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鏡悠然的笑容中也有著一抹難以名狀的復雜深意,殿下原來還記得我。」
「你還活著?」黑甲男子驚得喃喃自語,幾步走過來,一把抱住他的肩膀。「夭!我要去告訴一一」
「殿下門鸞鏡打住他後面的話語,「我此次來這里,是為鳳朝和殿下談判的。」
「為鳳朝?」黑甲男子詫異地喃喃自語,「你?你怎麼成了鳳朝的人?」
他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逞自又說:「殿下帶軍出征好些日子,也該累了。鳳朝和殿下這幾戰,殿下沒有佔到便宜,如果不能體體面面地撤軍回朝,陛下那里大概會對殿下有所責備吧?」
「不過是幾場小敗,鳳朝一個老頭子、一個臭丫頭,就以為能從我的手里佔到便宜嗎?」
鸞鏡眉骨一沉,「殿下說的臭丫頭是誰?」
「口亨,鳳朝皇帝以為他讓那個九公主扮成男兒身,我的探子就探不出來了嗎?看來鳳朝是真的無人了,他們的太子成了我軍的刀下鬼之後,居然選蚌黃毛丫頭當什麼皇太女?真是千古笑談!我若是把這個皇太女也殺了,鳳朝就再也不會有和我們爭雄的力氣了。」
「不行。」鸞鏡的聲音赫然提高,目光炯炯的盯著他,「你要是敢動她,我保證,會讓大氏國再也過不了一天安生日子。」
「為什麼?」黑甲男子詫異地迎接他的視線,忽又領悟過來,「她是你的女人?」
鸞鏡輕輕點頭。
他十分不以為然,「你什麼女人不去喜歡,竟喜歡上鳳朝的這個皇太女?我听說她刁蠻驕縱,除了有幾分姿色之外,一點優點都沒有
「這種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鸞鏡的眸中閃過一絲柔情,「不管她的身分是什麼,我會盡我所能的保護我的女人。她曾說過,誰若是要動我就要從她的尸體上踩過去,同樣的,我對她的心也是如此,誰若是想動她一根手指頭,得先將我放倒。
「所以,鷹翼,你記住,我是來找你談判的,但不希冀你一定會同意我的要求。」
「你是來警告我的?」鷹翼眯起眼。「好,我答應你不動她,那你答應我,和我回大氏國。」
「不可能。」鸞鏡斷然拒絕。
「為什麼?」他詭笑道:「因為那個黃毛丫頭?大氏國有得是美女。」
「但我只要她。」
鷹翼听到這話滿臉的不可思議,「你失蹤了這麼久,好像變了一個人。」
「我是死過一次的人,所以我知道怎麼樣讓自己活得好。」
「做鳳朝未來女皇的丈夫,靠女人吃飯,就是讓自己活得好?」這話尖銳而犀利。
「讓我喜歡的女人過得更好,我才會有活下去的勇氣。」
只是斜貌看他,鷹翼無法認同地搖搖頭,「你變了,以前你在戰場上殺人如麻,也不見你有半點心軟,這個丫頭有什麼好的?讓你竟然變成另一個人無名,听我一句,你和我一樣,身體里流著的都是大氏國嗜殺好戰的熱血,可不是鳳朝的溫情脈脈。」
無名。
身體里像有個塵封已久的箱子被人一腳踢開似的,這兩個字刺穿的,不僅是鸞鏡前生的記憶,還有他不願意再想起的痛苦。
他面上卻還是保持微笑,任那些記憶翻涌,然後漸漸平息。
鷹翼見他不為所動,氣氛一時僵持,好半天後,才硬生生開口,「你想怎麼談?」
鸞鏡遂從袖中掏出一封信,遞了過去。
九歌等得很焦急,現在她知道什麼叫「煎熬」了。
從日頭高照的正午等到天色黃昏的傍晚,鸞鏡一去敵營後,始終沒有消息。
她坐在他離開的路口一直等候,數著從天上飄過的雲彩,數著河水卷走的落葉,一直數到大腦一片空白。
終于,她看到一人一騎的身影從落日余暉中緩緩映出。頓時,所有的憂慮、恐懼,都在這一刻化為熱氣,蒸騰在眼眶中。
她站起身,挺直背脊望看那人影緩緩靠近,覺得馬蹄踏過河水的聲音簡直是一種極為美妙的節奏。
鸞鏡當然也看到了她,來到她近前時,他下了馬,對她微笑。「你一直在這里等我嗎?」
她點點頭,問道:「你的事情,辦完了?」
他也點點頭。
「那,我們現在可以回去了?」
「回去吧。」他牽起她的手,走回大營,馬兒慢悠悠的跟在他們的身後。
九歌抬起頭,看著天際,輕吐一口氣,「兩千零九十五。」
「嗯?什麼?」他好奇地問。
「看那雲,是我今天數的第兩千零九十五片雲彩。我告訴自己,如果我數到第三千片,你還不回來,我就帶上人馬,沖到敵營,把大氏國殺個片甲不留,救你回來i如果他們敢對你不利,我就直接沖到大氏國國都,一把火燒了它的都城」
鸞鏡縱聲大笑,惹得她斜眼瞥過去,「你笑我幼稚?你以為我做不到?」
他的手指在她的頸後輕輕一捏,「不,我是笑敵人。」
「笑敵人?」
「他們永遠不會知道我為什麼會這麼死心塌地的追隨著你。」
九歌得意地揚起下巴,「那當然,因為你是我的人嘛。」
「對,我是你的。」他縱容著她這一點小小的佔有欲。「不過你有沒有想過,駿武王爺那里怎麼辦?」
她偷偷一笑,「駿武王爺歷經征途,累了,正在大帳里睡覺,我看他這一睡,大概要睡個十七、八天。」
鸞鏡眼波一閃,贊道:「下手好快啊。」
「跟了你這麼久,總不能什麼都沒學到吧?」
他一點頭,「那從現在起,我們和皇城里的人面對面的一決雌雄則
第二夭,鳳朝大軍拔營,整兵,回朝。
第七章登基
鳳朝皇宮里,安靜得像沒有一絲呼吸似的。
皇後忐忑不安地坐在乘風殿,等待看外頭傳來的消息。
見到一名宮女勿忙地走進來,她立刻緊張地問:「怎麼樣?有九歌的消息了嗎!」
「听說大軍已經在返回皇城的路上,估計這一兩天就會到了。」
皇後焦慮地喃喃自語,「該怎樣通知九歌,讓她不要進城啊……」
爆女又說:「宮里到處都是禁衛軍,守衛非常森嚴,要想把消息傳遞出去,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總要找到方法啊。」皇後急道:「我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九歌回來送死。」
她急得在原地來回踱步,這時,一道人影出現在門口,鳳星桐的聲音跟著響起一一
「母後想出來國璽放在哪兒了嗎?」
皇後渾身一震,看著他,強作笑容道:「這個……還沒有想起來。你不要看急嘛,
「母後,請你最好不要和兒臣故意拖延時間。」他陰陰地笑著,「就算拖到九歌回朝,兒臣還是一樣要做這個皇帝的。滿朝文武凡是反對兒臣的,兒臣都已把他們關了起來,現在鳳朝上下,誰還可以與兒臣爭鋒?母後就不必逆勢而行了。」
皇後壯著膽子說:「不是我逆勢而行,而是你想逆天而行,你明知道你父皇要把皇位傳給九歌,卻還如此大逆不道。」
「父皇是神智錯亂才會作下那樣的決定。」他的言詞非常不敬,「哼,以為中原天朝出了個武則夭,我們鳳朝就也要有一個嗎?」
他的聲音一冷,「兒臣再給您一天的時間考慮,如果您乖乖地交出國璽,兒臣還是恭恭敬敬地奉您為皇太後,否則……就別怪兒臣翻臉無情了。」
說罷,他反身離去。
皇後面色如土地跌坐在玫瑰椅中。
爆女在旁邊戰戰兢兢地听看,此時,她湊過來說:「皇後娘娘可要早作打算啊,听二皇子的口氣,似是連您都不能放過,這、這可怎麼辦才好?」
皇後長嘆一聲,「他娘親死得早,他一直認為自己沒當上太子是因為他娘的出身低賤,所以對所有人都懷恨在心。陛下也是看出他心胸狹窄,才不肯將皇位傳給他,只是沒想到,最終還是走到這一步……如今我還能和誰商量去?」
爆女想了想,提議道:「要不要把太子妃找來一起商量?」
皇後遲疑著,「她現在能過來嗎?」
「奴媲去找找看,好歹多一個人,多一份主意。」
她嘆著氣,點點頭。
等了好久,雲初濃這才終于跟隨那名宮女來到乘風殿。
皇後一見到她就像是見到救星,緊緊拉住她的手,「初濃,你有沒有可能聯系到你父親?」
「我現在已經不能出宮門了。」雲初濃回道:「即使是到這里,一路上也有幾路人對我盤查。母後,看來宮變是近在眼前,不可避免了。」
皇後聞言,眼淚一下子流了下來,「我真不知道這到底是造的什麼孽?為什麼陛下會出事?為什麼星桐那孩子要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來?我現在什麼都不想了,我只想保住九歌,可是,卻沒辦法給外面送出消息。外面的文武大臣,真的都很支持星桐造反嗎?」
「怎麼可能……二皇子是這樣和您說的?那不過是他騙您的鬼話,不用相信。」雲初濃沉靜地分析,「造反之事,自古以來,海域內外,哪朝哪代可以容得的?但是現在九歌公主不在,大臣若是反對也無施力點,所以大家隱忍不發。」
「可是……都不出頭,我們婦道人家能做什麼?」
她低頭想了想,忽然問道:「您有鸞鏡王爺的消息嗎?」
「鸞鏡?」皇後燮眉,「他不是一直在兵宮那里?是了,他也是星桐的人吧?」
雲初濃詭話地笑答,「鸞鏡已經不在兵宮了,如果我猜得沒錯,只怕他現在在九歌公主身邊。」
「在九歌那里?」皇後又是不解又是擔心,「那他會不會對九歌不利?」
她笑得更加深沉,「母後還不知道嗎?鸞鏡和九歌的關系。」
「鸞鏡和九歌的關系?」皇後更加困惑。「他倆還有什麼關系?」
雲初濃咬看唇角,「九歌對鸞鏡一往情深,而鸞鏡對她,似乎也……志在必得。」
她的話讓皇後驚得幾乎快跳起來,濃濃的驚詫在乍白的臉色上浮現。
「老天爺啊一一」
此時被雲初濃議論的兩位主角,正在距離鳳朝皇城不到十里的一座小山村中。
撤返的大軍並沒有按照.質例整隊前行,而是分散成二、三十支分隊,從東西南北四個方向,悄悄向皇城包圍而來。
鸞鏡與九歌就帶著其中一支部隊,先行抵達了皇城外的這座小山村中,暗自埋伏。
當務之急,他們要了解皇城里到底是什麼情況。
但是派出去的探子都被攔阻在城門之外,得到的唯一消息是一一城門已經封鎖,所有要進城的人都要進行嚴格的盤查。
「看來皇城的確有事,而且是大事。」九歌憂心如焚,「父皇到底出了什麼事?」
鸞鏡心知肚明,但是他不能說。
他這一天都忙著繪制皇城的防御圖。
九歌看到成圖時十分驚詫。「這圖你以前畫過嗎?」
「曾經在兵宮見過一次。」
他過目不忘的本領和極強的畫工簡直超過她的想象。
「你還有什麼事是我不知道的?」九歌忍不住靶嘆道,「你現在要是說你能未卜先知,我都信了。」
「只不過是畫張圖,也能得到公主這麼高的評價?」他戲謔地說,同時在畫上點了幾處,「這里和這里的守城將領,都是二皇子的心月復,且是皇城守軍中的精銳部隊,日後如果要突圍進去,這幾處應該避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