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中,唯一的聲響是漸勻的呼息。
姚寧雲靜靜的等著,但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武仲英卻似乎沒有放開她的打算,反倒是四處張望了起來。
「本來我以為,這間書房會閑置到我不再有情婦的那一天,沒想到-倒是將它利用得很好嘛。」
武仲英笑了笑,她是利用得很徹底,只是這間房間,應該再也不能以「書房」稱之。
他的實木書桌被推到一旁,上面鋪滿了報紙,當然也沾染了各色的顏料,很明顯的被充當「臨時置物櫃」;而它原本的位置則擺起了畫架,畫架腳邊則是凌亂的水桶、畫筆、顏料……唔,也許他該稱贊一下,起碼她有把他當初挑選的地毯隨便掀到一旁去。
「你自己說房子隨我住的。」姚寧雲很想保持一貫的自然,但是她覺得現在的姿勢真的一點也不適合談事情。
「所以我什麼也沒說啊。」武仲英的視線重新回到她臉上,又是一個醉人的笑容。「這房子是我當初剛回國時買的,只是因為離公司近方便我加班,後來一切上了軌道,這兒就閑置了。」
「然後就很順理成章的成了『金窩』。」離公司近嘛!姚寧雲冷哼一聲。
「放著也是放著。」武仲英聳聳肩。「所以-要怎麼打理都隨。」
姚寧雲終于忍不住了。「在討論房子的事之前,你能不能先放我下來?」隱忍著突生的怒氣,她緊緊捉住最後一絲理智,不斷的提醒自己別忘了身分,強迫自己的聲音別太尖銳。
「這樣不好嗎?」武仲莢果然一如她所猜測的,並非忘了兩人現在仍親密的交纏著,而是存心逗她。「我覺得這姿勢滿舒服的,而且隨時可以『再來一次』。」
面對他的嘻皮笑臉,姚寧雲只能緊緊握著拳頭。
這個男人又在反常什麼啊?平常不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偶爾講幾句客套話就走人了,怎麼今天又有興致跟她開玩笑了?
「看-的表情是不怎麼贊同了。」他點點頭,大方的放她落地。「這樣行了吧?」
「謝謝。」再次踏回地面,姚寧雲明白什麼叫「腳踏實地」的好了。
「別急著穿,我相信等等還是會散在地上的。」帶笑的聲音及時阻止她撿拾衣物的動作;不待她回過神,武仲英拉她回房,直直的走進浴室。
扭開水龍頭,他的細吻與熱水一同印上她的肩,而後流過全身。
看來他這個第二十任情婦還有很多秘密值得他挖呢!
許久未見的活力與好奇浮上心頭,武仲英的心情是與姚寧雲不同的輕松愉悅。
很久沒發生有趣的事了,他滿心期待。
這個姚寧雲,也許真的值得他一反常態,破戒了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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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了個澡,武仲英卻沒有一如往常的穿妥衣服離去,反倒是坐了下來,外加拍拍身旁的位子。
「坐啊,我想我們可以聊聊。」
「很晚了,你明天還要上班吧。」姚寧雲暗自皺眉,不明白他這樣說的意思是什麼。聊聊?他們之間存在這個詞嗎?
「晚?」他抬眼瞄向腕表,點了點頭。「是有點晚了。」
姚寧雲松了一口氣,等候他起身穿妥衣物,說句「下次再說吧」的慣用台詞後離開,可是武仲英人是站起來了,卻……走向床邊!
「你……」她瞪大眼,呆呆的看著他扯下浴巾,躺入被窩。
「一起來呀,站在那兒做什麼?」武仲英笑得自得閑適,彷佛事情原本就該如此發展,他天天都睡在這兒。
姚寧雲沒像平常一樣馬上順從他的話去做,而是以一種莫名其妙的眼光看著他。
他這是什麼意思?他從來不在這邊過夜的啊,還是他的還沒有完全排解?可他也不是這麼縱欲的人吧……
到底是怎樣?
「-這個表情真是有夠傷人的。」雖然這麼說著,但一臉笑意的他根本看不出被傷到的樣子。「陪我睡有那麼為難嗎?」
她不是一向很听話的嗎?怎麼會突然當機似的對他的命令接收不良?
「你要睡這兒?」姚寧雲冒出個大問號。
「我人都躺好了。」雙手一攤,武仲英讓她再看清楚自己目前的模樣。「怎麼?-有意見?」
「你從不留宿的。」她開始忍不住半帶指控了。
這個男人從在書房撞見她後,一切行為都走樣了。別說是她與他有關系的這兩個月來,就是前十九任情婦加起來的兩年又五個月里,他也從沒有在這間房子里過夜的紀錄。
她又成了開路先鋒嗎?她沒這麼特別到讓他一再破例吧。
「我們的合約里有載明這一條嗎?」他惡意的偏頭作狀思考,而後很惋惜的對她說︰「我記得沒有耶。」
姚寧雲緊握著拳頭,第一次覺得許久未見的脾氣重新上身。
這男人分明是故意惹她!
「過來吧。」武仲英拍拍身旁的空位,作勢打了個呵欠。「自己也知道很晚了,那就別只是站在那兒發呆,睡吧。」
姚寧雲還是沒動,想起她那畫到一半的畫……更氣了。
做什麼突然一聲不響的就跑來啊,他以為他在突擊檢查嗎?麻煩就麻煩在還真的讓他查到了些什麼!
「-想鬧脾氣嗎?」等了她半天,武仲英如此判讀。
不過他語氣中並沒有平常遇上這種事時的不耐與厭煩,反而興致勃勃的,只因他發現自己似乎找到這個滿分情婦的罩門。
這樣逗著她也挺有趣的。
姚寧雲深呼吸,而後再吐氣,暗自提醒自己。情婦!她是個情婦,是個任人擺布、沒有自我思想個性脾氣的情婦!
閉上眼再張開,她努力保持冷靜,慢慢的移到床邊,挑了個離他最遠的位子躺了下來,動作刻板僵硬的有如木頭人。
「-平常不是這樣的。」這下輪到武仲英抱怨了,他記得她在床上向來配合度很高的啊。「-害羞?」他長臂一伸,兩人之間的距離登時化為零。
將頭埋在被子里,姚寧雲只希望他趕快閉嘴睡覺。
「我沒有跟男人睡同一張床的習慣。」只要能快點結束話題,承認害羞算不上什麼。
「兩個月還不夠習慣啊。」上方傳來低笑。「還是沒『辦事』,所以-不習慣?」
听到他用這麼正經的聲音說出這種超不正經的話,姚寧雲只能把頭埋得更深,不想隨之起舞。
她感覺得出來,要是她真的失控發飆了,才正合他的心意。
「-說話啊。」武仲英一樣玩得很樂,開始努力的把她從棉被里挖出來。「不用那麼害羞吧,偶爾主動一點的話我是很樂意配合的。怎麼,是不是被我說中了?」
冷靜、鎮定、不要上當!
死揪著被子,姚寧雲開始裝睡不理他。
這麼堅持?武仲英看著幾乎快變形的被子,失笑的瞪著那顆固執的小頭顱。
看來她是不打算配合他了,不過沒關系,山不來就我我自己去就山。
「我想,-一定是不好意思開口。」翻過身,他的氣息襲過棉被吹向她耳邊。「不過我這個人向來心地善良,就幫-一次吧。」
他在說什麼?
姚寧雲眉頭一皺,才想掀開被子,人已然被壓住;一抬頭,就對上武仲英不正經的笑臉。
「不用太感激我。」邪邪的一勾眼,他開始進攻被子底下的柔軟身軀。
姚寧雲一愣之後,無計可施之際,也只敢在心里暗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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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到下班時分,武仲英已經開始期待了。
昨天的一念之差,讓他窺探到姚寧雲生活化的一面──應該也是她真實的那一面。而這項有趣的發現讓他破例的想多了解她一些,除去一個情婦應有的本分與面貌後,真實的她是個怎麼樣的人?
這個疑問相當值得他去探索。
他已經很久沒有想去了解一個女人了,所以當他一處理好公事,便直接來到姚寧雲的住處──當然也是沒打電話給她準備的時間,徑自以鑰匙打開了大門。
不過他一進門,就看到一個標準的情婦正坐在客廳沙發上,像是在等著他的到來。
「-知道我要來?」他皺眉,並不滿意他所看見的。經由昨天的比較下,他發現這種風情萬種的裝扮顯得索然無味極了。
一連看了二十個,是該膩了。
「沒有,但是我想我應該隨時準備好才稱職。」看到他皺眉不快的模樣,姚寧雲有種報復的小小塊感。
她可沒忘了昨天他是怎麼鬧她的。
「若是我不這麼認為呢?」他一點也不認為這樣比較好,他期待一整天的心情被打了回票,完全高興不起來。
「你不是一向喜歡這種類型?」很故意的,姚寧雲特地走到他面前轉了一圈當作是表演。
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幼稚,但是這種半示威的行為感覺還真是不賴!
更奇怪的是,她一點也不怕惹怒他。
「人是多變的。」武仲英拉過她。「正好,我們可以來談談昨天沒時間說的事。」
姚寧雲睜著眼,靜靜的等著。她畢竟不是個多話的人,不過倒是很好奇他想說什麼。
該不會又是要很正經的說出一些渾話吧?
「首先,-以後不用特地打扮成這副模樣了。」武仲英的表情再認真不過。「也許以前我很欣賞-的嬌柔媚態,可是經過昨天,我覺得自然率性的-更合我意。」
姚寧雲挑眉,覺得他大概是反常過了頭,要不就是大魚大肉吃多了,想換點清粥小菜。
「我知道了。」她回答得很干脆,反正不用打扮她也省事,何樂而不為。「當然,如果你哪天又看膩了,請再跟我說。」
男人嘛,喜好成天變來變去的,說不定明天就覺得還是人工美女比較好了。
「-還真是千依百順。」武仲英深思的看她一眼,總覺得她听話過了頭,可是又覺得這應該是好事,自己實在不應該抱怨。
「情婦守則之一,對老板永遠SayYes。」姚寧雲聳聳肩。
「永遠?」武仲英意喻深長的重復。「永遠是多遠?」
「只要合約存在的一天就算永遠吧。」她想了想,隨口回答。
「-的永遠還真是制式化。」他搖搖頭。
「你不就是喜歡制式化的關系?簡單又實際,惹不出麻煩。」她快口的想到就說。
武仲英失笑,他怎麼覺得自己有點被教訓的感覺?
「人類是貪心的動物,想要的都得到後,總會想要更多。」他點起煙,視線落在她半懂半思考的臉上,笑了。
「讓我們看看-所謂的永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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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睜開眼,姚寧雲立即皺起眉,瞪著不知何時冒出來的「枕邊人」。
自從上次後,武仲英就很愛來個意外拜訪,這次更夸張,居然直接睡在她身邊!
每次都還是覺得怪,因為之前他向來不睡這兒的。以往不管再晚,他總是會離去,而且根據那迭資料顯示,之前的十九任情婦,也都沒有那個「福分」和他同床共枕。
不過自從那一次在書房讓他撞見後,自己手上那迭資料又再度成為廢紙,只因武仲英開始月兌序演出,再也不肯照著資料上所寫的做。
再者,他每次會來目的只有一個,但是她雖然睡著了,卻很確定他們兩個昨夜並沒有燕好。
那他是來干嘛的?
姚寧雲狐疑的表情沒兩下就褪去。不管他有什麼意圖,自己都無權過問,房子是他的,他愛來就來。
一個情婦,是不被允許有太多問題的。
輕輕的起身,她不想吵醒睡夢中的男人,只因她實在缺乏這種共眠醒來後的相處經驗。
之前幾天他都在她清醒前就出門上班,今天大概是睡過頭了,而她完全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
所以她只能一如以往的走進浴室盥洗,當他只是個透明人。
不過這樣的鴕鳥心態也維持不了多久,就在她攤開報紙的十五分鐘後,臥房里傳來手機單調的聲響,不多久,她腰間就突然多出了一雙手。
「早。」拉起坐在地上看報的她,武仲英好心情的給了她一個窒人的早安吻,而後細細打量著她。
一大早,她素淨著一張臉,細致光滑的皮膚會讓所有女人生護,卷翹的睫毛毋需借助任何化妝品的修飾,自然天生得有如兩排濃密的扇子,而那豐潤誘人的唇瓣更是讓他忍不住再親了一口。
她的長發隨便扎了個馬尾,身上是一件酒紅色的運動上衣,長度正好遮住她大腿的三分之一,欲遮還露的尺度相當合宜……
姚寧雲的大腦在短暫當機後,只躍出一個念頭。
「你沒刷牙!」她指控。
他竟然沒刷牙就吻她!
「我有漱口。」沒料到她開口的第一句話居然是這個,武仲英被逗出了笑,而後親密的眨眨眼。「除非-允許我與-共用牙刷。」
「不行!」她想也不想的回答,還外加搖頭強調。
「為什麼?」武仲英好整以暇的摟著她坐到沙發上。「我們兩個都這麼親密了,有什麼關系?」
姚寧雲瞪著他,听出他口氣中的故意,卻偏偏不能拿他如何。
「你要吃什麼早餐?我出去買,順便幫你買牙刷。」緊握著粉拳,姚寧雲再不滿也只能這樣提議。
「-不親自下廚嗎?」武仲英挑眉。出去買?他記得這附近只有便利商店。
「我是個情婦,煮三餐不在我的職業訓練里。」姚寧雲咬牙,難得在他面前失了平穩。
他以為現在是干嘛?新婚小夫妻嗎?自己還得下廚來個甜死人的早餐約會嗎?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彼此間的關系還拿捏不出嗎?
她只是個情婦,情婦!提供身體解決他生理需要的那種,除此之外,她不打算付出其他的。
若真讓他過度要求,自己可就太虧本了。
「可我听聞情婦俱樂部里,各式各樣的訓練都相當完善。」看著她難得一見的氣憤模樣,武仲英的心情相當好。
沒想到她也是挺有脾氣的嘛。
「我們兩個的合約里沒這一條,我也沒打算學!」姚寧雲努力提醒自己,盡量保持一個情婦該有的順從,而最好的方式就是快速解決這個問題。「你想吃什麼?」
「便利商店?」武仲英提出他的疑惑,在見到她不情不願的點頭後,毫不客氣地露出自己的嫌惡。
那種中央廚房冷藏配送的食物,能吃嗎?
姚寧雲翻個白眼。要不然他打算怎樣?誰教他要她住在這種高級住宅區,附近完全看不到任何一家普通的早餐店。
她願意走出去他就該感到欣慰了,總不能要求她走個一小時去買早餐吧。若真是這樣,她會很禮貌的開門請他慢走,反正他的早餐又不歸她管,她會有此一問不過是客氣罷了。
她的表情逗笑了他。
「去換件衣服,我們開車出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