,她沒有看他一眼,沒有關上他的房門,一進到自己的房間,她才發覺自己已是身心俱創,狼狽不堪,關上房門,她再也挺受不住,絕望地昏厥在地上……
賀司令一點也不知隔壁房里發生了什麼事,他深陷在強烈的自責中無法自拔,他深知他一手毀了兩人的關系,造成了無法挽回的局面!
這又何嘗不是件好事,可以一了百了,她再也不會跟他有任何瓜葛。
「先生,威尼先生找您。」僕人來到他的房外。
「叫他等一會兒。」他冷淡地回復,用最快的時間將自己從萬劫不復的深淵怞離,不讓任何人知悉他的情緒。
「是。」僕人去傳話了。
賀司令沒有久留,戴上一貫的冷峻面具離開,去面對所有人。
一覺醒來的威尼正大口喝著僕人端來的飲料,吃著可口的點心,見到老板到來,他趕緊放下食物和飲料,起身舒展四肢,咧開嘴笑說︰「老板,千尋不知上哪兒去了,我等著等著就睡著了,哈哈……」
「她一直都在屋里,難道你不會主動點嗎?泡美眉還得人來教?」賀司令後悔自己找來的全是「遜ㄎㄚ」。
威尼又抓頭,苦笑地說︰「老板,你的美意我真的很感激,可是我這人粗枝大葉,也隨興慣了,我想……個性活潑、活力四射的女孩可能比較合適我。坦白說千尋是很典雅美麗迷人,但對我來說,她就像個高貴又華麗的陶瓷女圭女圭,不小心一踫就會碎了似的,而且她對我好象也看不上眼,話不投機半句多,我們實在不速配。」
賀司令眯起眼,沒想到他是這樣認為,不過對她的形容還更是貼切。「那你打算怎樣?」
「我想回農場干活去,別在這里浪費時間。」威尼直爽地說,很希望老板放行。
「隨你吧!」賀司令沒有勉強。
威尼很欣喜,回客房去拎回帆布袋,瀟灑地回農場去了。
賀司令在威尼走後也離開家,他獨自駕車外出,沒有目的地,只想遠離有千尋存在的地方,他或許打牌,或許買醉,總之他要遠離她。
就在他的車子呼嘯而去之際,家里的三個僕人上樓打掃,發現了昏倒在房中的千尋。「夫人!夫人,你怎麼了?」
她們見她衣衫凌亂,手忙腳亂地幫她拉好衣服,探了探她的體溫。「夫人身子冷冰冰的,又昏倒在這里,會不會是那個叫威尼的鄉巴佬對夫人……」一名僕人這麼說,立刻被另兩個制止。「別胡說,快把夫人移到床上去。」
千尋听見了僕人們的話,也知道自己被她們攙扶著到床上,她們為她蓋上被子;她本以為自己失去知覺,渾身的力量也被惡魔給怞走了,原來她還有意識,她還活著。
僕人們圍著她瞧,見她睜開眼,一個主動倒來溫開水,一個扶起她,另一個用小湯匙,一匙一匙把水喂給她喝。「夫人,你好多了嗎?」
千尋點頭,漸漸覺得身子變暖了,但她只想懶懶地躺靠著不動,也不想開口說話。
僕人見她怪怪的,很熱心地說︰「不然我們去把先生找來,告訴他……」
千尋聞言,立即使盡全身的力氣阻止。「不!」她手一揮,無意中打翻了僕人手中的水杯,水灑到被子上。
三個僕人噤聲地瞥著她,不知夫人怎會這麼激動?
千尋低頭,怔怔地看著被水漬浸濕的被褥,才知自己是那麼失態,但她真的好怕再見到他,好怕自己會無地自容!
「他不需要知道我的任何事。」她氣若游絲卻是一字一句清楚地表明自己的意思。
僕人們訥訥地點頭。
「你們幫我一個忙。」千尋閉上酸澀的雙眼。
「夫人請說,我們一定辦到。」
「去把所有人都找來,我今晚以前要搬回原來的房間。」他不讓她進入他的世界,那她只有退回她原來的天地。
「可是,先生的眼楮……」她們有疑問。
「他已經好了。」千尋像在說一件虛渺、不相干的事。
「所有的東西都要搬回去嗎?」
「對。」她掀開被子下床,僕人們要扶她,她拒絕了,自己緩步走進更衣室,換了一套針織衫和長裙,先行離開西廂。
經過偏廳時,她發現威尼已不在位署上。從一名收拾杯盤的僕人口中得知,威尼已經走了。也罷,她對他沒意思,也不想誤了他。
「我不管你去嫁誰,愈快離開愈好……」
她也不知怎地,腦海中不斷想起賀司令厲聲厲氣的狂吼,他的殘酷教她感到萬分淒涼,一步步走在無人的走道上,淚就順著臉龐滑下,像一顆顆珠玉般墜落。
她會自己找人嫁的,再也不要他躁這個心,她會很快地離開他,離開這一切
她環抱著自己,覺得好冷。
身子冷,心亦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