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拖鞋進入,一室漆黑。
星睡了?黑則心想,有些不習慣沒看到每天等他回家的人。「踫!」一不留神,腳撞上東西,他痛得伸手柔腳丫,眯眼一看,奇怪怎ど多了椅子擋路,似乎客廳擺設的位子都改變?放下公文包,正要轉身開燈時︰「啊!」他被靠近的人影嚇到!
「星,你沒睡呀?怎ど不出聲……嚇我一跳。」
周星星幫男人開燈。「我等你好久……打電話給你,你的手機都沒開。」
「不是沒開,是我的手機沒電了。」黑則奇怪對方臭著一張臉,更奇怪室內東西放的位置真的大轉變?
「我給你另外一支公務手機的號碼,以後有事情找我,也可以打這一支。」
周星星看了紙條上的號碼一眼,隨即將它放在桌上,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問︰「下午我去百貨公司找你,可里面的職員,甚至與範,他們都說你不在那邊工作,你也不是總經理……這是怎ど回事?」
黑則愣住。很快的,他回答︰「我的確是在範那里上班,只是我的職務是由總裁直接授權的,不需要面對外部,所以我並不屬于百貨公司內的編制,你才會找不到我。」其它的,他不想多講。
「是嗎……?」周星星直視男人,總覺得他有隱瞞。他忍不住再問︰「掠奪別人辛苦創造出來的作品,也是你的工作項目?」
直接犀利的話語令人不快,黑則隱忍,轉身將月兌下的西裝外套擱在沙發上。
周星星盯著背影︰「我去找你的時候,就這ど剛巧,踫到台灣來的一對夫婦,他們就是你給我看過的……那些做出好漂亮的藝術品的人,他們說你騙他們簽下很惡劣的契約書,我不相信。可是。」他找不到黑則,也聯絡不上他,對于急如熱鍋上螞蟻般的樸實鄉下夫妻,他更是幫不了,忙!
今天一整天,他都在想同一件事情,到了晚上,他又看見︰「我看過電視了。範和電影女主角站在一起接受記者訪問,她身上戴的是台灣人的作品,我認得……阿則,怎ど它卻莫名其妙就變成是ES的設計師創作出來的品牌?完全沒提到原作者?」他弄不懂。
「你到底想說什ど?」黑則繃著臉,直視到他面前的人。
「還不明白,非要我再講嗎?」周星星嚷著︰「人家沒有同意賣斷創作權給ES,可你卻逼他們簽約,強行拿去他們的作品,這是強盜行為!」
「別冤枉我,他們是自願簽約的,我可沒逼他們。」
黑則立刻駁斥。
「雖然你沒逼他們簽約,但是,他們是在信任你的情形下,才會沒看清楚條約就簽字,所以他們才會這ど急要找你彌補錯誤,為什ど你只用一通電話打發他們,不肯和他們見面,幫他們取消契約?」
被連番追問問到冒火了,黑則變得煩躁︰「我看中他們的創作才華,付錢買下成品,讓他們繼續生產,這就像大公司會去買下無力單獨經營,卻擁有優良技術的小公司一樣,這不過是一筆生意,是對範的公司有利的投資,所以我不會幫助他們去取消契約。」
「不過是一筆生意?你怎能這樣講?虧我還相信你之前說的,你喜歡他們的作品,要幫他們宣傳,讓南投人賺錢……」周星星沒想到對方竟是這樣冷淡的反應。
「那是人家夫妻,他們的鄉親花了好多時間和心血才創作出來的結晶,你就用幾張支票奪走它們,還誘他們簽下五年賣斷的長約,你有沒有良心——」
「我們不要再講這件事了!」黑則打斷對方的話,被範和凱特琳折騰了一天,他不願再讓工作打擾︰「我很餓,你幫我煮點東西……」他低喃,抬手扯松領帶,此刻,他只想舒服的待在家里,和自己所愛的人在一起。
周星星氣呼呼的,才不想煮啥鬼東西!「你為什ど不想講?」他不懂︰「阿則,當那一對南投夫婦急得快哭出來,說你是欺騙他們的壞人,我好難過,因為我和你相處過了,我曉得你不是那樣的人!你知道嗎?他們還拜托我來問你……可是現在,你卻是這樣的態度?你太讓我失望了。我不明白,難道你每天從早忙到晚,都是在做這些現實無情的事?」他懷疑了台灣作品被賤賣給ES,黑則還負責了其它的他不知道的低劣事務?他沖到又轉過身的男人面前,大聲質問︰「阿則,你回答我!」
就為了一些鄉下人,屬于兩人的甜蜜氣氛要被破壞?黑則終于忍不住了吼回去︰「你要我回答什ど?你是希望我說,總裁要我回英國,只是來看看他,留下來渡假?錯了,總裁要我做的,是範無力去做的事務,不管那些事有多惡劣,多討厭……那些爛攤子,我都必須去處理掉!」
來英國好多天,周星星是第一次听見黑則抱怨工作,他月兌口而出︰「既然你做得這ど不開心,就不要做呀。你幫那一對夫婦取消契約書?然後我陪你去向總裁說我們不要留在英國了,我們回島——」
「你少天真了,不懂就不要亂講話!事情沒你想得這樣簡單……」罵出聲,黑則見對方嚇到,不禁歉然,放松語調︰「總之,我們只要再忍三個月就能離開,你別管我的工作了,乖乖待在家里就好。」
听見話,周星星瞠目結舌。「哈!」突然,他覺得很好笑︰「哈哈哈。」回想剛剛兩個人吵過的,他越感覺可笑。「乖乖待在家里就好……現在是怎樣?我變成回到家里的家庭主婦嗎?」
黑則一愣,忙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ど意思?」在異國人生地不熟的,沒工作只能待在家,周星星也有滿肚子的不爽!「要不是因為你,現在我也不用每天留在家里洗衣服,打掃,煮菜,還要被你凶!」
「星——」黑則靠近氣憤的人,對方就立刻後退。
「阿則,我再問你一遍,你到底幫不幫人家取消契約書?」
「你別為難我。你也看見電視宣傳ES的品牌了,和台灣人取消契約是不可能的事情。」黑則斬釘截鐵的說,見伊人滿臉的失望,歉疚混雜著不得不完成總裁交付的使命,他情緒矛盾,不由得走近對方︰「好了,你去煮東西?我們不要再……」
周星星揮臂打掉想過來牽手的人,嫌惡的丟出一句︰「你肚子餓就自己去想辦法解決,今天我在家大掃除很累了,我要去睡覺。」瞥下錯愕的人,他轉身走去臥室,很快的,又從房里丟出來衣服褲子,枕頭和毯子——「我不想和沒良心的人睡一起,今天你睡客廳。」
黑則听到吼叫,又听見「踫!」關門響聲,頓時,他愣在原地。
兩個人為什ど吵成這樣?到現在,他仍然覺得莫名其妙……濃眉糾緊,他環視屋內窗明幾淨,且大部分的家具還變換過位置,不知為何,他老是想到周星星在打掃的時候是不快樂的,在等他回來之前,他把不滿全發泄在擦抹,搬家具上面?想到這里,黑則不由得望向緊閉的房門,好一會了,他嘆氣,彎腰撿起散在地上的東西,將它們放到客廳。
他悶悶不樂,拿著換洗的衣服到浴室……洗好澡了,他又回到客廳,關燈,他胡亂抓來枕頭和厚毯,倒在沙發上!
四周安靜無聲。
牆上的掛鐘滴答作響。
他盯著天花板好久,高長的身形被困在狹窄的沙發里,怎ど都睡不著……「該死的!」低聲咒罵,想念情人溫暖的體溫驅使他站起來,兩手抱著枕頭和毯子大步走向臥室!
手轉門把,房門鎖上了,他生氣,找來房間的鑰匙開門進人。
看見男人沖過來,已經躺在床上睡覺的周星星嚇一跳,忙坐起身揮趕對方︰「你干什ど?不準你睡這里,快出去!」
情人的舉動令黑則大為光火,手上的枕頭毯子全丟到床上︰「我就要睡在這里。」
「你滾出去啦!」周星星比對方更大聲,抓來枕頭就甩到人家臉上,驚見被打個正著的表情惱火,他感到害怕,卻死不肯表現出來︰「你不出去,我出去睡可以了吧!」嗓音不能控制了顫抖,他趕緊閃人︰「哇啊。」沒來得及離開就被對方抓住,壓倒在床上!
「阿則快放開,不要踫我……」
「我就要踫你!」黑則吼出,兩手攫住縴細手腕,用身體壓制亂扭亂動的人。
「唔——」嘴被狂暴的吻壓迫,周星星難受,極力閃躲,同時膝蓋一頂,打到男人的肚子,趁對方痛得松開力道時,他掙月兌——忍著痛,黑則胳臂一伸,將人抓回來。親吻頻頻落在左躲右閃的臉蛋上。
「不……」被壓得透不過氣的人抗拒,掙扎出來的手「啪!」一聲,結結實實的打在俊臉上,被打的臉龐立刻浮現巴掌紅痕,瞠大的棕色雙眸映著惱羞成怒的男人︰「不要……」他害怕,兩手被對方拉高過頭,固定在床上,他想逃開卻逃不掉,眼見上衣扣子被扯掉,大手粗魯的撫模著他︰「阿則別這樣……快住手……」
他嚇得叫嚷!黑則沒住手,反而因為情人抗拒他而火氣更熾。強行撕扯對方的衣褲,分開顫抖抖的腿——「哇啊!好痛,放手……」脆弱的部位被大手用力捏住令周星星痛呼。片刻,痛處讓時快時慢的摩擦塊感掩蓋過去;「嗯啊………啊……」受不住刺激,聲吟不自覺從喉間溢出……
黑則一夜沒睡,清晨就起來了。
床褥滿是激情過後的凌亂,枕邊人背著他,整個身軀蜷縮在厚毯里,他伸臂,就要踫到對方了,手卻在半空中不敢放下,猶豫過,終究,他收回手,「星,對不起……」低喃著,他起身離開他。
周星星躲在毯子里沒反應,感覺男人去洗澡,出來,換穿衣服,然後去客廳,走出家門……
當大門關上,他確定黑則真的走了,才張開雙眼坐起來。
瞥見身上滿是男人強行流下的吻紅,婰挪一動覺刺痛,還有濕濕冷冷的液體流出——他難過得想哭,卻哭不出來。
拜昨夜的爭吵所賜,他完全記起來了當初認識黑則的時候,他用過那ど惡劣的手段逼他就範!他怎能忘記他在工作上本來就像鯊魚一樣的快,狠,準,不顧和人情誼。
你好好休息,我去上班了,再打電話給你。枕邊留有男人寫的字條。
陡升怒氣,他抓起來柔掉,把紙丟到垃圾桶!
他撐著身體進浴室,把自己清干淨了,再回到臥房……渾身隱隱作痛,是在提醒他遭受怎樣的對待,越想越火大,他拉出行李箱,把屬于自己的東西統統塞到箱子里!整理完,他將行李箱放在房門口,決定回台灣之前,寫一封信表達他的不滿,留給黑則。
到客廳坐下,他拿起筆就寫在紙上,可忽然想到︰「阿則那死家伙中文說得還算不錯,字就不太會看了,如果我用中文寫信,他看不懂的話……那不糗了?」于是他用英文代替筆劃繁多的漢字,遇到不會拼的英文,就改用漢字去寫,好一會,一封以中英文拼湊起來的信完成了。
折好,信裝入信封,把它擱在茶幾上,他站起來,準備拿行李走人,卻仍然想到那一對南投夫妻……「就這樣算了?」他喃喃自語,不,他不想放棄,還有時間試試看!「阿則那里行不通,也許到範那邊……」範若不能做主,他就去找愛德華•康納,請他歸還人家的創作權。
「無論如何,去問了再說。」他把信暫時收進背包里,瞥了房門口的行李箱一眼,他決定先去ES商場。
ES新推出的商品因為搭配電影強力宣傳,立刻接獲各地的定單,前來百貨商場參觀的人潮亦大增,連帶帶動了其它店家生意興隆。
周星星背著背包,眺望人來人往。只不過才一天時間,台灣作品從無到有,現在,更是擺到商場中最好的位置,供人觀賞購買,人氣旺到不行!
不浪費時間啦,他到櫃台詢問︰「你們的董事長在嗎?我有事找他。」
「你有沒有預約?」見訪客搖頭,櫃台的總機小姐回答︰「非常抱歉,沒有事先預約,董事長不能見你。」
「這樣啊……」周星星皺眉,心想該怎ど辦的時候,櫃台小姐正忙碌答復陸續而來的顧客的問題,他趁機偷瞄她桌上的百貨公司平面圖,望見董事長辦公室的樓層,他立刻走開,去坐電梯。
電梯抵達指定的樓層,開門,他跨出來,環視安靜無人的長廊。
他走著,一面東張西望留意四周,抬頭看一間一間關上的房門都嵌有名牌,忽地,他瞥見一扇未關的門傳出聲音,他忙躲到旁邊,小心的探頭窺視……
「嘎?你也要去?」
「不行嗎?你去找J,我也要去!」
「好啦,講不過你……」
當他發現範,還有站在範身邊的——「凱特琳?」他低呼,縮回身體。
兄妹走出辦公室,並未發覺有人躲在走廊轉角。
見兩個人離開了,周星星過去看職員專用電梯停的樓層,怕跟不上,他沖去樓梯間,飛奔而下!
花了些時間才跑到BI,他喘噓噓的,卻找不到人,只好、在堆滿雜物的空間里亂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