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狂飆了數英哩,吱地一聲煞住,停在郊外一座景致優美,私人管理的幽靜墓園外,賀司令一躍下車,管理員見了他,立刻走出管理室幫他開門。
他不發一語,神情肅穆,大步入內,晚風拂亂了他的發,揚起他身上的風衣,他不為所動,順著一排昏黃路燈循徑走向父親的石碑,終于看見那小女生了!
她光著腳丫子,衣衫單薄的倒臥在大理石碑旁的水泥地上,長發散成黑幕,他沒看見她的臉,只見她的兩只鞋散落在地,手邊還有一罐傾倒的酒瓶,十足的放浪形骸。
枯坐在她身旁吹冷風的僕人,一見到他就像看到救兵似的面露喜色,蹣跚地起身說︰「先生,您終于來了,夫人她……」
「你回去吧,我會處理。」賀司令一揮手,僕人起身恭敬行禮後告退。
四下只剩兩人,陰冷的風兒卷起地上的落葉,賀司令表情冷凝,兩眼炯然地瞪著她,並沒有上前去扶起她。
這夜涼如水,她怎會一個人跑來這鬼地方里喝悶酒,還喝得醉醺醺?
他以為她是去了迪斯科舞廳瘋,隨便勾引男人鬼混而樂不思蜀的忘了回家,結果事情並不如他所想的那般。
但這並不會使他對她產生任何敬佩之意,也不會因此改變對她的看法。他無法因此就被說服,將她看成一個對父親仍有留戀的繼母,他不相信以她的年紀會愛上一個老人家,那實在太荒謬了,如同他絕不會愛上一個老婆婆的道理一樣,就算全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也不可能,除非他瞎了!
他蹲,撥去她臉上的發絲,她白淨的臉上流露著一絲痛苦,逸出一句︰「好冷……」
他想也沒想的月兌下風衣罩在她身上。「你最好跟我回去,別在這里鬧笑話。」這聲冷淡的警告和他照料她的舉動相矛盾。
「頭好痛……」千尋意識不清地囈語。
「喝那麼多酒,頭不痛才怪。」賀司令沒好氣地說,拾來她的兩只鞋,扣住她白皙的腳踝,套回她的腳上。
「快站起來。」
她沒有回應。
「听到了嗎?」
四下只有風聲。
賀司令俯視她,發現她已昏沉地睡去,他雙眉一沉,只好伸出臂膀支撐住她的腋下,架起她,她不重,身子軟綿綿的像羽毛般輕盈,但她神志不清,只要他稍一不慎放開手,她就會立刻跌到地上。
他煩躁地攬住她的腰,將她牢牢定在身側,往前走沒幾步,她歪斜的腦袋倒在他的胸前,發上柔媚的香氣和她呼吸間醇厚的酒味撲鼻而來,他胸口一陣,無端地感到惱怒。「听著,我不會抱你,你最好給我醒來。」
他的警告無效,她仍是軟趴趴的。他眉一擰,當她是木偶似的,架著她走出墓園,將她放到車里,甩上車門。
他一坐進駕駛座,她已倒在煞車桿上,他費力地把她移開,重新把風衣罩回她身上,把她固定在椅子上,拉來安全帶系上,接著發動車子,火速地駛往回家的路上。
這一路上,昏睡的她時而囈語,時而流淚,完全沒有清醒,他還得分神把她老是歪斜的腦袋移回原位。
平穩地把車駛進自家院落後,她仍睡著。
「喂,」他不客氣地搖醒她。
千尋終于很不情願地睜開眼皮,滿眼茫然,像是醉得分不清東南西北。
「醒了就自己下車。」他撂下話,逐行下車;繞到車前,見她還杵在位置上,表情微醺,傻傻的不知在干麼,他再無耐性,凶巴巴地開了車門,「請」她下車。
「你最好快回房去,別再讓任何下人看見你的醉態,听到我說的嗎?」
千尋迷蒙地望了他一眼,神游太虛的她根本還沒回魂。
賀司令只好再次動手,傾身替她解開安全帶,扣住她的手把她扯出車外,她虛軟的身子搖搖晃晃的直往他身上撲。
他面色繃得死緊,胸口也繃得死緊,低吼︰「快走開!」
她沒听進,還把他的胸膛當靠墊。
「你給我清醒!」他再吼,使勁扣住她的肩推開她。
此刻毫無招架能力的她,因而重重地摔跌在地。
出乎意外的,賀司令並非無動于衷,他覺得自己的心好似被重重擰了一下,他絕無傷害她的意思,心煩意亂地出手要扶起她。
「嗚……」她發出低低的嗚咽聲,挪了挪身子。
他突然停止了所有的動作,收起抱歉的感覺,表情極冷地盯著她。
千尋伸出手撫著額,她覺得自己好象看到賀司令了,是幻影嗎?就連幻影也是一副對她不屑的嘴臉?
他的吼聲,逼真得教她頭痛。她現在是在哪里呢?
她撫觸地板上冰冷的白石,記不起自己為何會在地上,她試著站起來,兩腳站也站不穩,天地一直旋轉……
一股強悍的力量拉起她,一路扯著她走,她雙腳幾乎是騰空,頭痛得像是萬蟻啃蝕。
門板被踹開的聲響使她渾身一震,抬眼看見是賀司令拉著她走,粗魯的手勁並不是虛幻。
「你干麼要……拉著我走?」她努力想清醒,想問他個清楚,大腦卻罷工似地不听指揮。
賀司令緊抿著唇線,不開口回答,直接將她扯回西廂,把她甩進父親的房里。
千尋踉蹌地撲倒在桌案邊,頭暈目眩的她覺得四周景物都變得層層迭迭,許久她才分辨出,這是賀麟的房間,賀司令把她甩進這里來要做什麼?他以為她住這里?
她心底低回著一份說不出的悲傷,他對她的誤解和蔑視教她好難過,難道他們就不能和平共處嗎?
許多情緒全糾結成一團,像亂糟糟的絲線,剪不開,理還亂,塞爆她疼痛的腦袋,她突然想哭,也想笑;低聲地,她笑了起來……
賀司令瞪祝她怞搐的雙肩,無法理解她在笑什麼,她在外買醉,夜不歸營,竟還有臉笑?
「你最好閉門思過,反省一下自己的行為,不要讓我疲于奔命,下次韓育樓再來,你最給我留在家里等。」他惡魔般地嘶吼。
「呵呵……」她垂著頭仍笑著。
見她毫無悔意,他怒不可遏地走過來拉起她,沒想到她臉上淚水奔流,他緊緊地攢著眉,觸電似地放開她,覺得自己就怏被她搞瘋了。「你到底瘋夠了沒?」
「你……才瘋了!」千尋流著淚,跌來撞去地沖出賀麟的房間。
賀司令見她往外走,把她抓了回來。「你要去哪里?」
「我要……回自己的房里去……瘋子,放開我!」她生氣地拍打著他的手。
「你別再亂跑,別再試驗我的耐性。」他咬牙切齒,給她最嚴酷的警告,扣緊她縴細的手臂,動怒地把她甩到床上去。
千尋狼狽地撲向床,不只身子受到強烈的震動,她心中有道閉塞的閘門忽然也被踹開,長久以來對他的怨怒一發不可收拾。
「你以為你所做的……你所說的……全都是對的嗎?你以為……自己高高在上,就可以不顧別人的尊嚴,隨便傷害人嗎?」她用盡力氣地對他吼道,腦子混沌到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顫抖地支撐起自己,撲上前去猛扯他的衣襟、搖撼他。
「這里不是我的房間,我沒跟賀麟同房過!我的房在最後一間,我始終知道自己住哪里……我也許醉了,但你也不見得清醒……順便告訴你我還是處女,賀麟根本沒踫過我……」她胡亂地叫嚷,淚如雨下,頭痛欲裂,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嚷完了,跌跌撞撞地跑出房門,往自己的房間走去,走道恍若不停地在旋轉,她的胃難受地怞搐,渾渾噩噩地找到自己的房間,她撲上床,哭著睡去。
賀司令像石像般的佇立在原地,心已被萬般的詫異填滿!
她是酒後吐真言,或者別有用心?處女?他們沒有同房?教他不震驚也難,同住在一個屋檐下,他竟從不知情!
或者她是在胡言亂語也說不定,而他一定是吃錯藥了,他不是該感到強烈懷疑然後大大地譏諷她的嗎?居然會對這樣的「議題」大感興趣……
「先生,原來您在這兒,蘭蒂小姐來了。」一名老僕人在門口通報。
賀司令點了頭,走出門外,目光漫不經心地看了走道尾端一眼,不動聲色地問僕人︰「夫人的房間在哪一間?」
「左側最後一間寬敞的大房間。」老僕人很順溜地回答。
她真的是自己一間房!他真是難以相信。「你下去吧!」他不再多問,不想任何人觸踫到他真正的想法。
「是。」老僕人緩緩離去。
他若有所思地走回西廂,一進他的房間,溫柔性感的情人蘭蒂立刻奔進他的懷里,撒嬌地親吻他。
他一時間竟失去了回應的本能,直挺挺地站著任她吻。
蘭蒂感受不到他往常的熱情,納悶地放開他,敏感地嗅聞著他的胸口。「你身上有股味兒……」
「什麼味?」賀司令回神,一把摟住她。
「別的女人的味道啊!」蘭蒂是真的問到了。
「被抓包了!」他輕輕地一語帶過,不想否認,那一定是被那醉人兒染著的,但他不想解釋什麼。
「是不是你已經偷吃了?」蘭蒂俏皮地問,尖尖的五爪,大膽地觸探他的雙腿間。
「你真是愈來愈大膽了。」他搖頭低嘆。
「你不喜歡嗎?」蘭蒂睜大寶藍眼楮問,她對他可是相當痴迷,人們都封她為巴黎的社交女王,男人們總把她捧在手心,她卻只喜歡他,他是她交往過的男人里最有權力地位,也是最富魅力的;她好希望他們之間會有結果,不要只當她是一道甜點。
賀司令邪笑,握住她的手,扣住她的腰,狂猛地傾身,給她一記狼吻;對他而言,蘭蒂不過是一個情人,無所謂喜歡不喜歡,只能說看得順眼,在床上很合得來,如此而已。
「進浴室去。」他輕柔耳語。
「我來侍候你。」蘭蒂故作嬌羞地說,旋即自己輕解羅衫,樂于把自己性感的身子展現在他眼前,她挑逗地瞅著他,手指靈活地解開他的衣衫,狐媚地說著愛語,強烈地勾引,賣力地取悅他,只為了想得到他的愛。
他一把摟著她,兩人一起走進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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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晨十點,賀家的廚子在餐廳里備好了「早午餐」,由于這個家里的「成員」作息不一,于是廚子得隨時供應餐點,早起的人吃早餐,晚起的就吃早午餐,但必須在半個小時前先打電話到廚房來告知。
賀司令和蘭蒂一起下樓用餐時,發現餐廳的長桌上備有三人份的餐點,兩份置于長桌左側的是他點的,而另一份在長桌右側的一定是為那個小醉人兒準備的。
真是不巧啊!他們得一起用餐,他眼眉間有抹嘲弄的笑意。
「為什麼擺了三份餐具?還有別人會來嗎?」蘭蒂挽著賀司令的手臂,吃驚地問他。
「也許吧!」他坐到自己的位置。
「早知道我就穿整齊一點再下來。」蘭蒂坐到他的右手邊,尷尬地看著自己身上的睡衣說。
賀司令一點也不以為意,按了桌上的鈐,僕人立刻前來為他們倒咖啡,送來剛出爐的香草面包和剛起鍋的培根、火腿,還有中式稀飯、小菜……
他自在地享用,心底竟是很想見到「她」出現。
千尋宿醉醒來,只覺得饑腸轆轆,她堅持從頭到腳洗掉一身的酒味才下樓,她隱約記得昨晚不知為何和賀司令吵了一架,也記得自己買了酒去了墓園,她請求死去的賀麟允許她找回原來的自己,其餘還發生過什麼事她一點也想不起來。
她換上昨天買的白色碎花洋裝,並沒有把長發疏成髻,而是放任它們飄散在背上,獨自下樓,打算在餐後好好安排活動。
下樓後,僕人交來一迭書信,她接在手上,低著頭一一看過,有慈善基金會的募款餐會活動通知,有精品名店的時尚派對,有妹妹捎來的家書……
她邊走進餐廳邊拆開家書看,妹妹千夜說她在台灣一切順利,今年一定可以考上大學……她太過專注的看信,沒留意餐廳里有人。
「早啊,繼母。」這沉如夜魔的譏笑,令她驚詫地抬眼,霎然止步。
坐在主人位上的賀司令身上只有一件黑色長褲,他打著赤膊,一身古胴色肌膚和精實的肌肉線條,深具男性的粗獷味和性感。
他炯然的黑眸仍是帶著不懷好意的嘲笑,而她的雙腿竟微微地發顫,臉上冒著熱氣。
「她是你繼母?」蘭蒂不可置信地問。
千尋並不認識他身邊那個穿著黑色低胸蕾絲睡衣的美艷的女郎,想必是他的女友,他們一定是在家里廝混,然後把共享的餐廳也當成起居室了!
他是想讓她感到難堪吧!
她是很不自在也很困擾,很想干脆掉頭就走,把餐廳讓給他們,可是她快餓扁了!
「夫人,您的餐點馬上就到。」一旁的僕人頷首對她說。
她點了頭,故意裝作對他們視而不見,走到自己的位置;在經過他們身邊時,一股女人身上濃郁的香水和男人的汗水交雜的氣味,隱約飄上她的鼻息,毫無預警地,她身上的某處居然變得緊繃,心起了古怪的蚤動。
她驚駭,感到可恥,猛然低下頭,拒絕去感受那股不尋常的曖昧,可她禁不住地受牽動,臉更熱了,趕緊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連頭都不敢抬。
「對不起,伯母,我失敬了,我還以為你是司令的妹妹呢!」蘭蒂真的不敢相信,她只听說過賀家老爺已去世,並不知他還有個這麼年輕漂亮的夫人。
千尋依舊是不說一句話,緊握著手上的書信,感到無措。
蘭蒂見她不語,以為她很傲,俏悄對賀司令使了個眼色,但她的男人可沒注意到她的眼色,他盯著那位小繼母看,那熾熱的眼神令她很意外。
「夫人,這是為您特制的草莓蒟蒻凍和香烤女乃酪塔,待會兒還會有您最愛的小蒸餃。」僕人送上一堆美食。
千尋悄然抬起臉,視線弧度只注視她餐盤里的食物,她執起精致的銀制湯匙,挖了一匙草莓蒟蒻凍送進口中,甜甜的香氣在她口中流轉,那軟溜滑女敕的口感,竟像一瓣誘人的舌探進她的口中,幽密地在她的舌上滑動,惹得她心神蕩漾……
她在想什麼!她被自己的念頭嚇到,快快將之咽下。
賀司令咬了一口充滿嚼勁的香草面包,雙眼直盯著正前方的縴柔身影,他玩味地看著她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吃完草莓凍,放回銀匙,直接以手拿了女乃酪塔,唇輕吮去塔內的香甜女乃酪,舌輕恬沾在唇上的餅屑,同樣是小口小口的吃著女乃酪塔,優雅的模樣中似乎還透露著一份小小的滿足。
他饒富興味地看著,嚼在口中的香草面包的天然香氣不斷散開,這樣淡淡的香、淡淡的甜,惹得他憶起她發間的香氛……
處女!她是嗎?
這兩個字帶給他無限迷思,她是否還記得自己昨晚說了什麼?
他眸光深邃地瞥著她,她吃完了第一個女乃酪塔,沒有再伸手拿第二個,竟像貓兒似的吮了吮自己的手指,這有點天真又有點迷人的動作,教他的胸口緊繃到泛疼。
他別開眼,放下手中的香草面包,執起咖啡杯啜飲,讓咖啡理性的香氣阻止自己異常放肆的心思。
「我吃飽了,給我一杯清茶就好了,不用再上菜了。」千尋以餐巾輕拭唇瓣,交代僕人。
「可是夫人,還有小蒸餃呢!」僕人傾身倒茶,順便小聲地提醒。
「我真的吃不下了,幫我留到中午,我餓了再吃。」千尋維持莊重卻不失親切的態度。
「是。」僕人倒好茶,退到一旁。
賀司令沒看她的人,卻把她的話全听進了。怎麼他以前從沒發現她說話的聲音細細女敕女敕的,就像撒了糖的松餅,略帶甜味還有些孩子氣?
他知道她正在喝茶,沒一下便起身,他沖動得想抬眼看她,但他克制住了,直到她走出餐廳,他都克制著自己想搜尋她身影的沖動,心卻因她走掉而空了。
「你喜歡她對嗎?」見他的「小繼母」上樓回到房間,蘭蒂滿月復的妒意再也忍無可忍。
「你在胡說什麼?」賀司令神情一凜。
「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你對她有心。」蘭蒂打破醋缸子。
「住嘴!」賀司令厲聲制止。
「為什麼怕我說?因為她是繼母,是你不能喜歡的人,對嗎?」蘭蒂精明,不難看破這點,但她因妒嫉而忘了自己的身分。
「別太得寸進尺了。」
「不,你知道我說了真話。」蘭蒂本以為把話攤開來說,說不定還可以加深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卻不知已踩到地雷了,
「滾。」他神情冷硬地推開她。
「什麼?」蘭蒂愕然。「我不過是猜想你對她有意思,你就要趕我走?你不安撫我,也不對我解釋你剛剛為何一直看著她嗎?」
安撫?解釋?他眼中透著一抹冷光,唇上露出譏笑,他何須浪費時間去理一只胡亂叫囂的母雞,讓他看不順眼,她就只落得一條路可走,那就是滾蛋,他不愁沒女人。
「還有,別再踏進這屋子一步。」他毫不贅言,逕自出了餐廳,走向書房。
在關上書房門前,他听見蘭蒂潑婦般的喊了一句︰「你們不會有結果的!」接著她還絕望地哭了起來。
賀司令唇上的冷笑更添凜冽,進了書房,關上門,獨自點了煙大口大口地怞.
也許蘭蒂真的說中了他的心事吧!但他寧可不要真話,不去承認,更不接受。
有些情愫只能放在心底,說出口反而成了污蔑!
只要不說破,就沒有人可以在他身上加諸禮教的大枷鎖;只要永遠壓抑,就不會有人知道他的感情曾經為某人起波瀾。
但他瞞不了自己,他永遠記得林千尋踏入這個家門的第一天,便教他心湖蕩漾!
她美麗、細致,溫柔如水,笑起來像羞怯的天使,一雙迷人的大眼楮無辜地閃啊閃。那時,她生澀地對他說︰「你好。」
史無前例的,他的心輕易地就被她挑動了。
白發蒼蒼的父親介紹說︰「她是我的第六任妻子,是這個家的新成員!」
要命的一句話刺痛他的耳膜,眼前一老一少的畫面,更是不協調到令人錯愕!
而他自始至終沒接受過林千尋這號家人,他用冷蔑、高傲、嘲弄去對待她,只為隱藏自己為她乍動的心。
他可不會被她所困縛!早把她銷出去,不就一了百了,什麼也不會發生。
他吐出一口濃濃的煙霧,該怎麼做,他心底明了。
賀司令冷眼看著書房的窗外,一輛火紅的法拉利呼嘯而去,蘭蒂那女人走了,而他自己也得去面對該負責的事了!
熄了煙,他走到桌旁撥了通電話。「韓育樓,你下午過來一趟。」聯絡上韓育樓後,他離開書房,回房去淋浴更衣,打算親自去告知林千尋,下午說什麼也得待在家里,不準再亂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