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的老三是江湖上有名的毒尊席今朝,商昨昔在藏經閣誤觸陷阱中毒後,曹天嬌立刻聯絡他進京,為商昨昔解毒。
同時,他也化開了帳薄上的毒素,讓蘇覓音可以上奏皇帝,為商昨昔和曹天嬌洗冤,並且治公主與吳城主的罪。
皇上對這一連串事故憤怒非常,一得知吳城主和公主手下親兵、殺手逾萬後,公主成了尚善國在史以來第一個上刑場的皇室子孫,吳城主則誅連九族。
至于駙馬和太師的命案則在這一連串清洗中,被徹底抹消,蘇覓音算是兌現了對曹天嬌的承諾。
而剩下的善後工作,蘇覓音已沒精神去管。商昨昔中毒昏迷,迄今三天,毫無進展。
她驚恐地發現,他手上的黑氣已經從肘部蔓延到胸膛,離心髒僅僅兩寸。
他的臉色由一開始的蒼白到隱泛著淡青,這是毒性入心的癥狀。
這三日,她每隔一個時辰便為他運功逼毒,也只能暫時延緩毒性的發作,卻祛除不了毒。
這到底是什麼毒?
她收功起身,扶他在床上躺好。「商昨昔……」記不得這是第幾次試圖喚醒他,但結果總是如此,他一動也不動,閉眼沉睡。
她看著他,無法將眼前憔悴的面龐和他過去瀟灑不羈的形貌聯想在一起。
「這樣子,不適合你……」眼一眨,兩行淚滑下,濕了他蒼白的臉。
她腦海里飛揚的都是墨黑的夜空中,他一襲白衣、獨放光彩的英姿。
多少次,那抹白伴她走過困頓、經歷歡愉,不知不覺間,她習慣了生命中有他這一盞明燈。他們在一起,天塌下來都可以當被蓋,可有個萬一……她不知道怎麼回到獨自一人的生活。
「你答應跟我一塊撐起一片青天的,你不能不講信用……」她咬牙,抑不住的泣聲溜出唇邊。
這時吱一聲,房門突然被推開來。
她低頭,迅速抬袖拭去眼角的淚痕。
席今朝端著一碗藥走過來,蘇覓音起身,把床邊斬位子讓給他。
席今朝替商昨昔診脈、扎針後,對蘇覓音說︰「你來喂他喝藥。」
「是。」她小心地讓商昨昔將藥汁一滴不剩地喝下,便問席今朝︰「席先生,他的毒能解嗎?」
「剛才大師兄已經派人送來藥引,待我再配兩帖藥讓他服下,他便能清醒。」
她微愣,狂喜幾乎要從那雙圓亮的眸里竄出來。
藥引到了,他終于有救了……她握拳,忍了又忍,才沒讓自己歡呼出聲。
「多謝席先生。」
席今朝搖頭。這是個很要強的女人,意志堅定,風雨難摧,她不動情則已,一動情必定是生生世世,永不改變。
那他要怎麼告訴她,就算商昨昔清楚了,還是會留下後遺癥?
「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席今朝為難的神色讓她有些不安。
「蘇大人,你知道四師弟中的是什麼毒嗎?」
「在下對毒物並不了解。」
「他中的是斷恩草。這種藥不是用來殺人,而是某些陰毒組織培養心月復、殺手用的。」
她驚愕,如遭電擊。「斷恩草……那種可以抹消一個人神智的斷恩草?」
席今朝點頭,心下暗贊她反應快。難怪江湖傳言,沒有任何人能夠躲過她的偵察,確實不負「第一名捕」之稱。
「因此他醒過來後,可能忘卻前塵?或者精神失常?」她看著床上的商昨昔,心里慌了。
「不知道,斷恩草的特殊藥性注定它是一種一經施放,便不回頭的毒,它從來沒有下毒又被解毒的例子。」
所以商昨昔是個特例,他到底會轉好?或者變壞?只有老天知道。
蘇覓音心很痛、很慌,但她還是站得直挺挺,對席今朝施禮。
「無論如何,還是多謝席先生義伸援手,在下感激不盡。」
「他也是我師弟,我本來就會救他。」席今朝揮揮手,轉身走了出去。
他出門的時候,看到曹天嬌在門外探頭探腦。
「你在這里干什麼?」他問。
曹天嬌指著房里的商昨昔,問︰「三師兄,四師兄真的會忘卻前事?」
「不知道。」
「那你還去嚇小蘇?」從她這個位置是看不到蘇覓音的臉色,但她強撐著的背影,仍給人無限淒楚的感覺。
「我只是說有可能,但結果如何,還是要等四師弟清醒,檢查過後才能知曉。」
「也就是說,四師兄也可能完全康復?」
席今朝點頭。
「我去告訴小蘇,不必這麼早哭,等四師兄真進棺材了再來掉淚也不遲!」說著,她就要往房間里沖。
席今朝射出三根金針,封住她的行動。「怎麼面對接下來的問題,蘇覓音心里有數,不用你去添亂。」
「那也不必禁閉我啊!」曹天嬌大叫。「三師兄……喂,你別走,我是不怕點袕,卻禁不起你的金針……三師兄……」
房里的蘇覓音完全清楚外頭發生的事,但她不想理。
擰了一條錦帕,她小心翼翼幫商昨昔擦拭頭臉跟身體。
前一刻,她還覺得他昏迷不醒是老天降下最嚴重的懲罰,經席今朝一提醒,有可能他清醒的瞬間便喪失神智,相較起來,現下這片刻的溫馨反而珍貴。
如果他認不得她,如果他從一個瀟灑的盜神變成一個癲狂的傻瓜,怎麼辦?
「你能接受不再意氣風發的自己嗎?」她問他,當然得不到答案。
「我錯了。」她苦笑。「你若瘋了,還怎麼分辨好壞呢?」
她坐到他身邊,握著他的手。他們曾經密切到片刻不分,以為那是上天贈予的緣,可原來有了緣,未必有分。
鴛鴦鎖、鎖鴛鴦,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突然,她渴望起那條被斬斷的暗器,倘若它還在,他是痴瘋或正常,他們都會在一起。可它斷了,萬一他醒來,不再記得她、不再接受她,她要用什麼借口留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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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商昨昔終于醒了。
他燦亮烏黑的眼依舊,愛笑的唇角微微上勾,眉宇飛揚間自有一股不羈與瀟灑。
他看起來跟中毒前一模一樣,只除了——
「你是誰?」他不認得蘇覓音了。
她的心口一陣怞疼,但仍為他開心,至少他基本的神智未失。
「四師兄,你知道我是誰嗎?」曹天嬌湊過來問。
「嬌,鬼谷最不成材的小師妹,你耍我嗎?」商昨昔翻了個白眼。
曹天嬌大驚,又指著席今朝問︰「那他呢?」
「三師兄,你也跟著小師妹胡鬧。」他不耐煩地掀開棉被,就要下床。「之前我問你要不要上京城找小師妹,你還說沒空,結果也來了……嗯,小師妹,我們不是在一品軒拚酒嗎?怎麼……難道我喝輸你了?」他沒有感覺任何不適,記憶直接回到入京的第一日。
「等一下。」席今朝阻止他。「先讓我幫你檢查看看。」然後他給商昨昔把脈,又問了他幾個問題。
很奇妙地,商昨昔睡了四天,剛剛好失去了四個月的記憶。
而那段時間,正是蘇覓音與他朝夕相處、化敵為友、攜手相伴的日子。
席今朝皺著眉頭,退到一旁,嘴里念念有詞,正研究斷恩草的特殊藥性與效果。
商昨昔的視線最後停在蘇覓音身上。她穿著一襲大紅官袍站在那里,整個人散發著一股奪魂攝魄的魅力。
他看了第一眼,便忍不住看第二眼、第三眼……看得他心跳加速。
但他討厭官宦,看到官司袍,心里就不舒服,忍不住想挑釁。
偏偏,他腦海里還有個聲音響著——不能對她無禮、不能對她無禮……
「好吵。」他拍拍腦袋,看著蘇覓音的眼神漸漸變冷。「你到底是誰?」她帶給他的震撼太大,讓他不禁心生警戒。
「蘇覓音。」她很感謝上蒼,盡管他失憶了,只要理智仍在,那些消失的東西,她都有辦法幫他補足。
「第一名捕?!」他渾身都快燃起來了。梁上君子最討厭什麼?不是皇帝、不是王公親貴,而是六扇門的捕快,他們是天生的對頭。
「過獎。」她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淒苦中帶著欣慰的笑。依稀間,他們又回到了京里初見時,他說官賊不兩立,說要跟她分個高下……
他一瞬間失神,又立刻收回理智,壞笑。「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盜神商昨昔。」
「你與盜神同處一室,卻沒想過維護法紀,果然是好官、大大的好官。」
「你身上可有贓物?」
他是過路財神,專門劫富濟貧,哪會苛扣盜來的賊贓?
「有受害者嗎?他們可願意出來證明受了你的迫害?」
他專偷貪官污吏,盜的都是見不得光的稀世奇珍,誰敢指證他?除非那些人都是要錢不要命的瘋子。
「那不得了?」她兩手一攤。「沒有人證、沒有物證,在下豈能隨便捉人?」
該死的,他居然被堵得一句話也回不了。不管了,橫豎他討厭官宦,所以這個麻煩一定要找。
「商爺不跟你辯,咱們手底下見真章。」
「我們無冤無仇,為什麼要打?」
「官賊不兩立。盜神和名捕,總有一個要倒下。」他揮掌攻了過去。
好奇妙的感覺,像是時光倒流,一切又回到原點。
她一雙貓兒眼慢慢地亮了起來,對于已消逝的過去,她並不如表現出來的無動于衷,相反地,她很熱愛,並且享受那段甜蜜的相處,那在刀光劍影中結下的緣分。
就像商昨昔說的,她是個假正經,只有外表溫和,骨子里其實很火熱。
「奉陪。」她一把長劍挽起劍花,幾個踏步,迎向了他。
「小蘇,四師兄腦子不正常,你也陪他瘋?!」曹天嬌突然橫插進來。「四師兄,快停手!」
商昨昔的手掌堪堪停在曹天嬌的腦門上。
「搞什麼鬼?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他吼。
曹天嬌卻吼得比他更大聲。「你把眼楮放亮一點!看清楚,那是小蘇,蘇覓音,你前幾天還跟我搶她,說她是你的女人,睡一覺起來你就翻臉不認人了?!」
「我跟你搶她?」商昨昔啐了一口。「我會要一個官大人?小師妹,你還沒睡醒吧?」
蘇覓音並不在乎商昨昔失憶,就算他永遠也想不起他們相識的最初,她也有信心重建兩人甜蜜的未來。
但是這一刻,真正听到他的嫌惡之語,她還是覺得受傷。
瞬間燦亮的貓兒眼暗了下去,她收起長劍,抱拳說道︰「在下還有公務,今朝先行告退,再會。」
為了照顧商昨昔,她本已告假一月,可朝廷傳來,水無艷代天巡狩四方,才出京城,人就失蹤了,對于這位同僚兼好友,她無法棄之不顧,幸好商昨昔已經沒有性命危險,她可以回去了解狀況,再尋思處理方法。
商昨昔覺得奇怪,他應該是討厭官宦的,拚命挑刺找碴就是要讓這些當官的不自在,為何蘇覓音神色黯然時,他又心生不舍?
仿佛他做了一件天理不容的錯事,傷了一個最不該傷害的人,仿佛……她的悲喜哀怒都與他的相連。
他的手握拳又松開、松開又握拳,有一股沖動想去安慰她。
「小蘇。」曹天嬌比他快一步走過去拉起蘇覓音的手。「你別生氣啊!四師兄是中毒了才會這樣,等他好了就不會了。」
「我沒有生氣。」蘇覓音圓亮的眼眸望向商昨昔,目光澄澈、堅毅,還有一股洞徹人心的犀利。「我是真的有事要做,下午我會再來的。」
她很快便能收起悲傷,因為它們無用,事情發生了,那就面對吧!
「真的?」
「當然。」她從來不輕言放棄,一定想辦法與商昨昔再續前緣。
「我送你出去。」曹天嬌說。
蘇覓音又向席今朝抱拳。「席先生,在下先行告退。」
席今朝沒反應,他的心思都沉浸在斷恩草的奇詭藥性中。
蘇覓音並不在意,轉身走了出去。
倒是曹天嬌一肚子火,送完蘇覓音回來,便沖著兩個師兄吼︰「你們是怎麼一回事?四師兄失憶,連自己的心上人都會忘掉,無能、廢物、懦夫!三師兄更離譜,小蘇也沒得罪你,用得著擺一張酷臉嚇人?」
席今朝正痴迷藥理,商昨昔則顛倒在蘇覓音臨離去前留下那抹執著的眼神,一時間竟是沒人理她。
曹天嬌氣極。「喂,你們說話啊!」她跑過去接席今朝的衣服。「三師兄,你真的沒辦法醫好四師兄?」
「我是人、不是神。」席今朝冷冷看著她。「還有,你忘記我的身體不能隨便踫?」
「你給我下毒?」曹天嬌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整只手都麻了。「快幫我解開!」
「又不會死,三個時辰自解,不要浪費藥。」說著,他一甩衣袖,瀟灑地走了。
「三師兄——」曹天嬌大叫。
商昨昔嫌吵,也跟著離開。好像有些事他得搞清楚,比如那個蘇覓音,她是官、他是賊,他們注定不兩立,為什麼他偏偏放不下她?
「蘇覓音……」念著這個名字,他心頭一會兒酸、一會兒甜,百般滋味一齊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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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商昨昔弄清楚他和蘇覓音的關系、並且了解自己身上發生什麼事情後,他很驚愕——最討厭官宦的自己居然會想找一個官大人做娘子!
「我肯定是還沒清醒。」他躺在屋檐上,手邊拎著一壺酒。「蘇覓音,第一名捕……呿,連商爺一要頭發都模不到的女人,也好意思稱第一?」
他回想著蘇覓音的樣子,一身官袍紅得刺眼、表情溫和,好像天塌下來她都不會眨一下眼楮。
「虛偽、假正經。」灌一口酒,他不喜歡情緒太內斂的人。
可是她那雙眼很漂亮,圓圓的,又清又亮,當她目光堅定地看人時……他情不自禁顫了下,感覺她犀利的視線魅惑得他心神震顫。
「蘇覓音……」他的神情不自覺地柔和了。
「唉,如果她不是官,其實……也算是個不錯的女人。」又灌一口酒,他呢喃自語︰「好端端地,她干麼非做官不可呢?」
「站住!」一記嬌斥凌空劈下。
商昨昔立刻坐直身子,瞧見左手邊,一條黑影急迅掠去,黑影後頭的那一抹紅像天邊的夕照,美得淒麗,好似裹著熊熊高溫,追擊黑影。
「蘇覓音!」嘿,真是想誰、誰就到。商昨昔拋下酒壺,興奮地追向兩人。
他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追她,可是只要她出現在他眼前,他就很難保持平靜。
他行走如風的腳步追上那讓人心念不忘的紅影。
「蘇大人,這麼好興致夜游呢!」
「商昨昔?」她下午去看他的時候,曹天嬌說他失蹤了,怎麼在這里?「席先生和曹校尉在找你,你知道嗎?」
「不知道。」他已經與她並肩,隱隱有超越她的趨勢。
「你要出門,應該跟他們打聲招呼,以免他們擔心。」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蘇大人這話說得……你是我娘?還是我娘子?管起商爺了!」
她並不在乎他的諷刺,這個人愛找官宦的麻煩也不是第一天了。
「這是做人的基本道理,不用人教,你也該明白。」
「厲害。」商昨昔贊道︰「蘇大人不愧是朝廷供職的,就是會說話,講起道理一套又一套,只不知你的身手是否跟你的口才一樣厲害?」
「你想干什麼?」
「你是官、我是賊,自古官賊不兩立,你我見面,豈能不分個高低?」
「商昨昔,在下正在辦案,請你不要胡攪蠻纏。」
「你打贏了我,自然不纏你。」
「你要打,約個時間、地點,在下奉陪到底,但今晚不行。」
「那可由不得你。」說著,他滑溜的掌風已經斜飛著砍向她手腕。
「商昨昔!」蘇覓音大怒,右手一震,長劍出鞘,破解他的攻勢。「你分不清事情的輕重緩急嗎?」
「阻止你們當官的禍害無辜百姓就是商爺生命中最重要的事。」他如附骨之蛆,緊黏她不放。
「你不可理喻!」唰唰唰,她三劍逼退他,又追向那道快消失在暗夜中的黑影。「站住!」
「這句話應該是商爺送你才對。」他的輕功實在太好,始終纏得她死緊。
蘇覓音有任務在身,根本沒時間與他多做糾纏。
「商昨昔,你再不讓開,休怪在下不客氣。」
「來啊!商爺等你好久了。」
「你——」她怒哼一聲,劍化驚虹,筆直地劈向他。
他側身閃過,手如鷹喙,啄向她手腕。
誰知她的進攻只是虛招,趁著他閃避的時候,她翻身躍過他,又追向那條黑影。
「這點小把戲就想騙過商爺?你也太小瞧我了。」他身子一轉,轉瞬間又擋在她身前。
她接二連三錯失良機,那黑影已經越跑越遠,再不復見。
「商昨昔,你屢次阻我逮捕犯人,是何用意?」
「商爺能有什麼用意?不過是為你好,不想你冤枉無辜。」
「桃花蜂周青無辜?那瀅賊欺騙良家婦女、壞人名節,千刀萬剮都不足以贖他罪行。」
「你追的是周青?」他懊惱了,這回真的壞事了。
她知道他是無心,也沒多怪責他,只道︰「巡按水大人失蹤,適時,周青入京,他嫌疑最大,我一定要緝捕他歸案,希望你別再相阻。」說完,她又追黑影去了。
商昨昔目睹那抹燦亮的紅消失,惱怒自己失誤的同時,也有一點失落,好像她的離去也帶走了他一半心思。
他是很討厭官宦,但他從不莽撞,否則早幾年前便失風被逮了,何來「盜神」之名?
但面對她,他總會忘掉冷靜,那不只是一名「官賊不兩立」能做解釋,她身上有一種特殊的魅力,吸引著他、影響他,讓他變傻變蠢。
「蘇覓音……」他心頭滑過她的身影,幾分茫然,幾分甜。
莫非真如席今朝和曹天嬌所言,他和蘇覓音曾經有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