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是什麼情況?瞪著營帳外蔓延無盡的黃沙,杜映月震驚至極。
媽呀!這一波接著一波延伸至地平線的金黃沙丘,除了沙漠,她想不出地球上還有啥地方會是這種景致,更想不出一睜開眼就發現自己置身其中的理由。
慢、慢著!也許是有理由的!
記憶開始慢慢地回籠,想起她在醫院女廁內,然後一個中東臉孔的男人撲了過來,接著她就失去了意識……這麼說來,她是被迷昏、然後給帶到沙漠里來?
想到什麼似的,猛然低頭瞪視自己,確定身上衣服完整如初穿在身上時,她釋然地松了口氣,隨即一大串疑問又自動跳進腦海里。
為什麼?那個中東男人為何要將她帶到這里?這里是哪里?她壓根兒不認識那個中東男人,卻莫名其妙被抓來,會不會是有啥誤會啊?
思緒紛亂無章,艱困地爬起身,正想定出營帳外一探究竟之時,帳口處,一只粗臂猛地橫出擋住去路,杜映月惶然抬頭,一張凶狠的中東臉孔映入眼簾。
「呃……嘿嘿,你好……」強擠出微笑試圖表達善意。中國人常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不知中東人有沒有听過?如今一切狀況不明,還是謹慎的保持些禮貌比較好。
「#$&*#*$……」中東男人毫不領情,不斷吐出嘰哩呱啦喝斥聲,攻擊她脆弱耳膜,同時長指一比,擺明要她乖乖地窩回營帳內。
「好、好、好……我進去就是……」就算听不懂對方在咆哮些什麼,從他的肢體動作也知道在指示些什麼,杜映月干笑地踅回帳內窩著,心底則漸漸地驚惶起來。
怎麼辦?將她擄來的這幫人,態度不是很友善呢!莫非自己倒霉的遇上了人口販子?若真是如此,那她的處境豈不危險……
惶然驚恐中,正當她亂七八糟想了一堆極為悲慘的下場之際,隱約間,似乎听到外頭的男人朝遠方不知在喊些什麼。不久之後,一道背光黑影突然現身在帳口處,踩著光線怡然步入營帳內。
這人……是誰?倉皇看著黑影漸形逼近,在光線的輝映下,杜映月逐漸瞧清男人的樣貌。
又是個中東面孔的男人,年約五十來歲,身材略胖,下眼皮浮腫,膚色可能因長期養尊處優的關系,不若一般中東人民那樣古銅黝黑︰臉上因橫肉過多,西亞種族與生俱有的深邃五官,顯得不再那麼立體、迷人。
然而,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中年阿伯的眼神好陰毒,讓人瞧了忍不住想發毛啊!
瞠眼瞪人,杜映月惶恐地連連後退,不知他意欲為何?
「沒想到姓墨的身邊還有這麼個東方小美人,倒真是艷福不淺哪!」將人逼至角落,肥手攫住細致下巴,韋氏一族前族長的弟弟、現任年輕族長的叔叔——亞拉麥殘笑不已。
「你、你作什麼?放開我……放開我……」不停扭動掙扎,杜映月吃痛地大叫,心中萬分恐懼。
不讓她月兌逃,亞拉麥更加使力,目光閃爍著暴戾陰芒。「雖然听不懂-在說什麼,但是……這種叫聲倒真令人興奮啊……我還沒玩過像這樣細致的東方小美人,或許可以試試……」他唯一的兒子已經死了,而自己撒在其它女人身上的種,連個蛋都沒法孵出。不過……搞不好這女人能幫他生出個帶種的來也說不定呢!
殘笑的嗓音帶著瀅邪,突然被勾起,下月復部炙熱而蠢蠢欲動,他色心一起,索性直接將她壓倒在地上,打算霸王硬上弓。
「哇——不要!放開我……」驚恐尖叫,她用力掙扎,小手更是猛力打向他湊近的面孔。
「賤人!」冷不防被她全力一擊,亞拉麥被打得整顆頭都歪向一旁,頓時心火大起,揚掌就甩她一耳光。
杜映月怎堪這奮力一掌,小臉被打得往旁甩去,嘴角破裂流出血絲。但她仍奮力抗拒,趁對方怒極疏于防範之時,弓起雙腳,對仍壓在自己身上的亞拉麥猛力一踹,忽地——
「哇——」痛苦至極的慘叫聲驀地響起,他曲著身子自她身上滾落,卷成一蝦球般在地上滾來滾去,哀嚎不斷。
「活、活該!」知道自己踹中了男人身上最脆弱的部分,杜映月顫聲斥罵,又驚又慌地爬離他身旁,渾身發抖地縮在最遠的角落,眸底盛滿驚恐,瞪視不斷翻滾的男人。
听見慘叫聲,顧守在外的守衛奔丁進來,然而在見到蜷臥在地上痛苦慘叫的主子,與一邊臉腫得半天高、嘴角帶傷泛血、躲在遠遠角落處、正驚疑不定地凝視他們的女人時,一切頓時了然于心,霎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麼,只好先連忙將主子給撐起。
「看……看住她!」媽的!想不到這女人看似瘦弱,性子卻如此頑強,一時大意竟讓她給傷著了。不過,下回她可就不會如此好運了!
冷汗直冒,亞拉麥就算再怎麼色欲燻心,經過這一猛踹,不休養個一天半日的,想必也難再展雄風了。當下只能鐵青著臉交代部屬,兀自強忍痛楚,一跛一跛地往外走去。
行至帳口處,他還頓足回頭留下「此事未完,下回待續」的惡心眼神,這才真的離去了。
亞拉麥一走,守衛亦連忙退出帳外看守。
臉上陣陣火辣襲來,杜映月倉皇瞪著他們離開後,驚恐的心這才一松……
好惡心!好惡心!她為什麼會遇上這種事啊?這些人看起來都是中東人,難道她被人口販子賣給中東某個色欲燻心的酋長了嗎?
這簡直像言情小說里的情節了!不同的是……
「為什麼……為什麼人家小說里的女主角,都會踫上高大英俊、膚色黝黑、有錢有勢的酋長男主角,而我卻落入一臉橫肉、腦滿腸肥的中年阿伯手中?就連權勢、財勢好象也不怎麼樣!人家中東酋長的後宮不都極盡奢華,就像『天方夜譚』里描述的那樣嗎?而我卻身處簡陋克難的沙漠營帳中,甚至還差點被……被……」想到方才差點被霸王硬上弓,杜映月忽覺一陣惡心想吐,驚恐的眼淚再也強抑不住,嘩啦、嘩啦地滾落面頰。
「嗚……小星、伊凡……還有……還有少林弟子……我好怕一輩子都被困在這里……誰快來救我……」角落處,她緊抱著不停發顫的身子滑坐在地,涕淚縱橫地惶然哭泣……
嗚……那個惡心的變態色胚一定還會再來意圖侵犯她的!她一定要逃……一定要逃……
午後,沙漠的艷陽依舊熾熱。
營帳內,杜映月雙眼紅腫,明顯看得出曾經痛哭過。然而此刻的她早已止住無用的哭泣,正在努力進食中。
「嗝……」輕輕地打了個飽嗝,她繼續將先前守衛端進來的乍餐塞進嘴里。絕不能餓壞自己,想逃就得有充分的體力啊!
一會兒後,確定自己再也塞不進任何食物後,她開始注意起外頭從剛剛就不斷傳來的喧雜聲。
透過帳篷細縫偷偷地往外看去,外頭營地並排了好幾輛載滿貨物的小卡車,幾位穿著中東長袍的男人正忙碌地卸貨,臉上笑意迎人,沒有絲毫肅殺之氣,看得出來是單純的商販。
不一會兒,卸完貨後,幾個男人跟著煞氣十足的衛兵進了另一處的營帳內,看起來是準備去領取貨款的樣子。
這些商販領完錢後,應該就會馬上離開這里吧!若真是這樣,那她一定要把握住這次機會,否則……
渾身一顫,不敢去想「否則」之後的下場,杜映月又謹慎觀察了一下,欣喜地發現卡車周遭沒啥凶神惡煞般的守衛,不知是忙什麼去了,當下明白這是自己的大好機會。不過……
營帳外那個黑煞的守衛大哥,可是很盡忠職守地杵在那兒啊!她得先解決他,才有機會混出去。
快想想辦法……想想辦法……知道錯過這次機會,將很難再月兌逃出這里,杜映月抱頭苦思對策……
快點!快點!時間是不等人的……嗚……為何她不是「北海小英雄」里的小威,搓一搓鼻子就有一堆妙點子?
「快啊……快想點辦法啊……」喃喃自語,她急得直冒汗,苦悶地在小小空間內踱起方步來。然而就在返身踅回準備再磨出另一條地溝時,一抹燦亮金芒忽地竄入眸底。
有了!眼楮一亮、靈光乍現,杜映月飛快奔到盛滿清水的銅制水壺前。
「嗚……我就知道天無絕人之路!總算平日有燒香拜拜,神明有保佑,才能絕處逢生……」差點沒感動得噴出淚來,她小心翼翼、行動無聲將清水給倒掉,抬起需要兩手合捧的水壺,兀自嘀咕自語。「雖然這是又笨又爛的老方法,但是我也想不出別的了……」
屏氣凝神、躡手躡足地潛至帳口處,她悄悄探頭往外窺視,就見那位守衛背對著營帳口固守在外頭,當下立即將銅制水壺高舉過頭,慢慢往他移去……
不要緊張!不要緊張!能不能逃出魔掌就看這一擊了!
心跳急如擂鼓,她緊張地深吸一口氣,隨即眼一閉,以著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狠狠地將堅硬的銅制水壺敲上對方腦袋,一道沉重悶響隨即響起。
「-……」守衛轉身瞪視她。
完了!他沒昏。杜映月暗暗叫糟,驚恐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擠出無車干笑之時,卻見他忽地兩眼翻白,毫無預警地朝她倒下。
「哇!」尖叫一聲,隨即意識到會驚動旁人,她急忙噤聲,手忙腳亂地將昏迷的守衛,往營帳內拖去。待大功告成之際,已經氣喘吁吁了。
呼……以前拖少林弟子,現在拖中東男人,怎麼她這麼苦命啊?還好自己臂力不錯,否則豈不被折騰死。
苦著臉暗暗悲泣自己坎坷命運的同時,她飛快地又離開營帳,一路左顧右盼、東躲西藏地往前進,遮遮掩掩之下,總算也潛伏到卡車旁了。
動作迅速地爬上某輛卡車後座,上頭還有些雜物和帆布,她馬上鑽進帆布內,把自己密密實實地遮蓋起來,凝著氣靜靜等候。
幾分鐘後,一陣嘰哩咕嚕的交談聲逐漸靠近,杜映月緊張得大氣不敢喘一口,深怕被發現。直到听見開關車門的聲音,感覺到引擎發動,隨即車子輕輕地震動起來、緩緩駛離後,一顆驚慌的心才逐漸平息,既激動又興奮地哭了出來……
老天!她成功了!
不!她只成功了一半,另一半還有待努力!
「原來我真的被抓來中東了……」車水馬龍的大馬路旁,看著異國情調的建築與穿著打扮充滿濃厚回教特色的人們,杜映月沮喪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一路顛簸地讓卡車載著自己逃離了沙漠,渾渾噩噩地不知過了多久,當耳邊充斥滿滿車潮人聲的都市噪音後,趁著卡車停下來之際,連忙掀開遮掩的帆布,一古腦兒地跳下了車子。然而看著眼前進步熱鬧的街景,她卻茫然地不知自己究竟置身于哪座大都市。
更糟的是,她連听英文都像鴨子在听雷了,當地人們嘰哩咕嚕交談的阿拉伯文對她而言,簡直是火星話!
嗚……完蛋了!身無分文,又沒任何護照證件,認真說來,她這樣根本就是偷渡客,該怎麼離開這里啊?台灣政府在這里有沒有設辦事處啊?可是……可是就算有,她也不知在哪里啊?想問人又不會阿拉伯話,好慘啊!
心里焦急不已,實在害怕自己將會一輩子被困在異國當流浪兒,她躊躇了許久,最後想了一個最笨的方法,決定死馬當活馬醫。
「呃……這位先生,請問你會說中文嗎?」杜映月隨手抓了個路過的中東男人,急切詢問。
哪知男人飛快地甩開她的手,輕蔑瞄了一眼,嘰哩咕嚕說了一大串,隨即走人,實在不怎麼有禮貌。
好吧!對方是不懂中文,不過有需要以那種眼神看人嗎?暗自埋怨,杜映月不死心,再接再厲又「搭訕」了好幾個人,卻都得到相同的下場,登時讓她悶到幾乎得內傷。
「什麼嘛!有必要這麼不友善嗎?下回你們的同胞就不要在台北街頭讓我遇到……」嘀嘀咕咕泄恨,然而人在他鄉國度,不得不低頭,還是得擠著笑臉到處問人。
就見熱鬧的街道上,一名東方女子不斷尋找懂中文的人,奈何奮斗了大半天,除了一堆白眼外,她的收獲是零。
「完了!沒人會說中文,我完了……」無力佇立在街頭,杜映月小臉苦得可以滴出汁來。正當她懊喪、低著頭欲哭無淚之際,眼角瞄到一白色長袍的下-正從自己身旁經過,她下意識出手抓住人,然而卻不帶任何希望地詢問︰「請問你會說中文嗎?」
「是的!我會。」
「噢!謝謝你。」出于慣性,直覺道謝放人,然而就在長袍主人邁步欲離開時,她突然意識到對方說了什麼,登時像被雷打到似的跳了起來,飛快抬頭抓住對方,喜極而泣地狂噴淚。「嗚……你會說中文?你會說中文!嗚……我果然陰德積得夠深,老天爺派了個貴人來相助!嗚……我有救了!有救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緊抓住對方衣襟,打死也不放手。
「呃……如果-說慢一點,我會比較容易听得懂。」納亞垂眸盯著眼前激動的東方女人,年輕的俊秀臉龐有些無措。
事實上,因為母親是台灣人,所以他也會說一些簡單的中文,只要對方的速度不要太快,基本上,他都勉強可以听懂。
「當然!當然……」親愛的貴人啊,就算要她一分鐘只說一個宇,她也不會有二話的。點頭如搗蒜,杜映月又哭又笑,有種已經快溺斃絕望之時,突然飄來一根浮木的狂喜。
看她還緊抓住自己,納亞臉龐微紅,有著小男生的羞赧。唉……這位女士可能不了解中東民族的民情,她這樣隨便踫觸男人身體,是會被視為瀅婦的。
瞧!大庭廣眾下,她這樣緊抓著他,已經引來許多人的注目了。
悄悄環視周遭一眼,年輕男孩嘆氣,卻又不好意思說得太明白,只能輕聲提醒。「呃……能不能請-先放開我?」
「啊?喔……對、對不起……」尷尬收回手,杜映月這才瞧清眼前年輕男孩的長相,隱隱中,總覺眉宇間有股熟悉與親近感。
「請問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光看她悲慘模樣,用膝蓋想也知道肯定是在異國落難了。而因為母親的關系,他對東方女人向來有莫名的親切感,只要出得上力,他會盡量的。
「有!很多、很多!」極力點頭,為他的體貼再次噴淚,杜映月開始叨叨絮絮將自己從美國被莫名其妙擄來的過程,從頭到尾敘述一遍,未了還抱怨連連。「貴國人民買賣人口的陋習實在太不應該了!」嗚……害她吃了這麼多苦,成為異國孤兒。
聞言,納亞有些尷尬。中東地區,確實有不法分子專門擄人販賣給一些有錢有勢的貴族、酋長來充盈後宮,滿足自己的私欲。反正這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實在見怪不怪。可是由受害人當面指責說出來,還真為自己國家感到羞愧。
「我僅代表敝國向-致歉。」訥訥道歉,除著這句話,實在不知該怎麼安慰這個倒霉的女人。
「如果你能借我一些錢,幫我聯絡到美國的親人,那我就接受你的歉意。」可憐兮兮地開出條件,實在擔心他不願伸出援手。
「沒問題。」這種小事,納亞自認還幫得上忙。
「嗚……太好了!謝謝你!你真是個好人,我回去後,會為你立個長生牌位,天天上香祝禱……」杜映月激動得又飆淚,語無輪次到連武俠小說里面,小老百姓被大俠所救時,必說的台詞都喊出來了。
長生牌位?啥東西啊?額頭冒出黑線,納亞只能連連陪笑。今天甩開護衛們,原本是想偷溜出來透氣散心,沒料到卻反而沾惹上一個奇怪的女人。唉……早知道就乖乖待在公司里,讓母親拿一堆公文砸死他算了。
「對了!我叫杜映月,你呢?」恩公名字要趕緊記下來,否則長生牌位上就只能寫無名氏了。
「納亞。」
「很好!納亞,我記下了,你的長生牌位,我一定會立的。」拍拍他,杜映月話鋒隨即一轉,心中很是焦急。「現在你可以帶我去打電話,聯絡我美國的親人嗎?」她突然失蹤,小星、伊凡和少林弟子不知會擔心成什麼樣?得趕快聯絡上他們才行啊!
「我可以馬上帶-去,不過……」頓了下,盯著她又貼上自己臂膀的小手,納亞紅了臉,忍不住告誡提醒。「杜小姐,-最好別隨便這樣踫觸中東男人。」
「噢!」再次乖乖收回手,她低聲嘀咕。「我……我只是習慣動作嘛,又不是故意要吃你豆腐……又不是女人,還怕人家佔便宜啊……」
「我不是……」納亞無辜欲辯,然而最後還是無言。算了!不是從小接受這種文化燻陶的人,大概很難適應中東民族種種男尊女卑的規範吧!就連母親有時也常常忘記,在外人面前,還得他時常暗中提醒,要她收斂點呢!
「走吧!打電話去。」杜映月思緒已經從先前話題跳開,急切催促他。
還想在外多逗留一些時間,納亞不打算回公司,反而領著她往公用電話亭而去。
「快、快、快!」才鑽進電話亭,杜映月就急著催他。
「別急啊!」納亞努力想保持禮貌和她維持一些距離,然而電話亭空間實在太小,他左挪右閃的就是會和這個急急躁躁的東方女人貼得老近,當下實在很想叫她先出去,等他撥完電話,她再進來。
「喂!你磨蹭什麼?」不理他別扭神情,一把將他拉到電話前,急喝嬌斥。「快打!」他再拖拖拉拉的,恐怕電話亭內就會發生喋血命案了。
「好、好、好!很快、很快……」警覺有人快變臉,插進卡片,拿起話筒,納亞急忙詢問︰「-美國親人的電話號碼是?」
杜映月飛快報出一連串號碼,靜候他撥通之際,驀地,外頭有人插話了——
「出來!」冰冷的嗓音吐出阿拉伯話。
聞言,納亞身體一僵,感覺到背後有一硬物正抵著自己,而他若沒猜錯,那個硬物就叫做手槍。
「誰啊?」雖然听不懂,杜映月卻下意識地轉身看人,隨即臉色大變、驚恐異常。
哇——媽呀!是那個在美國將她迷昏的中東人!才逃出來不到半天,他怎麼就找到她了?完了!完了!
是她!男人一愣,隨即得意地勾起殘笑。沒想到事情這麼順利,才接獲主子那方傳來她月兌逃的消息,想說既然失去了一個人質,干脆趁納亞獨自出門的大好時機,將人挾持回去替補,沒想到這兩人卻湊在一起,真是一箭雙雕啊!
緩緩掛下話筒,納亞心中暗自叫糟。這聲音他認得,是叔叔身邊的心月復,名叫塔山的男人。
「出來!」塔山再次喝令。
看著他拿外套包住槍身,露出的槍口緊抵著納亞,以為自己連累了無辜之人,杜映月愧疚地看了納亞一眼,似乎喃喃咕噥句「對不起」之類的話,這才膽戰心驚地步出電話亭,隨即被一旁的大漢給反手制住,不讓她有機會月兌逃。
「別傷害她!不關她的事。」轉過身,看她被粗魯對待,同樣誤以為自己害她遭受池魚之殃的納亞,連忙出聲喝止。
「自身難保了,還有心情擔心別人。」塔山冷笑,眼色一使,示意大漢將她給押進等候在旁的車子內,同時也警告納亞。「乖乖上車去,別想亂來!那女人的小命就看你的表現了。」有納亞這尾大魚,那個東方女人的存在就顯得可有可無了。必要時,解決掉她一條小命也無關緊要。
從頭到尾不知他們用阿拉伯話在說些什麼的杜映月,在被押進車子內時,還不斷以中文大喊大叫。「喂!貴國還有沒有政府啊?光天化日竟然當街抓人……」驀地,尖叫抗議聲驟然靜寂,看來是被人給打昏了。
「上車!」下顎一點,塔山命令。
唉……這種狀況,若只有他一人,想月兌身也不是難事,但是如今對方以那位杜小姐的性命相脅,他絕不可能眼睜睜地看無辜之人因他而受傷害。看來眼前也只能先屈服,往後如何再另作打算了。
唯一煩惱的是,若大哥知道他竟如此大意地落入敵人手中,恐怕又會是另一階段「特訓」的開始吧?想到就忍不住發抖啊!
絲毫不擔憂當下危機,納亞淨是煩惱著日後的苦日子;然而當他慢條斯理地坐進車內,看著果真被打昏的杜映月,不免愧疚萬分,暗暗輕嘆了口氣……
杜小姐,-的命運真的很乖舛,才逃出狼窩又受累落入虎口,我真的感到很抱歉啊!
「-說什麼?」韋氏油業大樓內,墨奎震驚地要眼前細致艷麗、保養得當、同時也是他母親的女人,再重復一次。
「納亞落入亞拉麥手中了!就在剛剛,那男人來電向我示威。」韋夫人順應民意又重復一次。
「該死!」低咒一聲,墨奎怎麼也沒想到才來到利雅德,正想借用韋氏一族在中東地區的勢力,幫他救出杜映月;然而話都還沒出口,母親就送給他這個大驚喜。
「確實該死!」韋夫人冷靜地頷首贊同。不只亞拉麥該死,就連那個甩掉護衛、獨自偷溜出去,讓自己陷入險境的納亞也很該死。
「對方的巢袕在哪里?」強壓下滿腔怒氣,墨奎鎮靜詢問,相信以母親在中東的情報網,肯定早就清楚亞拉麥的老巢在哪兒。
「利雅德西方的沙漠。」韋夫人嘆氣。
「-早該告訴我的。」口吻隱含責難。若讓他將一切都解決了,納亞就不會落入險境,而映月也不會……想到某個粲笑女人,墨奎心口一緊,泛著揪疼。
「他畢竟是我丈夫的弟弟、納亞的叔叔-繼父去世前,曾要求我能睜只眼、閉只眼時,就隨他去,沒想到……」再次嘆氣,沒想到亞拉麥還是不死心。
「-若心軟,干脆就將公司整個讓給他,-和納亞搬到美國和我住。」墨奎冷哼挖苦。
「你在說天方夜譚?」射出兩顆白果眼,韋夫人氣結。這個大兒子就是喜歡氣她,和乖寶寶性格的納亞完全不一樣。
「反正中東地區是天方夜譚的發源地,未嘗不可。」
「你……算了!」兒子今天的心情好象很差。韋夫人奇怪地看著他,很清楚他只有在心底火氣狂燃時,才會故意冷諷她。「我都還沒通知你,納亞出事的消息,怎麼你倒先飛來利雅德來找我?」以前三催四請的,他都還不見得願意來呢!有古怪喔!
聞言,墨奎不答反問︰「我以前訓練的那些護衛呢?」
「幾個大男人正把自己關在房間里面壁思過呢!」韋夫人對這幾個心月復的行為感到好笑。雖然說他們讓納亞成功溜出眼皮子下、導致被人挾持走確實有錯,不過最大的過錯還是納亞自己。
「讓他們準備一下。」冷冷勾笑,眼底森寒異常。「今晚的沙漠將會很熱鬧。」為了納亞,也為了他心中的人兒。
話落,高大身影轉身步出辦公室,留下韋夫人急急追問聲——
「兒子,你還沒告訴我飛來利雅德的原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