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包家衛開車載著舒采緹回到宿舍。「我大概一個小時以後來接你。」「好。」
兩人約好回程的時間,舒采緹下了卓,歡絕代喜地向包家衛揮揮手,等他的卓開走了,她才獨自進公寓。
她從樓梯間走上樓,在走道上竟有人說話的聲音。
她心想這個時間同事大多還沒下班,會是誰?她愈走近听那聲音愈是熟悉,好像是她的爸媽。
她快步上樓,果真看到爸嫣在宿舍外徘徊。
「爸,媽,你們怎麼來了?」舒采緹感到意外,膾上帶著笑意跑向他們。
「我們一個小時之前就到了,一直等在這里,心想你快下班了,很快就會回來。」舒媽一臉憂郁地說。
舒采緹斂起笑容,她發現媽的面容燮得憔悴,好像有什麼事正煩心,而她其實已經沒去上班了,幸好她剛好回來,不然他們可能會以為她失蹤了。
她心底想著,要在適當的時機把她和包家衛的事告訴他們。
「小緹,回來了就好,你快去收拾行李,跟我回霎林去。」舒爸心急地說。
「為什麼突然要我回去?」舒采緹望向爸,他面色顯得很凝重,她不懂究竟為什麼爸媽看來都怪怪的。
「小緹,是因為……」舒媽話還沒說,淚就流個不止。
舒采緹心里有不祥之感,摟著媽的肩頭輕聲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叫我怎麼說得出口……」舒媽難遇到說不出話來,一逕地哭著。「小緹,是爸封不起你。」舒爸沉重地說。舒采緹暹疑地問︰「怎麼適麼說呢?」
「你也知道……適幾年家里的經濟狀況並不好……就在三年多前,我們搬到鄉下後,債主還是紛紛找上門,我只好瞞著你媽向當地的一個老金主借了五百萬元還債,當初那老金主問了我家里有沒有女兒,我說有,但她人在國外,他就說不要我還錢,希望有一天你要是回國了,就嫁到他家去給他兒子當媳婦,我本來以為你不會那麼快能回來……就答應了他。」
「嗚……」舒媽傷心欲絕地哭倒在女兒的肩膀,為女兒不值,又怨又怒地怪老公。「小緹被你害慘了,那個老金主的兒子是個智障啊!你怎麼這麼糊涂。」
舒采緹喉嚨像被掐住了,吐不出一點聲音,父母的話在她耳邊嗡然作響,她感到頭重腳輕,感覺她听到的一切都不是真的,但事實擺在眼前,媽難遇得快昏厥,爸愁眉苦臉,對她充滿抱歉……
「他們也不知是從哪里打探知道你回國了,一直要看你,昨天老金主親自來家里,催我盡快把你嫁遇去。」舒爸哽咽地說,發顫的手抓著女兒。「那老金主身邊養了很多流氓,他們放話說你要是不嫁遇去的話,就要我加倍還一千萬,我哪來的一千萬……我知道我們欠家衛人情,可是……那個老金主不是好惹的,我想了又想,你不能留在這里半年,他們那些惡霸要是知道你人在這里,肯定會來鬧事。到時會讓家衛看笑話……與其那樣,不如你委屈點,早點嫁過去,雖然那個老金主的兒子是有些殘缺,但只要你嫁過去,我們家的債務就一筆勾銷了,而且那個金主家里生活還不錯,你將來吃穿都不成問題,要是有錢,再把機票錢還給家衛不就好了……」
舒爸拚命地想說服女兒,他原本就不贊成女兒留在台北,而是盼著她回來可以找份像樣的工作替他還債。
沒想到他一事無成,又遇到債主上門來,舉債的事曝了光,讓老婆知道,兩人在鄉下已經吵了好幾天,最後束手無策,兩夫妻只好北上來找女兒。
他不是沒替女兒著想,而是毫無辦法了。「你想想,你當年花了我四百多萬到美國去留學,如今幫家里的忙也是應該,不是嗎?」
舒采緹的心不斷陷落,被拉往黑暗的深淵,剛剛她還挺快樂的,深信她和包家衛的愛情一生都堅定不悔,可是才沒一下子,情況改燮了,先前的幸福像是一埸夢,離她很遙遠。
比起爸媽肩頭的重擔,她的愛情變得微不足道。
爸說得沒錯,她碓實花了家里大筆的錢,她身為舒家的一份子,不能對他們的苦坐視不管,如今該是她償還報恩的時候。
她是該回去,她得負起責任。
她得向包家衛說聲抱歉,他們不能結婚,她對他真的很感恩,要是還有來生,來生……她一定嫁給他,她不會拒絕他的任何一封情書,盡管他寫得多肉麻,她都能體會,他是真的很愛她……
「難道……真的沒有別的辨法了嗎?」她木然地問,雖然了解現實無法改變,可是她並沒有完全被說服,她仍抱著一點小小的希望,但願結果不是這樣。
「小緹,是真的,我們一直都靠種菜、賣菜遇日子,沒有錢可以還那個金主。」舒媽感嘆地說。
「我對不起你們……」舒采緹憐惜地接著媽媽,深感對不起父母,這幾天他們一定難過極了,她卻一個人在台北快活地遇著公主般的日子,一點也不知道他們的苦。
「傻孩子,是我對不起你。」舒媽抱著女兒難過地淚水決堤。
「是我,我要是保守點,不要跟人亂投套,今天我們一家子也不會落魄成這樣。」舒爸也揮著老淚,怪起自己。
「我們什麼時候回去?」舒采緹輕柔地撫去媽媽臉上的淚,也抱一抱爸爸,心好酸好疼。
「現在就走,我們搭晚班卓回去,明天一大早老金主要見你。」舒爸希望盡快。
「現在……」時間匆促到讓人沒有考慮的余地,若是現在就走,那她就無法跟包家衛說聲再見了,他說他一個鐘頭後會來接她。
「小緹,要不要先跟家衛說一聲?」舒媽仍哭著。
舒采緹沒說明自己心里怎麼想,只是搖頭說︰「我進去收拾一下,你們等我。」
「我們會一直在這里等著的。」舒爸見女兒願意回去,心里重石暫且放下了。
舒采緹拿鑰匙開宿舍的門,進到房間,她突然雙腿無力地倒在床沿,她好想哭,心被緊緊地掐住,難受得快死掉,可是她偏偏哭不出來……
她是該跟包家衛說一聲,但是她該怎麼說才不會傷到他?
她顫抖的手緊緊地交握著,明白無論怎麼說都會傷害到他,他不會允許她去嫁給別人,他會傷心難過,一如她這般。但她是沒有退路了,她是爸媽唯一的希望,她現在就得跟他們回去……不如……就什麼都別說了吧!她無法等他來了,更不敢看他難過的樣子。對不起,家衛,對不起……」
她支撐起自己,不讓父母久等,收拾好行李,立刻出門去和父母一同搭車回鄉下。
包家衛沒有遲到,他準時在一個小時之後到達公寓樓下。
他在車里頻頻往公寓里顧盼,屢等不到舒采緹,干脆車子熄火,上樓去宿舍找她。
他一面走還一面想,該替她辦支手機,她沒有隨身的手機聯絡很不方便。
到了宿舍前,他按了電鈴。
「董事長?」來開門的一名女員工穿著家居服,發上夾著鯊魚夾,見到他很吃驚。
「不好意思,幫我找舒采緹。」包家衛沒有因為自己是老板而擅自進入女生宿舍,反而是很尊重的要員工幫他找人。
「我沒見到她耶!她好像很多天都沒回來了……」女員工想了一想之後說︰「不然我再去確定一下好了。」
「麻煩你了。」前幾天她都跟自己住一起,當然沒回來了。
女員工很快地跑到舒采緹的房前敲門,半天沒回應,打開一看,里頭空無一物,她趕緊跑回門口去報告。「董事長,她的東西都搬走了耶!」
包家衛眼神一凜,既然如此他怎沒在樓下看見她?
這下他顧不得是女生宿舍了。「我進去看一下。」他親自查探,果真她房里東西全都不在了。
「你真的沒看見她嗎?」他再向那名女員工確認。
「對啊!」
包家衛沒有為難她,離開宿舍,到樓下找舒采緹,心想她可能就在附近。
他來來回回在附近的商店找她,並沒有看見她。怎會這樣?她不可能自己回他們的家去,路途太遠了。公寓的管理員見他急匆匆地跑來跑去,好意地出來問他。「先生,你是在找人嗎?」
「是啊!你有沒有看到一位年輕的小姐……」包家衛大略形容了舒采緹的模樣。
管理雖很熟心地說︰「我看見她跟著一對老夫妻出去了,那對老夫妻好像是她的爸媽吧!下午就來這里等她了,你說的那女孩子應該是她沒錯。」
包家衛始料未及,她的父母來找她了!
這時間應該是吃飯的時間,徒南部到台北一定也餓了,她應該是陪父母去吃飯,很快就會回來了。
要是她有手機就好了,她一定也想先聯絡上他。
他耐心地留在公寓外等候,心底還想著待會兒見到舒家父母就跟他們提他和小緹的婚事。
將近兩個小時之後,包家衛並沒有等到舒采緹人回來,他滿心疑慮,來回思索到底她和父母去了哪里?難道……回霎林去了?要是那樣,也該用公共電話告訴他一聲。不對,一定是有什麼急迫的事,讓她連打電話的時間都沒有。會是什麼事?不行,他得聯絡上她才會安心。
他火速上車,直奔回家中,估算她到達南部的時間,等著打電話給她。
晚上十點的時間已十分安靜。
舒采緹和父母在下火車後,就改搭公卓,在靠近家附近的田園下車後,就由舒爸開著平常業務用的小鐵牛載她們循著小徑回家。
天空依然滿是星斗,舒采緹對愛情的憧憬早就消失無蹤,不斷地搭車、換車,使她疲憊不堪,和包家衛不告而別,更是她心底沉重的牽掛。
「到了。」舒爸把小鐵牛車停在一間質樸的平房前,房子外放著耕作的鋤具,有座洗滌池在一側,透過路燈的光線遠遠看去是一片菜園。
「感到陌生對嗎?這是你爺爺女乃女乃留下來的祖居,我們舒家就只剩這間舊屋和一小塊不值錢的田地了,我們搬到這里時,你人還在國外,所以不知道。」舒媽對女兒說。
「媽,我對這里並不陌生,小時候遇年你們都會載我回來這里給爺爺女乃女乃拜年,常常都住上好幾天,你忘了?」舒采緹盡量打起精神,表現得隨遇而安,把心底的痛苦全都都抑著。
「對喔!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都忘了。」舒媽低嘆,一臉倦容。
舒采緹扶著媽一下車,平心靜氣地說︰「這里空氣不錯,我很快能適應的。」
舒媽感慨地拍拍女兒的手,女兒愈是表現得很懂事貼心,她愈是心疼。
「我來開門。」舒爸關上小鐵牛吵雜的引擎,下車就急著要上洗手間,他先行快步走向家門,開門鎖,推開木門,沖進屋里。
舒采緹和媽相視一笑,兩人安靜地走了進去。
屋里的陳設很簡單,一張飯桌在大堂中央,兩旁有長形木椅,正前方設有神桌,牆上掛著祖先的畫像,听堂後方是廚房,在兩側是通往房同的走道,以長簾區隔。
舒采緹把行李放在椅子上,合掌封神像和祖先拜了一拜,她很久沒回來祖居,對這古早味的鄉居很懷念。
驀然間,一聲電話鈴割破了寂靜。
「這麼晚了會是誰打來?」舒媽喃喃著,走到放電話的小桌,接了起來。「喂……是家衛啊!是啊,小緹是跟我們回來了……」
舒采緹一听是包家衛來電,一顆心慌了起來。
「你要找她……」舒媽望向女兒。
舒采緹搖著頭,她沒有勇氣和包家衛說話。「媽。幫我把事情全都告訴他……他有必要知道。」她請求,失落地走到門口,坐在門檻上,望著暗沉的戶外,心撕裂般地痛著。
舒媽听女兒適麼說,內心怞搐了一下,他們絕不是一般的男女朋友,肯定是交往很深了,否則女兒怎會要他知道一切?要不是她南北往返,心情太糟,她早該留心到女兒心事重重。舒媽依照女兒的意思,沒有隱瞞,把必須帶回她的原因,全都告訴了包家衛。舒采緹听著媽說話,無法想像在電話那一端包家衛的反應。許久,她听見媽媽掛上電話的聲響,她的心也碎了。舒媽見女兒瑟縮在門檻上的身影,和從電話里听到包家衛失意的語氣,才驚覺女兒心里的苦楚比她想像的還深。舒媽走過去坐到女兒身邊,接住她的肩,疼愛地拍撫她。「媽,他怎麼說?」「他沒說什麼。」舒媽媽搖搖頭。
舒采緹隱隱心痛,他沒有評論,是表示他接受了,還是生氣了?她不得而知,但這樣也好……表示一切都結束了。
「你們相愛對嗎?」舒媽問。
「嗯!本來我們要結婚了,他打算要來……提親。」舒采緹失神的眼緩緩被淚水浸濕。
「是這個家害了你。」舒媽按著自己的心口,眉揪在一起,她可想而知女兒有多痛苦。
「媽,沒有人害我,我只是做我該做的事。」
「我真的很難過,家衛是個很好的男人,我們卻逼你去嫁給那個……」舒媽說不下去,也淚濕了眼。
「媽……別為我難過,別為我難過。」舒采緹悲傷的淚成串墮落,她無法為自己做選擇,但至少能為這個家盡自己的一分力,她不怪爸媽,誰都不怪,母女倆摟著彼此,默默地流淚,疼惜著對方心里的痛。
舒爸早就在廚房後面听到妻女的談話,他萬分自責,女兒嫁給包家衛比嫁給任何人都強遇百倍,他卻因自己一人的錯,而勉強女兒放棄掉應得的幸福。他對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很難過,悄悄走出後院,臉上老淚縱橫。
翌日一大早,舒家舊居外的小徑上停滿了轎車。
地方上赫赫有名的老金主洪金福在一群隨徒的護衛下,帶著唯一的寶貝獨生子洪寶亮登門來看準媳婦了。
「看媳婦嘍!看媳婦嘍!」洪寶亮穿了一身定制西裝,梳了油頭,一路蹦蹦跳跳地走進舒家門,他已經三十好幾,出生時本是正常人,卻在約三崴時生了一埸病,發高燒後,腦筋就變得不太靈光,說話老是顛三倒四,智能和小孩差不多。
「我就說嘛!有錢就可以娶到條件好的老婆,你放心,爸爸一定在今年給你討房媳婦。」洪金福身穿寬大的唐裝,腳踩著木屐,笑起來滿口金牙,大搖大擺地走進舒家,向舒家要人來了。
舒爸和舒媽請他們坐定了,端茶招待。「喝茶,寶亮。」舒媽端茶給洪寶亮。「人家不要喝茶,人家要看媳婦啦!」洪寶亮盧了起來,翻白眼,流著口水。洪金福完全不以為意,大笑起來,對舒家爸媽說︰「哈哈哈,我兒子挺心急的,你們還不快把女兒叫出來見人。」
舒媽差點就要飆出眼淚,她的寶具女兒怎能配洪寶亮那副德行的人。「去叫小緹出來。」舒爸一面低聲向老婆示意,一面向洪金福陪笑臉。舒媽瞪了老公一眼。「我來了。」舒采緹淡聲說,沒讓媽來叫她,自己走進客廳。
洪金福見到舒采緹那一刻眼楮乍亮,洪寶亮更拍起手來,像猴子一樣在長椅子上又叫又跳,口水猛滴,口齒不清地說︰「我喜歡她,她好漂亮,好漂亮!」
「洪爺的眼光真好。」洪金福的隨從也在一旁叫好。
「果真是秀外慧中的樣子,還是國外留學回來的,我就知道我家的寶亮有福氣,這親事就適麼說定了。」洪金福得意的頻點頭,喝茶,從懷里的口袋取出當初舒家的借據交給舒爸。
舒爸接在狂抖的手上,心底懊憎又悔恨。
舒媽見事已成定局,她強忍著椎心之痛,不發一語的站在女兒身邊,但願能給她一點安慰的力量。
舒采緹面無表情,沉默無語的站在那里任洪家人評頭論足,只要能為這個家月兌困,她個人的感受不重要。
「誰說親事可以這麼容易就定了?」就在這當下,有個高大的身影閃了進來。
舒采緹不可思議地看著包家衛,兩人的目光緊緊地糾纏在一起,她好不容易維持的表面平靜終于破功了。
他怎麼可以來?招惹上這些地痞流氓,對他會很不利的。
而他不只一個人來,況鷹杰和史哲豪也來了,三個大男人氣勢非凡的樣子,像是……來者不善。
「家衛別這樣,快走。」她為了保護他和朋友,不讓任何沖突發生,上前去請求。
「怕什麼?別擔心,一切有我在。」包家餃當著眾人的面將舒采緹緊擁在身側。
「可是……」她怎能不擔心?
「嫂子,你別怕,大王他是有備而來。」況鷹杰上前一步,低聲勸她稍安勿躁。
「大王會搞定一切的。」史哲豪也封舒采緹說。
洪金福被他們竊竊私語的畫面惹火了。
「這是在做什麼?」他拍著椅臂,金牙要咬人似的強嘴大叫,察覺很不對勁,他洪家的準媳婦竟被那英挺的男人摟在懷里,這傳出去成何體統?
洪家的隨從個個猙起眉目,往前站了一步,洪寶亮也吵了起來。「爸,有人搶我的新娘,太可惡了,太可惡了……把他們通通抓起來……」
現埸情勢變得緊急。
舒爸很錯愕,舒媽卻從包家衛冷靜堅定的眼中看見了希望之光,她祈禱事情有挽回的余地。
「這里是一千萬現金,你拿回去,從此舒家和你沒有瓜葛。」包家衛把一只黑色手提箱甩到洪金福面前。
洪金福打開來,雙目瞠大,里面竟裝著滿滿的鈔票,拿起一疊來審視,確實是真鈔。「你們是誰?來攪什麼局?」
「你這個放高利貸的,問那麼多做什麼,cashisking,快點拿了錢閃了。」況鷹杰冷嘲,他本來就沒啥耐性,要那老頭照子放亮點,他們可是計劃周詳,有備而來。
「他在說啥?」洪金福听不懂英話,板著臉問身旁的隨從。
隨從們搔著腦袋,沒听懂。
「一群沒用的家伙!」洪金福壓低聲音罵手下,但他可不是被嚇大的,一回過頭面封三個都市來的男子,他也不甘示弱地說︰「總之借據上寫得清清楚楚,舒家借的五百萬元,得用女兒來還。」
「寫這種借據你還敢說出來?這是變相的擄人勒索,你要是夠精明,一千萬拿了走人,從此不準再接近舒家人一步,要是你敬酒不吃,那只好找警察來評評理了,到時你以為你還可以大聲嗆聲嗎?」史哲豪把舒爸手中的借據「借」過來當物證,威脅說︰「而且你記性也不太好,最後一句還附注,不把女兒嫁給你兒子,連本帶利得還一千萬,現在一千萬還你了,會盤算的話,你最好是拿了錢快閃比較妥當。」
「你們……竟敢威脅我?」洪金福氣得臉色發白,他確實寫有這項條件。
「好說,我只是照你的條件,把該還的跟你算清楚。」包家衛說什麼也不讓步,他不會放下舒采緹不管。昨晚他和舒媽講完電話,立即就開金庫取現金,要開車南下,就在他出門前,兩名好友來找他小聚,他毫無心情,把迫在眉睫的事告拆他們,他們義不容辭,自願當打手和他一起南下,保證見機行事,力挺他到底。
「跟這個嗜血的高利貸有什麼好說的,我叫警察來比較快。」況鷹杰拿了手機做勢要打。
「慢著!」洪金福被逼急了,趕緊制止。
他生平最不愛和警察打交道,他確實是專門放高利貸的地下金主,他的名言是天底下沒有賠本的買賣,既然錢都擺在眼前了,他沒有理由不要。
其實要不是傻兒子條件差,討房媳婦都難,他也不會白白損失五百萬換個媳婦給兒子。現下他富然不能吃虧,雖然舒家的女兒條件不錯,但錢總是比人來得可愛多了。
「你這年輕人真是好膽識,出手也夠闊綽,今天我就看在一千萬的分上,取消了這門婚事。」洪金福把箱子合上,立起身,親自提在手上,訕笑地回頭對舒爸說︰「我看你後台挺硬的,有錢早為拿出來不就沒事了,害我白走這一遭。」
舒爸唯唯諾諾的,他並不知道包家衛會突然跑來幫這個大忙。
「走。」洪金福手一揮,隨從都跟著他走人了。
洪寶亮看爸爸走了,站起來嚷嚷。「爸,不是要娶這個漂亮的小姐嗎?我要漂亮的小姐啦!我要她啊!」「乖,別鬧,回家吃糖去喔!」況鷹杰拉著洪寶亮,把他一並請出門去。外頭車子呼嘯而去,舒家總算恢後平靜。「伯父、伯母,請你們諒解我沒有先知會你們就擅自決定這麼做,我絕不會讓小緹嫁給別人。」包家衛握著舒采緹的手,向舒家爸媽求得諒解。
「別這麼說,我都不知道要怎麼感激你才好。」舒媽激動地說,看見洪家父子離去那一刻,她總算釋然。
「是……我對你和小緹很抱歉,我拆散了你們,你竟還幫我解決這麼大的難題,我們家真的欠你太多了。」舒爸紅著眼眶,坦白地說出自己的心聲。
舒采緹不知爸是何時知情?見他自責,她也鼻頭一酸,跟著淚盈于睫。
「伯父、伯母,你們什麼也沒有欠我,你們為我生了小緹這世間最寶的女子,這已是對我最大的恩惠了。請把她嫁給我,我保證,我會用一輩子的時間珍惜她、照顧她、疼愛她,請相信我真的很愛她……」包家衛當著眾人的面向舒家父母告白。
舒采緹紅著臉,流著感動的淚。
在一旁的況鷹杰和吏哲豪實在已經快听不下去了,他們面對那個高利貸的老頭可以氣魄十足,面不改色,卻在听到包家衛愛的告白後紛紛破功,兩人笑得唇角怞搐,很想去槌牆。「都這麼多年了,這像伙的愛情宣言,怎麼還是一點也沒進步?」「幸好他沒把包子皮和包子餡拿出來說。」兩人在一旁暗笑。「我要閃到外面去吹風了。」史哲豪先閃。「我也要,以免肉麻到吐。」況鷹杰也閃,兩人寧願待在涼爽的屋外看風景。屋里舒爸和舒媽封包家衛的誠心感到十分欣慰。「你一直是個有心的孩子,女兒交給你,我很安心。」舒媽首先同意,不讓女兒再錯過這個深愛她的人。
舒爸點著頭,很贊成他們的婚事。
包家衛和舒采緹喜形于色,包家衛趕緊拿出事先準備好的鑽表,分別送給舒爸和舒媽。
「伯父、伯母,這是我來向你們提親的禮物,請一定要收下。」
「這……」舒媽和舒爸完全明了包家衛的心意,但他們並沒有收下昂貴的鑽表。
舒媽拿了舒爸手中的男用鑽表,為包家衛戴上。
舒爸也幫女兒戴上女用鑽表,對準女婿說︰「你的心意我們收下了,快把小緹娶回家吧!」
包家衛和舒采緹欣喜地相視一笑,緊緊地擁抱,兩人心底有千言萬語想向對方說,但在此時他們只想抱著對方,用狂喜的心跳傅遞愛的誓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