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天之後,蘇-發現任遠好像真的不理她了。就連她每次送公文遇到他時,笑咪咪地向他打招呼,他也當她不存在似的。她好難過,卻還是只能靜靜地等他氣消,主動和她說話。
最近林綺芸因為工作量不大,所以也沒再找她上二十五樓支援,她根本沒機會跟他解釋。
但她不氣餒,即使他的臉色壞到不行,她依然會笑著和他問好,她不信一個人可以生氣這麼久。
「秘書長,這是您的。」蘇-打起精神,笑容可掬地把公文遞給林綺芸。
「蘇。」林綺芸叫住推著車子正要離開的蘇。
「是!」蘇-立刻回頭,元氣飽滿地微笑問道。「秘書長有什麼要我幫忙的嗎?」
「-永遠都是這樣活力十足,我真佩服。」林綺芸很佩服她,不懂她怎麼有這麼多的熱情,就連遇到最近脾氣陰霾的總裁,她的熱情也絲毫不減一分。
她二十八歲,才長蘇-四歲,怎麼她就像個老人似的,一點活力、熱情也沒有?
蘇-苦笑。最近因為任遠不理她,她的心情又著急又無力,可是如果不努力讓自己開心,她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正常上班。
「我的助理因為生病需要長期休養,所以我想調-上來幫我,-願意嗎?」林綺芸很喜歡這個小女生,工作能力好,刻苦耐勞,從沒听過她的抱怨,而且跟她又非常投緣。
「只要吳主任同意,我絕對願意,只是……」蘇-小臉一皺,一點都開心不起來。「我怕總裁不同意。」
「這我來處理。總裁從不干涉我調度助理人選的,所以應該沒問題。蘇-,開心點,只要-待在樓上,一定有機會跟他解釋的。」
聞言,蘇-終于又看到希望了。「好的!我知道了!」
「-把公文送完,就來我這里報到,我有一些急件要-幫我處理。」
「是。」
蘇-趕緊推著推車離開。看來今天就是她最後一次送公文了,她得乘機將各主管的早餐喜好調查完。這幾天,她已經從同事口中得到不少資訊了,下個月的早餐會報,她有信心,大家一定會把早餐吃光光的!
「總裁您好!」迎面遇到任遠時,蘇-開心地和他打招呼,然後快速離開,心里急著要把事情做好的她,視線只短暫地停在他臉上四分之一秒。
最近對她總是冷淡以對的任遠,這次反而回過頭看著她匆忙的背影,心里產生一種奇怪的滋味。
怎麼她今天連看都沒看他?是終于不在乎他了嗎?
那應該最好了,他可以不必再故意對她擺臉色,可是為何他心里反而覺得不舒服?被她忽略的感覺極為失落。
這幾天,他是多麼努力克制自己忽略她臉上的笑容,因為當他想起她的快樂是因為劉奕翔,他的心就會怞痛。
如果沒有劉奕翔的出現,他不知道原來自己是這麼在意她,更不知道原來心被人闖入了會是這種難熬的滋味。
可是,注定與情愛無緣的他,看來這輩子只能在遠處遙望著她。
「總裁,劉董事長約好今天下午兩點會過來簽約,我們會借用您的會客室。」林綺芸報告著。
「嗯。」任遠點點頭,幾乎沒听進去。
「總裁,還有一件事,因為我的助理需要長期休養,所以我想調派助理上來支援。」
「-決定就好。」任遠心不在焉地回答。「下午行程呢?」
「下午只有一場北區獅子會在福華大飯店的聯誼茶敘。三點開始,七點結束。」
「好。晚上我不會再進公司,-不用等我。」任遠翻閱著他桌上的公文,沒抬頭,也沒追加任何工作量。
林綺芸露出了笑容,總裁好久沒休息了,今天終于願意暫時放下工作,真是令人欣慰,而她也可以早點下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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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完公文,回到總務部,吳永在通知蘇-直接上樓報到,她這才知道林綺芸早就已經向吳主任報備過了。
「蘇-,沒想到-才來沒多久就受到秘書長的重視,往後的日子-也要好好加油喔!」蘇-受到重用,吳永在也感到與有榮焉,他又不忘叮嚀道︰「樓上不比這里輕松,-可要好好保重身體啊。」
「主任,別這樣嘛,又不是永遠不見面了,我還是會常下樓的……」這樣的殷殷告別,害她眼眶都紅了。
「說得也是,那-快上去吧,林秘書等著-幫她呢!」吳永在催著她,不希望她耽擱了工作時間。
蘇-點點頭,開心地向大家道別,然後跑上樓。
回到樓上,林綺芸不在座位上,但她已經留了一張memo紙在蘇-桌上,指示她先要處理哪些事情。
蘇-興致高昂地開始處理起林綺芸交代的事項,這些都是她從未接觸過的領域,雖然有些看不懂,但仍然覺得新奇有趣。
此時內線響了,蘇-接了起來。「秘書室您好!」
「蘇-,」是林綺芸打來的。「會客室有客人,-幫我沖一壺咖啡過來。」
「好的,馬上來。」
蘇-手腳俐落地沖好咖啡端到會客室,看到客人就是劉奕翔,她開心地向他打招呼──
「嗨!」
「蘇-?怎麼才幾天不見,-又瘦了一大圈!」劉奕翔一見到她就夸張地說道。「是不是任遠那個家伙欺負-?還是太想我了?」
「劉董,請你別欺負我們家蘇-喔!」林綺芸半開玩笑地道。
「是想你沒錯!我每天都在想你……帶我吃過的西施捧心、垂柳輕舞、遠山浮雲!」蘇-故意拖長話尾鬧他。
「唉!林秘書,-都看到了,是她欺負我,不是我欺負她。沒想到我堂堂一個董事長,又長得一表人材,竟然比不上幾道菜……」劉奕翔難過到差點沒捶胸頓足。
「少來了!」林綺芸笑了。
「好嘛!是我錯了,對不起!」蘇-替兩人倒上咖啡。
「那下班後請我吃飯,就當是賠罪。」劉奕翔把握機會邀約。
「請你吃飯當然好,可是我今天要加班耶。」
「不用加班了啦,事情沒做又不會消失不見。」劉奕翔勸她。
「不會消失問題才大!你要我把事情堆得像山一樣高嗎?如果這樣,你下次來公司就看不到我了。」蘇-笑道。
「那正好,-也知道我多想把-挖角到我們公司。」劉奕翔很會把握時機進行勸說。
「喂!劉董,你怎麼當著我的面挖角?」林綺芸忍不住抗議道。
「喔,那私底下再說。」劉奕翔很識相地說。
「還私底下說?蘇-是我的得力助手,你不用再想了,就算她答應,我也不會答應的。」
蘇-笑看著他們兩人斗嘴,覺得好有趣,原來工作態度嚴謹的秘書長私底下也會開玩笑,如果任遠也能這樣就好了。
唉!一想起任遠,她就忍不住想嘆氣。
「你們忙,我先回去了。」
蘇-離開後,林綺芸忍不住開玩笑地抱怨道︰「認識劉董這麼久,您從來也沒約我吃過一頓飯。」
「真是冤枉!約-的人排隊都已經繞台灣一圈了,什麼時候才會輪到我呀?」
「夸張!」林綺芸笑罵,而後試探道︰「你好像挺喜歡她的。」
「蘇-人單純又沒什麼心機,很可愛也很好相處,我是很喜歡她。」劉奕翔不否認。「林秘書,-說我追她好不好?」他問道。
「可是……」林綺芸暗示道︰「你怎麼能確定蘇-沒有男朋友,或者是心里面沒人?」
「都什麼時代了,就算死會都還可以活標啊!」
「但如果這支會是你要好的朋友,或是你的兄弟,你還會想標嗎?」林綺芸探問著。
「這個嘛……」劉奕翔皺起眉頭,非常認真地思考。「如果他們兩個互相喜歡我就不搶標,但如果男的敢欺侮蘇-,我一定把他大卸八塊,管他是不是我兄弟!」
「哇!看來你真的很喜歡蘇。」
「當然!如果這輩子做不成夫妻,至少也要做兄妹。」劉奕翔信誓旦旦地說。
「喔?」林綺芸笑著,沒想到劉奕翔還挺看得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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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總裁晚上不會再進公司,-離開時幫我把辦公室的燈和窗戶巡一次,記得要確定都關上了。」下班前林綺芸交代道。
「好。」
太好了,任遠這個鐵人終于知道要休息了,看他每天加班到那麼晚,還開會到凌晨,蘇-真怕他會過勞死。
「如果太晚回去,打電話叫計程車,不要一個人走,最近這里治安不好,很多商家被偷。」林綺芸不放心地提醒著。「我走了,-自己小心。」
「謝謝,我會小心的。」蘇-感激地說道。不過,她一點都不擔心自己,因為她沒財又沒色,賊不會看上她的。
大家都下班後,熱絡的公司瞬間又成了一座空城,安靜的氣氛讓蘇-想到林綺芸的話,心里難免覺得怪怪的,所以她鎖上辦公室的門,桌上只點了一盞台燈,然後專心地工作。
可是不久後,門外卻傳來奇怪的腳步聲,還有人轉動門把的聲音。
奇怪,這個時候應該不會有人回公司,就算有,應該也有辦公室鑰匙呀……糟!難道真的是賊?
想到這兒,她全身汗毛豎起,又緊張又害怕,于是她拔下桌上的電話,如果小偷敢進來,她一定要打到他後悔當賊!
于是,她壯起膽子躲在門邊,緊張的心情讓她分辨不出門鎖到底是用鑰匙打開的、還是被撬開的。
喀啦!
听到門一被打開,蘇-立刻閉著眼楮一陣亂打──
「啊∼∼走開!你走開!」
「-干什麼!」混亂中,任遠終于制止了她。
听到熟悉的聲音,蘇-睜開了眼,驚惶的表情立刻轉換成驚訝。「任遠?怎麼是你……」
「不是我還有誰!」任遠捂著額頭,開了燈。沒想到他連回自己公司也會被打。
「對不起,剛剛你一直轉動門把,我以為是賊……」蘇-真是抱歉極了。
「賊會用鑰匙開門嗎?」任遠痛極了,卻極力忍耐著不吼她。
任遠結束晚上的餐會,回到家里,面對空蕩蕩沒有一絲生氣的屋子,他突然有種空虛孤單的感覺,于是他決定回公司處理公事,想讓忙碌掩蓋心里莫名的惶恐。
當他回到辦公室,轉動門把時,沒想到一向不鎖的秘書室竟上了鎖,幸好他帶著鑰匙,否則他肯定進不了自己的辦公室。
「對不起啦!剛才有打傷你嗎?我看看。」她拉下他的手,發現他的額頭腫了一個大包。
「天哪!對不起!」蘇-驚呼,連忙起身要到茶水間去。「你坐下,我去拿冰塊。」
蘇-飛奔離開,又飛奔回來,但任遠已經走回自己的辦公室了,還走來走去的找資料,好像一點都不在意自己的傷。
「你快坐下,不然我敷不到……」蘇-拉住他,一雙腳微微地踮著,兩眼專注地看著那微微滲血的傷處。
「不用了。」任遠拿開她的手,拒絕她的好意。
「怎麼可以不用!萬一愈來愈嚴重怎麼辦?」對于這個配合度極差的病人,蘇-真的好著急。
「我的傷口嚴不嚴重,很重要嗎?」任遠不禁問道。想知道自己在她心里的分量。
「當然重要!而且不管嚴不嚴重,都一定要處理啊!」蘇-也不知是哪來的力氣,拉著他,硬壓他坐下。「萬一……」說著,她竟突然哽咽了。
「萬一什麼?」他看著她,她臉上的擔心是那麼地明顯。
「沒什麼……」她吸吸鼻子說道。「等一下我送你去醫院。」
當年,她父親就是因為皮膚劃破一個小傷口沒處理,最後傷口感染,引發敗血癥,就這麼離開了她和母親。
「怕我死掉啊?」任遠盯著她忽然黯下的小臉,戲謔地問道。
「這個並不好笑!」她繃著臉,把裹著冰塊的手帕丟向他。
「蘇-!」任遠拉回她,讓她坐在身邊。「這是我第一次看-生氣。」
蘇-嘟著嘴,不看他。
「真的生氣了?」
蘇-還是不理他,紅紅的眼眶,眼淚在里面轉呀轉的,一遇到她這模樣,任遠又沒轍了。
他舉手投降。「好,我乖乖冰敷,敷完之後乖乖和-上醫院,OK?」
「說到做到喔。」她立刻抬頭,認真地看著他。
「難怪人家都說女人變臉比變天還快。」
「對不起啦,我不是故意生氣的,只是你……」她抱歉地看著他,說不下去。她真的怕他會像父親一樣,想到這兒,她的心都揪起來了。
「-很在乎我嗎?」任遠探問道。明知道她喜歡的人是劉奕翔,但他仍不免有所期待。
「當然!你對我很重要的。」她誠實地告訴他她心里的想法。
聞言,任遠冷硬的心瞬間融化。
她的眼神、她的語氣都是這麼堅定,彷佛宣誓一般地令人動容。
這樣的女人,他怎麼能不喜歡她呢?他又怎麼能不戰而退呢?
雖然她另有所屬,但只要在她心里有他的存在,他就一定會得到她的心,他不該還沒追求就先退讓的。
能被人放在心上,知道時時刻刻有個人關心自己,這種踏實的幸福感覺真的很難言喻,他不該再抗拒,抗拒只會讓他日子過得更辛苦。
想通後,他的世界似乎瞬間開闊。
他凝著她的眼,低聲說道︰「-知不知道-的話會讓一個男人誤會?」
「會嗎……」望著他深邃的眼,她已經無法思考。
「嗯。」任遠慢慢地靠近她,手指輕畫著她細女敕的臉頰,引起她細微的顫抖。
「這樣說……」他的視線忍不住膠著在她紅女敕的唇上。「我會以為-愛上我了。」
「如果真的……這樣好嗎?」她心跳漏了一拍,她緊盯著他溫柔的眼,不敢直接承認,怕被拒絕。
「-以為呢?」任遠輕笑,又把問題丟還給她。
「如果我說實話,你會生氣嗎?」他一生氣就好幾天不理人,好不容易現在有機會說話了,她可不能再搞砸。
是否定的話嗎?任遠不禁皺眉。
「你看!」蘇-立刻嚷道︰「我都還沒說,你就皺眉了。」
「……說吧。」
任遠壓抑住內心的緊張,盡量擺出和緩的臉色,可是在他期待的注視下,蘇-反而害羞得說不出口了。
「這……」
任遠等不及了,他直接問道︰「如果我說我喜歡-,-可以答應我少和劉奕翔來往嗎?」
「當然不行!」蘇-馬上拒絕。「這完全是兩回事,而且也不相抵觸呀!」
「-的意思是──-打算腳踏兩條船?」任遠生氣地繃起臉。氣氛一下子凝結了。
「才沒有呢!」
「還是,我對-的重要性其實跟路人一樣?」
他沒忘記她是如何關心八里渡船上的歐巴桑們,在她眼中,也許他只是個出現比較多次的路人甲罷了!
「為什麼這樣說?」
「出去吧。」任遠不想再和她說話。
「可是你的傷──」怎麼他每次都話說一半就趕她出去?
「我的傷不需要-多事,把-本分的事情做好就好。」
「可是──」蘇-擔心地看著他。
「好吧,那-留下!」說著,任遠就往辦公室外走。
他怎麼會個像三歲小孩般天真,竟以為她對他關心是因為心里有他?他氣極地離開辦公室,經過蘇-身邊時,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看著任遠離開,蘇-心里實在很不好受,而且還很擔心他的傷。
現在他這樣氣急敗壞地離開,還會記得要去看醫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