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他,因為南黎不能容忍這樣危險的敵人存在!殺了他,因為你是南黎公主,你必須為了南黎的江山社稷將這個潛在的危險消弭于無形。卿君,我相信你辦得到,因為我知道,他對你已經動了真情。」
哥哥那冰冷決絕的話語,一遍又一遍地繚繞于她的耳際,像一個可怕的夢魘,揮之不去,躲不開也甩不掉。
回程的路上,南卿君的腳下似有無數雙手拖拽著,讓她舉步維艱。
她一直以為,她來到東野的任務很簡單,只是為了打探東野情是否真有御風能力。
那晚,她在父皇身邊用晚膳,哥哥也在席間,他們談論起東野歷代都有人可以躁控風力,卻不知道為什麼,接連兩代都沒有這種能人出現。雖然曾經懷疑東野情的父親東野朗有此能力,卻一直沒有證據。
照此推論,這一代擁有這種能力的應該是東野情,但同樣沒有人見過他御風。
哥哥當時感慨地說︰「若真有人可以讓他露出破綻,那就是神仙了吧?」
結果在旁邊聆听半晌的她,月兌口而出︰「這有何難?我可以試試看。」
貿然搶下這份差事,連哥哥和父皇都非常吃驚,甚至曾經阻攔她,「堂堂南黎公主,要深入敵月復,這是何等危險,怎麼能讓你做這麼危險的事情?」
「我若真的做到了,東籬閣以後就歸我。我還要哥哥那匹汗血寶馬,如何?」她大膽地提出條件。
最終父兄拗不過她,同意她到東野。那時候的她,躊躇滿志,除了要在父兄面前證明女兒身也可以做到許多男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之外,還為了一件事——群耳卯獨家
她想見他!那個兒時認識的少年,不,現在已經長大成威風八面、震懾四國的鵬王了。
小時候對他的好奇,隨著年紀的增長,漸漸變成一種情愫,時時在心底縈繞不去,還有種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心中回蕩。
他那時似乎認定自己是北陵人,再見面時,他還能認出她嗎?還會對他當年留下的那個許諾有印象嗎?若她繼續騙他說她是北陵人,他還會繼續相信嗎?
苦心接近他,為了不讓自己露出破綻,她真的餓了整整兩天才出現在他面前。
當他冷峻地靠近她時,那一身冰冷的氣息,卻不讓她感覺畏懼,那一句「我總算找到你了」是她真正的心聲。
從前像種子一樣深埋在心底的那點情愫,在重逢之後,奇妙地迅速滋長壯大。尤其一日日的相熟之後,對他益發依戀。直到今日的那一吻,固然曾經抗拒,但也不否認,這讓她心中的小小貪念得以一償夙願。
本想要到父兄面前厚著臉皮為自己求親,南黎公主和東野王爺聯姻,這對兩國百姓都是好事,也算是一段佳話。
她還沒有說出自己的心願,哥哥竟斬釘截鐵地丟給她殘忍的三個字——殺了他!
殺了他?!
怎麼可能?!怎麼能夠?!
南卿君踉蹌著跌坐在門檻上,恍惚地盯著地面上薄薄的一層灰塵。
如此美麗的青石板,卻蒙住這層污垢,就像最純潔的心靈,也會被陰霾籠罩。
她該怎麼辦?立刻離開這里,不理會兄長的命令,卻也狠狠扼殺掉自己剛剛綻出光彩的愛情?
忽然,一只手按在她的肩頭,一道熟悉的聲音在她身後蕩漾著,「怎麼了?瞧你失魂落魄的樣子,餓昏了?」
這聲音雖然熟悉,但自認識他以來,她從沒听過他用這樣溫柔且透著暖意的語氣和自己說話,一時間心酸和悲苦齊上心頭,她猛地跳轉身,一下子緊緊抱住他,將頭深深埋在他的肩窩處,一動也不動。
「沒事,就是起風了,忽然覺得有點冷,今天好像是立秋了。」
「是嗎?」他不解地看著懷中這個瑟瑟發抖的柔軟嬌軀,忽然悠然一笑,「這樣你是不是就覺得暖了?」他捧起她的臉頰,將那個曾經讓兩顆心都深深顫動的熱吻,再一次深刻地烙印在彼此的唇上。
北陵與東野的這一戰,開始得極為突然,東野這邊雖然密切注意了許久,卻沒料到他們會突然發難。北陵中的赤多族人作戰驍勇,憑著血氣,在戰役開始的七天內攻陷了四座東野境邊的縣郡,這也是東野箭迫不得已求助東野情的原因之一。
東野情決定領軍出征之後,東野箭本想大張旗鼓地為他送行,借此遏制北陵人的銳氣,因為只要東野情出馬,從來沒有贏不下的戰役。
但是東野情拒絕了,他並沒有帶領太多的援軍從東都出征。
除了隨身的二十幾名精銳之外,他沒有再帶任何人馬。
南卿君隨行,為他這樣的安排很是迷惑。
「你是一軍之首,這樣輕率出擊,萬一被對方知道了……」
「北陵人還沒有那個能耐在東野的土地之內隨意撒野,也不會知道我的動向。我若是敲鑼打鼓帶著幾萬人出東都,惹得天下皆知,反倒容易成為北陵人的靶子。」
南卿君沒有親眼見過戰場,見他如此輕車簡行、神情從容,就好像要去踏青游湖的公子哥一樣,全然沒有大戰來臨前的緊張氣氛,她不禁懷疑,是不是前方的情況並沒有她想的那樣糟糕?
出城不過二、三十里,就會有飛馬快報送到東野情手中,他看完信函後,會即刻手書一封回函。這樣一天走了六、七十里,已經有三封戰報送到。南卿君這才意識到,前方陣線的緊張氛圍絕對超過她的想像。
那天晚上他們住在一座小鎮上。
南卿君看他一直瞧著地圖沉思,忍不住問道︰「這一場仗是不是很難打?」
「北陵人難得這麼聰明,這一次會打得有點礙手礙腳。」他一笑,拉過地圖指給她看,「他們先佔領這四座城鎮雖然不大,但是都緊靠山地。北陵赤多人善打山地戰,一旦失守,退守山中,不失為上策。而且這四個地方相隔較遠,我向來喜歡全面推進,一字拉開陣線,在最短的時間中取得最快的結果,也不知道向來有勇無謀的赤多人,這一回是不是拜了誰為老師?」
「四座城鎮雖然相距較遠,不能首尾兼顧,但是也有它的便利。」她陪他一起思索,「不如將這三座圍而不打,所有兵力集中攻打其中一座,分而殲之。」
東野情望著她,似有些詫異,「從哪里想到的?」
「我哥哥小時候在文苑讀書,我就吵著要父皇同意我旁听,文苑的老師除了講四書五經之外,也講兵法策略,雖然我不如哥哥愛听那些,但也因此知道了一點皮毛。」
東野情點點頭,「其實你說的也是我的想法,只是這種策略最關鍵的一點,是在行動上盡量不讓四城的敵人互通有無,更不能讓他們和北陵的其他大軍串通消息,否則一旦援軍趕到,就會是一場混戰。」
「要斷絕他們的消息往來,也不難,第一是要靠你的大軍圍城,必須圍得如鐵桶一般,涓滴不漏。第二……就是靠我。」
她鄭重其事地說出最後四個字,一點也不怕會嚇倒誰。
東野情望著她時的眼神微微顫動出一層漣漪,隨即又被笑意填滿。
「公主殿下該不是有什麼奇思妙想吧?」
「來東野之前,我以為有人會御風是奇思妙想,但親眼見識過後,便知道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所以你也該知道,奇思妙想算不了什麼,要想到又能做到,才是最厲害的。」
他的眉尾飛揚,俊逸的五官似瞬間亮了起來,「這麼說來,我真不敢小看你了。公主殿下,您認為我們該先進攻哪里才最合適呢?」
南卿君又看了地圖一會兒,指著距離自己最近的一點,「就從大禹郡開始好了。」她微笑著對他說︰「其實我是看到你剛剛在寫調糧的軍令猜到的。你讓周邊郡縣調糧十萬石到大禹郡西邊不過二十里的一座小村子,顯然是要以那里為大本營,進行奪城前的準備工作。」
「夠聰明。」他由衷地贊賞,攬過她的肩膀,在她的耳垂邊悄悄說︰「若是我求親南黎,你父兄舍得把你嫁到東野來嗎?」
她的身子陡然僵硬住,半晌沒有回答。
東野情似是沒有察覺到她的反常,左手握住她的右手,按在自己的膝頭上,然後提筆開始寫更多的調令。
她手背上的溫暖,一波波的傳來,讓她的身子放松下來,情不自禁,她靠到他的肩膀上,而他也沒有阻止,她怞回自己的手,從後面環住他的肩膀。
「東野情……」她喃喃叫著他的名字。
「嗯?」他不經意地回應。
「我真的喜歡你,我從未像喜歡你這樣喜歡過一個人。」
她的低語讓他筆尖一抖,兩滴墨汁滴到了紙上。
「怎麼了?」他察覺到她的古怪,笑著在她額上印下一吻,「是想討換點什麼嗎?」
南卿君閉上眼,感受著額頭上的溫度和氣息,輕聲道︰「我只是想讓你知道這件事,永遠都記得,我真的很喜歡你。」
他望著她緊蹙的眉心,過了良久,悠然一笑,「傻瓜,我決定吻你的時候,就已經知道這件事了。」
東野情和南卿君等人快馬飛奔,三天之後,趕到了距離大禹郡最近的村落。大禹郡失守之時,郡王已經逃出,就暫時棲身在這個村子里,得知東野情趕到,痛哭流涕地跑來,跪倒在東野情身前。
「王爺,卑職守城不利,導致郡城失守,苟全性命至今,就是為了見王爺一面,以求嚴懲。」
南卿君在旁邊替他捏一把冷汗。以她過去對東野情的認知,她猜這人肯定難逃一死。
沒想到東野情只是淡淡地說︰「起來吧,說說失守的過程。群聊獨家,我早早就叫你們要準備,為什麼還如此快地被敵軍攻陷?」
「是。敵人這次用的招數太狠,大禹郡的飲水大多是來自城外的通玉河,前些日子,卑職曾上報說城外出現不少北陵農民,當時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後來城內開始有大量的軍民上吐下瀉,調查之後才知道,是因為飲水的問題,連卑職的家眷都病倒了。」
南卿君恍然大悟,「看來對方是在水里下毒,才攻城得手的。」
「是,因為軍民都生病了,已無多少戰斗力,所以敵軍攻城一日,為了不讓百姓受到無謂的傷害,卑職只好棄城逃跑,拱手將大禹郡讓出。」
東野情問︰「敵軍人數多少,你知道嗎?」
「攻城的人不多,只有一兩千人,入城之後,他們迅速將我軍的人關押至地牢中。頑強反抗的,就地處死,城內損失大約也有幾百人。」
幾百人的傷亡對于一場戰役來說並不算多,但是在已經確定佔領一座城鎮之後,面對已無還手之力的敵人依然大開殺戒,就太過血腥殘忍了。
南卿君以前听說東野情是個冷血無情的人,見他行事,也覺得他過于辣手狠絕,但是此刻听到北陵人如此作戰,方才覺得這世上真正殘忍之人遠遠超過她的認知。
「看來要盡快采取行動了,否則任由北陵人用這種方法進攻,豈不是次次得手?」南卿君不由得焦躁起來。
東野情笑道︰「也沒那麼容易,畢竟不是所有城鎮的飲水都來自于城外河水,眼下先要想辦法奪回大禹郡。你不是說可以有辦法阻斷敵軍的互通有無?這一回我倒想見識你的本事。」
南卿君看向四周,「好,看今天天色不錯,今晚大概月華明朗。就今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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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南卿君所料。這夜月光如水銀瀉地,將方圓十里之內都映照得清晰分明。
南卿君叫東野情命人找來四塊巨大的鏡子,架設在東西南北四個方位。
當柔和的銀色月光投照在鏡子上時,她從懷中掏出一根竹笛。
東野情好奇地問︰「我第一次見你時,你手中拿著的似乎就是這根竹笛?」
「這笛子已經跟了我十五年了,它不僅可以吹奏,與今晚之事也有重大關系。」
她走進四面鏡子之中,月華的反射之光驟然由白轉金,強烈地聚集在她身上,她將竹笛橫在唇前,一聲清越笛音驟然響起,一道綠色的光芒從笛身中化身而出,與金黃色的月光糾結在一起,隨之凝聚成一團霧般的雲朵,飄向空中。
隨著月光越來越強,笛音越來越響,那片雲團也越聚越大,倏然南卿君將雙手在胸前一擊,雲團化身無數點金星,自半空中向東西南北的方位散去,夜空中一下子亮如白晝。
過了片刻,星光漸漸隱沒,四周又恢復了剛才的寂靜,連鏡子上的月光都恢復成柔和的銀白色。
大禹郡的郡主看得目炫神迷又一頭霧水,不解地問︰「這、這就完了?這是什麼意思?」
東野情凝視著南卿君,「原來這一輩中,南黎會布結界的人,是你。」
曾經就是這道無形的屏障,讓東野當年一度所向披靡的東野雪也吃過大虧,所以提到結界,向來自視無敵的東野人都要敬畏三分。
南卿君將短笛收起,踱步回到他身邊,「我布的這個結界只能維持四十八個時辰,在此期間,界內無論人還是飛禽走獸都無法出去,而外面的人也始終進不來。」
「為什麼?」大禹郡主不解地問︰「怎麼會出不去?」
南卿君微微一笑,「你可以直走試試,走到我的結界邊,會發現自己不停地在附近徘徊,卻怎麼也去不到你想去的地方。」
東野情信誓旦旦地道︰「用不了四十八個時辰,十二個時辰之內,我便可以拿回大禹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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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卿君一直覺得東野情哪里都好——當然這也和情人眼里出西施有關,不過她也覺得東野情有個致命的缺點,就是過于自信。她自幼听父皇和文苑的老師教導,都說做人不僅要低調謙和,而且要鋒芒斂收,以免成為別人攻擊的靶子。
當東野情說只要十二個時辰就能拿回大禹郡時,她真覺得他就算不是吹牛,也只是在鼓舞士氣罷了。
就這麼幾十個人,要奪回一座城,談何容易?
然而東野情絕不是信口開河的三歲頑童,在南卿君布好結界的當晚,他就采取行動了。
他帶著六七名精銳將士,來到大禹郡城牆最為低矮的南城牆下。南卿君眼看著三名士兵悄無聲音地疊成一個人梯,東野情輕輕一縱,踩上他們的肩頭,再一躍身,就翻上了足有三丈高的城牆。
她還沒有看清他在城頭上的動作,忽然就有一個東西跌落在她的腳邊,低頭一看,她嚇得急忙用手捂住嘴,避免自己的驚叫聲驚動了四周。
只見腳邊血淋淋滾動著的,竟然是一顆人頭!大概是東野情下手太快,那人的雙眼還睜著,神態中全無半點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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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半盞茶的工夫,已有十二人死在東野情的劍下,另有兩名東野的士兵,也利用人梯的方式翻上了城牆,趁著東野情偷偷殺死巡城敵軍的時機,打開了城門一條縫隙。
南卿君正要進城,只見四周從護城河後的密林中,忽然黑壓壓地涌動出不知道多少名的黑衣士卒,全都手持雪亮的利刃,無聲無息地逼近大禹郡的城門,從那條只夠一人通過的縫隙處魚貫而入。
她呆呆地看著這群從天而降的神兵,在涌入南城門之後,悄然圍住了負責守城的士兵營房。因為東野情已經先一步把所有守城的士兵一一殺死,還在睡夢中的北陵兵,壓根兒沒有想到此時此刻他們已經大難臨頭。
「王爺,如何處置他們?」一名黑衣人在東野情身前單膝跪地請命。
東野情看了營房中一眼,「留著就是禍端。」
「屬下明白。」十余名黑衣人推開營房門迅速潛入,偶有幾聲悶哼從房內傳出,接著就再無聲音了。
南卿君從進城之後就不得不捂住鼻子,那些刺鼻的血腥味,不受控制地往她鼻子里鑽。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死人,也是第一次親眼見到戰爭的殘忍。她想懇求東野情網開一面,但是想到北陵人殺東野人的狠辣,她知道東野情是故意要在今晚「血債血償」。
難道國與國、人與人之間,真的只有無窮無盡的殺戮和憎恨嗎?
她不解、困惑于這個問題,卻也不忍再見更多的死亡。
東野情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將她拉到一個漆黑的街角,小聲道︰「在這里站著等我。」
她捂著嘴,蜷縮在角落中不停地乾嘔。這一刻她有些痛恨自己也成為殺人幫凶,在這個把彼此鯨吞、征服、屠戮當作理所當然的時代中,她其實只是一顆小小的微塵,並無能力改變任何事情。
她的命運不也是如此的可悲?雖然貴為公主,但是愛情不能自主,婚姻不能自主,連命運也不能自主。
她好像比一顆小小的微塵還要渺小。
當東野情反身找到她時,發現她正捂著臉蹲在地上哭,他不解地急忙拉起她,「怎麼了?受傷了?」
「為什麼你是東野人,而我是南黎人?還有西涼、北陵這些國家的存在?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爭斗不休?」
她哭著問他,那一臉的淚水讓他了然。
將她輕輕擁入懷里,「你問我的問題,我該怎樣答覆你呢?或許這也是我一直以來的問題。
「听說當年先祖東野雪女皇,本有能力一統四國,那時候東野的實力已達到鼎盛,不僅東野雪號稱東野天殺,戰場無敵,還擁有能召喚出護國飛龍的湛瀘劍,無住不勝,更有海外第一臣東野蘭坐鎮朝野,為什麼她沒有將這些仇恨和戰火,在她的那一代中結束?那麼就不會有後來那麼多讓人傷心的故事了。」
南卿君在他的懷中抬起頭,啜泣道︰「若真是那樣,是不是你我就不會相識了?」
他一笑,眷寵地在她鼻尖吻了吻,順勢用舌尖恬去她的淚痕。「是啊。」
「我不知道我是該感謝老天的多情,還是怨恨他的無情。」她重新埋下頭,將他的腰摟得緊緊的。「我真的不想和你分開,也不想以後和你為敵。」
「你說的這兩件事,都不可能發生。」他笑著輕撫她的後背,語調是那麼溫柔,語氣又是那麼堅定,彷佛只要他說過的話,就再也沒有任何力量可以將其改變。
但他的話,卻驅不散她心中的不安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