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要出去?」
「對!來,懶女人,起床了……」
「唉唷……」
攤在床上的她可憐兮兮的看著他。她剩沒幾天就要離開紐約了,難道不能只留在家里就好了嗎?
「走啦!我們去買小狗,我需要你這專業獸醫的意見。」
「你說什麼?」她嚇得從床上彈起來。
「我說,你陪我去買只小狗。」
「買小狗?」她盯著他看的模樣,好像他頭上突然長出了兩只角。
「對……你最想養的是什麼樣的狗?」
「羅威納、黃金獵犬……或是一般人比較不好飼養的雜種狗,都無所謂,如果我有夠大的庭院的話,我會想養很多只。」
「那些是什麼狗?有多大?」
「大概……這樣大……」她舉起雙臂,手勢才比到一半,就看到他濃眉緊皺。
「這應該不行。」
她想養這麼大的狗?還要很多只?
藍眸里閃過懊惱。要跟她在一起,就得接受那些動物……
抿著女敕唇,她忍著笑,「你何必為難自己呢?我們只剩幾天而已,你不用這樣刻意討好我。」
她微笑起身擁抱著他,比起之前因為一根狗毛被他甩的女人來說,她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經特別多了。
只可惜,她並沒有擁有他的資格。她能擁有的夢想,其中從來就不包括一個她愛的人,還有她的孩子。
「我不是討好你,小狗不是我要養的,是要送給醫院的。」
「送給醫院?」
「沒錯!柯驛風那家伙你記得嗎?」
「嗯!」
「他女友有個專門治療特殊疾病的兒童醫院,听說有狗的話,可以激勵孩子們的生存……」說到這,他莫名停下了話,深吸一口氣,才又說下去,「所以,我想你可以去幫我挑幾只健康的小狗,送給醫院。」
白以芯驚喜的看著他,雖然有點不好意思自己誤會了,但卻又更快樂……
她的他,是個真誠關心其它人生活的男人!
只是……她不太懂,他那時候停下話來,深吸一口氣是什麼意思?
「可以的話,我還想請你多留幾天,告訴醫院的人,這些狗該怎麼照顧比較好。」
裘德繼續說,這借口是早就想好的。
只為了想多留下她幾天。
她忍不住笑,「所以,你現在希望我這個獸醫協助你買這些狗?等等……你要我多留幾天?」
「起碼半個月吧!」他聳肩,假裝不在意,心卻懸在半空中。
「太好了!」她突然發狂似的吻上他的俊顏,「我很樂意。」
可以多跟他在一起半個月呢!太棒了。
「真的嗎?」
「對!不過,你要付我薪水喔!」
裘德藍眸瞇了下,「你們這些醫生真是死要錢,不管醫什麼的都是。」
白以芯俏皮的吐了吐舌頭,「沒辦法啊!我得存錢。」
好實現她的夢想!一個……不可能有裘德在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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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布女圭女圭吧!」裘德的口吻充滿了不屑,看著白以芯手上捧著的小狗。
「這叫做紅貴賓,牠長得很像泰迪熊,可不是一般的布女圭女圭。」
藍眸瞇起,「我也討厭熊。」
「天!泰迪熊是爹地熊,你沒有過童年嗎?」她捧得手酸了,這男人卻臉色冷漠,打死都不肯伸出手來接過那只小狗。
「爹地熊?」濃眉皺起。
「對啊!難道你爸爸或媽媽沒送過你泰迪熊當玩具嗎?」
再三考慮跟思量後,她花了一整天,親自去波士頓最昂貴的一家寵物店,挑選了好幾只狗,準備送去醫院。
而這只性情溫順的紅貴賓,因為霍華的孫女生日快到了,所以他們決定先抱回家養幾天,等到霍華孫女生日時,再送她當生日禮物。
為此,裘德臉色難看了很久,但是……還是答應她了。
「我第一個屬于自己的玩具是大英百科全書。」
「啊……」白以芯呆得說不出話來,把小狗放到地上去跑。
大英百科全書,那是小孩的「玩具」嗎?
「其它都是兩個堂哥玩剩的丟給我的,不是邏輯性的結構玩具,就是益智游戲。
「天……听起來你的童年過得很無趣。」
都是那些顯然很要用頭腦的東西,他們的父母這麼想要訓練天才嗎?
「還好。」裘德聳聳肩,藍眸中出現迷人的回憶神采,「每年……我們三兄弟都要去女乃女乃那里住上兩個月暑假,所以……我們三個從小就在飆頭腦,看誰聰明,誰把誰整得最慘……而也是那段回憶,所以我現在每年都會幫國防部設計特別的夏令營,讓那些聰明的孩子玩個過癮。」
「听來你們的假期很好玩呢!」
從醫院的事情中,她知道了他真的很喜歡小孩,無論是健康的或是生病的孩子,看到他都會熱情的喊他「裘德叔叔」。
他會讓孩子們喜歡不是沒道理的,因為他本身就是個玩心很重的孩子。
不然哪個有錢人會沒事在豪宅底下的地底,又蓋一座大豪宅呢?
他看了她一眼,笑起,「沒錯!你呢?你的童年怎樣?」
他注意到她的笑容淡了。
「沒什麼,很普通!」她微笑,卻掩不住自己眸中的失落,「很普通的家庭、普通的暑假,不值一提……」她說得敷衍,心底卻難過。
因為就算她想要他存在她的夢想中,他也願意給,但她卻不可能真的生下他的孩子。
因為她了解他,他不可能讓自己的孩子去台灣,去當黑幫繼承人的。更何況,當初立下血誓時,她就同時下了這輩子絕對不生孩子的決心。
「是嗎?但我覺得你應付小孩很有一套呢!我覺得你比自己想象中更愛小孩,看起來你小時應該學到很多。」
「會嗎?」她笑的有點虛偽,不想讓他知道,以前的自己是孩子王,所有兄弟的孩子都得捧她捧得高高的,「你應付小孩也很有一套,但你卻怕動物?」
「不是怕……是厭惡,我寧願把給動物的愛都給孩子。」
「動物跟孩子是一樣的。」
「才下一樣。」
「一樣。」
「不一樣。」
「一樣。」
「不一樣!」
「一樣……」
兩人對視著,才嗆到一半,就忍不住一起笑了出來,「呵呵呵……」
「我們來生個孩子吧!」他開玩笑的吻上她。
她臉色一白。
「以芯?」
「不!我不生小孩。」
他藍眸淺淺的輕瞇。她在怕什麼?
「但是……」白以芯不想讓他那雙犀利的藍眸看透,所以故意性感的嘟起紅唇,緩緩的靠近他,「我不介意來點制造過程該有的運動。」
「等等!」他突然握住她的手。
「干嘛?」她有點緊張,以為他想追問剛才跟孩子有關的話題。
「你剛才抱過那只布女圭女圭,所以……」他突然把她攔腰抱起。
「啊!」
「我先抱著你,去洗手再說。」
「喔!拜托……」
她忍不住在他懷里翻著白眼。
男人真的是討厭動物到這種地步耶!不可思議……
白以芯仰頭看著眼前的他,那完美的容貌看起來就像高高在上的俊美神祇,一個她沒辦法不愛上,卻永遠沒有資格愛他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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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再美好的夢都有結束的時候,分手的日子,終于來臨。
中午,兩人吃著大廚煮的豐盛餐點。
等一下她就要去機場,今天上午,兩人做了好幾次愛,但卻都沒有說上什麼有實質意義的話,煩悶與不安,隱隱的在空氣中浮蕩著,像是隨時準備引爆的炸藥。
「滾開!」
突然,專心吃飯的白以芯听到一聲怒斥,才抬頭,就看到泰迪被他大手一揮,從餐桌掉到了一旁空著的古董椅上。
「別這樣!」她放下刀叉,沖到狗旁邊,小心的抱起牠,然後瞪向裘德,「牠會嚇到的,而且萬一牠掉在地上而不是椅子上怎麼辦?會死掉的。」
藍眸不悅的瞇起,「牠來搶我盤子里的食物。」但這不是理由,他自己也知道。
「那你也不能這麼凶狠的對牠啊!牠這麼小,你想害死牠啊?」她不想這麼大聲罵他的,可是就是不由自主。
「你沒必要為了那種東西罵我吧!」
又是那種東西?白以芯眉頭一皺,譴責的看著他,「牠叫泰迪,不是那種東西……
你都跟牠住了半個月了,甚至不介意讓我帶著牠跟我們一起出門,現在為什麼對牠這麼凶?」
因為我留不住你!
這幾天,他一直想找機會開口要她留下,但幾度欲言,卻又說不出半個字。
那天在街上談著夢想,已經是他的極限。她說的很清楚,這段情就要在這時候結束,而且她的夢想天殺的根本不要他存在,只要該死的狗!
好半晌,他一吐大氣,丟開刀叉,雙手一攤,一臉「你奈我何」的無賴神情,「這就是我。」
「那是你的借口。」
「不是……而且,別忘了,除了討厭動物外,我還是個公子。」
她瞇起眼。這可惡的男人,她都要離開了,難道不能讓她開開心心的留下個完美的回憶嗎?
「你現在是想吵架嗎?」
「……」她眸里那一瞬間的失望濃得讓他心驚膽跳。
「我吃飽了,再見。」她抱著泰迪,轉身就走出餐廳。
她才不要跟他吵,不要留下討厭的回憶。
裘德一愣,隨即起身追出,「以芯,慢著……」
「我會把狗交給寵物店照顧,通知霍華去領牠回來,不用麻煩你照顧了。」她邊說邊走向玄關。
大門外停著出租車,車上已經有裝好籠的鳥兒們,還有她所有當初帶來的行李。
「別這樣……以芯。」他拉住她的手,逼得她疾走的身形不得不停下來。
「不然你要我怎麼樣?」
她回頭,抱著狗瞪著他。
他望著她,好半晌,不知道該怎麼說,他……他只是舍不得她走。
這陣子以來,他已經習慣深夜里起床看到身旁有她,習慣早餐桌上听她的機智笑語了,這輩子……他從沒有任何時刻像這陣子以來這麼快樂過。
他應該跟她在一起,在一起很久很久的……
「我……」他遲疑了一下才說,「我可以養你,你不用去跟這些動物相處,跟我相處就好了。」
對!就這樣!
為了跟她在一起,他天殺的連養狗這種鳥事都試過了,其實他們之間解決問題的方式可以更簡單,只要她留下來,別當獸醫就好了。
她看著他,表情好像今天才認識他一樣的漠然,「養我?養多久?」
「我養你一輩子都無所謂。」
「然後呢?」
「然後?」裘德有點不解的看著她。養她一輩子還不夠嗎?
「那我的夢想、我的希望、我的工作呢?」她問他。
「你的夢想……我能在世界各地幫你買下有庭院的大房子。」
裘德看著她的眼,在里面看不到高興。
「你的希望……只要不要有動物,我能給你安定幸福,有我陪你的生活。」
裘德看著她的眼,在里面看到的是無奈。
「你的工作……我想我能忍受每年你花個幾天去幫助可憐的動物。」
裘德看著她的眼,在里面看到的是譴責。
該死!難道他怎麼做都不對嗎?
「好!不然……我娶你好了。」
白以芯一震。
娶她?裘德竟然說要娶她?
這算什麼?只因為不想她走,所以只好妥協娶她嗎?他以為跟他結婚就是每個女人的終極夢想嗎?
「要先簽離婚協議書嗎?」她冷冷的勾起嘴角。
「如果你覺得有必要的話,我可以把紐約最好的離婚律師讓給你。」這樣夠體貼了吧?
該死的!這男人……
白以芯簡直是快要瘋掉了。她黑眸猛然閉上,在好幾個深呼吸後,才緩緩的張開眼楮看著他。
「裘德,我想……」
不!不只是想而已,雖然認識的時間不長,但是他給她的悸動、他給她的溫暖、他給她的寵溺、他給她的疼惜……其實早已把她的心悄悄地偷走了!
「我愛你。」
藍眸錯愕的看著她,作夢都沒想到會听到她說這三個字。
這三個字他明明听得很習慣,也根本不以為意,但為什麼……當他听到白以芯這麼說時,卻只感覺到腦袋一片空白。
「但是我不會跟你結婚……那是不可能的。」
她轉身,只感覺自己心痛如絞。
「以芯!」他抓緊她的雙臂,逼她回頭看著他,「我不懂,既然愛我,為什麼不嫁給我?為什麼一定要走?」
「因為……」她看著他,黑眸里隱隱的漾著柔光,「我愛你……但如果我跟你在一起,就算我們真的彼此相守很久,但……真的只有我們嗎?」心底突然竄出一絲小小希望的火苗,即使那渺茫得像是寒風中的一根殘燭。
「什麼意思?」
「沒有!」他沒想到孩子就算了,反正這本來就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但她卻知道,如果跟他在一起,沒有孩子,她能忍受……但他呢?他絕對不會忍受這點吧!因為他是個這麼愛孩子的人。
「白以芯!」
「算了吧!我們要的是不一樣的未來,我從沒想過要結婚,我只想一個人。」她刻意強調,「跟我的動物們,大家幸福快樂的在一起。」
「一定要有動物嗎?」
「對!沒錯!」她知道他誤解了,就讓他誤解下去好了,「我有我的世界跟渴望,你有你的,你不能要求我遷就你的。」
藍眸緊緊的瞇了起來,抓著她雙臂的手勁,也不自覺的加重。
「好!那就繼續當獸醫吧!你留下來,在這開獸醫院。」
她睜大眼看著他,有一瞬間,真想跳到他身上說好!她願意!
可是……她不能生孩子,不能擁有自己的孩子……她又怎麼能有資格擁有一個這麼好的男人呢?
所以,她只能搖頭。
「該死!你愛我!」他控訴的低吼著。他都說要娶她,可以當獸醫了,為什麼她卻還堅持要走?
「那又怎樣?愛情是會過去的,你甚至沒說過你愛我。這段感情本來就是要結束的,男歡女愛,有什麼不好?這是你自己說的!」
白以芯終于受不了了,開始怒吼。
她不懂,就瀟灑的讓她走,讓她離開,讓她把這段美好當成一個可以水久珍藏的回憶,不好嗎?為什麼要在這種時候丟下震撼彈來,動搖她那早在多年前就決定要自己一個人活下去的心。
「男歡女愛?你的愛只有男歡女愛的程度?」俊顏上僵冷的線條,顯示了他所受到的震撼。
她難過的不願否認,更不願意看著他。
「好……很好!」他突然放開她,害她一個不穩,差點把小狗摔下。看她踉蹌的退後了好幾步,他既想上前去扶她,卻又痛恨自己的心軟……
「我不在乎女人們在我的生命中來來去去。」
他听到自己的低嗓這麼說,更看到那一字一句射向她,讓那張女圭女圭臉變得慘無血色。
他絕不同情她!既然這就是她要的。
「我知道你的女人們包括我。」
「如果你執意要離開我的話,」他望著她,藍眸里的神情凍得有如北極的海,「是的。」
她望著他,一陣心酸猛地上涌。
這樣才對……所以她才一開始就決定,要瀟灑的走,要說結束就結束,各走各的,開開心心就好……
但為什麼心底還是這麼痛、這麼的傷……
「再見!」
「滾。」他看到了她眼角的淚,那宛如一把劍,直直的刺向他的心,但是,他選擇動也不動。
她走到玄關,抱著狗,提起還沒拿上車的最後一個鳥籠,放下黑布,然後轉頭看了站在那的裘德最後一眼。
這一眼,像是要把他的影像牢牢的烙在心底一樣,是這麼的真摯,又這麼的沉慟。
「再見!大男孩。」
她一說完,轉身就離開了他的豪宅,離開了這個他們曾經快樂過的天堂。
而在她離開沒幾分鐘後,有個身影穿著衣服跳進了游泳池里,從中午游到晚上,從晚上游到午夜,再從午夜游到了清晨……
直到隔天中午,才有人把癱在池岸邊的他帶進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