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之後,東方逸開始懊悔當初答應龍兒帶他到華山的承諾。
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說服趙世伯和伯母的,竟然同意他倆一起去華山,那簡直是……太危險了。
這十幾天來,東方逸一直避免到趙家拜訪,而且還拚命到花街柳巷尋求刺激,希望能發泄完他體內積蓄的所有。結果呢?他竟然對那些嬌媚撩人的妓女沒興趣,甚至暗暗作嘔了起來。
她們臉上的胭脂涂得太厚了,吻起來都是粉味,哪及得上龍兒的天香國色?他甚至叫她們月兌掉鞋襪,讓他欣賞那一對蓮足,可是都令他倒足胃口。
沒有一個及得上龍兒的雪白柔女敕。那晶瑩、粉紅的指甲,那軟綿綿、柔得掐得出水來的肌膚……這一切的美竟然出現在一個男人身上,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他甚至懷疑是老天弄錯了他們兩姊弟的性別。因為如果趙雲龍就能讓他神魂顛倒、意亂情迷,那麼趙雲鳳豈不是要令他顛狂昏倒、神志迷亂?
他吞咽了一下口水,禁止自己再去想龍兒那白女敕的臉頰,可是體內的一股蚤動卻不斷地提醒他留有過的短暫甜蜜回憶。
他記得當他試圖擦干龍兒的淚水,指尖輕掠過那吹彈可破的肌膚時,差一點就忍不住俯下頭來咬上那麼一口,若不是他及時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他相信自己真的會做出傷風敗俗的舉動來。
他在馬上不自在地挪動著身體,偏過頭窺向那輛豪華馬車。
他相信趙伯母對華山之行是持反對意見的,這輛馬車就是最好的證明。她非常堅持兒子應該搭馬車,並不準他騎馬旅行。她的原因既正大又光明,讓任何人都無法挑剔。
因為她的寶貝兒子從未出過遠門,怎能耐得住沿途的風吹雨打?那羸弱的嬌軀是敵不過熾熱的驕陽,也受不住馬上顛簸之苦的。所以趙世伯讓了步,命人造了這輛馬車,供愛子和侍女乘坐。
雖然同行者當中有人對這件事加以嘲弄——就是那個討人厭的趙雲虎。東方逸早就瞧出他對潔玉表妹不懷好意——不過,東方逸卻和明瑤抱持著相同的看法。
他怎舍得讓他心愛的龍兒受到一丁點的苦?想到那熾熱的陽光會如何折磨他嬌女敕的肌膚,還有騎馬時會磨破他柔女敕的大腿和玉婰,就讓東方逸心疼不已,並且欲火中燒。
他幾乎可以想象出龍兒全身的每一寸肌膚都是白女敕香滑的。如果一個人的小腿都長得那麼美麗,那其他的地方不就可想而知?
當然,他是絕對沒機會去證明這點的,或許等到龍兒和潔玉表妹成婚後,他可以偷偷問潔玉。
這個想法令他懊惱地揮動韁繩,馬兒撒蹄狂奔,他趕到隊伍的最前頭。
這次他們是和東方家自絲路回來的商隊一起旅行,將在到達華陰縣後分道揚鑣,到時,他將陪伴趙家的人馬到華山尋找白鵰的蹤跡。
黃昏時分,他們終于來到華陰縣,投宿在縣城里最大的客棧。
將趙家的人安頓好後,東方逸帶著貼身的小廝和商隊里的人準備到妓院飲酒作樂,誰知道才走出房門口,就和龍兒撞個正著。
「你要去哪?」她眼中的天真無邪突然惹怒了他。
「我要去妓院,你要去嗎?」他故意輕挑地問,但一看見龍兒蒼白的臉色,和眼中閃過的受傷神情後,他就後悔了。
他張著嘴想說些什麼話來彌補,可是她卻輕嘆了口氣,轉身回房。
東方逸望著那單薄的背影發呆,他多麼想留下來陪伴龍兒,可是他不能。因為在他體內竄燒的欲火已灼得他頭腦發昏,他不能保證自己有足夠的理智可以不傷害到龍兒。如果他再任由自己的得逞的話,這一次他一定會佔有龍兒,把所有的道德規範和潔玉表妹都拋到九霄雲外。所以他咬了咬牙,狠下心腸離開,帶著對龍兒難以割舍的相思情懷,去喝他生平最醉的一次花酒。
三更過後,東方逸才在小廝古皓的攙扶下,腳步虛浮地回到客棧。
打從踏進妓院後,他就拼命灌酒,因為他早知道那些妓女是吸引不了他的,就算是皇帝的後宮美女,也比不上他心愛的龍兒。
可是他卻只喝了三壺酒就開始醉,這是前所未有的事,他至少有五壺的酒量。
當古皓扶著他返回他所住客房的院落時,他迷蒙的醉眼被站立在月下的白色身影所吸引。
「月出皓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月出皓兮,佼人倒兮。舒優受兮,勞心搔兮……」東方逸情不自禁地吟哦起詩經中的「月出」篇章,稱贊起月下的美人容貌,為之神魂顛倒,心頭搔癢難耐。
他腳步不穩地迎向美人兒,一個踉蹌竟跌入美人兒的懷里。一股淡淡的幽香竄進他的鼻中,他貪婪地吸著。「你好香、好軟……」
「逸哥,你喝醉了。」他滿身的酒臭令雲鳳不由得掩住鼻,將他輕輕推向古皓。
「龍兒……」他傻笑道,掙扎開小廝的扶持,又朝雲鳳那里跌了過去。「我的好龍兒,心肝寶貝,讓我抱抱你。」
「逸哥……」雲鳳朝後退開,東方逸紅紅眼楮里噬人的光芒,讓她沒來由地感到害怕。
東方逸身後的古皓,及時扶住向前傾倒的主人。
「趙公子,真對不起,我家少爺喝醉了。」
也難怪他的少主人會醉得對趙公子發起情來,他古皓跟著少爺跑遍大江南北,就沒見過任何女人及得上趙公子標致。
「少爺,我們回房了。」古皓催促。
「不,我要龍兒,我要龍兒……」東方逸撒起潑來,雙手伸向雲鳳。
「逸哥……」東方逸像個哭著要找母親的孩子般吵鬧著,雲鳳無奈,只好走近他身邊勸道︰「逸哥,乖乖回房睡覺好不好?」
「我要龍兒陪我。」他賴在她懷里,吸取她芳香的體味。
「好,我陪你進去。」雲鳳示意古皓扶住他另一邊,和她一起扶著東方逸回房。
丫鬟茉莉听到吵鬧聲,好奇地打開房門探看,雲鳳立刻命她打盆干淨的水,並沏壺熱茶過來。
等他們將東方逸安置在床上後,他再度拉著雲鳳的手不肯放。
「逸哥,你乖乖地讓古皓幫你寬衣,我就在這里陪你,好不好﹖」
「你不能騙我!」他傻笑。
「我絕不會騙你的。」雲鳳綻出個笑容讓他放心,隨即又蹙起眉來。「古皓,他怎麼會喝得這麼醉?有沒有吐過?」
「少爺一進……一進去就猛灌酒,我們怎麼勸都不听,剛才在外面我讓他吐過了。」古皓直覺認為在趙公子面前提到「妓院」這個詞,似乎並不妥當。
「那他有沒有……」雲鳳漲紅了臉,覺得難以啟齒。她怎能問古皓逸哥有沒有召妓呢!
「有沒有什麼?」古皓月兌掉了東方逸的外袍和靴子。
「沒什麼。」她別開臉,剛好茉莉端了盆水進來。
「少爺,店小二說他會端茶過來。」茉莉稟道。
「好,等一下別忘了打點些銀兩謝謝人家。」
「是。」茉莉絞干毛巾,雲鳳隨手接過。
她走到床邊,彎著腰輕拭東方逸冒著汗的臉。
「龍兒,你對我真好。」他口齒不清地說,伸出蒲葉般的大手抓住她的小手不放。
「你乖乖睡覺好不好?」她低聲哄著。
「我要你陪我睡。」東方逸將她的手拉到胸前,然後緩緩閉上眼楮。
雲鳳無奈,只好任由他握著。她將毛巾遞回給茉莉時,店小二正好端茶進來。
等到店小二離開後,她才對古皓和茉莉說︰「你們回房歇息吧,沒道理讓三個人都陪著他。」
「可是照顧少爺是我的責任,我看趙公子還是先去歇息吧!」古皓說。
「我也想,但他不肯放手。」雲鳳憐惜地望著東方逸滿足的睡容。「古皓,你明天還得忙呢,不像我可以偷懶,去歇息吧!茉莉,你也去。」
「但是夫人吩咐我要跟少爺寸步不離。」茉莉為難地望著她。
「我待在這里會出什麼事?別瞎躁心了,去睡吧!」
茉莉和古皓在她的堅持下,只好關上房門離開。雲鳳坐在床邊閉目養神,一只手仍被東方逸握在胸口上,她可以感覺到在她手心下穩定跳動的心跳。可是……不對呀,怎麼好象越來越急?
雲鳳憂慮地張開眼看向他,發現東方逸正睜著眼瞪她。
「我口好渴。」他沙啞地說。
「我幫你倒杯茶。」她收回自己的手,走到桌邊倒了杯茶,端到床邊服侍他喝下。
東方逸饑渴地咽下,身體上的渴似乎解決了,可是另一種吞食他理智的渴卻越來越嚴重。
他突然抱住雲鳳的腰不放。「龍兒,你喜歡我嗎?」
「逸哥,快放開我。」
「除非你先回答我。」
「我當然是喜歡你的,快放手。」
「你也喜歡我?」他挑著眉邪笑道,眼光灼灼地盯著她的唇。
「逸哥……」雲鳳在他懷中輕輕地掙扎,卻搔得他更加心癢。
他攫住她的下巴,趁她驚喘時將唇壓向她的,舌頭探入芳郁的口中逗弄著。
雲鳳被他吻得說不出話來;小手在他壯碩的胸肌上推著,可是一點用也沒有。
好香、好甜,他敢發誓這是他吻過最甜美的一張嘴了。就算在最狂野的夢中,他也沒有想過龍兒的小嘴吻起來竟是這麼美妙。他的手撫著她背部玲瓏的曲線,下月復的欲火狂燒著,他抱緊她,翻了個身將她壓在床上。
東方逸順手解開她的發髻,烏亮的秀發在他指間滑過,益發激起他的。他輕咬著雲鳳的耳垂啞聲道︰「你是我的,我要你。」
「逸哥,放開我。」雲鳳又羞又怒地在他身下掙扎,東方逸卻微笑地忍受這甜蜜的折磨。
他再度吻住那小嘴,雙手不安分地撫著她的身體,直至模索到她的腰帶。他將腰帶解開,抱起她的上半身,將她的外袍月兌下。
「不!」雲鳳慌了起來,可是東方逸用手、用腳壓制住她頑抗的嬌軀,讓她動彈不得。
「要!」他大笑道,盯著她緊包住頸項的保守里衣,然後兩手一扯,扯開了衣襟,也扯出了滿眼關不住的春色。
兩人同時驚喘一聲,雲鳳是又羞又氣,東方逸的眼中則是充滿不可置信。
他一定是喝醉了,在他身下的不可能是龍兒,可是不管她是誰,他都決定要她了。天知道,他是太久沒女人了。
東方逸貪婪地俯下嘴親吻她頸間雪白柔女敕的肌膚,一路朝肚兜處吻去,接著,不客氣地拉下她胸前的屏障,讓最美麗的春色映進他的眼簾。他一只手抓住一座雪丘柔搓,又以嘴含住另一座雪丘上嫣紅誘人的紅蓮輕咬、吸吮。
雲鳳覺得自己快要死了,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她?可是最無助的時刻還沒來臨呢!他竟然在解她的褲子!
她絕不能讓他得逞。雲鳳在他身下掙扎,卻是更加撩撥他野蠻的男性本能。他用力蹂躪她美麗的軀體,品嘗她肌膚甜膩的味道,也挑逗得雲鳳全身火熱。她喘著氣,再也無力掙扎,只能任由他的嘴逗弄著她的肚臍,讓他的手撤下她的褲子,任他的眼光貪婪地瀏覽她最隱秘的地方。
「不!」她從心底發出一聲吶喊,一股力量打醒了她迷失在中的理智。雲鳳伸出手指戳向他的昏穴,跟著,東方逸就撲倒在她的小月復上。
她大口地吸入空氣,企圖驅散體內的燥熱,可是他鼻端的呼吸仍不忘撩撥她的。雲鳳羞怒交加地起身穿好衣物,又整理好發髻,才將東方逸移到床中間。
等到替他蓋好被後,眼淚早已如斷線的珍珠般滴落在東方逸的臉上。她掩住臉飛快地離開他的房間,沖回自己的客房。
他從夢中驚醒,全身的火熱讓他記起夢里的情景。
天殺的!若不是受不了那股燥熱,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那個叫逸什麼的混球竟然敢對他做出那種事!
不對呀,夢里的他似乎和真正的自己有些不太一樣,至于有什麼不同,他一時之間還弄不清楚,反正就是不一樣!
難道那真是他的姊姊?他孿生的姊姊竟然受到那壞蛋的欺負?
一股怒氣自他的心底升起,同時摻雜著悲傷無助的感覺。他伸手抹臉,發現自己不知在何時已然淚流滿面。他怎麼會哭了呢?而且眼淚還好象止不住似的。一定是她在難過,他的孿生姊姊正在傷心流淚。
她當然會難過!如果換成是他被人這樣欺負,他也會同姊姊一樣傷心地哭了起來。不,他才不會呢!他嫌惡地想著。換作是他的話,鐵定會把那個人給宰了,而不是只點了他的袕道。
可是姊姊卻那麼心軟,而且還有點……他搔了搔頭,臉漲得通紅。他可以感覺到姊姊是喜歡那人的,不過,既然喜歡人家,又為什麼這麼難過?
他閉目尋思,記得似乎曾在哪里見過那個叫逸什麼的。對了,是在夢里。他鮮少在晚上作夢,大部分都是在午睡時。他記得好象是去年還是前年也夢過這家伙,而當時也同樣讓他的姊姊很難過。
他已經不太記得那個臭家伙說了什麼話,只知道姊姊雖然臉上仍有笑容,心中卻早已五味雜陳,情緒郁悶。而那人卻好象毫不知情似地,還說得口沫橫飛,真教人生氣。
而現在那人竟然得寸進尺地欺負起姊姊來了!
一想起他的孿生姊姊所受到的屈辱,他就恨不得立刻飛到她的身邊保護她。
或許明天就該問義父、義母長安在哪里,不然他的姊姊就要被那人給欺負死了。對,明天他就要知道長安在哪,他要盡快到姊姊身邊保護她。
他重新躺回床上,雖然仍可以感受到姊姊的悲傷,可是好象又摻雜著一絲絲的甜蜜。他的腦中突然浮現潔玉的臉,想起小時候經常在夢里見到她親吻姊姊,不知道等他見到她時,她是否也會以同樣甜蜜的洗臉儀式招待他?
清晨天色才微亮時,雲鳳就起床了。
她在床上輾轉了一夜,共斷斷續續地睡了一下,昨夜的記憶啃蝕著她,教她全身火熱,心頭漲滿委屈。
她不知道東方逸究竟是著了什麼魔,竟會那樣對她。他的嘴、他的手,像是燃著火焰般炙燒著她的肌膚,讓她下月復升起一股燥熱,竄流全身。
而最不應該的是,他竟然侵犯了她。
他踫觸了從未有任何男人侵略過的處子禁地,掠奪了只有他才有資格專享的甜美,可是那得在他們成親之後才能這麼親密。他不該迫不及待地想佔有她,即使是在酒醉之時。他這麼做,教她以後有什麼臉面對他?
而最可惡的,就是他有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說不定待會醒來後,壓根兒把這件事忘得一干二淨,卻教她一個人在這里羞愧得要死。
對!他一定會忘記,所以她也不該記得,就讓她把這件事當作從沒發生過!可是,她做得到嗎?
雲鳳輕嘆了口氣,看著昨夜擱在桌上的文房四寶,那原是她昨晚在等待東方逸尋歡作樂回客棧前,打發時間用的。
他應該沒有召妓吧?否則也不會回客棧之後還對她……雲鳳羞紅了臉,不敢再想下去,帶著滿身的燥熱走出房門,希望能借著清晨的涼意冷卻心頭的火熱。
她一出房門,就瞧見在外頭走來走去的人。
「雲虎,這麼早起?」她訝異地問。
趙雲虎先是愣了一下,見到是她後,臉上立刻堆滿笑容,但雲鳳總覺得他的笑透著幾分狡詐,教她放不下心。
「大哥,你也這麼早起?」
「是啊,我睡不著。你呢?」
「我……我有話要告訴大哥。」雲虎的表情神秘兮兮的,「是這樣的,昨夜我跟客棧里的其他客人聊了一下,結果打听到華山一帶果真有白鵰出沒。」
「這事逸哥早跟我提過了。」
「是呀!不過,那些人告訴我,白鵰最常在清晨時于華山北側的雲台峰出沒,所以我想,或許那里就是它們的巢袕。我昨夜本來想立刻告訴大哥的,又怕時候太晚,大哥已然歇下,可是心中又老記掛著這件事,因此才會一大早便在大哥門外盤桓。」
「你說的是真的?」雲鳳興奮地問,沒想到才抵華陰縣就打听到這件事。
「愚弟豈敢欺瞞大哥?雲虎知道大哥心系雲鳳姊的下落,所以便迫不及待地來稟告大哥。」
「那……我們快去告訴逸哥。」
「古皓說東方兄昨晚喝醉了,只怕要晌午過後才會醒呢!」
「這可怎麼辦才好?」
「不如我現在就陪大哥前往。」
「現在?」雲鳳訝異地揚起眉。
「是呀,我擔心再晚一點就不一定找得著那群白鵰了。除非大哥想等到明天。」
不,她一刻也不能再等了,雲鳳蹙眉深思。經過昨夜的事之後,她怎能甘心繼續當雲龍?
天知道逸哥還會做出什麼事來,他對自己的態度若即若離,似愛似恨,有時候恨不得把她推得遠遠的,有時候又將她抱得緊緊的不肯放。
或許逸哥對她產生了愛意,只是他以為她是個男人,所以才會表現得這麼古怪。他渴望她,然而在世俗禮教下,那又是絕對不道德的,因此他才會……那麼痛苦。她不忍心再看他痛苦下去了。
「好,你等我一下。」
雲鳳轉身回房,信手拿起毛筆在紙上寫著——
逸哥,我和雲虎到華山雲台峰找姊姊。
她放下筆,取了披風後,走出房門和雲虎會合。
雲虎領著她到馬廄,兩人策馬離開華陰縣,朝城南的華山前進。
太陽已高高升起,雙人雙騎在山徑上奔馳,雲鳳從沒騎過那麼遠的路程,不由得感到有些疲累。
「雲虎,還有多久才會到?」
「大概得再騎上兩刻鐘吧,而且到時候我們得棄馬步行。」
「雲虎,你似乎對山徑很熟,你來過華山?」
「來過兩三次。」
雲鳳不由得感慨地望著比她還小一歲多的堂弟。雲虎今年也才十六歲吧,卻已跑遍大江南北,反觀自己,長年困坐在長安城里,連龍鳳山莊都鮮少離開。
她不知道自己是幸福,還是不幸。雖然表面上被當個男孩般養大,實際上還是受到女人的待遇,甚至不若潔玉自由。
過了兩刻鐘,雲虎在一處石屋下停了下來,他下馬協助雲鳳將馬匹系在樹下。
「得從這里上去。」他說。
雲鳳望著陡狹的山徑,覺得有些頭暈目眩。
「大哥,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是不是她看錯了?她怎麼覺得雲虎的眼中有一絲譏刺。她搖搖頭,跟著雲虎的腳步上山。
走了大約一刻鐘後,雲鳳就覺得雙腳乏力,她隨即以師門心法調勻真氣,沒多久,腳步就輕快許多,立刻跟上雲虎。
一線陽光自陡狹的山徑外透射進來,雲鳳用手遮住迎面而來的烈陽,發現自己已站立在一處平坦的山崖上。
「這是什麼地方?」她訝異地間。
「你瞧,」雲虎將她帶往山崖邊,指著東方道︰「那里就是鵰群出沒的地方。」
「哪里?」她疑惑地凝神眺望,除了翠綠的山巒外,什麼也沒瞧見。
「那里啊!」
她的眼楮突然捕捉到天邊的白點,那個就是嗎?
「雲虎,是不是那個?」她側轉過身想問雲虎,眼角的余光卻瞄到他正伸出手掌推向自己的後背,連忙閃開。
「雲虎,你在做什麼?」雲鳳訝異地瞪著他。
雲虎被她這麼一問,有些愣住了,就在他躊躇著是否該再度下手時,從他們上來的山徑中又走出了一男一女。
兩人朝雲虎點點頭。
「雲虎,他們是什麼人?」雲鳳就算再蠢,也感覺得出事情有些不對勁。
「他們是……」雲虎陰陰地一笑。
「我們是來送你歸西的。」獐頭鼠目的中年漢子陰狠地說。
雲鳳心頭一驚。「雲虎,這是怎麼回事?我從來沒得罪過你,你為什麼要加害于我?」
「誰叫你是趙家的繼承人呢﹖」他憤恨地說,「我爹跟你爹同父所生,憑什麼你過得像個錦衣玉食的王子一般,我卻只是個平凡的商人之子?」
「雲虎,你這麼說並不公平。爹對二叔向來不薄,而且你們家也很富裕。」
「可是卻比不上你在龍鳳山莊所過的日子。」雲虎不屑地悶哼,「我們吃的、用的、穿的,沒有一樣及得上你,再加上我爹向來儉樸,日常生活便是只求溫飽而已。我才十三歲就跟著爹跑遍大江南北做生意,可是你十七歲了,還在山莊里養尊處優。」
「雲虎,你怎能因為這樣而恨我?其實我是羨慕你的,你可以游遍大江南北,不像我整日被關在莊里。」
「你說得倒好听!」雲虎不快地怒喝,「不過,我當然不是因為這麼簡單的理由而怨恨你,其實是因為你不但毋需努力就能擁有龐大財富,並且還能娶得潘潔玉這樣的如花美眷,實在太氣人了。」
「你是因為潔玉而想殺我?雲虎,你怎能這麼狠心?我們畢竟是一家人,你不能為了這麼可笑的理由而殺我!」
「如果是為了十七年前的一場舊怨呢?」中年漢子嘲弄道。「十七年前,先父和姑母為趙家而亡,這筆帳可有得算了。」
「你到底是誰?」雲鳳不解地問。
「我叫余民,余剛是我父親。」
「你爹的死是他咎由自取,怎能賴在我身上?再說,我姊姊雲鳳就是因為他才會被白鵰抓走。」
「我不管,總之是你們趙家害的!」余民不願再多說廢話,拔出身上的鋁刀。「雲虎,如果你不想動手就讓開,讓表叔來料理他。」
雲虎遲疑了一下才退開,其實他並沒有心狠到非殺他堂哥不可。前些時日和表叔在長安踫面,表叔一直煽動他除掉趙雲龍,謀奪趙家的產業。他是因為潘潔玉的關系才心動起來,所以乘機將堂哥引到這荒僻無人之處,下手殺害。可是他從沒害過人,一時之間倒下不了手。
余民提刀向雲鳳砍了過來,想將她一舉逼下絕崖,雲鳳以師門迷蹤步躲開。
「咦?雲虎,你怎麼沒提過他還是個練家子?」雲虎的表姊余金花訝異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他不解地搖頭。
連連使刀猛砍的余民眼見傷不了對方,不由得著急了起來。
「爹,閃開。」余金花大喊。
余民向後掠開,余金花將一把青霧朝雲鳳撤去。雲鳳避之不及,只聞到一股甜甜的腥味,便開始頭暈眼花了。
「你中了五毒散,非死不可。」余金花陰狠地笑道。
雲鳳晃了兩下,一失足,便從崖邊跌了下去。
這時,空中傳來幾聲長鳴,雲虎三人只見一團白影飛快掠下山崖,卻沒瞧出是什麼東西。
「只是鳥吧!」余民肯定地說,同女兒和雲虎招了招手,三人朝來時的山徑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