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家後院的佣人房舍里—
「動作快啊!裘朵兒……妳再不走就走不成了,快快快……」裘朵兒心急地把所有該帶的衣服、日用品,全往黑色的大型垃圾袋里塞。
她舍棄行李箱,改用黑色的垃圾袋,完全是為了避人耳目,而且她得從後門溜走,不知情的人會以為她是出去倒垃圾,就不會多注意到她了。
她有預感,今天要是不離開雷家,鐵定就走不成了,雷斯野不知又要出什麼怪招來捉弄她。
他從小就喜歡使喚她,他要她往東她就得往東,要她往西她就得往西,大家都說她根本是他大少爺私人御用的小佣人。
雖然她的老爸裘東和身為雷家的內務大總管,老媽柳素琴身為雷家的會計總管,她從小在雷家長大,但她並不想留在雷家一輩子服侍雷斯野啊!
她和她的同學們「提拉米蘇」、「可頌牛角」、「陽光色拉」和「鮪魚三明治」已計劃好了,大家要合伙開一家面包店,店名叫「快樂面包工廠」,她們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那才是她想做的事。
她已經高職畢業,領有面包師的證照,參加大小比賽也都得獎無數,光是做面包和甜點的技能就足以讓她獨力謀生,她才不當雷斯野的佣人。
「快快……動作快啊!裘朵兒。」她能塞的都往黑色大型垃圾袋里擠,把袋子擠得鼓鼓的,她今晚先到好友「提拉米蘇」家去避避風頭,等她們的快樂面包工廠順利開張了,她再通知老爸和老媽她的去向。
雷家大宅富麗堂皇的客廳里—
「爸、媽,這次我到日本留學,兩年一定可以拿下建築系碩士。」雷斯野意氣風發地對父母說自己出國深造的計劃。
他已大學畢業,並同時拿下國內的建築師執照,留學回來後就會立刻接任父親在雷氏地產公司的總裁職務。
「兒子,我們都支持你,等你學成歸國我就退休,把總裁的棒子交給你,哈哈,我總算能光榮隱退享清福了。」雷爸面色紅潤,氣定神閑地怞著雪茄,心里以兒子為榮,很肯定兒子的上進心。
「兒子,你一個人去日本怎麼行?得帶個佣人過去侍候你,生活起居得有人照料,我才放心。」雷媽關心兒子沒人照顧,雖然雷家在日本有獨棟的私人住宅,但佣人都是負責定期打掃,並沒有專職的人可以照料雷斯野。
「這我想過了,讓朵兒跟我去就行了,一方面她可以申請學校再深造,還可以替我打理內務,學費由我全權負責,將來回到台灣,她就直接當我的私人秘書,一舉數得。」雷斯野早有打算,轉而問站在一旁的雷家總管裘東和他的老婆大人柳素琴。「東叔,琴嬸,你們覺得如何?」
東叔和琴嬸面露驚喜,他們的女兒能受到雷家的重用,還要送她出國留學,他們作夢都會笑吶!
「我們沒意見大少爺,你對朵兒實在太好了,朵兒能和少爺一起去日本留學是她的福氣。」東叔和琴嬸感激得很。
「斯野這主意很好,我們從朵兒小時候就看著她長大,她是很聰明伶俐的孩子,現在好好栽培她,將來正是接任公司秘書的最好人選了,就讓她跟著去。」
雷爸和雷媽也頻頻點頭,大表贊成。
雷斯野心情舒坦,裘朵兒跟著他,他出國去才不會無聊。
她人呢?
瞥了偌大的客廳一眼,她竟敢給他不在場,他明明提過今天她得寸步不離地跟著他,他有很重要的事宣布,她竟溜得不見人影?
「你們過來。」雷斯野隨手招來兩名男僕。
男僕快步走向雷斯野,傾身問︰「大少爺有什麼吩咐?」
「去幫我把裘朵兒找來……不不,更正,無論如何把她架來。」雷斯野低聲吩咐,音量只容兩名男僕听見。
「是。」男僕立刻就架人去了。
雷斯野俊逸的臉綻著淡笑,耐著性子,就等朵兒出現。
他不能沒有朵兒,她從小就是他專用的小佣人,偶爾叫她跑跑腿去買東西,想到就逗逗她,可說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解悶良品。
他一天沒見到她就做什麼都不順心,出國留學怎能不帶著她?她可是他最大件的行李了,哈哈……
後院的佣人房舍—
裘朵兒背著超大包的黑色垃圾袋,躡手躡腳走出她和父母居住的房舍,關好門,打算用最快的速度跑向後門。
「裘朵兒,妳要去哪里啊?」兩名男僕趕到,見她背著大垃圾袋,狐疑地問她。
裘朵兒倏然轉過身,大包垃圾袋撞到門,她險些跌倒。
「我……我要去倒垃圾。」她要穩住,穩住……
「待會兒再倒,大少爺急著找妳,不好意思了。」兩名男僕走向她,一人一邊架起她。
「你們做什麼?我要去倒垃圾啊!這麼大包的垃圾不倒會發臭……你們放我下來……我要出去倒垃圾啦!」她哀叫,兩手攥緊大型垃圾袋,兩腳騰空亂踢,可惜她敵不過兩個男僕的力氣,一路被架著到客廳入口,男僕才放開她。
她長發微亂,豐盈的小嘴緊抿著,美眸顫動地看著客廳里的人,她的老爸老媽滿臉笑容的站在沙發旁,雷家的先生夫人坐在沙發上,也笑咪咪的。
雷斯野也在,高大挺拔的他舒服地倚著沙發,雙臂舒展,隨興地擱在沙發椅背上,模樣有些酷,有些桀驁不馴,正用他那雙深邃如海的黑眸盯著她瞧。
她匆匆別開眼,不敢正眼瞧他,他益發有成熟的男人味,在眾人之中他永遠都是一顆閃亮的星,有著令人無法忽視的力量,她害怕接近那股無形的力量,無端地怕著。
「還不過來。」雷斯野英俊無儔的臉對她漾開一絲笑。
裘朵兒恨不得化成一陣煙,消失算了,但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她不爭氣的雙腳還是走向他。
「朵兒,妳拿那麼大包垃圾做什麼?還不快扔了。」東叔提醒女兒。
「唔……」裘朵兒對老爸搖頭,她背的可不是普通垃圾,而是她的逃生包,她一有機會就要離開雷家。
雷斯野真不曉得她固執個什麼勁,立起身,一把奪下她超大包的垃圾袋,看也不看就扔給男僕。「拿去扔了。」
男僕接住了,就要往屋外走,去丟棄垃圾。
「不,別扔掉,那是……」裘朵兒哀求。
「那是什麼?」雷斯野問。
「是……我所有的家當,我……要走了,不想……當你的小佣人了。」她小聲地說。
雷斯野瞇起眼,震驚又意外,心底的沖擊強烈到難以言喻,她竟要偷偷離開他?
他不準,絕不準!
「跟妳打賭,妳一輩子都離不開雷家。」他唇上綻著幽冷的笑,眼神堅持。
「就……跟你賭……我……會離開的。」裘朵兒臉紅脖子粗地說,心里毛毛的,她太了解雷斯野了,當他出現這號表情,就是在打主意要捉弄她了。
「那就等著瞧。」雷斯野握住她的小下巴,黑眸深烙在她閃亮的雙眼中。
她看著他寶石般變幻莫測的雙眼,心頭猛打顫。
「妳听好了,從現在起,我把妳升級了。」
「升級?」裘朵兒腳底涼涼的,還不明白他要做什麼。
「妳正式升級為我的私人首席女佣,跟我出國留學去。」雷斯野公然宣布。
朵兒因過度的震驚而發不出聲音來。
「小朵兒妳安心的和斯野一起去日本留學,機票、學費和生活費,他都會負責。」雷爸和顏悅色地對朵兒說。
「小朵兒,妳喜歡哪個學校盡管去申請,我們會盡力地栽培妳。」雷媽也說。
「不……不要啊……我不要去……」裘朵兒怔怔地看著雷斯野,小嘴發出蚊蚋般的拒絕,想求他放了她一馬。
雷斯野瞪著她一副想抗拒又不敢大聲說的樣子,他的眼中驀然閃過一抹黯淡,大手放開她的下巴。
「朵兒,還不快向大少爺和先生夫人道謝?」琴嬸催促女兒別光是呆站著,失了分寸,她雖不是富家千金,從小卻也在雷家看慣了大場面,深諳大家閨秀的禮節,心知不能在大庭廣眾前鬧笑話。
「這可是難能可貴的機會。」東叔也不知女兒是怎麼搞的,猛對女兒眨眼楮。
裘朵兒惶恐地看著爸媽、雷家先生夫人,他們都沖著她笑……只有雷斯野,他並沒有一臉勝利的樣子,而是坐回沙發,冷冷地盯著她。
她從沒見過他如此冷絕的樣子,隱約察覺,他似乎是受傷了,因為她要不告而別,她要逃離他,她不跟著他去日本。
她甩甩頭,甩掉自以為是的想法,他是雷家的大少爺,少了她一個小佣人,對他根本沒什麼損失。
應該說是他早就料到在眾位大人的壓迫下,她不得不點頭吧!
唉!好無奈,老爸老媽在使眼色了,雷家的先生夫人也在等她。
可是……快樂面包工廠怎麼辦?她都和同學們講好了,這下真教她左右為難,卻只能隱忍著煩亂的情緒。
「朵兒,妳是怎麼搞的?」琴嬸見女兒遲遲沒有動作,走向她,低聲問她。
「謝謝先生、夫人。」朵兒萬不得已,向雷家先生夫人行禮,感激他們莫大的恩澤。
「好乖,好乖。」雷家先生夫人滿意地點著頭。
「怎沒謝我?升妳當首席女佣的是我。」雷斯野冷傲地問。
裘朵兒接觸到他不以為然的眼神,心底忽然涌上說不出的委屈,她一向都順從雷斯野,但那並不是因為他是大少爺的緣故,而是她從小就喜歡他,仰慕他天生王子般的氣勢。
此刻他竟用大少爺的姿態對她,她難忍心里的受傷,她告訴自己要忍住,但是她一點也忍不住,眼眶里盈滿淚水。她瞧見他的眉蹙緊了,她不曉得他的表情是否在生氣,很快地他的臉變得模糊,這是她生平第一次在他面前掉眼淚。
「對不起。」她倉促地跑離客廳,抱起被男僕擱在一旁的黑色垃圾袋,一路奔回佣人房舍去。
「這孩子,我會說說她的。」琴嬸打圓場。
雷家先生夫人倒是不介意。「小朵兒重感情,一定是想到要出遠門,舍不得你們夫妻倆。」
「先生夫人說得是啊!朵兒從小沒離開過家。」東叔和琴嬸頻頻點頭。
雷斯野不發一語,他並不認為她掉淚是因為要離開家,應該是因為被迫得跟著他吧!
他從沒想過她不願意跟著他,見她委屈地哭了,他一顆心突然打了好幾個結,驀然地怞痛了。
雷斯野整晚感到懊惱、心煩,朋友約他到Pub玩,他獨自喝起悶酒,一想到朵兒哭著跑開的樣子,他的心躁亂不安著。
他沒見過朵兒哭,在他心目中,她是個很單純的女生,就因為她單純,所以他常逗她,試著看她會有什麼反應。
他猶記得小學時同校,他已經讀五年級,她才剛上一年級,她下課常往他班上跑,趴在窗戶看他。
「妳這個低年級生跑來高年級這里做什麼?」
「我在保護你,我爸叫我要保護你。」
「少來,妳比我小四歲,好歹我也混到小五,哪需要妳這小東西來保護?應該是我罩妳才對。」
不久後他就逮到她們班的臭男生欺侮她,拿粉筆在她座位上亂畫,在她書包里放假蟑螂,他氣得吼了一聲,他們全嚇壞了,從此沒人敢惹她。
他不允許別人招惹她,他自己卻常捉弄她,叫她去樓下福利社買吃的喝的,在家里也一樣,他一下使喚她做這做那,還命令她跟他一起爬樹,看她明明不敢爬樹卻鼓起勇氣往上爬,一副很听話的樣子,他就很想大笑。
其實在他心里,她是個可愛得不得了的女生,全世界的女人他放眼看去,唯一順眼的就只有她了。他眼中的朵兒無論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好看,跟她在一起無論玩什麼都好玩、吃什麼都好吃,只要他一天沒見到她,他就像渾身長刺似的,做什麼都不對勁,這種奇妙的感覺,隨著年紀愈長愈明顯。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心底就有著不讓她離開雷家的念頭。
為了讓她跟著出國,他確實使了些小手段,故意讓爸媽和東叔琴嬸都在場,以眾人的力量,讓她說什麼都得跟著他出國去,沒想到她竟然哭了。
跟她急著月兌逃的原因有關吧!
一想到她竟要離開他,他心情就糟透了,這沒良心的,她就這麼不情願跟他出國嗎?
她可知她一哭,他心都碎了。
「我先走了。」他向友人告辭,不想待在吵雜的Pub,付了酒錢,他先打道回府。
回到家,他從房里的窗戶看向後院,朵兒住的小屋一片黑暗,他好想看看她,不知她是否還在哭?
最好是沒有,最好是……
佣人房舍里—
裘朵兒沒時間哭,她忙著把黑色大型垃圾袋里的東西一一的歸位,听著老媽的疲勞轟炸。
「朵兒,妳實在太無情了,雷家先生和夫人對我們那麼好,大少爺又那麼器重妳,妳居然隨便打包就要不告而別,連我和妳爸都不先知會一聲,妳怎麼可以這麼絕情?我平常是怎麼教妳的?妳這麼做,我和妳爸的臉都被妳丟光了,幸好先生夫人沒有怪罪,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麼辦了。」
琴嬸數落著女兒的不是,她貴為雷家會計總管,平常為人嚴謹,除了算錢仔細,分毫不差,目光更是不放過其它的細節,早在她瞧見女兒背著黑色垃圾袋時就覺得很詭異。
「朵兒,妳媽說得對,雷家要送妳出國留學,對妳恩重如山,妳一定要對大少爺盡忠,好好照顧他懂嗎?那個面包店就先擺一邊,別去想了吧!」東叔對女兒好言相勸。
裘朵兒無心去爭辯,也天生不會爭辯,爸媽怎麼說她都無所謂,她心煩著,要如何跟同學們解釋才好?
「妳究竟是听進去了沒?」琴嬸問女兒。
「我听了,也懂了,爸、媽,時間不早了,你們該休息了。」朵兒開口求饒。
「有听進去就好。」東叔和琴嬸相信說了那麼多,女兒自己會想,也就退出她的房間。
朵兒松了口氣,趕緊打電話給她的好友—綽號「提拉米蘇」的蘇心怡。
「厚∼∼我們的『快樂面包工廠』這家店,少了妳來多無趣啊!妳家那少爺沒事干麼拉著妳一起去日本留學啊?」提拉米蘇無法接受朵兒要退出。
「我也不知道。」朵兒無奈地說。
「依我看,八成是愛上妳了。」
「不不……哪……可能?」朵兒才不敢想。
「妳太小看自己了,妳綽號叫『女乃油泡芙』,簡直是人如其名,超級可口的那款,他到時不吃了妳才怪。」
朵兒一听有人叫她綽號就會起雞皮疙瘩,這都是「可頌牛角」害的,三年前一入學時就用面包和蛋糕的名稱替大家取了一堆綽號,她一直無法習慣自己的綽號。
「噢!妳想太多了啦,我跟他從小到大都在一起,一直相安無事,哪可能對我有什麼意思?」
「唉!總之事到如今,妳受到財大勢大的雷家迫害,我們這些升斗小民也救不了妳,妳去日本自己小心了,我看那個雷大少對妳是不安好心,搞不好在月黑風高的夜里……嘿嘿嘿!」提拉米蘇發出巫婆般的笑聲。
「不可能,不可能的,相信我。」朵兒心里打顫,哀求提拉米蘇別胡說。
「我是相信妳,可怎麼信得了妳家的大少爺啊!那種有錢人家的大少爺最風流無情了。」提拉米蘇就是堅持。
「他……不是那種人。」朵兒不是故意要維護雷斯野,而是他真的不是壞人,她也沒見過他有任何風流的行徑,他到現在一個女朋友也沒有。
「哎呀!算了算了別說他了,總之等妳兩年後回來,到時我們不知開多少分店了。」提拉米蘇嘮嘮叨叨地念她。
「對不起啦!幫我跟『可頌牛角』、『陽光色拉』和『鮪魚三明治』她們說一聲,在出國前我會去店里幫忙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情義相挺了。
「好吧!也只有這樣了。」
「拜嘍!」
「拜,一定要來幫忙哦!」
「我會的。」朵兒求得好友的諒解,才稍稍安了心。
她關了手機,躺到床上,心里想著提拉米蘇的嘮叨,她還是難以相信雷斯野對她會有意思,那是不可能的事,他只是要她跟著去日本當他的女佣而已。
什麼首席女佣,還不是女佣一枚。
唉!她嘆了長長的一口氣,感到萬分無奈。
整整三天,雷斯野沒見到裘朵兒人影,打她手機也沒回,他簡直要抓狂了!
他有很多關于出國的事得跟她討論,她居然一直不主動出現在他面前,是故意回避他嗎?
「去把朵兒給我叫來。」他命令一名女佣去找她。
女佣到處找了半天,沒見到她。「少爺,朵兒好像不在。」
「不在?」
他親自出馬,去了佣人的房舍,徑自進了她家、她的房間,房里空無一人,她的手機擱在書桌上,連帶都沒帶。
他拿起她的手機,按了一按,跑出一掛奇怪的名字,什麼可頌牛角、陽光色拉、提拉米蘇、鮪魚三明治……她的朋友看來整掛都是怪胎。
他拿了她的手機走出房舍,矯捷地爬到後院的大樹上,仔細看過一封封簡訊,她們談的都關乎一家叫「快樂面包工廠」的面包店。
拼湊線索,他發現她竟是為了面包店要離開他,這可惡的面包店,敢跟他搶朵兒,門都沒有。
他就在這里等她,不逮到她,好好問個清楚,他一刻都不能安心。
約莫十點—
雷斯野斜倚在樹上,看見月光下她嬌柔的身影……
她總算回來了。
「朵兒。」他開口喚道。
朵兒抬眼往樹上看。「大少爺,那麼晚了,你在樹上干麼?」
「等妳,上來。」
她有點累了,想回家去,但他都已經叫她了,她只好應他的要求,爬上去,在粗壯的樹枝間坐著。
「去了哪里?」雷斯野問她。
「去附近走一走。」
「騙我,妳身上有股香濃的女乃油味。」他傾身向前去聞她,濃郁的女乃油香使他靠得更近,鼻尖幾乎觸踫到她的鎖骨。「這種女乃香味,教人好想吃一口。」
一股突如其來的熱氣拚命往她臉上竄,他溫熱的氣息害得她心怦怦跳,動也不敢動,身子僵住了,全身只剩眼球可以動,驀地,她瞄到他手上有個發光的東東……
「我的手機怎會在你手上?還給我。」這個發現解救了她,他退開身。
「還妳可以,妳得告訴我,妳的綽號是什麼?我看妳朋友的綽號都是甜點和面包,還有叫三明治的,妳一定也有綽號。」雷斯野感興趣地問,並沒有把手機還給她。
「我說了你不要笑哦!」她困窘地說。
「嗯。」
「女乃……油泡芙。」
他噗地笑了起來。
「不是說不笑嗎?」她咬著唇,紅著臉低喃。
「誰取的,真的跟妳很配,哈哈……」他很認同。
「是很要好的同學,本來大家要一起開面包店,一起當老板。」她老實地說了,既然他看了她的手機,那她的事,他八成都知情了,她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雷斯野斂起笑,思忖了下。「妳那麼喜歡面包店?」
「嗯!」她點頭。
「那要小心,出國的事要是妳敢給我落跑,我會在開張時送個禮物過去。」
「什麼禮物?」
「一大盒蟑螂、老鼠加螞蟻。」
「不……」她驚叫,猛搖頭。
「那就開口求我。」雷斯野要她認栽,她只能听他的,其余免談。
「拜托你。」她為了顧全好友們的心血只好開口求他。
「這才乖。」他把手機扔給她。
她雙手接住,心底感到好悲哀。
「跟我出國有那麼委屈嗎?」他正色問。
「沒。」她說得心虛。
「妳要知道,『首席』是最大的意思,我把妳捧上天了。」
「謝謝你。」
「妳的話听起來並不是心甘情願。」他懷疑。
她說道︰「我的確不甘願。」
「看不出來。」他握住她的下巴,很近的逼視她。
「這里那麼暗哪看得清楚?」她屏息,無計可施之下她按了手機,青色的光照在自己臉上。「要這樣看。」
嚇!雷斯野彈開,差點跌下去。
「大少爺……」她拉住他。
「妳太過分了。」他坐穩了,將她拉到他身邊,咬牙問她︰「妳可以不管那個面包店嗎?」
「她們會等我回來。」
「妳兩年後還要去當面包師?」
「嗯!」
「我不會讓妳離開,絕不會。」
「我總有一天會離開雷家。」
「那是不可能的事。」
月光照在兩人臉上,她看到他臉上不可理喻的表情,他也看到她小臉上難得一見的堅持。
他心里唯一的念頭是,無論用什麼方法他都要拴住她。
她心里想的卻是,無論如何她都不讓他絆住自己。
兩個人的想法南轅北轍,完全沒有默契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