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少陽這一病就是三天,燒燒退退、退退燒燒,病情總是反復,也讓白靈君擔心得不得了。
她差點就把老大夫的白胡子揪下來,問他︰「到底會不會醫?倘若無能,白府立刻再請新大夫,哪怕花多少錢,也要請來名醫治好華先生!」
老大夫很委屈,想白府上至已逝的老祖宗到現在的大小姐白靈君,人人有個頭疼腦熱,不是他一手診治,什麼時候出過差錯?結果大小姐……
唉,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說,是有了新人忘了舊人?還是女孩向外呢?
不過白靈君異常在乎華少陽的事,倒是傳得白府人盡皆知了。
這當然是幾家歡樂幾家愁,有人高興,向來一心只管事業的大小姐,終于也有了情動的跡象,看來白府的喜事不遠。
至于發愁的……當然是柱頭兒了,他死活都搞不懂,自己跟白靈君多年情誼,怎會比不過一個突然冒出來的病書生?是因為白靈君心腸特別軟,最愛照顧病人嗎?那他也病看看吧!
他去沖冷水澡,晚上睡覺也不蓋被,可是……默默無語淚兩行,自己身體太好,不管怎麼折騰都不病,實在好可憐。
但就算瞎子也看得出來,白靈君對華少陽確實是不一樣的。
比如她從不下廚,卻願意為他熬藥、炖湯。
比如她一輩子沒侍候過人,如今卻天天為華少陽親侍湯藥。
比如她為他坐立難安,一日幾乎有十個時辰都待在客房看護他,他病倒這幾天,她連霓裳坊都很少去了,更別提去找那些貪污的帳房算帳。
比如她一向注重聳,手段圓滑,八面玲瓏,可這幾天,虢國夫人數度相請,她連應付也沒有便直接拒絕,完全違背了她的原則。
比如……
反正她的反常是十根手指也數不完的。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第四天,華少陽清醒為止。
他睜開雙眼的時候,還有點迷糊,身下睡的床好軟,身上蓋的錦被也好軟,他什麼時候睡過這樣的好床榻?
八成是在做夢,他搖搖頭,轉過身,又想繼續睡。
突然,他雙眼瞪得像銅鈴那麼大。他他他……她她……不對,為什麼他床邊會有一個女人?
難道他酒後亂性……神經病,他根本不喝酒。
所以,這個女人到底是哪里來的?
他仔細看了看她,越瞧越是眼熟,好像……
「小姐!」這不是白靈君嗎?她怎會在這里?
慢著,他回想自己為何進白府?
對了,他發現霓裳坊的帳目有問題,來找她告發其他帳房貪污事件。
他們為了帳簿的問題,爭吵、計算了一整夜,隔日,他在白府用餐,然後……他記憶有點亂,似乎自己病了?
可他怎會沒回家,而是留在白府養病?這不像他,自從清風被自己的親徒弟害死後,他對人性便有了懷疑。
他不排斥與人交往,尤其是有錢賺的時候。
但他絕對不與人深交,或者有些較親近的行為,只怕步了師父的後塵,也死得淒慘委屈。
偏偏,他在她面前毫無防備地倒下了。
為什麼?他百思不得其解,又細細看了白靈君一會兒,不得不說,這柳眉桃腮、艷勝牡丹的女子,有一張傾國傾城的絕佳容顏。
她約是十七到十九歲吧,他目測絕對不超過二十,還是含苞待放的年紀。
待她再長幾年,真正成熟,便會散發女人最有風韻的氣質,那時的她才是真正動人。
到那一刻,恐怕楊家四姐妹,包括權傾六宮的楊貴妃都比不上她風華絕代。
那時……嗯嗯嗯,絕對不能讓李隆基那個連兒子的妃子都接收的色鬼皇帝見到她,否則她麻煩就大了。
不過李隆基活得到那時嗎?也難說,李家人如果不是遇到意外或互相殘殺,一般壽數都滿長的。
萬一他再做十年皇帝,又突然腦筋秀逗,想選秀女填充後宮──
慢著、慢著,他到底在想什麼?連明天的事他都不知道,還十年後咧!他腦子是不是打結束了?
他搖搖頭,果然還有點暈。
崔大少這筆錢不好賺啊!看看他,先要耗盡心力整理那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帳冊,接著又要熬夜和白靈君又吵又罵地對帳,然後再服下事先準備好的丹藥,做出生病的假象……不好意思,練武人身體好,不做點手腳,實在很難病倒。
只是他沒想到這回買的藥效果這麼好,真讓他病到渾身無力,連抬根手指都難。
唉,不知道藥效什麼時候退?他很不習慣這樣軟弱。
不過他現在吃的苦頭越多,將來跟崔大少敲的竹杠就越大筆,反正他總會賺回來,蝕不了本就是。
他這邊正胡思亂想著,不曉得什麼時候,趴在他床邊休息的白靈君突然張開眼,也學他,很認真地觀察他。
這人病了也很自制,不吵不鬧,給他喂藥,他雖睡著,但藥湯傾入他嘴里,他便能自動吞下,如此本事實在神奇。
老大夫笑說,這人肯定辛苦過,所以對于任何能夠入月復的東西都強迫自己要吃進去。
這是他的福氣,因為很多病人搞到最後,小病變大病,除了自身體質不好外,更多的是因為吃不好、睡不好,才會鬧得病情加重,最後藥石罔效。
白靈君不知道老大夫所謂的辛苦是嚴重到什麼程度,她只曉得,听見這番話的時候,心口是一怞一怞地疼。
原來他不只是一個迂書生、呆書生,還是個窮書生。
難得這樣的一個人,還能學得一身算術的好本事,可見他付出的努力一定比別人多出好幾倍。
不過……她心里也隱隱有一些疑惑,像他這種苦出身的人,如何培養出那身斯文儒雅的氣質?
難道「月復有詩書氣自華」這句話如此管用?
她不明白,就想多看看他、多了解他一點。
至于為什麼要看得這般仔細……對啊!為什麼?
她想了又想,沒有答案。也罷,干麼凡事都要追根究底,很煩耶!
老娘就是喜歡看著他,不行嗎?她心里霸道地想著。
華少陽察覺到她的目光,微低的視線抬起,與她對上。
兩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會,然後,各自感覺心底一震。
見鬼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們都忽然滋生一種奇異的感受,但要清楚說出口又無能為力,最後,只好各自尷尬地轉開頭。
良久,還是白靈君先打破沉默。
她想,她是主人,總不好將客人晾著,便道︰「華先生現在感覺怎麼樣?還有哪里不舒服?」
「小生一切安好,多謝小姐掛懷,我──咳咳咳──」真糗,才說自己沒事,怎麼就咳了,還咳得停不下來,像要把心肝脾肺腎一起咳出來似的。
華少陽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買到偽藥了,怎會弄到如此嚴重?
他沒有听到老大夫對他的診治,長期營養不良加上過度躁勞,才會病來如山倒。
別看他這份「無憂公子」事業似乎干得很輕松,其實非常辛苦,況且他還有很多不為人知的開銷,所以賺得多但花得也多,自然沒太多錢留下來調養自己。
他若不吃那損害身體的丹藥,仗著武人的強健體魄,年輕時或許沒事,老了,就難說了。
偏偏他又吃了藥,兩害齊發,還不病得頭暈腦脹?
白靈君趕緊幫他拍背。「先生何苦勉強自己?」
「小──」華少陽咳得更嚴重了,連話都說不出來。
白靈君有些緊張,便道︰「我給先生倒杯溫水潤潤喉,若能緩解便罷,否則還是請大夫過門查看,比較安心。」
華少陽一邊咳,一邊無力地點頭,他其實是想說;「小姐,給人拍背順氣不是這樣的,手掌要呈微微弓起,不是實打實敲,你又這麼大力,拍得我都快內傷了。」
可白靈君哪里知道這些,當年她救回柱頭兒時,也是交由下人照顧,她三不五時去探望而已。
只有華少陽,她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想別人太親近他,她喜歡幫他做任何有關他的事。
但她一輩子沒服侍過人,頭一回的經驗就貢獻給華少陽了,難免出錯,只能請他多多包涵。
白靈君倒來水,喂他喝下,華少陽又半躺在床上,休息了一會兒,終于舒服多了。
「小姐。」這回,他有點中氣了。「你練過武吧?」
「我母親姓李,代代以武傳家,到我這一輩,雖僅我一女,這傳統仍未間斷,所以我三歲便開始練武,至今日日無休。」所以她不是普通剽悍。
難怪崔大少看見她像老鼠看見貓,嚇得半死,不惜重金請他出馬,破壞崔、白兩家的婚事。
「這就對了。」他說。「小姐武藝不凡,手頭力道也大,因此幫人拍背時,且收七分力,用三分力道即可,否則恐怕……」他想了很久,才想到一句比較不傷人的話。「好心辦壞事。」
白靈君臉龐不禁紅了。她沒想到,原來他的劇咳是她的失誤帶來的。
華少陽看她嬌顏緋紅,心底驀地一震。
搞什麼?他心跳得好快,像要蹦出胸膛似的。
然後,他看到她的耳朵、脖子……幾乎露在衣衫外的肌膚都染上一層嬌艷的紅色。
他整個人傻住,一個旖旎的念頭便在腦海里浮起──她衣服下的身子是不是也一樣紅,一樣那麼艷麗……
他突然口干口燥,一般熱流從下半身直竄上來。
緊接著,他再也沒辦法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了,他想看她,一直看著她,直到很久很久……
他不知道這感受會不會有厭膩的一天,但他曉得,自己恐怕有一點麻煩了,他似乎對白靈君有了興趣。
不,興趣不足以形容他對她這種強烈的感覺,它們更像是一種欣賞,一種……喜歡……
「喜歡」二字浮上心頭,他像被雷打到一樣,怔住了。
不是吧?他喜歡上當事人了?這怎麼可能,怎麼可以?
如此一來,他「無憂公子」的名號還有公信力嗎?以後還有人敢請他做事嗎?
不行,他不能喜歡她,得趁著感情未深時,揮慧劍斬情絲才行。
他用力咬了咬牙,心有點痛,卻下定了決心,要與她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床邊,白靈君想,還幸虧她沒替他拍背太多,不然……她不敢想像後果,胸口揪得好難受。
她暗下決定,要找老大夫學一點看護病人的技巧,她不想某天一個失手,將這脆弱書生給害死了。
她不知道,她這決定嚇壞多少人,一向只會做生意、周旋于人際,剽悍又精明的白家大小姐也有溫柔的一面?
很多人猜她八成是墜落情網了,而這謠言讓崔大少開心了好久。華少陽果然厲害,才幾天便偷到白靈君的芳心,讓他不必娶母老虎,婚後過著水深火熱的日子,謝天謝地!
但這也勾起了虢國夫人的注意。
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能夠打動白靈君芳心?虢國夫人很好奇,那男子肯定很特殊,說不得她要先品嘗一番,頂多事後再還給白靈君即可。
可現在,白靈君什麼也不知道,她只是很努力又很笨拙地付出心力照顧華少陽。
當然,她更不曉得,因為她笨拙的努力,讓他好幾回真的差點進了鬼門關。
比如她熱心親熬湯藥,卻不小心弄錯分量。
比如她給他炖補湯,卻弄出了一碗比臭水溝的水更可怕的東西,讓他喝完連拉三天肚子,病情再重三分。
比如她幫他更衣穿鞋,幾度失敗,失了耐心,便拉扯他的四肢,把他的手臂給弄得月兌臼了。
總之……斑斑劣跡,族繁不及備載。
偶爾,華少陽會想,他到底還有沒有命中走出白府,還是要英年早逝在她笨拙的關心下?
可她那麼認真,全心全意照顧著他,他真的說不出──小姐,你沒有服侍人的天分,可不可以麻煩你,為了我的性命著想,另外請人負責我的三餐、湯藥和一些生活瑣事?
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祈禱,自己的病快點好,又或者她看護的本事能稍微進步那麼一點點……哪怕只是把鹽和糖弄清楚也好,他便可以少受很多罪。
今天老大夫又來為他看診,發現他在一日四回藥湯、三餐飯食、兩頓點心、加上兩回補湯的情況下,仍日漸削瘦,不禁同情地看著他。
「大夫,你看他是不是還有什麼毛病沒檢查出來?否則怎麼休養了如此久,還是一副病病殃殃的樣子?」白靈君滿臉憂慮。
老大夫和華少陽對望一眼,很想說︰「只要你離開病人遠一點,病人自然會快速痊愈。」但看著白靈君誠摯的臉龐,他們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只能哼哼唧唧地隨口敷衍她。「快好了,快好了,再過幾日便能康復。」
至于是幾日……他們誰也不能保證。
白靈君有些惱了。「你們兩個到底是怎麼回事?是好是壞,也就一句話的事,你們兩個‘眉來眼去’,打什麼機鋒?」
華少陽畢竟年輕,反應快一些,立刻裝頭痛,又躺回枕上閉目休憩。
老大夫暗罵一聲,奸詐!但白靈君虎視眈眈地看著他,看得他背後都流出冷汗了。這問題……該怎麼說呢?講實話?未免太傷白靈君的心;說謊?唉,只怕挨過這一回,待下回復診,如此難關,還要再闖一次。
老大夫萬分為難,只好偷扯華少陽的衣袖,讓他想辦法幫忙。
老大夫也看出來了,白靈君待華少陽確實不一般,雖然還不知道他們是什麼關系,但瞧她的緊張模樣,華少陽說的話她肯定買帳,老大夫也就月兌離苦海了。
但華少陽堅持裝死。第一,他不想傷白靈君的心,第二,這年頭好人都不會有好報,做太多好事,還要小心死得淒慘,比如他那倒楣的師父清風道士。
所以華少陽只做對自己有利、且能讓他開心的事,至于別人的麻煩……死道友,不死貧道,他才不管咧!
而今,他覺得讓白靈君高興比什麼都重要,所以……與他無關、與他無關……就算老大夫扯斷他的袖子,他還是只有一個答案──與他無關。
「喂──」白靈君正要必雌威,砰,一聲巨響,柱頭兒突然急匆匆地撞開門跑了進來,兩扇門板當下四分五裂,碎裂的木片帶著巨大的力道飛向房內眾人。
華少陽正欲起身抵擋,忽地,白靈君窈窕的身影擋在他身前,將他護得嚴密周全。
他一時有種錯覺,這是白靈君嗎?還是他那個傻氣、卻很好心,很有本事、很善良,待他比親生爹爹更好的師父?
「師父……」他低聲呢喃著。自清風死後,至今他沒掉半滴眼淚,他只恨老天沒眼,好人完全沒好報。
可此刻看著白靈君的背影,他的心口卻忽然有些熱了。
她為什麼要對他如此好?他是來騙她的啊!
傻姑娘,你知不知道?善有善報是騙人的,這年頭是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填尸骸。你這樣毫無保留地為人付出,早晚要吃大虧的……他暗暗想著,心里為她好疼,好疼。
在白靈君的周全護衛下,華少陽別說受傷了,連根頭發都沒掉。
倒是老大夫倒楣,被碎門板砸到手臂,登時紅腫一片。其實他受的傷應該更重,是華少陽暗地時以指風彈飛了襲向他身體要害的碎門板,否則明年的今天恐怕就是老大夫的忌日了。
在白靈君的努力和華少陽的暗中相助下,一場禍事總算迅速落幕。
她一腔怒火轉向柱頭兒。「跟你說過幾次了,進來前要敲門、要敲門,你完全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嗎?」
「不是的……」柱頭兒第一次見白靈君發這麼大火,徹底慌亂了。「小姐,我真的有事……小姐,對不起……我我我……她她她……那個……老爺……」
「柱頭兒,小姐只是一時情緒失控,你且放寬心,將事情慢慢道來,我相信你的急迫是有原因的,而那原因一定可以讓小姐消火。」一把溫潤的男聲響起,卻是華少陽開口為他開月兌。
他看見柱頭兒撞破門板的剎那,臉上滿是驚慌,必定是有大事發生。
而柱頭兒的腦筋本來就不太好,再被白靈君一罵,還怎麼說得清事情的來龍去脈,因此出言替其緩頰。
聞言,柱頭兒怔怔地看著他。華先生……他為何要替他求情?他一點都不想領受他的好意。
柱頭兒最近好委屈。因為華少陽的關系,他和小姐之間突然疏遠了好多。
大家都說小姐是喜歡上華少陽了,但柱頭兒不信,他才是跟小姐最久的人。小姐就算要喜歡,也應該是喜歡他才對,怎麼可能喜歡那個認識沒幾日的華少陽?
可小姐花在陪伴華少陽的時間確實非常多,多到……
憨實的柱頭兒很少會思考,羨慕或者嫉妒某些東西。
但這回,他是真真正正地討厭華少陽了。
都是他,是他破壞了自己與小姐的關系,這世上若沒有華少陽該有多好──
華少陽注意到他眼里閃過的銳芒,心頭一凜,不記得自己幾時得罪過他,怎麼替他說話,反招了他的怨恨?
真是……呸!華少陽暗自咒罵一聲,好人果然都是做不得的。
白靈君卻是在華少陽的提醒下,才記起要問柱頭兒,究竟是什麼事惹得他這樣大驚小怪。
「你說吧!到底發生什麼事?若真是要事,我便饒了你這回的錯誤,否則……你給我抄一百遍論語去!」說到最後,白靈君是用力吼出來的。
這是柱頭兒第二次差點傷到華少陽,萬一自己的反應慢一點,華少陽會有什麼下場?頭破血流?還是骨斷筋折?
不!光是想象華少陽已病弱的身軀又要添上新傷,她心里的怒火就像澆了火油似的。
「小姐,我──」柱頭兒口才本來就不便給,這一緊張,更講不清了。「她……是老爺叫我來的……」
「老爺為什麼叫你來?」
「因為虢國夫人來了。」在白靈君的徐徐相問下,柱頭兒終于說出讓他緊張的真正原因了。
「她來干什麼?」這會兒不只柱頭兒著急,連白靈君的臉色也都變了。
「說是來找小姐的。」
「我當然知道她是來找我的。」整個白家,也就她跟虢國夫人有些交情。
「不知道,我沒問。」而且在老爺和虢國夫人面前,也沒有他開口的余地啊!「不過……她會不會又想打馬球?」
「不可能。」馬球對虢國夫人而言只是一種消遣,還沒重要到讓她登堂入室找白靈君的地步。她一定有別的用意,到底是什麼呢?
白靈君想了半天,也沒想到半點理由,只好先去見虢國夫人,再見機行事。
「柱頭兒,你留下來保護華先生和老大夫,我去見虢國夫人。你記住了,一定要護得他們周全,知道嗎?」
「是!」柱頭兒滿心不願地點頭,他為什麼要保護華少陽?他討厭他都來不及,卻要守護他,真教人心火難平。
「那我去了,這里就交給你了。」白靈君對柱頭兒說完,又細細叮囑了華少陽半天,無非是讓他吃好、穿暖,千萬保重身體,小心別受傷了……總之,白痴都听得出她話里的綿綿溫情。
老大夫不禁感嘆,他從小給白靈君看病到現在,幾時見過她如此碎嘴、嘮叨?那個果斷、強悍不輸男兒的白大小姐已經被一個病書生化成繞指柔了。
這真是個奇跡,原來不管是什麼樣的人,遇上愛情,都要改變。
可老大夫還是很高興,自己看著長大的小丫頭終于長大了,但願未來不久後,他能喝到他們的喜酒。
不過……開心是好,但白靈君已經叨叨絮絮兩刻鐘了,到底還要講多久?
愛情啊……唉,果然是世界上最麻煩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