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雲兒忽然從夢中驚醒。
「這是什麼聲音啊?」她害怕的听著。
但她很快就听出來了,這是狼的叫聲,而且好像還不只一只,似乎是好幾只狼聚在一起的吼叫聲。
她並不是沒有听過狼叫,只是在這樣的深夜,這樣陌生的地方,听起來格外的恐怖,也格外的讓她感到害怕。
「邢大哥?」她這才發覺邢風並不在自己身邊,邢風升起的火還在熊熊燒著,
她站起來四處梭巡,但就是找不到邢風的人。
突然又是一聲淒厲的狼叫,她嚇得蹲下去捂住耳朵。
邢風到底去哪里了?那些野狼好像愈來愈靠近了,她該怎麼辦才好哇!
「邢大哥,你在哪里啊?」她的聲音帶著啜泣,身體也因為害怕而抖個不停。
于是她就一直維持著這個姿勢,直到她听到腳步聲。
她抬頭一看,朝她走來的正是她最想見到的人。
邢風手中抱著一堆干樹枝,可見到雲兒時便全掉在地上了,他一個箭步沖來,把蹲在地上的雲兒拉起來。
「雲兒,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蹲在地上呢?」
邢風關切的聲音讓雲兒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她抱住邢風,哭泣的臉也在他胸前磨蹭。
「你去哪里了,我好害怕啊,嚇死我了!」她哭著叫道。
「你才嚇死我了呢!」邢風看著她淚流滿面的臉,語氣焦急︰「我一回來就看到你蹲在地上,我還以為你發生什麼事了?」
「因為人家害怕嘛!」雲兒眨著淚眼看著他,「你真的擔心我啊?」
「是啊!」邢風看雲兒破涕為笑,他更糊涂了。「看你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真搞不懂你!」
「嘻!」雲兒笑得好開心。邢風真的擔心她耶。
「對了,你剛才去哪里了?」她一面淚一面說。
「我看沒有干樹枝生火,去撿樹枝了!」
雲兒嘟著小嘴說︰「原來是撿樹枝去了,我還以為你……哼!」
「你以為什麼?」她嘟著小嘴可愛的模樣讓邢風忍不住多看兩眼。
「沒什麼啦……」雲兒讓邢風看得不好意思了起來。
「你該不會以為我把你一個人丟在這里,逃走了?」邢風笑問道。
「才不是呢!」雲兒臉紅了,她心中所想的全給邢風說出來了。「我是以為,啊……就是這個!」
又響起的狼叫聲讓她抓緊邢風不放,顫抖的身軀緊緊的靠著他。
「原來是狼叫聲啊!」邢風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不用怕,有火狼群就不會靠近,有我在這兒,你不會受到傷害的。」
「嗯。」雲兒听了邢風的話安心不少,心情頓時放松的她這才發現自己還躲在邢風的懷中。
「對不起……」她臉紅的離開他。
「不要緊。」邢風也有點尷尬,他開始把干樹枝放進火堆中。
「你去睡吧,我來看火。」
「好。」雲兒欣然接受。她必須不和邢風說話才行,否則她還很激動的思緒可能會泄露她的心事的。
***
「邢大哥,你看,就在那里!」
邢風往雲兒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塊突出的峭壁,從這里看去有黑色的有綠色的有白色的也有紅色的,可以說各種顏色都有。
「雲兒,那些是……」
「那些就是我說的藥草了。那里有草也有花,有些有毒有些沒毒,我要摘的就是黑中帶紫的那種藥草。」
‘‘居然會開在這種地方?你上去不會太危險了嗎?」邢風看峭壁只能容納一個人站,且要爬上峭壁,沒有很好的輕功和靈巧的身手是辦不到的,他都沒有十足的把握能上得了峭壁,更何況是雲兒?
「是很危險沒錯,不過我師父說愈是危險的地方取得的藥草就愈珍貴,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邢大哥,你在這里等我,我快去快回。」
「雲兒!」邢風忽然抓住雲兒的手臂。「讓我去吧,你一個人去實在是太危險了!」
「不會啦,我上去過,我比較熟還是我去。」
「可是……」
「邢大哥,你不要擔心我啦!」雲兒的笑臉和邢風的愁容形成強烈的對比,她用輕松的口氣想讓邢風放心︰「你上去也沒用,黑色的藥草有很多耶,你又不知道哪一種才是我要的,這樣不是會浪費很多的時間嗎?所以還是我去啦,你留在這里支援我好了!」
雲兒把話說完就手腳並用的攀上峭壁。
到壁的這一段路,雲兒爬來驚險萬分,有好幾次邢風以為她要掉下來了。
還好雲兒福大命大,危險的情況讓她一一化解,過了半炷香的時間,雲兒終于到達了。
邢風大大的松一口氣,他回想自己這一生中好像沒有緊張成這樣的經驗。
過了一會兒,雲兒在上頭對邢風揮手大喊︰「邢大哥,你看我找到這麼多!」她的胸前的確抱了許多黑中帶紫的藥草。
邢風用內力大喊︰「雲兒,下來千萬小心,不要急慢慢來。」
「我知道了!」雲兒把藥草放進包袱中,再把包袱背在身上。
邢風目不轉楮的看著雲兒下來,爬過山的人都知道下山是比上山要困難許多的,稍不留神可能就會一失足成千古恨。
可能是體力透支了吧,雲兒下山的速度比上山時明顯的緩慢許多。•
不只是動作變慢了,她的手腳好像也不那麼靈巧了!
此時的雲兒已是汗流浹背、手腳發軟,呼吸也變得困難。
我好像不行了!正當她這麼想的時候,她的手撲了個空,沒有抓到上面的突起之處。
「哇!」她感覺到自己迅速的向下墜落。
邢風當然看到了這一幕,眼楮沒有離開過雲兒的他在雲兒墜落之前就飛身奔出。
他使出全力在險峻的崖間跳躍奔跑,如果不是他救人心切,平時的他是做不出這麼危險的動作的。
此刻他已顧不了自己的安危了,就算要犧牲他的性命,他也必須先把雲兒救起來。
當他的手終于踫到雲兒的衣服時,他將雲兒用力地拉向自己,用他高大的身體將雲兒緊緊的包裹住。
兩人一路的滾落,直到邢風的手抓住一根突出崖壁的樹干。
他先讓自己穩住,然後深吸一口氣,抱著早巳暈眩的雲兒騰空躍向一塊平坦的地方。
等他站穩後,他馬上放下雲兒,著她的臉頰,喊她︰「雲兒、雲兒,你醒醒,我是邢大哥啊!」
兒雲兒不醒,他再輕按她的人中,雲兒終于睜開眼楮了。
「邢大哥……」雲兒有氣無力的說︰「你怎麼……我們死了嗎?」
听到雲兒說話,邢風的眼楮一陣濕潤,「傻瓜,我不是說過我會保護你的嗎?有我在你身邊,你怎麼會死呢?」
「是啊!」雲兒笑了,隨即又皺眉叫道︰「哎喲,我的左腳好痛哦!」
「我看看。」邢風卷起雲兒的褲管,發現她的左腳踝是有腫的情形。
「可能是扭到了!你忍著點,我替你看看。」
雲兒咬緊牙關忍受痛楚。邢風看完後說︰「應該沒有斷掉,不過你還是暫時不要走路,以免傷勢加重。」他拉雲兒到他背上,二話不說便背著她走。
「邢大哥,你……」
「你的腳不能走,我背你走。」
‘不要,你不要管我!」雲兒在邢風背上掙扎著。「你快回公主那里,我把藥草交給你,你快回去啊!」
她不想因為自己耽誤了他們的行程,如果邢風一直背她走的話,又要多個好幾天的路程了。
邢風的腳步加快。「我怎麼能丟下你自己回去呢?不要說話了,省點力氣好趕路吧廠
雲兒吸吸發酸的鼻子,她不想哭,可是淚水卻流個不停。
「怎麼了?」邢風听到了她的啜泣聲。
「唔——」雲兒嚎啕大哭起來。「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哇!這樣我會更喜歡你的。」
邢風停了下來,他以為自己听錯了。「雲兒,你說什麼?」
「我說我喜歡你!」邢風沒有回頭看她讓她更有勇氣一吐對他的情意。「我不是故意要喜歡你的,可是我就是喜歡嘛!我真的好羨慕公主哦,如果你也可以像對公主那樣的對我,那我會高興得死掉的。」
邢風在雲兒看不見的情況下的表情是復雜的,分不出是悲是喜。
他還是沒有回頭,背著雲兒繼續上路。
雲兒見他一點反應都沒有,傷心得淚流不止。
「邢大哥,你是不是討厭我?」她一面哭一面說。
「我不會討厭你的!」邢風沒有什麼感情的聲音從前面傳來。
雲兒停止哭泣,她害怕的再問︰「那你到喜不喜歡我?」
邢風突然快跑了起來,仿佛要把雲兒說的話拋在腦後。
雲兒心碎了,她流下的淚把邢風的背都弄濕了!
邢風自然听到了雲兒的哭泣聲,在她看不到的臉上有著痛苦的表情。
***
曇花公主服下雲兒和邢風歷盡千辛萬苦采回來的藥草熬成的藥湯後,氣色果真變好了,人也變得有精神多了。
看到雲兒為了自己扭傷了腳,曇花公主對雲兒的感更深了。
很快的,她和邢風在雲兒這里也住了一個月的時間。
和他們剛來的時候沒什麼不同,他們三人過著平凡不失快樂的日子。
但是這只是表面看來此而已,實際上雲兒和邢風之間已經起了極大的變化。
雲兒和邢風只有在曇花公主也在的時候可以像平常一樣說笑,她一不在,他們兩人之間存在的就只有尷尬,而不會有任何的交談。
雲兒不是不想和邢風說話,她想邢風應該不想和自己說話,所以她才不和他說話的。
自從那一次她對邢風說出對他的情意後,在趕回來的路上除了一些非說不可的話,她和邢風根本不算有交談過。
人家都不開口了,身為女孩的她就算臉皮再厚也開不了這個口吧!
這樣的日子是難受的,雲兒雖然能看到邢風的人,卻無法接近他,她每天都在懊悔中度過。
早知道事情會這樣,她就不會向邢風表白了,她應該把這份感情藏在心中才對,這樣她和邢風就會還是朋友,哪像現在連朋友都不是了。
這天午後,曇花公主在睡午覺,睡不著而閑得發慌的她來到水潭邊散心。
偏偏事有湊巧,讓她看到了邢風。
站在水潭邊的邢風看到她臉色微變,低著頭就要離開。
雲兒生氣了,她忍無可忍的對他大吼︰「我一來你就走,你真的厭惡我到如此的地步啊!」
邢風不走了,他面露詫異的看著她,「誰告訴你我討厭你的?」
「難道不是嗎?」雲兒氣呼呼的瞪著他,沒好氣的說︰「自從我對你說我喜歡你之後,你就不跟我說話也不理我了,你表現得夠明顯了!」
邢風沉默的看著雲兒,然後深深地嘆了口氣。
「我怎麼可能討厭你呢?」邢風溫柔的凝視雲兒。「你是我見過最善良最可愛的女孩子,而且……」
「而且我又長得和公主很像是不是?」雲兒搶先一步替邢風把話說完。
「是的。」邢風沒有否認。「不過這只是其一,如果你是個面善心惡的女孩,就算你長得和公主再像,我也不可能喜歡你的,你明白嗎?」
「你說你喜歡我?」雲兒眼楮一亮,驚喜的叫道。
「是的,我喜歡你。」邢風真誠的說。「我剛才說了,善良如你,可愛如你,我怎能不喜歡你呢?」
「你說的都是真的嗎?如果真如你所說,那你為什麼都不理我了?」雲兒高興歸高興,心中還是有疑問。
邢風臉色凝重,「我不是不理你,而是不願負你一片真心……」
「負我?這話怎麼說?」
「因為我無法帶給你幸福。」邢風抱歉的看著她說。「我不想欺騙你,公主她對我來說太重要了,如果現在的我和你在一起的話,對你不公平……」
「我並不想要什麼公平不公平啊!」雲兒上前抓住邢風的手,激動的說︰「我沒有想和公主爭什麼,我要的只是和你們在一起,你盡管可以去愛公主,我不會防礙你的,我只求能在你身邊,我要的只是這樣啊!」
邢風動容的看著雲兒好一會兒,才從嘴里困難的吐出幾個字︰「雲兒,你真的好傻呵。」
「你還不是很傻!」雲兒苦笑的說。「經過這幾天和你決裂的日子,我想我終于可以體會你愛公主的心情了,因為我對你也是一樣啊!」
「不,不一樣。」邢風按住雲兒的肩膀,用力的對她說︰「雲兒,你還年輕,以後你就會明白這世上的好男人還有很多,我不值得你為我這麼做。」
「值不值得必須由我自己來決定,以後會怎麼樣我現在不想知道,我只知道現在的我喜歡的是你。」雲兒固執的說。
邢風深深的看著雲兒,從雲兒流露出的堅定意志讓他放棄說服雲兒忘了自己,就像他無法停止去愛公主一樣,他現在清楚的知道雲兒對自己的感情也是如此。
他以為自己夠傻了,沒想到還有人比起他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算了,隨你吧!」他嘆口氣說道。
雲兒喜出望外。「邢大哥,你的意思是……你接受我了?」
「不!」邢風狠下心說出重話。「接不接受你在于我,我的意思是我無法阻止你,你要是認為為我這麼做是值得的,那你就去做吧!我想我還是一樣,只要有公主在的一天,我就無法愛上別的女人,你……好自為之吧!」為了讓雲兒對自己死心,他不能不傷害她。
雲兒果然受到傷害了,她盈盈的水眸滿是淚光,失去血色的薄唇顫抖著。
邢風不忍見到被自己傷害的雲兒,他毅然決然的掉頭離開。
「邢大哥……」雲兒喃喃道,熱淚不斷的涌出眼眶。
***
當樹上的葉子掉光,潭水的表面也結了一層薄冰,整個大地訴說著冬天的到來時,曇花公主的身體突然轉壞,先是陔嗽不止,最後還咳出血來,現在只能整日躺在床上,沒有力氣下床。
雲兒冒著生命危險摘回來的藥草只是讓她的身體好一陣子,並沒有徹底的把病根拔除,現在連藥草都不管用了,雲兒和邢風都很清楚,現在的曇花公主就像即將凋謝的曇花,隨時都可能從這個世界消失。
自從曇花公主臥病在床後,雲兒就一刻不離的守在她身邊,她好難過,得不到邢風回應的感情已經把她傷得很深了,如果她再失去待她像自己親人的公主的話,她不知道自己往後的日子要怎麼過下去。
眼看曇花公主的身體愈來愈虛弱,雲兒看著她蒼白瘦削的臉,一時悲從中來壓抑不了的流下了眼淚。
「雲兒,不要哭。」該被安慰的曇花公主反過來安慰雲兒。「生死有命,我早就看開了!能在我最後的日子里與你相識,一起度過這些快樂的日子,我想我不會有遺憾的。」
「公主!」雲兒再也忍不住伏在她身上放聲大哭。「這不公平啊,你這麼年輕,你不曾做過壞事啊,老天爺怎麼忍心收回你的性命呢?我不要啊,我不要失去你這麼好的姐姐啊!」
曇花公主強忍住哭泣的沖動,撫著雲兒的頭說︰「我也不想失去你這個妹妹,可是……唉,我只能說是自己的福薄命薄,這是不能怪任何人的。」
「嗚……」雲兒傷心得淚流不止。
「好了,別哭了。」曇花公主擠出微笑說︰「去幫我把邢風叫來好嗎?我有話對他說。」
雲兒胡亂抹去臉上的淚︰「現在嗎?」
「是的。」她還有很多話要說,現在不說的話,她怕自己沒有時間了。
「好,我去叫他。」雲兒離開房間,當她來到外面時,邢風坐在椅子上,兩道劍眉緊鎖著。
「邢大哥,公主有話要跟你說。」她啞聲的告訴邢風。
邢風看到她哭得一蹋糊涂的臉,忙問︰「你怎麼哭了?難道公主她……」
「公主她很好,邢大哥你不要擔心。」雲兒吸吸鼻子說︰「快去吧,公主在等你呢!」
邢風點點頭,進去房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