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巴可蕾沒有冒然地就開門,她打開大門的窗口瞧,門外狂敲著門的是個女人。
有些眼熟,很像名模張凱兒,而除了門前的女人外,巴可蕾沒看見馬路上有其他人,于是她小心地打開門。
「你是誰?仕鴻呢?」門外的張凱兒吃驚地質問,目光銳利地打量著巴可蕾。
「我是項先生的保鑣。」巴可蕾謹慎地說。
張凱兒惡意地打量她雪白的睡衣,一點也不相信她的話。「少唬我了,老實說,你是哪個酒店的舞小姐?」
「我真的是他的保鑣。」巴可蕾試著向張凱兒解釋。
項仕鴻已來到她身旁,對張凱兒半夜來打擾很不悅。
「你來做什麼?」他冷聲質問。
張凱兒一見到項仕鴻,立刻撲到他身上。
「我不要分手,我不能沒有你。」一改剛才的怒容,張凱兒哭得像個淚人兒。
「這就是你來的原因?你弄得保全系統大響,吵得別人不能睡,這樣就可以達到你的目的了嗎?」項仕鴻推開她。
「人家不要分手啊!你不能這麼狠心,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絕不再無理取鬧。」張凱兒不死心又纏了上去。
「你現在就是在無理取鬧。」項仕鴻不理會地閃開她的黏纏,她一個踉蹌,差點撲倒在地。
張凱兒穩住自己,指著巴可蕾問︰「是不是因為你有了新歡?」
巴可蕾一直在觀察張凱兒,也回想之前觀察張凱兒的舉動,總覺得這女人來是另有目的,她認真地想分析出個頭緒,突然間覺得自己的肩膀被定定地摟住了。
「對,她就是。」項仕鴻語出驚人。
她並不是啊!巴可蕾指著自己的鼻子,睜大秋水盈盈的雙眼,一頭霧水。
「你這個小狐狸精,你怎麼還有臉否認?」張凱兒欺身向前一步。
「我——」巴可蕾想解釋一下。
項仕鴻打斷她的話,迅速將巴可蕾拉到身後,護著她,指著門外對張凱兒下最後通牒。「你走吧!再打擾我,我就不客氣了。」
「難道你真的這麼狠心,你不再愛了我嗎?」張凱兒苦苦哀求,就是不走。
項仕鴻懶得多說,揪住她往門外甩,踢上厚重的大門,重新設定好保全系統,踅回屋里。
巴可蕾站在院子,遲遲沒有進屋,她從窗口里看見張凱兒並沒有離去,她一個人站在門外哭著,久久才走到一輛紅色的車旁,開車走了。
她關上門上的窗口,心里五味雜陳,張凱兒也許有不良意圖,但是屋里那男人也怪可怕的,拒絕舊女友的模樣真狠心,還不惜拿她這路人甲來當箭靶,充當他的新歡。
當男人不想愛的時候,比女人絕情一千萬倍。
她不禁想起自己,前男友要分手也只打了一通電話就算數了。
「唉!」她搖頭嘆氣,緩步進屋里。
「嘆什麼氣?」項仕鴻在吧台前替自己倒杯伏特加,見她一副無精打采便問她。
「感慨吧!」
「感慨什麼?」他執著酒杯走向她,很有興趣知道。
「我不想回答。」她很意外自己竟對他有些生氣。
「關心自己的員工不行嗎?」
他們的關系進化到可以彼此關心了嗎?好吧!反正她有話也憋不住。「男人……要甩掉女友都這麼快嗎?」
「你指的是我?」
「所有的男人。」她脹紅著臉。
「別人我不知道,我當然是經過一番考慮。」
項仕鴻的話提醒了她,她的前男友也曾考慮過,那她就是真的不如別的女人,前男友才會選擇不要她了……
「既然是未婚的男女朋友,誰都有權利做不同的選擇,我沒有必要忍受她老是使性子,鬧脾氣,毫無節制的花錢。」
巴可蕾怔怔地想,可是她從不鬧,不亂花錢,她算是保守型的良家婦女……
項仕鴻瞧她動也不動,傾身問她︰「我說的不對嗎?」
她屏息地看著他突然逼近的帥臉,無奈地聳聳肩。「不,你說得對,沒有結婚,誰都有資格選擇更好的對象。」
她一定有不夠好的地方,她的前男友才不選她吧!
她突然不想跑去新加坡逼問他了,因為得到的答案可能更令她傷心。
她也有選擇別人的權利,何必一定要他呢?
這個新的想法解救了她困惑已久的心。
「你手上的是酒嗎?」
「伏特加。」
「可以……借喝一口嗎?」她很想醉倒,醒了以後就當她和男友的過去都是一場夢,她不再留戀他。
「你看來有心事,不只需要喝一口,整杯都給你吧!」項仕鴻大方地把整杯酒都給她。
巴可蕾遲遲沒接下,猶豫地說︰「還是不要吧,萬一我醉了,怎麼保護你?」
「別想那麼多,我也想喝,你來陪我喝。」他把杯子塞到她手里,走回吧台拿了整瓶酒和另一只酒杯,走向沙發坐下,拍拍身旁的位子說︰「過來坐,一個人喝太悶了,我們干一杯。」
她舌忝舌忝唇,心想只有一杯應該不會醉吧!
她坐到他身旁,爽快地和他干杯了,咕嚕咕嚕地喝下後,沒有醉的感覺,她伸出杯子續杯。
他再往她杯子倒了一杯,問她︰「你剛才為什麼問我那個問題?」
「做個調查而已。」她再干掉一杯。
「你不會是失戀吧?」他猜。
「對啊!他去了新加坡就變心……不要我了……我本來想替你工作一陣子,存夠錢當旅費,然後去找他的,現在看來還是算了……我認為你說得很有道理……」她的頭有點昏了,管不住自己的嘴,毫無顧忌地說著自己失敗的戀情。
「喔……你會那麼快答應替我工作,就是因為要存旅費去找他?」
「對啊!」
「你不找他是對的。」項仕鴻失笑了,這是他從來不知道的事,听來還有點不是滋味,不過他仍是給她中肯的建議。
「為什麼?」
「沒听過下一個男人會更好嗎?」
「說得好,干杯。」巴可蕾憨笑,同意他的說法。
她一杯又一杯喝,他也陪她喝,最後她先不勝酒力,仰著頭靠著沙發,昏昏欲睡。
「我好像快睡著了。」她軟軟地說。
「回房去睡吧!」他回頭瞧她,發現她竟才說著就睡著了,唇瓣間發出細微鼾聲。
他笑她,並沒有叫醒她,傾身拿遙控器打開電視看,想等她清醒些再勸她回房去,什麼都別再想,怎知無聊的電視令人眼皮沉重,他也略有睡意,擱下酒杯,合眼小憩,也睡著了。
這時不甘心的張凱兒,開著快車到項允揚家。
項允揚是項仕鴻的大哥,他的屋里亮著燈,賭徒群聚打麻將,她一下車就甩車門,高跟鞋蹬蹬地踩進里面。
「我的祖女乃女乃怎麼又生氣了?」項允揚一把攔下她,抱她到腿上坐,往她臉上親了親。
她拗著推開他,站到一旁指著他罵道︰「你那個弟弟我看是搞不定了,錢是要不到了。」
她光罵項允揚不夠,雙手插腰,連帶指著其他打麻將的人開罵。「你們還玩,要你們綁架他,連這種小事也做不好!」
牌桌上其他三人是項允揚的損友,平常不學無術,游手好閑只會在牌桌上混日子。
「嫂子,我們怎麼知道會有個小妞跑出來壞事嘛!」
「她身手真的不錯耶!……東風,我踫。」
損友們訕笑,繼續玩。
「等我們打完這局,你先想想有沒有其他的辦法好了。」項允揚要她稍安勿躁。
張凱兒心底煩躁,一甩頭走開了,那天他們下手時遇到的那個女子,說不定就是她在項仕鴻家遇到的那個自稱是保鑣的女人。
項仕鴻既然起了戒心,她就很難再接近他了。
其實她真正的男友是項允揚,她和他交往在先,項允揚頂著項家金融世家的光環出現在各種派對,她以為他是有錢人家的公子,交往後才知他根本是個空殼,不只負債累累,還有前科,項家已經將他除名,父母根本不認他。
可是她已經愛上他了,根本無法自拔,離不開他,所有當模特兒的積蓄也都拿出來供養他,已經身無分文了。
眼看就要坐吃山空,項允揚竟然要她去接近他的弟弟項仕鴻,敲詐一筆,怎知她才刷卡十萬,項仕鴻就責備她。
她拿不到好處,項允揚又出了餿主意,要她引項仕鴻去偏僻的汽車旅館,好讓人綁走項仕鴻,要他交出錢來。
接下來項允揚不曉得又會出什麼主意,要她去干些什麼荒唐事了。
她真是身不由己。
項允揚打完牌,走向她,抱著她問︰「怎麼了,想到辦法了嗎?」
「只好由你自己出馬了,你總是他哥,向他要錢,他不會不給吧!」張凱兒並沒有其他的辦法。
「這……」
「你自己看著辦,別老把事情推給我,我犧牲已經夠多了。」張凱兒掙開他的手,委屈地回房去。
項允揚追上她,摟著她甜言蜜語地安撫道︰「祖女乃女乃,好吧!我去我去……你明天還要上電視呢,別氣壞了……」他心里想的卻是,雖然她是過氣的模特兒,但他可還得靠她的錢過日子。
張凱兒就吃他這套,有他的溫柔,她的心就醉了,還以為他是真愛她,甘心為他做盡一切。
「唔……」巴可蕾慵懶地醒來,感覺有個重量壓在她肩頸之間,屬于男性熱燙的呼吸噴拂在她的鎖骨上,好似一陣陣溫柔的呵癢。
她側過臉看,枕在她肩上的是她的老板,他也醉了嗎?他們竟然沒回房里去,並坐在沙發上一起入睡。
他沒有酒後對她亂來吧?
往下瞧,他們的衣服全好端端的穿在身上,除了「一起睡」,應該沒有發生其他事。
有股奇妙的感覺在她心里縈繞,她沒有在第一時間推開他,反常地任由他枕著她。
她安靜地瞥著他一頭烏黑濃密的發,放松的睡相,發現他粗粗的眉毛很有個性,挺直的鼻梁充滿力量,她猶記得他的胸膛結實堅硬……
想起撞上他的那一刻,他擁住她的力量,她的心湖悄悄地震顫了,她的前男友並不像他那麼有男人味,也不像他那麼性感好看……
她真是瘋了,竟然偷窺他,還對他想入非非?
她不能這麼丟臉,這樣偷偷的比較兩人間的差異不太好。
她該叫醒項仕鴻,他的呼吸弄得她好熱,胸口變得敏感,似有一把無形的火灼過她的小月復,往下燃燒。
她也有成熟女子的,也會因此感到紛擾,她太久沒有被疼愛,他這麼貼近,很容易令她產生不切實際、不該有的幻想。
「那個……項先生。」她低低地喚他。
「嗯。」他微微一震,並不想立刻醒來,他留戀著鼻息間的香氣,那是他喜歡的味道。
「天亮了。」她屏息地提醒他。
項仕鴻迫不得已地睜開雙眼,察覺發香是她的,自己就枕在她的香肩上睡,他不得不舍棄心頭的貪戀,坐正身子。
就在他抬頭之際,他的唇不小心拂過她細白的脖子,她渾身通電似的一顫。
「抱……歉。」他拙于化解尷尬,唇上柔女敕的觸覺揪住了他的心神。
「沒……關系。」她佯裝不在乎,但她裝得並不像,羞紅的臉透露了她對他有感覺。
「我回房去了。」她站起身,不敢看他,匆匆躲回房里去了。
心悸地坐在梳妝台前,她抬起手輕撫脖子,上面彷佛還留有他的氣息,真實的親昵感迫使她忘不掉他倚著她睡著的樣子,前男友的陰影突然消失了,這一刻她連前男友的長相都記不起了。
「清醒,快清醒啊!」她拍拍自己嫣紅的臉頰,走到浴室里拿冷毛巾不停擦拭脖子,試圖想擦去項仕鴻留下的氣味。她一再告誡自己是他的保鑣,在他面前不是一個普通的女人,他們之間不適合發展女男之情。
但無論她怎麼擦都抹不掉他烙在她心底的印記,她很清楚他的唇有多溫暖,她被激起的渴望有多令自己感到羞恥。
項仕鴻怔怔地坐著,剛才看著她雪白的身影從他身邊溜走時,他差點就沖動地伸手拉住她,但幸好,他沒有那麼做;何況,他拉住她做什麼?
他不至于缺女人,何苦招惹她?
至于她也才剛失戀,需要一時的安慰,他可不想當填補空缺的人。
他壓抑自己,忽略內心灼燒的火苗,勉強自己立起身,頭也不回地上樓,準備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