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五十五分。
席維亞拿著一塊抹布,來來回回擦著這排靠落地窗的書櫃,拍著那早已經不存在的灰塵。她將抹布往桌上一放,又開始在店里頭走過來走過去。
她今天穿著一件立領的薄毛衣,當然是黑色的,下面穿著一條長裙,裙子下面是帥氣的靴子。簡單而利落的打扮讓她看起來帥氣又亮眼,可惜她的動作一點都帥不起來。
真是的,不該答應他在這邊踫面,應該約遠一點。
她老早把店里的牌子轉到「休息」那一面,因為這個令她忐忑的約會訂在三點,而她希望集中心力,說服他幫忙保密。
老實說她實在受夠了旁人的奇怪期許,當人家知道她的這種特質之後,不是纏著她幫忙,就是說盡了風涼話損人。她不是在意別人的看法,但是她已經受夠了這一切。
她跟她的死黨們都有不願意提起的痛,這也就是三個人在大學時能結成莫逆之交的緣故。一直到現在,她們都還保持著很好的友誼。
芙寧結婚後甚至因為老公的住所離她們太遠,一度拒絕跟老公同住。可憐的男人只好在這附近再買層公寓,老婆才甘心住進去,否則可能此時她還挺著大肚子住在小套房中。
這種「特質」帶來的困擾,只有幾個有類似困擾的朋友才能理解。
席維亞的手在想起韓絡澤的臉時,忍不住模了下自己的唇。昨天回去,她努力地刷牙又漱口,卻怎麼都擺月兌不掉那壓在她唇上的壓力。
她的唇仿佛有自己的記憶力。
而她最不想要的就是對任何男人有感覺,因為她已經打定主意,不讓男人這種動物來打亂她的生活了。
「啊,看來妳準備好了。」韓絡澤在她發呆時推開玻璃門走進來。
維亞抬起頭來狠瞪他一眼。
「我又怎麼了?」韓絡澤無辜地問。「還在生氣喔?妳看,我的舌頭都破了個洞,吃東西好痛,可不可憐?」
他還真的伸出舌頭給她看。
維亞往後退一步,不想要他太靠近自己。
韓絡澤失望地嘆了口氣。「走吧,我們要去哪里約會?」
他今天穿得比平常她見到的模樣好一點,干淨的黑色牛仔褲,配上一件薄襯衫,依然頗休閑的模樣,只不過腳上的球鞋換成了靴子,讓他看起來此上次看到時還要英挺。
這時她才發現他挺高的,她站在他身邊矮了一大截。
「我們先離開這里。」她取出皮包,鎖上店門,急著想要招輛出租車離開,可惜偏偏一輛出租車也沒出現。
韓絡澤雙手插在口袋,乖乖地站在她身後。
「可惡,怎麼今天一輛出租車也沒有?!」她真怕被認識的人看到跟他在一起,她不想跟他扯上任何關系。
「要不要搭我的車?」他悠閑地問。
「你有交通工具?早說!我們走。」她轉身面對他。
韓絡澤依然那副死樣子,隨意聳了聳肩就帶著她走到馬路對面。
「車停在哪里?」維亞忍不住東張西望,想要洞悉哪一輛是他的車。
就在她在那一排汽車中間搜尋時,韓絡澤一把扯住她,遞了一頂安全帽給她。「戴上。」
「這個……」她發愣地看著他戴上全罩式安全帽,然後把一輛看起來像飆車族專用的重型樓車給牽出來。「你要我坐這個?」
機車!
她差點沒尖叫,而且還是那種重型機車,那她不就要趴在他身上?!那怎麼可以?!
「快點上來啊!」韓絡澤已經發動車子等她了。
「我不要坐你的機車。」她搖了搖頭。
「難道妳自己有機車?」他掀開安全帽的透明罩問。
「沒有。」她直覺地回答。
「那不就對了,既然我們不能騎妳的車,只好將就我的啦!」他說著就半拖半拉把她弄上車,在她還想掙扎時,他拋下一句︰「抓好!」
車子飛奔而出,席維亞尖叫著扯住他的衣服,暗自發誓只要讓她雙腳安全著陸,她一定要踹死這個自作主張的家伙!
誰知道上了賊車之後的姑娘都是什麼下場?
「妳要吃巧克力口味還是牛女乃口味?」韓絡澤站在冰淇淋的攤子前面回頭問她。
「為什麼我會在淡水,听你問這種沒營養的問題?!你告訴我為什麼?!」席維亞真想舉高腳從他踹下去。這個男人真的有把人逼瘋的本事!
「嗯,看來都不喜歡,那綜合的好了。老板,再一支綜合的。」他不管身後的她快要把他後腦勺瞪出兩個洞,兀自跟攤子老板說話。
正當維亞瞪著他那結實有力的婰部,正在考慮要踹哪一邊時,他轉過身來,露出一個足以當牙膏廣告的燦爛笑容。「這妳的!」
維亞雙手盤胸怒瞪著他看,兩人僵持了幾秒,她才把冰淇淋接過去,畢竟她現在滿肚子火,的確很需要冰淇淋來滅滅火。
「別這樣,我們本來就是出來喝咖啡的,這里也有咖啡館啊!」韓絡澤安撫地說。
「喝咖啡又不是重點,我們是來談關于封口費的價碼。」維亞發現他真是一個會離題的人,該說他模糊焦點的能力太強,還是說這是他的奇怪特質?
他總是有一堆似是而非的想法,每次兜頭兜腦的倒過來,讓人暈頭又轉向,等到醒過來時,話題都已經被他帶離開了,想要回頭何其困難。
他要不是個精明的談判高手,就是模糊焦點的習慣養成已久。
不過她不想研究這個男人,她只想快點解決這件事情。無奈這男人一點都不配合,車子騎著騎著居然跑到淡水來了。雖然她想要離開自己店的那一區,以免被熟人踫到,可是這一跑也未免太遠了,騎了一個小時車子耶!
她的都快要裂開了,而這一路她穿著長裙跨坐機車,那裙子掀起來的模樣說有多丑就多丑,他居然逼她干這種事!
「反正都是要喝咖啡的,我騎著騎著就往這方向來了,所以就想順其自然,干脆來淡水算了,反正我很久沒來了……」
「我管你多久沒來了!你把我弄來這地方,什麼時候才要回去?台北市有那麼多咖啡館,你隨便找一家不就得了,干麼把我弄到這地方來?」她還是忍不住要對他吼叫,這個人真是教人忍無可忍。
「這就是我隨便找的一家啊!」韓絡澤被人家大吼大叫也不以為意,說話的速度不變,語氣不改。
結果被打敗的人還是她。
「快點找家該死的咖啡館,趕快把這件事情解決!」她憤恨地恬了幾人口冰淇淋,涼涼的感覺終于讓她胸口的火氣稍減一點。
「好吧!」他直接往河堤邊走去,隨便找了家咖啡店就推門進去。
十分鐘之後,兩個人面對面坐著,桌上兩杯咖啡冒著熱氣。
維亞喝了一口,呆住,抬頭看他。
韓絡澤也喝了一口,呆住,回視她的眼里有幾分不可置信。
「這個一杯要一百八?」維亞冷笑。這麼難喝的苦水要賣一百八十元?去搶比較快!
「沒辦法,妳剛說要找家該死的咖啡館,看來我不小心挑到了。」他苦笑。
維亞噗哧一聲笑出來。
兩個人頓時笑成一團,無法克制。
天哪,他們穿過大半個台北,跑來喝一杯一百八的苦水,還真是家該死的咖啡館!
這一笑,讓維亞苦心維持的晚娘面孔再也擺不住,她笑到肚子都疼了,才拿起桌上的開水猛喝兩大口。
「不敢喝了喔?看來我們要喝很多開水才能值一百八。」韓絡澤笑著說。「其實妳笑起來不丑耶,干麼都不笑?」
「沒事笑什麼笑?」維亞斂了斂面容,但經過了剛剛那一陣笑,現在要露出那種拒人千里的表情也太牽強了。
韓絡澤卻在心里回味再三,關于她剛剛那個放肆的笑。
他仿佛看到了一個被拘禁的精靈月兌殼而出,那麼靈秀而動人,她的笑容點活了她,讓她整個人都亮了起來。他恐怕再也難忘這樣的笑容,偏偏他沒見過有哪個女人的笑容能這樣教他迷戀的。
「妳一直都沒說妳叫什麼名字,那是個比妳的秘密還大的秘密嗎?」韓絡澤盯著她看。
這次換她聳肩了。「席維亞,主席的席,維持的維,亞洲的亞。勸你別自作聰明幫我取個英文名字,不然我可能會被迫把你淹死在淡水河中。」
「哈哈哈,Silvia!干麼這麼痛恨這個名字?」她真是有趣。
「當你從小到大英文課都被迫取這個英文名字時,你就不會這樣笑了。」維亞痛恨被逼迫,出于那種反抗意識,她抵死不肯取那個英文名字,偏偏無論她取什麼其他名字,老師跟同學們還是硬要這樣叫她。
「好吧,為了我的小命著想,我就叫妳維亞。」他一臉從善如流的模樣。
「你不需要叫我,今天把事情解決後,路上見了我們就當不認識。說吧,你要什麼代價才肯答應保密?」她不願意再被他牽著走,打算主導話題。
「代價喔,就是告訴我妳那個秘密。」他這次倒也直接。
「我沒有什麼秘密。」她再度重申。「你為什麼不放棄呢?大家中了獎都是不想人家知道,這很正常啊!我怕人家知道我中獎會來勒索、綁票,所以我才不讓別人知道呀!你就答應我別說出去,看你要多少錢,五十萬夠吧?省著點用足夠一年的生活費了。」
她看他大約是個無業游民,每次出現都不定時,仿佛很閑。試問有哪個上班族會在下午四點多騎著機車跑到淡水來喝咖啡?
五十萬是筆不小的意外之財,他應該滿足了吧!
「我不要錢。快點說給我听,妳為什麼中了獎就像沒中一樣,兩千多萬雖然不能讓妳狂肆揮霍一輩子都用不完,但也夠買很多奢侈品了,為什麼妳連多買一件新衣眼都沒有?」
「因為我不需要。」她嘆了一氣,發現他是真的不要她的錢,這一點倒是讓她有點意外。「我不是為了想發財才去買彩券,我只是不小心中獎,如果我知道會那套準,說不定我早把彩券送人。」
她已經多年不曾參加過任何怞獎活動,因為她不喜歡張揚自己這種特質。意外得來的東西雖然讓人羨慕,但是那些隨之而來的麻煩卻讓她更厭惡。
「為什麼?妳好像很排斥自己的好運。」他瞇起眼看她。
「當你的好運只會把你的人際關系弄得一團糟,讓你永遠分不清身邊的人接近你是為了這個還是真心的,你就不會這樣問了。」她終于咬牙說了出來,這男人很固執,想要知道的事情真是死咬不放。
「所以妳因此才不想人家知道?可是妳不可能真的那麼神,每次怞每次中……」
「機率很高。」她無奈地嘆了口氣。「所以我已經很久都不參加怞獎了,機率那麼高,很快就會被發現的。我被那些有的沒的人纏夠了,再也不想經歷那些夢魘了。」
「如果真是這樣,難怪妳受夠了。」他同情地看著她。
當一個人身邊圍滿了那麼多企圖不單純的人,恐怖的不是自己沒看清楚那些人的企圖,而是怕自己錯待了那些沒企圖的真朋友。
人與人的人際關系已經那麼困難了,如果多了這一層顧慮,情況恐怕會復雜到足以把人搞瘋。
韓絡澤可以了解她為何跟人都保持著距離,恐怕是她多年來養成的習慣吧!
如果可以,她該是恨不得都別被注意到吧!
可是她是那麼亮眼的一個人,盡管她用了那麼多的黑想要包圍住自己,卻也無能掩藏住她天生的光芒。至少他一眼就在人群中瞥見她,光芒就算再短暫,那閃過的一下依然讓他著迷,非要去挖出來不可。
「那你可以答應我,不要說出去嗎?我還是會給你五十萬……」她說著打開皮包,從中間掏出一張支票。
韓絡澤的目光斂起,面容沉了下去。「我說過我不要錢,妳或許沒听進去,我再說一次,我不要錢。」
看到他臉色那驚人的改變,維亞忽然有種感覺,這個男人雖然總是嘻嘻哈哈的,生起氣來可能會嚇死人。
「好吧!」她聰明的沒再多說,把支票塞回皮夾中。「那讓我幫你付這杯搶劫咖啡的錢吧!」
韓絡澤終于抿嘴一笑,那可怕的嚴謹表情終于消失。「這沒問題,只要妳別逼我喝完就好了。」
「現在你知道咖啡哪里的好喝了吧?」維亞忍不住得意。
「我知道,受教了,以後我只要想喝咖啡都到那家去。話說回來,妳該不會正職是咖啡店工讀生,書店只是兼職吧?」他雖答應幫她保密,卻還是忍不住對她好奇。
「書店是我開的,咖啡館則是我的死黨開的,你應該見過她,她最近懷孕了,很難讓人漠視她的存在。」維亞一笑。
「嗯,有印象,是個笑起來很親切的女人。她知道妳的秘密嗎?」他忽然話鋒一轉。
維亞愣了一下。
「她知道,我們認識很久了。」
「那妳也沒那麼寂寞,至少交到了一個真正的朋友。」他說。
維亞聞言,唇邊勾起了一抹淡然的微笑。「不,是兩個。」
而他再次被她的笑容吸引,忘了問更多問題,好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維亞早上先把書店的店門打開,將門前的牌子翻到「開放」那一面,簡單整理了一下店面,這才往隔壁咖啡店去。
基本上會去她店里頭的都是熟客,找不到她時會到隔壁咖啡店找人,不然也會用E-mail跟她聯絡,所以她常常只把櫃台的鎖鎖好,書店就這樣放著讓客人逛。
她才推開咖啡店的門,一顆球就奔過來揪住她。
「維亞,妳終于出現了。」這顆球的名字叫做戴芙寧,是她的死黨。
「妳剛剛用跑的?要是被閻旭予看到又要鬼叫了。」席維亞責備地看了好友一眼。
「妳別又來了,好像懷孕的人都沒有人權似的,人人都可以管我。」芙寧一把拉過她,將她拉到她慣坐的位子坐下。「小杜,幫維亞煮杯咖啡,還有三明治……妳今天要吃什麼三明治?」最後這句是問維亞的。
「招牌。」維亞看到芙寧那麼熱心的幫她點早餐,馬上知道她有事情。「妳找我干麼?晚上要來睡我家嗎?」
「沒有啦,暫時不能去了,肚子愈來愈大,我怕我去了有人要去妳家門口打地鋪才放心。」芙寧說的是自己的老公閻旭予,愈接近預產期,她身邊的人就愈歇斯底里,而其中以她老公為最。
「那妳一早就等在這邊堵我,究竟為了什麼事?」維亞看到小杜很快的送上自己的早餐,低聲跟他道謝。
「就那個啊,神秘性感男。」芙寧暗示地眨了眨眼。
維亞則是一臉茫然。「什麼神秘性感男?妳想搞外遇喔?」
「不是啦!昨天妳不是跟他出去約會嗎?難道她們看錯了?」芙寧奇怪地偏頭想了想。「可是妳昨天下午確實都沒開店,有人說看到妳被人家載走啊!」
「妳說韓絡澤?」維亞終于搞清楚她在說什麼。「妳也知道他?」
「當然啊,他是在這邊出沒的少數帥哥之一,全大樓的女人都認得他,只是好像沒人真的認識他,妳怎麼認識的?」
「天哪,戴芙寧,妳跟這些八卦客人相處久了,居然也變得很八卦。」維亞猛翻白眼。
「怎麼會?那是妳的緋聞,不算八卦啦!」芙寧抗議著,她因為懷孕已經很多事情不能做了,如果連研究好友羅曼史的機會都沒有,那她會郁卒死。
「我跟那家伙沒什麼緋聞。再說我又不是明星,不該有什麼緋聞吧?」維亞暗自一驚。沒想到昨天她被迫上車時有人看到了。天哪。那她跨坐的可怕姿勢應該也被看到了吧?
「快點說說他,我覺得他看起來很性格耶,她們都說他有種神秘的性感魅力,我就看過好幾次有女人主動要請他喝咖啡耶!」
「他叫韓絡澤,應該是個無業游民,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維亞提供著自己唯一知道的訊息。
「妳怎麼知道他無業?」芙寧問。
「他每次出現的時間有早上,有下午,我甚至曾經半夜在便利商店遇到他,不是無業游民能這樣到處閑晃?」
「維亞,妳開那家書店之前也閑晃不少時間,不是嗎?」芙寧很訝異听到她用這麼強烈的語氣批評一個人。
維亞不是一個喜歡用成見去評價他人的人。而她之所以能冷靜公平地看待這些,是因為她總是跟人群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冷眼旁觀,自然就看得比別人清楚。如果對一個人有了過度的批評意謂著她防衛心的減低、距離感的減少,那麼芙寧會覺得這個男人很重要。
不管維亞是怎麼說他,他對維亞的重要性肯定超過她所願意承認的。
「妳說得沒錯,我這樣說是有點惡劣。只是那家伙常惹我生氣,忍不住開口沒好話。」維亞有點羞愧,畢竟芙寧說得沒錯,帶著成見批評人實在不是她該有的行為。
「我覺得他人還不錯,妳若有機會不妨試著跟他交往看看……」
「男人?我才不需要!」維亞馬上否定芙寧的提議,生怕這念頭會在腦子里面生根似的,她忙著要甩掉它。「要不是那家伙知道我中樂透的事情,我也不用花時間去讓他關緊嘴巴。」
「他知道喔?」芙寧跟羿絲都知道她中樂透的事情,但是明白好友不想被知道,從來都不去提。
維亞因為自己的特質所受的苦,沒有人比芙寧、羿絲更清楚了,因為她們也有不同的苦楚——戴芙寧是從小衰到大,霉運纏身;而羿絲則因為每次約會都下雨的狀況,至今都還處在失戀的狀態中。
她們三個各有各的毛病,卻很能體會彼此的苦楚。
「對啊,他那天剛好看到我買那兩張彩券,誰知道他才彎身幫我撿個彩券,居然就記住號碼了。」維亞嘆息。
「哇啊,他挺聰明的,這樣才配得上妳。」芙寧又幫他加一分。
「聰明?省省吧,男人都是麻煩,我干麼自找麻煩?」維亞不以為然,可是她居然忍不住想到他那個吻。
老實說,他那個吻真的讓她嚇到了。
席維亞不喜歡男人,這一點很多人知道。但是他吻她時,她卻一點也沒感到厭惡,而他還是個陌生人呢!若不是她的理智抬頭,末了先下嘴為強咬了他一口報復,恐怕她會沉溺在那個吻當中,難以自拔。
那麼會吻女人,肯定是個公子,再扣一分。
「他是不是對妳有意思?」捕捉到維亞神色的些微變化,芙寧擠眉弄眼地說。
「這我怎麼知道?」他是吻了她,可是天知道他腦袋里面想些什麼,說不定那家伙習慣吻每個他剛認識的女人!
「那好,改天他來我自己問他。」芙寧認真地說。
「戴芙寧!」維亞警告地低喊。「妳什麼也不準說,見到他就當作不認識,我對他沒什麼感覺。」
「真的嗎?好可惜喔,妳的五官很明朗,而他也是,生出來的小貝比一定很漂亮,說不定我家兒子就有個漂亮妹妹可以追了。」
「拜托!」維亞猛翻白眼。「男人是不必了,不過孩子倒是可以有,至少自己的孩子總不會是為了什麼好處才來當我的小孩。」
「天哪,維亞,我看妳受的傷害還真不小,不是每個男人都跟那個混蛋一樣,說不定……」
「不要再說什麼男人不男人了,倒胃口。我要吃我的早餐了,換個話題吧!」維亞打斷她。
芙寧只好嘆口氣,模模鼻子,果然真的換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