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的女人。
宣綾一直以為,當第二天一到,臧天靳說的這句話,就會煙消雲散。
豈料,臧天靳是來真的,自那天起,他開始涉人她的生活。
宜綾沒有拒絕,抱持著順其自然的心態,放任他為所欲為。
她私心的以為,倘若讓他接近她,能讓他更貼近人性一點,那麼她就真誠的把他當作朋友對待。
只不過,她低估了他。
臧天靳果真不把她當成普通朋友看待,擺明了就是要追求她。
而且還非常熱衷于上班時間和她電話傳情,完全不避諱在她身旁的臧老先生,會不小心听到他倆的對話內容。
「臧天靳,你給我听清楚,為了我的性命著想,你不改改你飆車的習慣,我就不搭你的車!」宣綾盡量把聲音壓低,但仍是憤慨的掛掉他的電話。
氣死人了,臧天靳這個人真的夠瘋狂,不管高興不高興都愛開快車,活似把生命當成游戲一樣,完全不懂得珍惜!
是因為他最親愛的母親都拋下他了,所以他找不到信任的人,和自己一起努力的活下去嗎?
「宣小姐,靳在追求你吧。」
「嗯,他是這麼說沒錯。」
一句話拉回了宣綾的心神,她也毫不避諱的承認,反正依臧天靳樹大招風的狂妄個性,這件事早晚也會傳到他父親耳朵里的。
「宣小姐,靳是我的長子,眼見他和上官千金交往親近,我希望能順利的把臧氏下任總裁的繼承權傳給他。」臧松生的言下之意非常清楚,難得對宣綾抱持著嚴謹的態度。
一直以來,他以為宣綾對他兒子沒興趣,絕不會妨礙到,他促成兒子和上官小姐的聯姻政策,可他卻下了一步錯棋,沒料到兒子對宣綾居然是很有感覺的。
臧松生會說這番話,宣綾並不意外。她沒有任何責怪他的意思,只是幽幽的說道︰「老先生,其實你很清楚,我的意見根本不重要吧。」
「對,靳向來是任意妄為慣了,我管不動他了。」臧松生莫可奈何的嘆息道。
看來,這女孩兒挺了解兒子的,這可不是兒子單方面的追求而已……
「那就別管了。」宣綾怕臧松生對她有所誤解,不疾不徐地又補上。「當然,我對當上你們臧家的媳婦,一點興趣都沒有。」
照料臧松生這段時間以來,宣綾大致模清了他的性子。
雖然臧老先生從不對她擺出有錢人家的架子,性情也和藹可親,而且自那回她救了他之後,就待她非常好,可只要一牽涉到與臧家有關的利益,他的門戶之見就非常的重,希望借由兒子們的婚姻大事,把臧氏的事業推到巔峰。
這個事實讓她感到有些悲涼。
連臧松生這個當父親的都那麼利益薰心,何況是當兒子的臧天靳,怎麼可能完全不受任何影響?
而她,又有多少力量,能讓臧天靳從他的陰霾中走出來?
「小丫頭,你話中有話。」
臧松生闖蕩商場三十多載,自然有他老謀深算的一面,才能讓臧氏屹立不搖,生存到現在。
「老先生,其實你也很想要靳和顏悅色的對待你吧。」
「你……」臧松生沒料到,會被宣綾說中心事。
「那麼,就請你對他好一點。」宣綾要說的,只有那麼簡單。
「我對他還不夠好嗎?自他母親過世了,我無不想盡辦法想彌補他。」這十多年來,臧松生也有自己的怨氣。
「別把他想的太復雜,他需要的其實很簡單。」
臧松生頓住,沒有說話了。
宣綾知道,一時之間,他可能還無法領會什麼,在看到另一位晚班特護前來換班後,她也沒再多說就走出房間。
搞不好,臧老先生再好好沉澱會兒,就會知道臧天靳要的是什麼了。
他只是需要有人愛他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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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綾打死都不肯再坐臧天靳的快車了。
雖然臧天靳偶爾配合她的減低車速,不過也只是偶爾,在她被他嚇了四、五次後,就決定帶他改搭捷運、公車。
否則,絕不接受他的任何邀約,不給他任何追求她的希望。
臧天靳向來恣意妄為慣了,這還是第一次被女人威脅。
他原本可以不用在意她的感受的,但生平第一次,他太想追求一個女人,想體會她所謂的平民約會,是怎樣的滋味,于是,他投降了。
當然,也只是偶爾配合她罷了。
只不過,在同她下捷運後,在巷子內走走停停,幾乎都把他的耐心磨光了。
「我餓了。」臧天靳發出鄭重聲明。
從接她下班後,他就陪她一路散步了半個多小時,加上先前半個小時的搭車時間,現在已經是晚餐時間,難不成她還想繼續走走停停下去?
「忍著點,辦完事就帶你去吃大餐。」宜綾哄著道,經過這陣子的相處,她早就把他當成一般的男人,豈會在意他臧大少爺的尊貴身分。
「先說好,你想帶我去吃什麼大餐?日本料理還是法國料理?一份一千元的豪華特餐,我勉強可以接受。」
「都不是。」可惜臧天靳那麼辛苦,說了一大串話。宣綾接著高興的道︰「到了。」終于步行到目的地了。
瞧了眼前一排老舊的房舍,臧天靳的表情說明著他極度的不悅,忍住掐死她的,他低吼道︰「既然是個荒涼地方,為什麼剛剛不搭計程車?」
她忘了他可是臧家的大少爺,也算是她的雇主,豈能容她怠慢?
「你不覺得傍晚的天空很美嗎?」說完,宜綾漾起一抹甜笑,然後深深吸了口氣,再吐氣,重復這樣的動作,多舒服啊。
莫名其妙走了一大段路,他哪會注意天空美不美的!
「不覺得。」臧天靳雖然是刻意和她唱反調,但無法否認,光是這麼望著,她那沖著他綻開的微笑,他的心就甜起來,也想跟著她一同抬頭探望,那澄色的遙遠天際。
「你一定沒有定下心散過步的經驗吧。」像他們這種有錢人,整天忙著勾心斗角,應付同屬于他們那一類的富商名流都來不及了,哪會停下腳步看一下四周微妙的變化?
「是又如何?」臧天靳坦承道,像是被她甜膩的笑意給吸引住,就只能緊瞅住她,直到察覺到什麼,他眸底的笑意加深了。
原來她那燦爛的笑弧里,藏著那麼一小顆的酒窩,可愛的讓他好想戳戳看……
「沒有如何。你會累嗎?」宣綾依舊笑得甜美,像是心懷不軌。
「怎麼可能。」臧天靳皮笑肉不笑的道。走上這半個小時還難不倒他,他只是不愛浪費時間罷了。
「那很好,等你累了,待會我請你吃大餐,你鐵定會感覺到特別美味。」
「什麼意思?」臧天靳感覺不對勁。
「進來吧。」宣綾什麼都不解釋,就拉著臧天靳走入小房舍內。
臧天靳跟著她進入,想瞧瞧她葫蘆里到底在賣什麼藥。
可,沒幾秒,他的臉色跟著大變。
眼前這個地方,活似歷經第三次大戰似的,地上堆滿了灰塵,空氣中還彌漫著難聞的臭味……
「宣綾,這就是你所謂的平民約會嗎?」來這個臭氣沖天的小屋子約會?
「你胡說什麼,清理好房子,我們還得幫老先生洗澡、洗衣和煮飯呢。」宣綾不慌不忙的,從房間推出坐在輪椅上的獨居老人,駁回他的答案。
臧天靳的臉色依舊陰鷙。「這是怎麼回事?」
「臧大少爺,偶而做點善事,對臧氏的名聲可是很好听的。」
宣綾涼涼的道。
「你要我清理這間房子,還得替這個老人洗澡、洗衣和煮飯?」臧天靳拉開喉嚨的低吼道,不敢相信自己走那麼長一段路,只是為了來當現成的工人。
賓果!宣綾真想拍拍手,給他愛的鼓勵。「我們分工合作很快的。」
「你常在做這種事嗎?」臧天靳難以想像,像她這般年紀的女孩,玩樂都來不及了,怎麼會多管閑事,替別人做起這些家務事來。
「什麼這種那種事的,好鄙夷的口氣。陳伯以前就住在我家隔壁,對我一向很照顧,現在他老了,JL子也不理了,只能靠單薄的社會福利金過生活,我有空當然得盡量來照應他。」宣綾理直氣壯的道,不以為自己做的事,跟他們有錢人家做的事,有什麼極大的落差。
「這就是你的力量嗎?只要你做的到的,都會盡量去做。」
回想起她曾說過的話,又親眼目睹她即將要做的事,臧天靳的心底有著難以言喻的撼動。
她似乎比他想像中還要特別,有著讓他想靠近的光明……
「你又在嘀咕什麼啊,時間不早了,我們一起幫陳伯洗澡吧。」宣綾催促著。
「一個吻?」
他臧天靳豈能那麼容易,被一個女人牽著鼻子走。
「你……」宜綾真不敢相信,他居然那麼無恥。
「我要的是熱吻。」臧天靳放肆的追加。
「隨便你啦,反正我不答應,你還不是強來……」宜綾紅著腮幫子的咕噥著,其實他肯放段去幫她,她已經覺得很不可思議了……
「我是不介意先來個餐前甜點。」臧天靳壞壞的朝她走近。
宜綾豈會清純到不懂他的暗示,連忙反將他一軍。「陳伯雖然不太能說話,可他耳朵可利了,你可別教壞老人家啊。」
臧天靳這回沒有回答,逕自把襯衫的衣袖,卷到手臂的關節處,然後逼近她。
「你干嘛?在這里做這種事不太……」好吧。最後兩個字,宣綾還沒說完,就瞪大雙眸,看著臧天靳搶走她原本推著的輪椅。
呃,她誤會了……
不對,他想做什麼?
「浴室在哪?」
宣綾被臧天靳那麼一問,怔怔的指了下浴室的方向,可隨即想想又是不對,連忙改口道︰「我來就好了,我是護土,我知道怎麼幫病人洗澡……」
「陳伯是個男人。」臧天靳用著很肯定的語氣道。
「護士幫行動不便的病人洗澡,有什麼不對勁嗎?」
臧天靳瞬間陰了俊臉。「難不成你也幫我爸洗澡?」
「你爸爸不是你那些阿姨們,輪流幫他洗澡的嗎?」宜綾又是怔怔的回答,茫然的心緒倏地恍然大悟。
難道,他是不高興她幫其他男人洗澡?
閃過這個念頭,宜綾的臉龐不自覺漾起兩朵紅雲,幾乎是臊紅的追問︰「要我幫忙嗎?」
「不必。」臧天靳倒很有自信的,推著陳伯到浴室。
宜綾聳聳肩,索性隨他去,逕自拿起掃把清掃室內,可不到十分鐘,臧天靳就沾著泡沫,走出浴室。
那模樣說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宜綾簡直想大聲發笑,但無奈現在不是取笑他的時候。
「怎麼了?」
「陳伯快淹死了。」臧天靳的語氣一點都不緊張。
「你怎麼現在才說啊!」宣綾臉色一變,隨即沖進浴室。
當然,陳伯的性命無憂,只要把水龍頭的熱水關掉就好了。
接著,臧天靳嘴巴上雖然嚷嚷著不用宣綾的幫忙,可最後還是她在旁協助,才能順利幫陳伯洗好澡。
還有,連清掃環境、洗衣和煮飯,也是他倆共同打理好的,當離開那里,到餐廳祭五髒廟時,也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
臧天靳簡直餓慘了,要吃什麼都隨宣綾處理,可他卻沒想到,入目的萊色,居然是……「這就是你所謂的大餐?」
簡餐?她倒是很有誠意嘛!
「這可是我特別為你叫的特大份雞腿飯。」宣綾端著兩杯紅茶前來,坐人位子後,還非常有自信的道︰「流下汗水吃的第一餐是最美味的,你一定沒吃過吧。」
臧天靳連嫌惡的時間都沒,月復下的饑餓感讓他迅速開動,事實上他也覺得,吃著吃著,她說的話還挺有理的。
不知不覺間,他吃了第二碗白飯,連宣綾把吃不完的排骨、小菜丟給他,他也照吃不誤,直到吃個精光為止,才滿足的喝起紅茶來。
「不必用到心機的感覺很好吧。」宣綾輕啜著紅茶。
她呀,光是看著他吃飯的專心模樣就全飽了。
臧天靳放下紅茶,注視著她。「這就是你所謂的平民約會?」
宣綾沒有當面回答,只是拐彎抹角,別有用意的說著。「當你把那些必須花腦筋的公事放下,偶爾出外散散步、吃吃簡單的餐點,做些幫助別人的事,不是很有意義嗎?」
「你到底想說什麼?」臧天靳俐落直接的切人重點。
「難道你不覺得,陳伯被兒子們棄養,一個人孤零零的住著,還需要有人照料的生活,很可憐嗎?」積極安排這次的行程,宣綾臣除了想讓臧天靳的野心稍微休息一下,最主要是想引起他的側隱之心。
她知道,一個擁有同情心的人,是不會棄自己的父親于不顧,縱然他父親是個罪大惡極的人……
臧天靳渾然一震,原本略溫和的眸底,剎那間寫滿復雜的情緒,毫無預警地,他自皮夾里取出千元鈔票後,倏地自座位上站起。
「我送你回去。」他連語氣也非常冷淡。
整個原本和樂融融的氣氛,轉眼問消失無蹤!
宣綾知道自己功虧一簣了,眼見著臧天靳把她撇下,轉身就走,她又氣又急的埋怨道︰「臧天靳,你不想听,也用不著發這麼大的脾氣!」
臧天靳依然我行我素,走出餐廳。
見狀,宜綾的挫敗又加深了,她立刻追出了餐廳,捉緊他的衣袖,半強迫的要他听完她說的話。
「原諒他好嗎?他只是個可憐的老人而已,听晚班的特護小姐說,他晚上睡覺時,總是一邊作著惡夢,一邊喃喃自語,說著要你母親原諒他的夢話……」
「與我無關。」扯開了她的手,臧天靳想攔下前方的計程車。
他簡直是個膽小鬼!
宣綾厭惡臧天靳的冷漠、逃避,她干脆自他背後,歇斯底里痛快的大喊︰「十幾年來你受的苦還不夠嗎?你到底非得折磨你自己多久才甘心啊!」
「我受的苦……」臧天靳因這句話而震撼住,杵在原地的喃喃道。
宣綾忍不住朝前奔了幾步,縴細的柔荑,自背後緊緊抱住他的腰,用著只有他听的見的聲音道︰「還不夠嗎?你不心疼自己,我也會心疼你啊……」
他一天不原諒他父親,就等于在折磨著他自己,不是嗎?
她心疼他?
她……也會心疼他?
「宣綾……」短短的兩個字,臧天靳充滿著說不出的歉意。
她是那麼那麼努力想醫治他的病,想盡辦法讓他們父子和好,可除了惹他嫌惡外,還能得到什麼?
不,自始至終她什麼都沒得到,就像伸手援助那個叫陳伯的老人一樣,只是想幫助他而已……
那麼她所謂的心疼,是同情他,還是……
「我們回去吧,你不想听的,我就暫時不說,好嗎?」宣綾松開他,背著他開口,連她也不懂,自己怎會有勇氣,做出那麼羞人的事。
那樣的動作、對話,活似少女漫畫里才有的畫面!
臧天靳沒有回應,他像是看到了什麼,先是錯愕,再是怒氣沸騰,突如其來的問道︰「你喜歡那個男人嗎?」
宣綾直覺的朝著他眼光一瞧,沒多厘清他問話的理由,疑惑道︰「我怎麼會不喜歡他……」
那可是她哥哥耶……
哲哥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還帶了未婚妻遇上她和臧天靳,真巧哪。
完了,她該怎麼向哲哥解釋,臧天靳的身分啊?
「綾綾,你怎麼在這里……」摟著未婚妻的肩,宣哲也發現到宣綾的存在了,興高采烈同她打招呼,卻在意識到臧天靳也陪在妹妹身旁時,頓下前進的腳步,月兌口而出。「咦,你不是上次那個……」載綾綾回家的男人。
這句話還沒說完,宣哲就硬生生挨了一拳,狼狽的往後一摔,跌在地面上。
是臧天靳揮出的拳頭。當他一看到宣哲的手,竟然放在其他女人肩上時,就按捺不住怒火,揮出拳頭。
不為什麼,只因為這男人腳踏兩條船!
「臧天靳,你在做什麼,他是我哥哥啊!」宣綾不知所措的嚇呆了,同宣哲的未婚妻齊聲尖叫。
臧天靳根本听不進去,仍是揪起宣哲的衣領,揮手又是一拳。
宣哲莫名其妙的被揍火了,也不甘示弱的回揍他,身手一點也不輸給臧天靳。
就這樣,兩個大男人在街上開始大打出手,誰也不讓誰,讓一旁的兩個女人看得都急壞了。
「夠了,別打了!」眼見她再怎麼阻止都無效,宣綾干脆朝未來的兄嫂使了個眼光,然後各負責一個,使盡吃女乃的力氣把他倆給拉開,才終止這場混亂。
「需要看身分證,才能證明我是綾綾的親生哥哥嗎?」宣哲擦拭嘴邊的血絲,朝滿是敵意的臧天靳諷刺道。
他原本還不明白,他被這男人誤以為是干哥哥,接著又被他痛打的原因,直到剛剛靈光乍現,他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這麼回事啊。
如遭雷擊般,臧天靳瞬間凍僵在原地。
但他的心是沸騰不已的,只因這句話終于讓他厘清,原來,他是那麼的在意這個男人的存在,在意到深怕對方傷了宣綾。
他是怎麼了,怎會任由一個女人的身影,鮮明的佔據在他的心底,又為了她,就這麼自然而然的想去保護她……
就連烙印在他心口深處的字跡,也只有兩個字,是宣綾……
同一時間,宣綾也因宣哲的那一番話,倒怞了口氣,任由心沖擊、波動不定。
難不成,臧天靳在誤會哲哥是她干哥哥的情況下,看不慣哲哥和其他女人親密的行徑,才會失手打人?
冷血如他,居然會為了她打抱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