孿生兄弟聚在一起,巴原正陪著巴原望喝悶酒。
巴原用手指梳著自己的頭發,這是他一貫的帥氣手勢,帶著三分醉意的看著那張與自己相同的面孔。
巴原望醉得比他厲害,卻仍不停的喝著啤酒、吃著爆米花。
唉,望心情惡劣,要他獨自快樂是不可能的,他通常是跟著惡劣的那一個。
「望……」巴原喊了聲,巴原望抬起充血的眼楮看他。「我還是覺得喝啤酒配爆米花怪怪的。」雖然他沒吃,可是卻很擔心拚命吃的巴原望。
巴原望悶不吭聲,繼續喝他的啤酒、吃他的爆米花。
「望,你去睡吧,眼楮都已經變成小白兔了。」巴原又勸道。瞧他那雙充滿血絲的眼楮,他真擔心,雖然他並不介意跟望「牽手」過一生,但還是免不了要嘮叨幾句。
見巴原望仍不理會他,巴原無奈的向天花板翻了個白眼。他親愛的弟弟到底出了什麼差錯呢?
「我去幫你游說一下,叫巴遠識別派那麼多工作給你,要躁你成大器也不是這種躁法。」他徑自說著。
「不然我叫老爸以後別再偷偷用你的保養品了,好不好?他要用,我的給他好了。」他注意著巴原望的反應。最近老爸致力于讓自己恢復年輕的希望工程,他買給望的保養品幾乎全是老爸在使用。
可巴原望始終悶不吭聲。
巴原心想,不是工作問題,也不是保養品的問題,那究竟是為了什麼?難道是女人的問題?
「是不是某個女人纏得你受不了?」自他們懂事以來,這種情況便不時發生。
巴原望終于抬起布滿血絲的眼楮看了他一眼。
「我會讓人家來纏我嗎?別開玩笑了。」他哼笑一聲。
「該不會是跟上禮拜你臉上的紅手印有關吧?」他試探的問。
那天望的臉上帶著那明顯的手印,他看到時真是嚇了一跳!出手的人一定很用力,否則不會那麼明顯。
不過當時望的臉色難看至極,所以他沒問那手印的由來,連巴氏企業的總經理巴遠識都那麼識時務的讓他提早下班了,他再問不是自踩地雷——找死嗎?
他準確的觸壓到了巴原望最不想記起,卻又無法忘記的痛處。他仰頭一口氣將啤酒灌完,再抓起一把把的爆米花往嘴里塞。
巴原一把搶過爆米花。「你想自殺呀?」
「那東西吃不死人的。」
見他伸手要搶,巴原立刻將爆米花放到身後。「我就是怕你是第一個死在爆米花手里的人。」他說。「什麼時候開始,你對我有不能說的事了?」
巴原望看了他一眼,猛吐口氣,疲累的躺進椅背里。
「我認識了一個粗鄙的女人,那天的手印就是她給我的。」他有氣無力的娓娓述說。
「你有回打她嗎?」巴原問。
他眯起眼,微帶怒氣的說︰「我不打女人的。」
「可是她只是個粗鄙的女人不是嗎?」
「不管她粗不粗鄙,我都不會打她。」他怎麼打得下去?
「不愧是我兄弟。」巴原贊賞道。「你說的粗鄙的女人,該不會就是那晚你親自送她回家的那個吧?」望很少主動送女孩子回家,所以他印象特別深刻。
巴原望不情不願的點了下頭。
「她為什麼打你?你做了什麼嗎?」該不會是對人家霸王硬上弓?
「你那是什麼眼神?」看到他懷疑的目光,巴原望不滿的道︰「我眼光有那麼差嗎?只不過說了句話,她就給我一巴掌,而且還是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他將那天中午的事重述一遍。
巴原听完嘆了口氣。
「望,如果我是她,同樣也會給你一巴掌。你知道帶什麼女人出去吃飯才要付錢嗎?你把她當陪酒的,她不生氣才怪。」望就是磨練太少,才會這麼不懂女人的心理。
「我根本沒那個意思。」巴原望咕噥道,眉頭深鎖。
「我看你還是去跟她道個歉吧,否則要是被別人追走,那就不好了。」
他不禁失笑。「拜托,她那種型的,沒特色脾氣又超惡劣,誰會想不開去追她呀?」他嗤之以鼻,忽而想想,瞪視巴原。「你該不會以為我對她有意思吧?」
他聳聳肩,擺出一個不予置評的表情。
巴原望翻了個白眼。「拜托!我眼光有那麼差嗎?」好吧,就算他有些在乎她,但那並不代表什麼。
「我倒覺得她長得挺可愛的。」
「你眼楮受傷了嗎?」只在朦朦朧朧的月夜下見過一次面,難怪會覺得她可愛。
巴原沒理會他苛刻的話。「可是你對她還是有感覺不是嗎?不管她長得跟你理想中的對象差距多大,你還是對她有感覺,要不然你也不會在這里喝悶酒了。」而且還配著怪怪的爆米花。
巴原望張著一雙充血的黑眸怒瞪著他。「我——對——她——沒——感覺。」他一字一字咬牙切齒的說。
「那為什麼你一直喝悶酒?」
「你去被個女的打一巴掌,看你的心情會不會比我好。」
「就算被打一巴掌好了,需要一連喝八、九天的酒嗎?」
巴原望看他的眼神,像是恨不得將把他給掐死般。
「好好好!」巴原站起身來伸懶腰。「不管你對她有沒有意思,我都不會再說一個字。」拿起外套,他邁著有力的步伐到門口。「不過,望,」他回頭。「這還是我頭一次看你為了個女孩子借酒澆愁呢。」也是他頭一次見到有女人敢如此對待望。說完,他闔上門離開。
偌大的房子只剩下巴原望一個人。
看著面前的空酒罐,他嗤聲一笑。他到底在干什麼?那女人根本不值得他這樣虐待自己呀,他真是瘋了……
他起身,搖搖晃晃的往二樓走去。
明天清醒後,他就會把那粗鄙蠻橫的女人給忘了。嗯,一定會!???
「你說她沒做了是什麼意思?」
巴原望一臉寒霜的站在泡沫紅茶坊前,對在吧台內直對他拋媚眼,小動作不斷,一身清涼裝扮的辣妹看也不看。
被質問的老板娘則是被他的臉色嚇得頻頻冒汗。
「就是……就是……嗯,她嫌我這里的薪水少,說想去找個薪資較高的工作來做,所以就走了……」老板娘心虛的不敢直視他咄咄逼人的雙眼。
巴原望擰緊雙眉。
她以為他很好騙嗎?海蒂有多重視這工作,從她百般擔心他會跟老板娘打小報告這點就看得出來,她會這麼輕易便辭去這里的工作?
他深吸口氣,瞪了想橫過吧台,將手搭在他肩上的辣妹一眼,無聲的警告她,他現在心情可是非常惡劣。
「知道她現在在哪里嗎?」他捺著性子問。
老板娘連忙搖頭。
巴原望強壓住想咒罵出口的沖動。
這下好了,在他終于願意原諒她而親自來找她時,她居然就這麼一聲不響的走了。
他還是忍不住低咒一聲後才轉身離開,沒瞧見老板娘驀地刷白的臉。
看著他漸漸走遠的身影,老板娘的表情如喪考妣。怎麼會這樣?她特地為了他舍棄土包子海蒂,換上辣妹取代呀……
一個念頭在老板娘腦海閃過,可怕得讓她震驚不已!
不會的,雖然說帥哥的喜好總是異于常人,但對女人的品味應該不會差到哪里去才對……難不成雙子真的喜歡上海蒂了?
老板娘猛烈搖頭。不可能,她不相信!海蒂老是對他出言不遜,他怎會喜歡上她呢?而且他們兩個一點也不配呀,一定是她在胡思亂想,怎麼樣也不該將那麼帥的人跟那麼平凡的海蒂配在一起。
可是……知道海蒂不在後,雙子為什麼會那麼生氣呢?有一瞬間,她以為他會氣得對她動手呢。
說不定是海蒂跟他借了錢或什麼的,對,一定是這樣。
想到這里,老板娘的心情雖然輕松許多,但卻多了股濃得化不開的落寞,她有預感,自己將會有一段很長很長的時間見不到他了,唉。???
好不容易將手邊堆積如山的報表文件整理完,巴原望立刻離開座位,順手拿起外套便往外急步走去。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海蒂可以離開泡沫紅茶坊,總不可能離開家吧,雖然他覺得那種地方不住也罷。
更何況她還有個生病的母親……
太過專注于這件事上,他差點在走廊轉彎處與巴遠識撞個滿懷,幸虧巴遠識伸出雙手擋住他一古腦往前沖的身子。
「喔喔,看你!什麼事那麼急呀?」巴遠識調侃道。很少看到他這總是一派悠閑的堂弟會這樣毛毛躁躁的呢。
巴遠識虛長了巴原望四歲,也是同輩里最讓他服氣的人,因為巴遠識在他這個年紀時便已入主巴氏企業,與他一樣從基層做起,而且爬升的時間比他還迅速,他真懷疑他怎麼會有那麼多精力?他現在這樣的工作量就覺得如果自己突然間暴斃也不足為奇。
「沒什麼,那些文件我都已經看過並整理好了。」他扯開話題,努力佯裝出沒事的樣子。
雖然他裝得很努力,但巴遠識仍銳利的捕捉到他眉宇間的焦躁。
「嗯,那我們就一件一件的來討論,反正現在時間還早。」他故意看看手表。
果不其然,巴原望當場變了臉色。
巴遠識這才嗤笑出聲。
「有事跟我說一聲就好了,下班後我們就是自己人,我不會找你麻煩的。」
巴家每個人的骨子里都有著好奇與追求完美的硬脾氣,所以他知道他每天交代下來的工作量就算得忙到三更半夜,望也會竭盡所能的要求自己一定要做到最好。今天突然一反常態,下班時間一到就急著往外跑,說沒事誰會相信?
听到他這麼說,巴原望才知道自己被耍了,恨不得朝那張笑臉一拳揮過去。
總有一天他要把這個總經理給干掉!巴原望在心里發狠。
下一刻,他對巴遠識露出笑容。
「很高興我能為總經理帶來歡樂,那,我先走了,有緣明天再敘。」他笑容可掬的繞過巴遠識。明天一定是他們無緣的一天。
兩手閑適的擺在褲袋里,身材同樣碩長的巴遠識站在原地,俊朗的臉上,嘴角含笑的目送巴原望離去。
他肯定,剛剛望在露出笑容之前,一定是在想著將來如何將他這個總經理給干掉。
也許有可能,畢竟人總是得退休的,等到六十歲後,望如果還想干掉他,他一定不會抵抗。???
巴原望望著站在破公寓四樓門內的歐巴桑,隔著鐵門大眼瞪小眼。
「你說她們不住在這里了是什麼意思?」他捺耐著性子問。
自從遇見海蒂後,他發覺自己的耐性簡直突飛猛進。
「就素不住在這邊了呀,你煞听嘸。」歐巴桑的大嗓門在小空間的樓梯間迥蕩。
「那,請問你住這里是租的還是買的?」巴原望換了個問法。
「租滴啦,偶哪有錢口以買呀,愛餿笑。」毆巴桑咯咯笑了起來。
巴原望蹙起眉頭,直到笑聲暫歇後才又松開。
「那屋主有留下聯絡方式嗎?例如電話什麼的?」巴原望問,終于抓到了一絲希望。
是租的,就表示海蒂和她媽媽還是這間公寓的主人,自然會跟租屋人有所聯系好收租金。
「沒有吶,那個小姐餿等她們找到地方後,會再跟偶們聯漏,偶們搬來嘛才幾天偶已,手以她們還沒跟偶們聯絡啦。」歐巴桑打量了巴原望一眼。「你跟她們素哈密關系呀?干麼要問這麼多?」
「我跟屋主是朋友,有事情想找她。」
「什麼素情?你要不要留下你的名字,她們跟偶聯漏時我再跟她們餿。」歐巴桑熱心的提出意見。
歐巴桑的提議正合巴原望的心意,他立刻從皮夾里拿出張名片透過鐵門上的空隙遞給她,歐巴桑伸手接過。
「麻煩你了,現在要找像小姐你這麼好心的人真是不多了。」他邊感嘆邊露出個極具魅力的笑容。
他的甜言蜜語對歐巴桑來說顯然很受用。
「哎喲!少年人真愛講笑,偶都已經快要五十歲,早就不素哈密小姐了啦。」她臉紅紅的,不好意思的掩嘴笑著。
巴原望一臉驚訝不已的表情。「不會吧?那你保養得真好,我發誓,你看起來頂多才二、三十歲呢。」
「素嗎?哈哈呵呵……」歐巴桑心花朵朵開的笑個不停。
「那這件事就麻煩你了。」他打斷她刺耳的笑聲。
「偶豬道,偶豬道!她們跟偶聯漏的話,偶一定會打電話跟你講啦。」她油亮的臉上滿是笑容。
巴原望這才跟她告辭離開。
其實,只要他想,他隨時可以動用巴家的關系來找人,那麼他也就不用如此奉承別人,說些言不由衷的話。
可是這麼一來,他找尋海蒂的事便會弄得人盡皆知。
一個巴家人不足為懼,要是所有巴家人聚集起來,威力就直逼核子彈了,到時他會被炸得尸骨無存。所以,找人這種事還是靠自己得好。可是……他對著掛在黑色穹蒼上的一輪滿月嘆了口氣,這樣找好慢呀!那女人到底跑到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