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眯眼瞥了下前方正在上演「惡霸調戲良家婦女」的戲碼,坐在街角小販所擺設的零散矮凳上,月星魂俊逸的臉龐透著頑意,一邊喝著熱騰騰的豆腐腦,一邊對身旁明艷嬌容的女子笑嘻嘻地道︰「艷歌小親親,京城這地方肯定和你親愛的相公、我犯沖!」
「為啥?」專心喝著自己的豆腐腦,陽艷歌心不在焉地隨口反問。
「唉……兩年前我踏入京城第一天就遇上個賤胚,沒想到兩年後來到京城又踫上同一個,你說這不是犯沖是啥?」唏哩呼嚕一下子就將碗中的小吃給解決干淨,他拍了拍腳邊蹲坐著的龐大黑狗,好生悲嘆自己的命運為何如此不幸!
覷了眼前方的吵雜,陽艷歌忽地詭譎一笑。「兩個事主都是熟人喔!」
「是啊!」唉聲嘆氣中夾雜著憤慨不平。「-小子這主子是怎當的?他小舅、我送的彌月之禮,他沒好好保護竟還讓人在大街上受賤胚調戲。嗟!真不盡責!」
「喂!別廢話一堆了!」踢了踢他凳角,陽艷歌白眼笑罵。「還不快去救人!難不成真要眼睜睜地看憐兒被姓朱的賤胚給佔了便宜?」哼!說到這個朱少麟,想到兩年前自己的清白差點兒毀在他手上,她就拳頭發癢、一肚子火氣。
「這回讓你來下手,看你想怎麼整治他來報仇,你親親相公、我絕對支持到底。」搓著下巴,月星魂笑容森森,叫人瞧了會心底發涼。
「這樣啊……」狀甚無聊地支著下顎,垂眸瞅看大黑狗,她勾起了笑痕。「你還記不記得一年前,咱們到藏地去游歷,當地主人送我們‘黑將軍’時,所說的話?」
「哈!」月星魂大笑一聲,學著好客主人的夸張口吻。「我們原種藏犬高大凶猛、忠心護主,逞凶斗狠起來足可將一個活生生的大男人給撕裂咬碎!」
「不錯!記得很清楚嘛!」給了個贊賞媚笑,她眨巴著大眼。「一年來咱們一直沒機會見識‘黑將軍’的勇猛,想不想開開眼界?」
「喔──我同情姓朱的賤胚!」怪笑一聲,他拍著大黑狗此刻還顯得憨憨的大腦袋。「兒子,你娘要你幫她報仇來著!」將黑黝黝大腦袋轉向對準某人。「喏!瞧見沒?往那個全身金光閃閃、穿得像只孔雀的男人狠咬幾口吧!」在瞬間豎直的狗耳旁下了個「只準咬傷人、不準咬死人」的命令,大掌往大腦袋一拍,表示命令確定,可以去執行了。
但見「黑將軍」極通人性,充滿靈性的黑眼在一接收到命令後,憨憨的嘴臉馬上轉變成齜牙咧嘴的凶猛模樣,像箭一般地竄入人群中,在圍觀眾人驚呼下撲往某個還不知大難臨頭,兀自瀅笑的色胚。
怎麼辦?她得趕回「天香樓」啊!否則等會兒-少爺找不到她人而遷怒於老掌櫃,那她可會良心不安的!
眼望著擋住去路的男人,莫憐兒心中惴惴不安,怎麼也料不到匆匆前去「寶珍齋」改約明日一大早再前去學做糕後、又要趕回「天香樓」時,在回程路上竟會麻煩上身,讓正巧經過的瀅徒給看上眼了。
「你……你快放開我……不然……我……我要叫人了……」她驚惶不已地相i避開眼前這個恍若色中餓鬼的男人,可卻偏偏被抓住手腕而甩月兌不開。
這男人她認得的!兩年前賣身葬父時,差點兒讓色欲薰心的他給買了回去,幸好是星魂少爺與艷歌小姐及時幫了她……想到這里,莫憐兒再次慶幸老天爺待她不薄,終遇得貴人才不至於毀了一生。
「姑娘何必這般拒人於千里之外?本少爺看中你是你的福氣啊……」朱少麟油頭粉面的臉龐充滿瀅邪浪笑。他只覺這個清靈秀麗的小美人有些兒眼熟,卻一下子想不出來到底在哪兒見過?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啦!現不要緊的,是如何把她押回去當自己的第九小妾才是正事,反正這種強押民女的事兒干多了,每每都有他官大權大、當宰相的爹出面化解掉眾怒民怨,怕啥呢!
「你……你強搶民女,到底還有沒有王法?」眼看他不顧議論紛紛的群眾,眸底色欲大熾,莫憐兒既慌又怕,強忍住心中恐懼斥責,冀望他還能有些顧忌。
「王法?」朱少麟猖狂大笑。「在我家的王法里,強搶民女無罪啊!」
「無恥!」鄙視嬌叱,她萬萬沒料到有人這般目無法紀、還不知羞恥說得如此冠冕堂皇。
被瀅欲蒙了心的朱少麟此刻哪還听得進嬌聲怒斥,眼色暗使,幾名隨身嘍羅立即搶上前去將她押住,一步一步地將她拖往一旁的馬車去,想來是要押上車、載回宰相府一逞獸欲。
莫憐兒驚恐不已。她知道這回不同上回她不暇多慮跑去救王芫芫的情況大不相同!上次是算準有-少爺在附近,她才敢如此大膽地不顧一切前去與瀅徒周旋。可這回不一樣!如今-少爺並不知她獨自跑了出來啊!
難道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她真要被人給擄走?
想到自己若給朱少麟擄了回去,這身子真要被糟蹋凌辱,莫憐兒不禁惡心想吐,神色蒼白若紙,嬌小身軀顫巍巍直發抖。
「放手……」就算明知掙不過幾名大男人的力道,她還是奮力地掙扎不休。
「小美人兒,你死心吧……」眼看她即將被架上馬車,朱少麟大笑不已。
「-少爺,救命啊……」明知他人不在,可在這危急時刻,莫憐兒心中浮現的就只有他的臉孔,下意識求救、喊的人名也是他。
「汪!」低沉犬吠劃破空氣。
驀地人群一陣驚慌尖叫,她受驚瞠大的眼眸只來得及瞅見一抹迅如雷霆的黑影閃過,接著──
「哇──」一聲淒厲慘叫猛然響起……
「憐兒!」幾乎與「殺豬慘叫神功」同時響起的石破天驚巨吼恍如平地一聲雷亦爆開來,當場轟得眾人──包括莫憐兒──頭昏腦脹、耳膜生疼之際,紛紛飽受驚嚇地往聲音來源瞧去──
哇!地獄惡鬼現身啦!
她會被撕裂的!
當南靖-親眼目睹那只體型龐大、凶猛如豹的黑亮巨犬朝她的方向撲去時,他只覺心彷佛停止了跳動、整個人呆了;心中竄起無邊恐懼,矯健的身子竟忍不住地發顫,雙目盡赤地泣血驚吼、呼喊著她,矯健身子似疾風暴雨往她的方向狂卷而去,其勢迅猛如雷霆,臉上的神情會讓當場「有幸」拜見到的人,連作三天惡夢!
當他驚吼著撲向前,一掌亦已運至十成功力打算在黑犬意欲傷害她時,將它一掌擊斃,誰知那黑犬的目標竟是她身旁男子的!
「哇──救命啊!這只可惡的狗是誰的……」朱少麟被咬的已皮開肉綻、鮮血直流,痛得忍不住哀嚎求救。「……誰快來幫我把這只狗趕走,本少爺重重有賞……」
飛掠至莫憐兒身邊,南靖-一顆心還猶自劇烈狂跳、無法平穩下來,對耳邊的淒厲慘叫呼痛聲恍若未聞,只能臉色發白地將她緊緊抱在懷中,喃喃低問︰「你沒事吧?沒事吧?有沒有傷著……」
這一切的變故實在來得太快,莫憐兒甚至還來不及厘清是怎一回事時,便已發現自己落入他安全,寬厚的胸懷中……
他來了!-少爺來了……
直至此時,她才真切感受到他確實是已來到身邊將她緊擁著,而方才可能被強押去的恐懼此刻因見著他而全然放松……
她知道自己安全了!有-少爺在的地方,她會是安全無虞的……
「憐兒,你怎哭了?是不是哪兒傷著,發疼了?」察覺到胸前衣襟被熱淚濡濕,南靖-心中一緊,以為她身上有傷,痛得哭了出來。
啊!她哭了嗎?莫憐兒也嚇了一跳,竟不知自己流下清淚來。「我……我沒事的……」啊──實在是失職!怎可以賴在-少爺懷中哭呢!趕緊抹乾淚痕,她羞澀地退開他的懷抱。
「沒事怎會哭?你老老實實地告訴我!」南靖-不相信,猛鷥的眼緊盯著她質問。他了解她,明白以她外柔內剛的性情,極少有事能讓她流淚的。
一听他問起,思及方才的驚懼,她帶怯的眼神瞅向還在鬼哭神嚎、喊救命的朱少麟,嬌弱身子不禁又是一陣顫抖。
順著她視線望去,待瞧清是何人後,南靖-心下一凜,大概也猜得出來依朱少麟平日素行,方才她發生何事用膝蓋想也知道!
想到她可能被朱少麟強押回去當侍妾,他臉色霎時間鐵青,恨不得將那不長眼的色胚給閹了!
「哎唷!救命啊!你們這些飯桶,還不快來幫我將這只狗給打死……」朱少麟又增添了好幾道咬痕,鮮血淋灕到令人瞧了害怕。
一向靠他吃喝的嘍羅這會兒在看見黑色巨大凶猛的模樣,哪還有人敢接近,當下全嚇得躲在一旁出聲喝趕,可就沒人有膽子挺身而出。
好、好凶猛的狗兒啊!不知是哪兒來的?莫憐兒膽戰心驚地偷覷了眼,對這只黑犬莫名其妙的出現也覺迷惑不已。
依那狗兒的樣貌、體型來瞧,可是一只既忠心又凶猛的獒犬啊!不過京城這里似乎不曾听聞過有人養這類的大型猛犬啊!南靖-亦感疑惑,兩道好看的劍眉緊蹙沉思……
「呵呵……」驀地,清朗大笑聲在哀嚎聲中響起。「親愛的艷歌娘子,你氣消了沒?讓‘黑將軍’喝了太多色胚的血,我怕它會腸胃不適……」
這聲音……南靖-臉黑了!
啊!這聲音……莫憐兒臉泛喜色,扭頭朝聲音來源尋去,果然讓她給見到兩道思思念念的人影正噙著頑笑,緩緩走來……
「星魂少爺、艷歌小姐,你們可來了……」驚喜叫著迎向他們,莫憐兒高興極了。
「哎呀!憐兒,你沒事吧?我瞧那色胚要欺負你,就讓‘黑將軍’來救你了!」一見到她,陽艷歌開心地邀功。
原來那只大黑狗是艷歌小姐養的啊!莫憐兒這下總算明白為何那只大黑狗會突然竄出來咬人了,肯定是受到艷歌小姐與星魂少爺的命令、而來保護她不被歹人捉去。
「我沒事!謝謝你!」她感動又歡喜地笑了。
原來那只狗是這對毒夫毒婦的!那麼,他們肯定早就發現憐兒被人給欺負,卻不快點出面,反而派了只無法辨識敵我的畜牲來救人!若那只畜牲傷了憐兒呢?他們誰負責啊?南靖-得知實情後,當下臉色陰沉得可以和鬼魅義結金蘭、當八拜之交的好兄弟了。
只可惜沒人發現他山雨欲來風滿樓的陰霾之氣,甚至還兀自開心聊笑。
「星魂,讓‘黑將軍’回來吧!耳邊淨听到雞貓子鬼叫的哀嚎聲,實在讓人受不了!」夸張地捂著雙耳,陽艷歌搖頭嘆氣。
「也好!」點點頭,吹了聲響哨,就見「黑將軍」果真張開嘴放開快被它咬爛的,旋風似地奔回月星魂腳邊邀功,樂得他直拍著黑色大腦袋證美。「好兒子,你真乖!」
「汪!」「黑將軍」快樂地直搖尾巴。
「它瞧起來好嚇人……」莫憐兒有些害怕又難掩好奇地盯著「黑將軍」瞧。
「不會啦!‘黑將軍’很乖的!」陽艷歌拉著她的手伸到「黑將軍」鼻前。
「黑將軍」聞了聞後,像是終於決定接受她,黑色的鼻頭往柔女敕掌心蹭了蹭。
「呵……‘黑將軍’記住你了,你可以模模它了喔!」見狀,陽艷歌開心地宣布。
莫憐兒這時才敢緩緩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模著它黑亮毛皮,然後開心淺笑。「真的呢!它讓我踫它呢!」
「就是啊!我不是說‘黑將軍’很乖的嗎……」
這廂兩個女人高高興興地玩弄大黑狗、大談狗兒經,那廂甥舅關系的兩個男人卻大眼瞪小眼……
「喂!-小子,這兩年咱們沒見面,小舅、我沒得罪你吧?干啥用那雙利眼瞪著我?」被他莫名火氣無辜燒到的月星魂,這下可真是丈二金剛模不著頭腦,搞不懂自己哪兒又被他看不順眼了?
哼哼!他這不良小舅竟不知悔改,還敢問哪兒得罪他?南靖-冷笑,毫無預警地提起大腳猛然踹向尚不知改過的人,動作之凌厲狠毒,當真是毫不留情的。
「哇!」幸虧月星魂機警,飛快跳開避掉被人一腳踹飛的悲慘下場,嘴里哇哇大叫指責。「-小子,我好歹是你的小舅,怎一見面就大腳伺候?太不懂規矩了吧!」
「規矩?我現在火氣正盛,你最好乖乖地讓我痛揍一頓!」滿臉猙獰地追殺上去。
「娘的!你這小子吃錯藥不成?」月星魂被追打得莫名其妙,亦不甘示弱地回敬幾招。
就這樣,兩個年紀相當的大男人,一前一後在大街小巷中追逐過招。
「啊!他們……」原本和狗兒玩得開心的莫憐兒听見爭吵,待轉頭瞧去時,兩人已打得難分難解,一下子就在街巷中消失了身影。
「別理他們甥舅倆!咱們先回府里去!」陽艷歌白眼一翻,懶得理會他們在耍啥把戲,手中拉著莫憐兒,嘴里吆喝著「黑將軍」,浩浩蕩蕩地朝定遠王府而去。
而現場,除了留下指指點點圍觀群眾的議論聲外,還有滿鮮血的朱少麟責罵嘍羅盡快抬他上馬車、回宰相府治療的喝罵聲。
「我招誰惹誰了我?」月星魂哇啦、哇啦大叫,向某個無端動粗之人的娘親不滿抱怨。「才進京城就被自己外甥追著打!姊,你教出來的孩子怎如此不懂敬老尊賢?」唉……天下沒比他更沒尊嚴的舅舅了!除了被追打還外加被指責只派了一只畜牲出面救人!
嗟!有沒有搞錯?說他兒子「黑將軍」不懂辨識敵我,可能會傷及憐兒?他、月星魂教出來的狗兒子可靈性得很,豈容-小子這般誣蠛!真是太侮辱人……喔!不、不、不,是太侮辱狗了!
「呵呵……你本來就不比-兒老,要他敬啥老、尊啥賢啊?」月芽兒嬌笑斜睨弟弟一眼,輕啜口好茶後,慢條斯理地回敬。
果真有啥樣的娘就有啥樣的兒子!月星魂被堵了口,恨恨地猛灌茶解悶氣。唉……誰叫他確實是比-小子晚兩個月出生,的確不比人家老啦!
「對了!」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她滿眼興味。「-兒當時真有你說的驚慌、恐懼成那樣嗎?」
「可不是!-小子可能以為憐兒要被‘黑將軍’給咬死了,那臉色……嘖!真不是我要說的,閻王老爺都沒那般可怖、白無常也沒他蒼白!」有趣一笑,月星魂萬萬也想不到自己竟能從那張萬年臭毛坑臉,看到失去冷靜的恐懼模樣。
「這樣啊……」抿嘴輕笑,她有些開心又免不了對弟弟抱怨。「唉!都是星魂你不好,當初作啥要憐兒丫頭視-兒為主子去伺候他啊?」害得現在那丫頭完全不把兒子當男人,只當主子對待!
莫名其妙遭怨嘆,月星魂趕緊喊冤。「又怎麼了?當初沒地方安置她,只好把她丟給-小子,隨便安排個活兒讓她能心安理得在這里生活。兩年了,若-小子還真那麼討厭、不時擺個臭臉讓憐兒生受,那就別讓她待在他身邊服侍了。府里應該還有其他的活兒可安置她吧?」
「那可不成!」丟出兩顆白果眼,月芽兒詭譎一笑。「你如今若把憐兒調離-兒身邊,我怕-兒會找你拚命呢!」
听出語中玄機,月星魂黑眸乍亮,閃著晶亮光芒。「嘿嘿……姊,這是怎一回事?快快招來!」
「呵呵……話說咱們-兒桃花開、紅鸞動,春風迎面輕撫來,」
「嗯……那朵小桃花該不會就是憐兒吧?」
「哎唷!真是聰明呢!不愧是我們月家人啊!」
「好啊!媒人禮該包給我和艷歌喔!」
「若真能成親,少不了你們那分的!不過還得你多幫幫忙,勸勸憐兒丫頭別那麼死心眼了!唉……什麼-少爺永遠是-少爺?再這麼下去,-兒討不討得到老婆還真是個問題呢……」
「哈哈……想當初-小子笑話我,如今可不就是現世報!報應!報應啊……喔!好痛!姊,你偷襲我!」
呵……某個猖狂小子在人家地盤上取笑、調侃,當然引來人家親娘的爆栗響伺候了!
是夜,玉兔高懸,清冷月光頤著窗欞爬進屋內,「清松軒」內充斥著靜謐的氣氛,只有燭火燃燒的「嘶嘶」聲為這黑夜增添幾許聲響。
男人習慣性的安座於用來處理公事的小矮幾前,視線不由自主地隨著房內另一道忙絡的窈窕身影而來回移動,嚴肅的俊容正陷入沉思中……
他不對勁了!大大的不對勁了!
經過今日下午的事件後,南靖-心中清楚知道自己對莫憐兒的感覺變了!何時改變的他並不清楚,但可確定的是,她在他心底的分量遠超過他自己所預估的。
不知何時,她已然悄悄在他除了家人之外,不容任何人侵入的冷硬心靈中盤據了一塊角落,而那塊角落的勢力範圍還在持續擴大中。
老實說,他極為了解自己個性上的優缺點。除了親人外,不會為外人而心緒大亂、失了冷靜。但這一切在今日都被打破了……不!應該說在她第一次拒絕他時,他就為她打自心底不願與他有男女關系上的糾葛而勃然大怒,在那時他就已為她亂了理智、失去慣有的冷靜,只是當時他不去多想也不願承認。
但是,經過今日親眼目睹,以為她會慘遭凶犬攻擊的景況下,他竟然害怕了!怕得渾身發顫,怕她會命喪犬口下而離開他身邊。那種無邊的恐懼讓他無所適從而想發狂,甚至在確定她平安無事後,那股的驚恐還無法從心中抹除。是以在得知那黑色巨犬是小舅所派出的後,他才會想找小舅大干一架,發泄心中的驚怒,否則他將會無法獲得平靜。
只是他對她的這種強烈情感到底是啥呢?南靖-很清楚的明白那不是溫和的親情,也不是上下有分的主僕之情,難道……會是男女間的濃烈愛情嗎?會嗎?
想到這里,南靖-不禁苦笑。畢竟他不曾和姑娘家有情感上的糾纏,既然未曾有過經驗,實
在無法判斷啊!不過有件事兒他倒是很清楚──絕不會輕易放過她的……-
少爺又盯著她瞧了!那猛鷲的目光實在瞅得人心下發慌啊……
戰戰兢兢收拾著衣衫,莫憐兒被瞧得臉紅心虛、羞赧難當,正想尋個藉口退下時,卻听聞他低沉開口了──
「憐兒,你下午違背了我的命令!」算老帳的時間到了!南靖-下午在街上被嚇壞,一時無法去想太多,可如今理智回來了,他有得是時間慢慢拷問。
「嗯……我、我有點兒事……」莫憐兒訥訥低語,怕他怪她不听話跑出「天香樓」,才會有下午的驚險事兒發生。
「什麼事?」肯定與這兩、三天行蹤神秘有關!
「去、去找人……」奇怪!-少爺這些天對她的一舉一動總是特別注意。
「找誰?」果真是去找人的!難道真是去會情郎?一想到自己的猜測可能成真,南靖-心中滿滿的酸澀與憤怒。
「找朋友。」很老實地一五一十回答。
「不準……」
「砰!」
一道踹門巨響非常湊巧地打斷他正欲月兌口而出──不準她往後再去找人──的專橫命令,同時毫無氣質的猖狂大笑亦隨之響起。
「哈哈……-小子,小舅,我不計前嫌地來找你談心啦!」月星魂大剌剌地走進房內,惹人嫌的頑劣笑容幾乎佔了一半的臉龐。
「本人沒心情和你談,請滾!」懊惱地怒瞪,南靖-真恨自己下午沒將他給撂倒。
「唉呀呀,別這麼無情嘛!」詭笑兮兮地眨巴著靈動星眸,語氣曖昧極了。「听說有人紅鸞星動,桃花舞春風呢……」
聞言,南靖-額際青筋浮現、不斷跳動著……可惡!一定是娘向他說了些什麼,才會讓他笑得如此詭譎。
「星魂少爺,快這邊坐。來,用些糕點,非常好吃的。」一旁的莫憐兒一見月星魂,馬上高興地為他奉上一杯好茶,還將專給南靖-享用的「廣寒糕」給端了出來。
「憐兒,那是我愛吃的。」冷冷聲明,南靖-有種被她踢到一旁不受重視的不悅感。可惡!憐兒見了他這個不良小舅,干啥歡喜成這樣?還將他專享的「廣寒糕」給貢獻出去,太過分了!
「這兒還有啊!」趕緊也端了一盤給他,莫憐兒輕柔低笑。「星魂少爺難得來,憐兒想說讓他嘗嘗這種難得的美味。」
「就是嘛!-小子,你啥時變得這般吝嗇了?」大口、大口享用美味糕點,月星魂察覺他的酸意,卻還故意撩撥。「還是憐兒待我最好、最溫柔。憐兒,你不要再待在這兒看-小子的臭臉了,隨我與艷歌回玄湮谷可好?」
此言一出,莫憐兒不禁一愣……要與星魂少爺和艷歌小姐離開這兒、離開-少爺身邊啊……
「不準!」驀地,咆哮怒吼猛然爆開。「姓月的,你是啥意思?」要帶憐兒走?甭想!兩年前將她丟給他,那就是他的人了,沒再將人討回去的道理!
哇!好恐怖的臉色喔!佯裝害怕地拍著心口,月星魂夸張地抖著身子,邪惡的目光盯著突然暴怒的男人,吐出來的話卻是對被嚇壞的姑娘說的。「憐兒,這兒沒你的事,你先出去吧!」
「可是……」擔憂的眼眸在兩人之間來來回回地瞄著。
「沒關系!你先出去!」南靖-也出聲要她先離開,因為等一下他要痛扁某個人,太過血腥的畫面不想讓她瞧見。
既然兩個男人都要她出去,就算再怎麼擔心,莫憐兒也只好充滿憂慮的離開房間,還細心地將門給闔上。
房門才關上,南靖-馬上一個箭步街上前,拎起月星魂胸前衣襟,危險地眯起眼來。「你是啥意思?當初是你將她丟給我,如今又要討回去,世間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面對他的憤怒,月星魂非但不以為意,甚至還嘿嘿直笑。「-小子,別緊張嘛!快放開你的手听我把話說完,不然我一個呼吸不順,翹了辮子,小心憐兒找你拚命喔!」看出他對莫憐兒的在乎,很卑鄙地要脅。
「你這沒品的痞子!」恨恨放開他,南靖-等著看他要要啥把戲。
早習慣被外甥罵痞子,月星魂半點也不在意,笑嘻嘻地撫平胸口衣衫,而後卻突然一本正經地問道︰「-小子,你當憐兒是你的什麼人?」
被這麼正色一問,南靖-突然窒言,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問題。
他究竟當憐兒是啥呢?丫鬟?不!他確定自己不只是要主僕關系,更加確定不會讓她離開自己身邊。
瞧他愣了半天沒回答,月星魂很兄弟式的搭上他肩膀,賊賊偷笑。「無法回答是不是?來!小舅這就幫你指點迷津、解惑一番……」
聞言,南靖-很懷疑地瞅著他,對向來沒啥正經的小舅不大具有信心。
「喂!別瞧不起人!」受到質疑,馬上挺起胸膛鬼叫不休。「雖然我比你晚兩個月出生,卻比你這小子早兩年識得男女情愛的滋味,再怎麼不濟也比你強!」
「情愛?我和憐兒之間會是男女情愛嗎?」南靖-有點受到驚嚇。
「怎麼不是?」用沒救了的同情眼光斜睨他,月星魂無奈搖頭。「-小子,小舅問你,你是不是會對憐兒有不舍的心情?會心疼她、憐惜她、不願見她難過;心中、腦中不時浮現她的身影,怎麼也磨滅不了?會想踫她、吻她,甚至想直接將她壓倒在地或拖上床去……」
「夠了!」俊臉微紅制止更多露骨話兒冒出來,因為南靖-發現他所說的這些癥狀,自己竟然都有!
唷!臉紅了!可見句句正中要害哪!
「這些毛病你都犯了是不?」笑睇他極為難得的臉紅神態,月星魂大掌似鼓勵又似報仇地往他背上奮力一拍,調侃逗笑。「我純情的小外甥,你愛上憐兒了!」唉……又是一個栽在女人手中的可憐男人!
「我……我愛上……愛上憐兒……」飽受驚嚇的男人生平第一次結巴,失去神智的喃喃自語。
他愛上憐兒了?他真愛上憐兒了嗎?可若不是愛上,為何他對其他姑娘皆有禮地保持距離,唯獨她卻讓他一再地想親近、吃盡人家的女敕豆腐?甚至一想到她在外頭可能有情郎,心中就酸澀狂涌,恨不得將人軟禁起來,不給絲毫機會讓她去見他想像中的野男人!他這應該是在吃醋吧?吃那不知姓名、不知臉孔的野男人的醋!
而這一切一切的失常行為、醋海翻涌,早已明明白白地點出──他已經愛上她了!
想到這里,南靖-無法控制地先是低沉輕笑起來,而後越笑越是大聲,最後竟變成響徹夜空的瘋狂大笑……
老天!他愛上憐兒了!
恍然頓悟自己的情感,南靖-絲毫不感驚慌失措,一雙炯炯有神的清明黑眸霎時間亮得出奇……
外頭的野男人接招吧!憐兒是他南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