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謙離去前的話誓言般在敏瑜腦海里回響,呼應著她心頭的撲撲之聲,如一曲纏綿動人的情歌不斷吟唱,經多番咀嚼,不經言傳的曼妙情意冉冉地擴散開來,撼動她的芳心。
他是有情的吧!
胸臆處漾著糖蜜般的甜,即使這樣帶著涼意、飄著細雨的秋夜,部分的自己仍為弟弟失蹤的事備受煎熬,卻無法不想他,再三將他傳送至心底的情意翻攪,醞釀出芳郁、濃烈似酒的狂喜,連自己也陶醉了,唇邊浮起快樂而羞澀的笑,眼楮不時走神地凝望遠處,卻不知自己的神情有多教人迷惑。
「小姐。」注視她良久的福喜搖頭嘆息地走近,手上拿著披風往敏瑜肩上罩去。「該回屋里歇著了。」
「我還不想睡。」敏瑜從出神的狀態中驚醒,婉拒她的好意。
「不想睡也不能站在這里吹風呀!」福喜不贊同地道,但仍追隨著敏瑜的目光往黑暗的遠方瞧去。
除了幾盞忽明忽滅的燈火外,看不出來什麼呀。
倒是隨著勁風飄來的細雨打在臉上有點冷,被風吹得東搖西擺的樹木拂嘯出沙沙聲听來有些嚇人,福喜越看越覺得淒風苦雨愁煞人,不如抱著棉被睡大覺好。
「小姐要是睡不著,福喜陪您進屋里坐著,為您煮壺熱茶暖暖身。」
「福喜……」敏瑜拿她沒轍地輕搖螓首,「我真的不要緊。」
「反正福喜不讓小姐在這里吹風。」她可是有身為丫環要照顧好小姐的重責大任要維護喔。
「我再站一會兒便進去。」不知為何,敏瑜對今晚的夜色十分著迷,立在繡樓陽台上不想離開。
「不行。」
在福喜悍然地堅持下,敏瑜只好折衷道︰「你去煮茶,我保證你回來時,便進去。」
「小姐不能耍賴喔。」
敏瑜登時啼笑皆非,懊悔地瞪視她,「我什麼時候耍過賴!」
說得也是,耍賴的人好像都是自己喔。
福喜不好意思地伸了伸舌頭,朝小姐傻笑一陣,才轉身進屋里煮茶。
又能一個人獨處了,此刻的心情是適合獨自品嘗的,敏瑜渾然不覺得風苦雨淒,倒是那帶著寒意的風吹在燙熱的身上極為舒服,潤澤了滿心濃郁的相思渴望,阻止她不顧矜持地飛奔至禮謙住的客房。
想到這里,敏瑜仰著發燙的臉頰迎向隨風打來的小雨,袖子里的小手屈握成拳,目光熱切地越過夜色,直達安頓禮謙的劍膽居。雖然看不到那里的燈火,寸心芳緒仍不自禁地飛向那里。
劍膽居,琴心樓。
他可知道敏瑜在他來之前,便為歡迎他的到來煞費苦心,期望他們琴心劍膽永相隨?
然而,他是來了,敏璁卻……敏瑜眼神一黯,強烈的酸楚往上冒,齊聚鼻頭和眼窩,形成白色的霧氣,遮住了視線。
敏璁,你在哪里?
你一定要平安歸來,不然姐姐……姐姐撐不住……
鼻頭的酸熱終于化成一聲哽咽,滾燙的珠淚往下溜滑……
「唉……」
黑暗中傳來低沉的男性嘆息,夾帶著濃烈的愛憐撲向敏瑜,她難以置信地輕輕顫抖著,隨即感覺到男性的體熱透過身上的衣物包圍而來,嬌弱的身軀被帶著朝里轉,心馳神往間,已落進禮謙的懷抱。
「真是拿你沒辦法。」
俯向她的優美薄唇吐出的柔柔低語羞得敏瑜雙頰發熱,上一回他這麼說時的記憶撲天蓋地般卷掠而來,脆弱的芳心不禁擦觸出期待的火花,然而,他沒有……沒有……
「又擔心你弟弟了?」
正當她感到失望和難堪的雙重打擊,濃濁的嗓音再度溫暖地吹拂過來,同時一抹暖柔拂去她頰上的濕意,並輕輕捉住她縴弱的下顎,敏瑜眼眶洶涌著熱潮,想要說些什麼來反駁,喉嚨卻緊得難以言語。
「你的臉好冷,手也是。我不在你身邊,就不懂好好照顧自己嗎?」
他的話好沉痛,眼神也好沉痛,看得敏瑜一陣心虛、抱歉。
「小傻瓜。」
低垂的螓首再度被收攏向溫暖、結實的男性胸懷,敏瑜閉上眼,就一會兒、只靠那麼一會兒,她會振作起來,不讓自己沉淪。
「但我何嘗不傻?」他慨然嘆息。「我告訴自己時間太晚了,你或許睡了,就算沒睡,我來找你,也于禮不合,可是我……唉,總放不下心,非得看看你。結果你……唉,站在外頭發呆,不是要讓人擔心嗎?」
「我……」好甜的話喔,即使听一輩子也不會膩吧!敏瑜暈陶陶的想。
「太危險了……」他咕噥道,略略放開懷里的人兒,讓那張暈紅的臉蛋暴露在他的視線下,目光深炯灼熱。「琴心樓……跟我住的劍膽居倒很對仗。」
他眼中的了然令她一陣難為情,困窘地別開芳頰,心兒撲撲跳不停。
「這里目標太明顯了。」
可是他接下來的話,卻讓敏瑜越听越胡涂。
什麼太危險了,太明顯了,他到底指什麼呀?
或許是看出她的迷惑,禮謙接著解釋道︰「前不久我才跟邱總管說,華府的防守不夠嚴密,我打算調一些幫手過來,尤其是你這座琴心樓,目標過于明顯,最好暫時移到別的地方居住。」
「听不懂。」她哀怨地瞅著他,似在嗔惱他說話沒頭沒尾的,卻不知自己的模樣有多引人犯罪。
禮謙逸出一聲低吼,不想再抗拒心底的渴望了,當她柔順地依偎著他臂膀,澄澈有情的眼眸天真地望來,即使是柳下惠也把持不住吧!況且他只是個渴望她渴望得發狂的男人呀。
男性的嘴唇熱切地俯下,就在快嘗到那軟軟呼呼的唇瓣時,嬌脆的喳呼聲傳來。
「小姐,你耍賴喔……」
耳聞到那「喔」聲有轉高、轉尖的跡象,禮謙迅速放開敏瑜,目光如電地掃向驚愕得張圓的小嘴。
看清楚摟著小姐的男人是禮謙,福喜眼楮瞪得更大,張圓的小嘴合了起來。
「胡公子,是你……啊啊……」顯然是領悟到自己破壞了什麼好事,小丫環粉臉漲得通紅,迅速低下頭往後退。「你們繼續……不是啦,我是說……」她搔著頭退進屋內,又將小臉探出來道︰「要繼續也得先把小姐帶進來,別讓她在陽台上吹風淋雨呀……呃,我下去準備茶點,廳里有熱茶喔。」
說完,她一溜煙地跑開,蹬蹬蹬地跑下樓時,嘴里還喃喃自語道︰「這個胡公子好厲害,他是什麼時候上樓的,我竟然不知道……」
這一打擾,好比是將一盆冷水往這熱情如火的男女頭上澆,禮謙恢復自制,至少是暫時恢復自制,很自然地挽起敏瑜的小手進屋。
「你那個小丫環呀……」他邊笑邊搖頭,「再來幾次,我不曉得還有沒有勇氣吻你呢。」
敏瑜聞言,羞赧地在他手上掙扎。禮謙怕會弄傷她,隨即放開,轉身將門閂上。
「你你……」敏瑜終究是未出嫁的閨女,對他關門閉戶的動作感到心慌意亂,這樣兩個人不就獨處在樓上的寢房了嗎?
怎麼想都不對呀。
「我只是幫你把門關上,你這里不是還有樓梯可以通下樓嗎?」將她不安的神情全都收進眼里的禮謙耐心地解釋。
「我沒有別的意思。」知道自己想太多了,敏瑜難為情地低下眼睫,「請坐。」
「好。」禮謙雖這麼應,卻沒有找位子坐下來,目光好奇地打量房間。
除了妹妹的閨房外,他沒進過其他閨女的繡閣。比起禮葒,敏瑜的閨房顯得淡雅悠然,充滿書卷氣。
芙蓉花圖案的落地罩分隔了寢區與小客廳,罩口垂著荷塘月色的珠簾是由各色珠玉串成組合成的。
一座以白玉為框的巨幅繡書屏風,擋住了樓梯入口的玄關,禮謙凝神欣賞鄉書,贊嘆了起來。
「沒想到刺繡也可以達到書畫的意境,你瞧這幅花鳥圖,將花鳥的姿態繡得生動傳神,色彩更是光彩艷麗,遠遠看去,根本猜不到是用針刺繡的。」
「其實底色部分有用顏料涂平。」她眨著晶亮的美眸熱切地回答。
「嗯,我注意到了。繡一幅要花很長的時間吧。」
「一年半。」
「唔?」他注視著她,心里有了譜。「不曉得哪里可以買得到?」
「買不到的。」她煞有介事地回答,清澈的眼眸似笑非笑地凝睇進他自以為了然的星瞳里,噗哧一笑地宣布,「那是福喜繡的。」
禮謙意外地挑起眉。
「怎麼?以為是我繡的嗎?」一抹淘氣溜竄在她迸落一串銀鈴般笑聲的唇間,「就算我有福喜的手藝,也沒那麼多時間可以用來刺繡,不過圖面倒是我為她畫的。我看帳時,福喜便以刺繡打發時間。」
「我的確是被誤導了,把你當成一般的閨女……」他不以為懺地自嘲道,接著搖頭,「不,你不可能一般,即使同樣嬌養在深閨,你還是會不同,因為你是獨一無二的華敏瑜。」
除了父親外,從來沒有人跟她說過同樣的話,一種被人了解的知心感覺,激得她心頭熱氣沸騰,燙著全身的每一處,眼眶跟著潮濕了起來。
「有時候我寧願跟別人一樣,如果爹還在世的話,我或許就……」
「不。」他煩躁地否認。
敏瑜的話引起他一陣驚謊,如果她父親仍在世,敏瑜已經嫁給鐵熾,兩人根本不可能有深夜里的這段談話。
但這樣的話不適合說出,禮謙含情脈脈地注視著她泫然欲泣的神情,費心地斟酌字句,「我很高興你是現在的樣子。」
芳心登時顫動如被彈奏的琴弦,而他是善于鼓琴的手,敏瑜不知道一個人的感動能到什麼地步,只知道從禮謙那美麗的嘴唇里吐出來的每個字都教她悸動不已,陷進甜蜜又教人暈眩的天地間。
一時間,她只能怔怔地看著他,靜謐的空間里但聞彼此的喘急,盡管禮謙渴望將她摟進懷里,卻擔心福喜隨時會回來,只好清了清喉嚨,打破室內的親蜜氛圍。
「你們的感情倒挺好的。」
「你是指我跟福喜嗎?」敏瑜回過神,羞澀地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情緒。「我們雖名為主僕,卻情同姐妹。她是我侞娘的女兒,從小就與我和敏璁一塊長大,我們一向當她是妹妹。琴心樓里也有其他丫環,但晚飯過後,福喜就打發她們下去休息,她喜歡親自照顧我。」
「嗯,提到琴心樓……跟我住的劍膽院……」
哎,怎麼提這樣羞人的問題?
敏瑜避開他的視線,走到桌前為兩人倒茶。
「福喜煮了菊花紅棗茶,不曉得合不合你口味。」
看出她的困窘,禮謙沒有強迫她回答,「喝喝看就知道。」
「請。」她將茶遞過去,招待他在圓桌旁坐下後說︰「你剛才不是從樓梯上來的。」
「我看到你站在樓上,便用輕功直接上來了。怪我唐突嗎?」
「不……」這麼說,會不會顯得自己太不矜持了?敏瑜不安地想。
「你不怪我就好。」禮謙啜飲著茶,瞅著她道︰「嗯,好香。」
是指茶香吧?敏瑜不確定了起來,捧住自己的茶杯,臉紅紅的。
「福喜很會煮茶,但有點甜,希望你不介意。」
「沒關系。雖然平常沒有喝甜茶的習慣,但在這樣的深夜里喝一些,倒是無妨。」
「嗯。」心兒怦怦直跳,他知不知道這樣瞅著人,會讓人家心里好慌好亂的嗎?敏瑜別轉臉頰,低聲道︰「你之前說這座琴心樓目標明顯,我仍是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急著趕來杭州,是因為禮葒把血璧送給你的消息外泄了。」禮謙放下茶醚,語氣雖是懶散卻極為篤定。「下午我本要親自踩探方衍,但對杭州,我終究沒有你們的人熟,確定方衍在監視之下,便去拜訪與胡家堡情誼交好的世交,請他們幫忙追查這一帶,有誰在販買千日醉這種迷藥。我想從這里下手,應該更能掌握到疑犯。我還請他們撥出人手保證華府,卻從幾位世交口中得知,已有江湖人物來到杭州,擬向華家下手奪取血璧。」
「可是血璧又還沒送交華家。」她困惑地問。
「我帶來了。」禮謙注視著她說,在她驚愕的眼光下,掀開衣襟,露出掛在胸口的一塊血色璧玉。
「除了你我外,沒人知曉這點。我已經藉由特定的消息管道放出話,血璧仍在鐵家莊,將由家兄率領胡家堡武士送往杭州。」他將血璧解下來,遞給她。
敏瑜好奇地接過,觸手一陣溫熱,想到那股溫熱是源自禮謙的體溫,不由得臉紅了起來,急忙遞還給他。」這麼貴重的東西,還是你收著。」
「它已經是你的了。」禮謙對她的反應感到有趣,人人搶著要的寶貝,她卻一副避之唯恐不及。
「放在我身上,萬一有人來搶怎麼辦?」她嬌嗔道。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其他人都以為血璧仍在鐵家莊,不曉得在這里。你還是好好收著,這本來就屬于你。」他將血璧重新放進她掌心里,握住她縴小軟柔的小手,也將屬于自己的體溫一點點的傳進她手上,傳進她心里。
難言的甜蜜在體內鼓噪著,敏瑜害羞地掙開他的掌握,急忙轉移話題。
「那鐵家莊和令兄會不會有危險?」
「你放心,他們應付得了。倒是你……」
「咦,你不是放話出去說……」
「想從家兄手上奪得血璧並不容易,倒是擄走你們姐弟當人質會比較簡單。」
敏瑜眼中升起一抹恍然大悟,喉頭登時好干,「我明白了。」
「我看你先搬到劍膽居住好了,我可以就近保護你。」他狀似不經意地道。
「啊?」敏瑜羞得滿臉通紅,他這是什麼意思嘛!
「我知道會令你為難,畢竟我們之間還沒有名分。」
听出他語氣里的暗示,敏瑜一顆心再度卜通卜通地跳個不停。
禮謙卻好像沒留意自己說了什麼,神情嚴肅地接著道︰「不過換個地方住是有必要的。你這座琴心樓,就算不刻意打听,一看華府的布置,也知道琴心樓十之八九住的是華家的小姐呀。」
「我明白了。」
「禮葒要是在這里就好了,她的身手我放心得下,現在……只好請柳家的世妹過來陪你,她的身手雖然不及禮葒,反應還算機敏,可以護你一時半刻……」
「不用了。」听到另一個女性稱呼,敏瑜心里怪怪的。「我跟侞娘學過幾招,雖然不登大雅之堂,保護自己一時半刻應該可以。而且有福喜在我身邊,她得到侞娘的真傳,連駱大哥都打不贏她。」
禮謙再度傻眼,怎麼福喜那丫頭不但精于刺繡,還會武功?「你那位侞娘是何方高人?」
「她不是什麼高人。」敏瑜記得她一點都不高,福喜的嬌小便是遺傳自侞娘。「她是我舅舅的師妹。我舅舅你知道吧?就是華府的總護院。」
禮謙恍然大悟,成鋼曾擔任過宮中侍衛,雖然近年來沒听過他出手,但以華家之財富,竟然沒听過遭小偷,便知道成鋼不是好惹的。
「看來……我是小看華家了。」
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敏瑜輕搖螓首。「不,若不是你及時趕到,我仍對敏璁的失蹤束手無策。」
「我的推測不見得就正確。」禮謙沉吟道。
「卻是我們目前唯一的線索,而且……」她注視著他,眼中的熱意逐漸升高。「我信任你。」
再沒有比這句話更能讓禮謙失去自制,但他沒有唐突行事,只因心中仍懸著一椿疑問有待她解答。
「我這次急著趕來杭州,還有一事不明要請教。」
「什麼事?」她好奇地問。
「記不記得上次我問過你,退婚是由你,還是令弟決定的這事?」
「我不是回答你了嗎?」
「你是說了敏璁有提過,可是我一點都想不起來。」見她唇畔笑容擴大,他語帶譴責,「別賣關子了,這件事困擾我很久。」
沒想到他會對這種小事執著許久,敏瑜好氣又好笑地回答︰「那天敏璁不是說了︰‘我們姐弟商量過了’那句話嗎?」
「啊!」禮謙暗罵自己太過遲鈍,怪不得邱總管提到華家姐弟「一起商量」時,他有會所感應,可惜這道感應閃得太快,讓他來不及掌握。「你的意思是,退婚是你們姐弟商量的?不是敏璁一個人的決定?」
「敏璁向來尊重我的,這種大事怎麼可能一個人決定呢?」
言下之意就是……瞪視著閃漾在她眼里的慧黠光芒,禮謙懷疑除了敏璁外,包括自己在內的所有關系人,從頭到尾都被她耍著玩。
還當敏璁疼惜姐姐,不願委屈她二女共事一夫,現在看來,根本是敏瑜自己的主張,敏璁只是傳聲筒罷了。
「敏璁對這椿事不僅是尊重你,根本就是你說什麼,他听什麼。」他的語氣有些憤然。「干嘛不直接承認是你決定的?」
「我……可以這麼說嗎?」敏瑜委屈地感嘆。「如果說我自己不想嫁,旁人會怎麼想?同樣的話由敏璁來講,鐵莊主夫婦必會尊重,我就不一樣了。」
「這倒是事實。」他的語氣緩和下來,心里仍有些不確定。「所以你一點都不為鐵熾移情別戀而傷心?」「他對我,我對他,從來不是男女之情,他談不移情別戀,我又何必為此傷心。」
「說得好!」禮謙忍不住為她擊掌喝采。「你比我想像的還要豁達、聰明。」「不為鐵熾傷心,不想嫁給他,便是豁達、聰明?」敏瑜好笑地搖著頭,「你的想法好奇怪。」
禮謙臉上一熱,平時總是自詡不同于流俗,沒想到還是落入世俗人的想法。
難道一名敢于拒絕與人共事一夫、又不為未婚夫的移情別戀傷心的女子,在他心里應該是特別的嗎?
他自嘲地彎起嘴角。
唉,是的,他不但那麼想,還迷得要命。
「我承認自己的想法還不能超凡月兌俗,才會對你沒有像一般女子或尋死覓活的哭鬧,或委曲求全的下嫁,感到不可思議。你自始至終的態度都太過平靜、篤定,像一道費解的謎吸引著我。」
他的坦白令敏瑜心中生出溫暖,不由得回應道︰「我一點都不費解。倒是你……不好懂。」
「假以時日,你能懂我的。」
再沒有比這句深情款款的話更能打破敏瑜的矜持,她自泛情意,朝他伸出手。
也再沒有比心上人投懷送抱更讓人難以拒絕,禮謙不假思索地握住她軟若無骨的小手,微一用力,軟玉溫香抱個滿懷,霎時心猿不定,意馬四馳,神魂為之顛倒。
「這就是琴心、劍膽的玄機是不是?」他迫不及待地想確認她的心意,嘴唇貼住她耳朵低聲詢問。「你也喜歡我,所以安排我住劍膽居?」
「嗯。」雖然好羞,敏瑜仍勇敢的點頭表示。
禮謙心頭漾起溫暖的滿足,「怪不得敏璁當日會提出要舍妹以嫁妝相贈,是要我到杭州……不對。」他隨即狐疑,「那時候我們又還沒見面,你怎會知道自己會喜歡上我,跟他一起商量出這個決定來?」
「那是敏璁的主意。」提到如今還下落不明的弟弟,敏瑜眼神一黯,「他早知道我喜歡你,也看出來我無法忘情,所以……」
「等等。」禮謙糊涂了起來。「這回可換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