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先母卻只生我一人……」初月接下來的話,立刻粉碎了眾人的種種猜疑。
芔和風雲心里暗叫好險,蚩尤眼中異芒閃了又閃,最後黯淡下來。
「她過世時我還很小,當時族中長老為立族長之事吵得不可開交,一派主張擁護我表妹為族長,初月的兩個母舅卻獨排眾議堅持立我為族長。由于初月的舅舅皆為族中的祭司,尤其是大舅舅貴為尊貴的大祭司,是除了族長之外,族中權勢最大的人,他的話族人不敢不听。于是在他的堅持之下,族長的傳承習慣被打破,身為男子的我被立為族長。」她煞有介事地胡謅著。
「那不是很好嗎?」洪木狐疑地道,听不出來這事和初月迎娶美姬公主有何關聯。
「問題是……」初月欲言又止,嘆口氣後才接下去說︰「仍有族人為此事而爭議不休,大舅舅為了族人團結,于是宣布在我成年之後,將迎娶我表妹──即大舅舅的女兒為妻,好平息紛爭。」
「嘿,那美姬公主……」
「洪木。」蚩尤蹙了蹙眉,阻止屬下發言。「初月,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我不介意。」
「這我了解,可是總不能委屈美姬公主吧?所以初月才感到為難。」
「鳳族長,你言下之意是美姬公主得做小?」洪木不可思議地道,沒想到鳳初月這麼膽大妄為。
「我就是不想這樣,所以才……」她支吾地將眼光投向芔。
「芔,到底是怎麼回事?」蚩尤陰沉地看向芔。
「這個……」芔哪知道他的族長瞎扯什麼,只好裝出一副為難的樣子。
「王,您別怪我芔舅舅。」初月情急地喊道。
「舅舅?」蚩尤再次感到意外。
「是啊,這就是初月要跟您稟明的事。我那位身為大祭司的舅舅,最听芔舅舅的勸了。只要芔舅舅當面勸他,大祭司定能體認時局,認同美姬公主的族長夫人身分,這樣就不會委屈美姬公主了。」
原來是這樣啊。連洪木都要點頭同意。
「你的意思是……」蚩尤卻顯得有些遲疑。
「初月此行本是為了和九黎族簽定盟約,以各項糧食、器物交換鹽……」
「事實上,王已準備了好幾桶鹽,要讓鳳族長帶回去了。」洪木插嘴道。
「那初月得向王致謝了。」她歡天喜地道。
「這些小事你不用放在心上。你送來的禮物,我很喜歡。你先把話說清楚。」
蚩尤慎重地注視著眼前的人。
「初月的意思是,既然芔舅舅來九黎族的目的已達成,我想要他隨我返回鳳族,好說服大祭司。等我們備齊迎親的禮物,芔舅舅會再度造訪九黎,安排迎娶美姬公主的事。」
「如果我不讓芔跟你們回去呢?」蚩尤深幽的眼瞳里看不出任何喜怒,顯得莫測高深。
初月略一蹙眉,失望地道︰「王不在意美姬公主嫁入鳳族後的地位嗎?」
蚩尤眼中精芒一閃,美姬是他最寵愛的女兒,說不在乎是騙人的。可是向來小心的他,直覺認為扣住芔將可以牽制鳳族。
「九黎這時候正在跟黃帝那邊打仗,鳳族長如果有誠意,應該送更多貴族精良的武器過來,以幫助本族的勇士。」洪木露出貪婪的嘴臉。
「我們自然會妥善準備,以做為迎娶美姬公主的禮物。」芔圓滑地道,暗示得十分明顯。「能跟偉大的九黎族共主成為姻親,是本族的光榮。洪木大臣或許不知,大祭司的女兒是本族第一美女,跟族長青梅竹馬,鳳族全族上下都樂見這段姻緣締結。若不是因為王的緣故,謀求九黎和鳳族最大的合作利益,敝族族長對這樁婚事……」
言下之意就是人家不希罕娶美姬公主,是看在蚩尤的面子上才勉為其難。如果美姬公主得不到族長正室的位置,將來在鳳族的生活鐵定不好過。
洪木望向仍在深思的蚩尤,無法捉模主上的意思。就在這時候,守在殿外的衛士臉色焦急地進來稟報。
「呼圖頭目求見。」
呼圖這時候來做什麼?
蚩尤不悅地哼了一聲,示意讓呼圖進來。
「王,不好了,風後和力牧領著大軍分別從東邊和南邊殺來了!」
蚩尤眉頭一皺,怒焰高張。心煩意亂之際,他想到若能得到鳳族的武器,這場仗必能大獲全勝。陰鷙的眼光銳利地盯視那雙像小鹿般的無邪眼眸,越看越發覺得鳳初月惹人心動。身旁若有這般能言善道又美麗絕輪的臣子討歡心,未嘗不是件美事!
一個陰謀逐漸在腦中成形,他邪邪一笑,道︰「好,就讓芔跟你回去,早點把婚事辦一辦。」
風雲很清楚,蚩尤絕不會如此輕易放過鳳族人。
男性的直覺告訴他,蚩尤對初月不安好心。
但不勞他警告,初月自己便說了︰「九黎對鳳族的武器誓在必得,我們得小心他們派人跟蹤。」
風雲點點頭,他倒忘了鳳族曾經歷一場全族險些覆亡的災禍。
昔年鳳族族長,便是在返回鳳族的途中遭人偷襲。初月有這樣的危機意識是理所當然。
眼中精芒一閃,風雲胸有成竹地道︰「放心,我早有防範。」
從涿鹿出發,抵達前次初月遭他伏擊成功的樹林,風雲會合了預先安排藏匿在這里的屬下,命人掩去己方的行藏,吩咐小隊人馬引開跟蹤的人。等到蚩尤的密探追過去,他們才護送芔回鳳族的族地。
送芔到與鳳族族地有秘道相通的山區,依依離情彌漫四間。
芔深深注視著族長初月,看著昔日他離開鳳族時,像個小女孩般跟他撒嬌,如今卻已經是個充滿智慧的冷靜女子,心里百感交集,眼眶微泛淚光。
「孩子,讓我再看看你……」他溫柔地呼喚她,以舅舅的身分,看著眼前出落得亭亭玉立的美麗女人。
未來是那麼長、那麼遠,初月是不是能帶領鳳族走向光明、嶄新的未來?這個疑惑在他心里一閃而逝,隨即在她機敏、聰慧的雙眼里找到答案。
「芔舅舅……」懷著孺慕之情,初月投向自幼呵寵她的舅舅。
芔舅舅和大祭司,就像她的父親一樣教誨她,她永遠不會忘記他們的恩情。
「孩子……」芔握住她的肩,看進她的眸心,千言萬語盡在其中,最後毅然地道︰「去見你父親吧。盡管當年我還年幼,看人的眼光不如現在準,但我還記得軒轅大哥昂藏的身軀及不凡氣質,大姊當年會選他誕育鳳族繼承人不是沒有原因的。
之後又為他相思終生,至死都忘不了他……初月,告訴他,你母親……是握著他們分手時,他送她的一綹頭發含笑而亡的。」
「舅舅……」初月鼻頭一酸,芔的影像在她的眼前模糊、搖曳了起來,櫻唇顫動得厲害。「他真的是……」
「他是你父親,同時也是你母親唯一深愛的男人。告訴他,他有權知道。」
初月咬住下唇,極力控制住胸臆間翻騰的情緒。原先她只是在懷疑,如今芔舅舅證實了這點。她捏著粉拳,孺慕之思排山倒海而來。將面對的生父,有母親及芔舅舅形容得那樣好嗎?
「去吧,孩子。鳳族的未來就倚靠你了。」
盡管擔心初月柔弱的肩膀承擔不住全族的期望,芔仍然這樣勉勵外甥女。他拍拍她的手,而後轉向女兒小兔。
「小兔,跟著族長去,像我當年保護族長的母親那樣保護她。在她需要的每一刻,傾全力幫助她。」
「我會的,父親。」小兔縱容自己摟了父親一下,隨即堅強地退開。
芔對女兒的表現感到欣慰。他帶著一小隊鳳族女戰士,扛著從蚩尤那里得到的鹽步上回家之路。
等到他們的蹤影消失在茂密的林木深處,初月才率領手下跟著風雲離開。
未來是一條看不到盡頭的路,是喜還是悲,她完全不知道。她的眼光不自禁地尋向身旁的風雲。
午後的金陽透過茂密枝葉的空隙投入杯中,光亮與陰影交織在他高大勻稱的身軀上,面向她的側影被日光照亮,金色的線條自他黑發覆蓋的寬額,沿著直挺的鼻梁,縱切過寬大薄抿的唇形,到他微現胡碴陰影的方正下巴,勾勒出如利斧鑿刻的痕跡,將俊美的臉龐分成溫柔、熱情的光明,和冷峻、嚴苛的陰暗面。
感情的熱流和理智的冷流,瞬間在初月的胸臆間激起波浪,無情地拍打著她的心。
她所看到的風雲,是有著日光的一面,而那是他有意呈現給她的。至于完全隱藏在黑暗的那面,是她無法企及的,那里有什麼,她完全不知道。
他提過他曾有過妻子,除此之外,他的感情世界可有其他的羈絆?
這點比任何事都要教初月心急地想知道答案。
兩人相處時,不是專注在濃情蜜意、兩情繾綣,就是討論公事,其他的事風雲只字未提。
之前她無暇想到這些,等到危機一過,她卻深思起來,越想越不安。
她並不想像母親一樣,懷抱著對父親的思念孤老終生。她希望風雲能一直陪著她。
可是……他是否同父親當年一樣,已有家族責任需要擔負,盡管再愛母親,兩人仍得分手,各走自己的路?
種種疑問像無數只蝴蝶在初月胸臆間鼓噪,就算風雲無需擔負家族責任,他願意隨她回鳳族共同生活嗎?
鳳族的未來將有所改變,她需要一個齊心協力的伴侶輔助她,而她希望那人是風雲。他健實的臂膀,是她疲累的時候想要的倚靠。她對他的感情一日比一日加深,對他的信任和依賴日漸倚重,上更抵擋不住他男性魅力的吸引。她想,她是像母親當年愛上父親那樣傾心于風雲了,只是,他對她的情感到底有多深刻?
她知道他是渴望她的,每當他看向她時,深黝的眼眸便會流露出赤果果的。
但對她而言,那還不夠,她渴盼更深一層的心靈交流,希望風雲迷戀的不只是她的。
她希望他對她的感情,強烈到可以拋棄過往的一切,隨她回到鳳族;但她也明白這樣的願望並不容易達成,她對風雲的愛不容許她做這麼自私的要求。
情感和理智在心的兩端拉扯,一方面任性的想獨佔風雲的一切,一方面百般為他設想,只要他熱烈愛過她一回便心滿意足。
真的能心滿意足嗎?
只怕到那時候會要的更多吧。
初月心底一片淒涼,心情更惶惑了。她怔怔地瞧著他的側影,直到他發覺她在凝視她,俊美的臉龐轉向她,立體分明的五官被自葉縫間篩下的日光印上斑駁的影子,顯得十分有趣。
她微揚起唇角。
「在想什麼?」風雲深沉的眼眸中閃射著熱情的火花,醇厚的嗓音流露出一抹渴望。
心頭的冷灰復燃起火焰,初月的心溫暖起來。仰頭看他,但覺得身旁的男子俊美得撩人心魂,僅僅被他凝視,她身體的每一份女性知覺都被喚起了。
怪不得九黎的女子會為他著迷,他實在好看得過火。
她不自禁地依偎向他,晶燦的眸浮著氤氳的霧氣,無瑕的臉蛋泛著迷人的紅彩,形狀優美的菱唇輕顫著,使得絕美的臉龐越發地嬌媚可愛,挑逗著風雲的自制力。
他深深吸著長氣,將她獨特的體香也收納進去,深黝的眼眸迸射出掠奪的光彩,籠罩著她。
眸光交會之際,他從初月的眼中看出了她的渴望,毫無畏懼地迎合他的。
用盡每一分自制力,風雲才沒伸手將初月摟進懷里,他知道這麼做只會讓欲火更難控制。
忍受著血液里奔突的煎熬,他緊抿住唇,僅以眼光向她保證,一等他們安全,他一定會滿足兩人的渴望。
時間突然變得慢了起來,尤其是對風雲而言,他幾乎每走一步,胯下的堅硬就會提醒他將有的歡愉。他咬緊牙關,催促眾人趕路,藉著體力的消耗,略微減輕身體的痛苦。
日落月升,月落日升,攀山越嶺,日夜兼程。趁著蚩尤的大軍集結在戰區,他們從偏僻的小徑越過九黎勢力範圍,終于在另個黃昏安全月兌險。
夜晚已臨,星星泛著女乃油般的光,一彎新月掛在靛藍色的天際,森林中一處空地彌漫著歡樂氣息。
食物的香氣隨著每次呼吸縈繞在鼻端,新鮮的魚是不久前才從小溪里抓上來,剝好皮的獐、兔是剛剛獵捕到的,還有林子里的野雉、野菜、菇類,組合成這頓豐盛的大餐。
連日繃緊的情緒和肌肉,在此刻全然放松。
風雲手下的戰士,大啖著和鳳族女戰士同心協力烹煮成的山珍海味,眼光放肆地投向這些日子以來患難與共的美麗伙伴。
喉嚨咕嚕作響,是吞咽口水的聲音。眼前的美女只能看不能踫。因為對方是自己的伙伴嘛,那檔事又得講求你情我願,加上己方這邊的人數比彼方多,就算他們敢大著膽子向鳳族美女求愛,還得先擺平一起流著唾沫的同袍哩!
算了,反正趕了幾天路,大伙兒都是筋骨酸疼、全身無力,萬一緊要關頭來個力不從心,可丟死人。還是忍一忍,等回到營地再來各憑本事好了。
這邊的鳳族女戰士在吃飽後,可不像他們滿腦袋的遐思,人家想的是溪邊溫暖的水流。若能好好洗個澡,將滿身的灰塵髒污洗淨,那可舒服極了。
她們成群結伴,邀著族長一起去洗澡。
初月微笑頷首,捶著自己酸疼的腿。
為了避開九黎人的追蹤,他們所乘的馬匹被風雲安排好的屬下騎走,以引開敵人。沿路上他們只好靠兩條腿走路,且揀的都是荒僻、險隘難行的小徑。
往昔在族地的山林中,鳳族女戰士不乏體能訓練,但終究沒走過這麼長遠、艱難的路程,幾日的折騰也夠大伙兒受了。
初月柔捏著自己的腳踝,驀然間,感應到一陣陣火熱燒灼上她均勻美麗的小腿,脊背竄過同樣的熱流,皮膚上的雞皮疙瘩直起;她詫異地抬起頭,迎上風雲眼中赤果果的。
她的心跳立時漏了半拍,呼吸梗住。
「族長,該走了。」小兔拉著初月起身,其余的鳳族人都朝著小溪的方向走去。
「好……」初月扶著小兔的手,全身的力氣都在風雲的注視下流光,腳步虛浮,險些跌倒。
「族長!」小兔及時攙住她,沾染污泥的小臉吃力地皺起,辛苦地撐住初月下滑的身軀。
突然,小兔的肩上一輕,睜大的眼眸里才出現風雲高大的影像,族長已被對方接了過去。小兔振作精神,伸手要搶回族長,風雲帶著懷里的人兒俐落地避開,讓她撲了個空。
「把族長還我!」她靈活地止住向前傾倒的身軀,旋了個身,雙手叉在腰上,凶惡地瞪住風雲。
「我有話跟你說。」他沒理會小兔,低下頭,眼光冒火地看進初月驚慌的眸里,灼熱的呼吸輕拂著她柔女敕的臉頰。
「我……有話等我洗澡後……」她支吾道,在他不容人忽視的威脅眼光下,猛然住了嘴。
「我很急!」風雲捺住性子,咬牙切齒地迸出三個字,這已是他的極限。
「可是……」
「喂,我們族長跟你說話,你沒听見是不?」小兔伸手要來拉初月,卻被風雲橫眉豎目的凶惡樣嚇得連退三步。她小嘴扁了扁,不甘心地想跟他講理,囁嚅了半天卻說不出一個字。
這人的眼光好可怕,就像剛搶到獵物的猛獸般,凶狠地瞪視周遭覬覦他口中獵物的其他獸類。
小兔瑟縮了起來。可是不行呀,父親要她保護族長呢!
「跟我走!」風雲一手拿了個小布包,一手拖著初月往黑暗的樹林里走去。小兔見狀,忙跟上去要阻止。
「喂,你不能強迫我們族長……」
「小兔!」突如其來的呼喊分散了她的注意力,她才覺得這聲音有點熟,往前奔的身軀已被人攔腰抱住,她驚怒交加地捶打抱她的人。
「是我啦。」風強一邊躲避,一邊表明身分。
「你……你干嘛啦!」小兔漲紅了臉,不知道是生氣還是害羞。「為什麼攔住我?」
「唉!」風強輕嘆一聲,放開小兔,以古怪的眼光凝睇她。「雲有重要的話要跟鳳族長說,你跟上去不是自討沒趣嗎?」
「可是……族長又不想跟他去!」她沒好氣地道。
「你又知道了?」風強搖頭,伸手來拉小兔,她機靈地避開。
「你……想干嘛?」她結巴地問。
「我也有重要的話跟你說啊。」他笑得好賊。
小兔噘起嘴,眯起黑亮的圓眼,驕傲地揚高下巴。「我沒空。」
「這可由不得你!」風強伸出猿臂,以迅雷不及掩耳的俐落身手將她嬌小的身軀扛在肩上,不顧她的叫喊,雙腿一邁,朝與風雲消失方向相反的樹林跑去。
暖暖的夜風吹拂著林里的樹葉,沙沙的作響。遠方的流螢閃著熒熒碧焰,忽高忽低的飛舞,給暗沉的夏夜帶來了光和夢想。
「放開……嗚……我的手好痛……走不動了!」被風雲拖著沒命地往前狂奔,初月只能踉蹌地跟上。被他鉗制住的腕部生疼,奔波多日的足部酸痛難當,加上他擺出的那張臭臉,初月頓覺得十分委屈,不由得大發嬌嗔。
風雲突然停住腳步,倏地轉向她。初月收不住勢子,跌撞進他堅硬的胸膛,撞痛了臉。
「嗚……好痛!」她喃喃的詛咒聲剛落下,膝後就被一只手托住,身子一輕,整個人被風雲抱高,嚇得她花容失色,忙抱住他的頸子平衡自己。「你……干什麼?」
「你不是說走不動嗎?」他一臉無辜地瞅著她。
「可是……」在初月張口結舌間,他再度邁開步伐,這次跑得像風般快。不曉得他到底有何意圖,她忙問︰「什麼事那麼重要,不能等我和姊妹們去溪邊洗澡後再說嗎?」
「我就是要帶你去洗澡啊。」風雲看都不看她一眼,從半人高的雜草堆里經過,往斜坡上跑,體力好得驚人。
「可是溪邊的方向是……」
「別說話,等一下就到了。」這次不管她怎麼哼、怎麼嚷,他都不再搭理。
粗大的手掌安穩地托住她的背部和大腿,薰暖的風不斷將他披散在眉上的長發拂向腦後。初月從他劇烈起伏的胸膛上抬眼看他,被他迎風向前急奔的狂野模樣震懾住了。
月光照出了他如斧鑿刻鏤出的輪廓,放肆舒展的濃眉下,那對漆黑如夜色的眼眸,因奔突在體內的亢奮,越發晶亮剔透,有著天星般燦爛耀眼的光芒。剛毅的下巴長出了雜亂的青髭,使得迎著風的俊美臉龐,增添了一抹不馴的狂放,奪人心魂。
初月迷失在他陽剛的魅力下,久久無法言語。
直到他的腳步緩了下來,她才回過神。冷冷的水聲喚醒了她的知覺,眼前出現一座小池塘。朦朧的星月光輝使得氤氳在池面的濕潤空氣泛上一層柔和的銀輝。
她驚訝地微張著嘴,當風雲將她小心地放下,她正好打量了周遭一遍。
小池一方緊鄰著石壁,池畔散落了好幾塊大石頭,深深濃濃的綠意圍在外圈,增加了這座小池的隱蔽性。
「你不是要洗澡嗎?在這里就不怕被人瞧見了。」風雲揚起唇,一抹浪子般的笑勾在嘴角,邪得令人心跳狂亂,初月驀地全身發燙。
「你……帶我來這里洗澡啊。」她小心翼翼地刺探。
風雲蹙了蹙眉,自顧自地月兌掉上衣,露出精壯的上身,透著一層黝亮光彩的肌膚充滿陽剛魅力,讓初月的嘴巴發干。她瞪著他勾在褲腰上的大手,發現他正在解褲帶。
「你……你干嘛?」她嚇了一跳,紅暈飛上頰面。
「月兌衣服洗澡啊。」他投給她「多此一問」的眼光。
初月瞪大眼,開始朝後退,心里模糊意會到他的意圖。
她又不是笨蛋,他邀請她洗澡,有正大光明的意圖才怪!
少女的矜持,讓她慌得想溜。
她預備向後轉、逃跑的身子才微動了一下,耳畔便傳來風雲的虎吼,一雙鐵掌攔腰抱住她;初月還來不及尖叫,細致的臉蛋被風雲的手粗魯地鉗制住,轉向他氣得猙獰的臉。
「搞什麼鬼?你挑逗了我幾天,臨到關頭居然想開溜,放我一個人在這里干燒啊?」
「我……我才沒有,我……」
「膽小鬼,竟敢不承認!」
「我還沒準備好,我……他不耐煩地詛咒,猛地俯下唇堵住她呶呶不休的紅唇,連日來辛苦壓抑的饑渴,全在四片唇相觸的那刻爆發出來,體內的焦灼吶喊著要發泄,使得這一吻充滿
的味道。
初月幾乎融化在他懷里,被他吻得四肢無力,只得緊攀住他的肩穩住軟倒的嬌軀。
手心下的男性肌膚隱約透著一股力量,光滑又充滿彈性。她感覺到掌心刺癢了起來,風雲探進她嘴里的舌頭,如火舌般吞噬掉她所有的矜持和羞怯,喚醒了她女性的熱情,以同等的激切回應著他。
唇對著唇,舌纏著舌,身體崁合著身體,兩顆心在熊熊欲火中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