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足很多,隨時三五十個人。」從心說。;;
「請得到是我榮幸。」陸兆洲答。;;
他並沒有多講,同幾個伙計離去。;;
祈又榮出來看見,「你認識陸兆洲?」;;
從心反問︰「他是誰?」;;
「富商,最近搞網上拍賣行,非常賺錢。」;;
「是好人嗎?」;;
李智泉調侃她︰「燕陽你語氣似孩子,什麼叫好人,又誰算是壞人,人生路程既長又遠,少不免得罪過一些人、又傷害過一些人,同時,自己也摔跤、受傷,又或是有些人覺得閣下成功,等于他的失敗,因此懷恨在心,世上沒有好人壞人,除非真的持槍搶劫,傷天害理。」;;
從心見他忽然說了一車子的話,不禁笑了。;;
她答︰「明白。」;;
「陸氏是生意人,能夠發財,當然有點手段。」;;
從心輕輕說︰「一定做過損人利己的事吧。」;;
「損人利己,天經地義,千萬別損人不利己就行。」;;
從心推他一下,「講完人生大道理,該替我安排新工作了。」;;
「工作自動涌上門來,只需挑精的好的來做,我這個經理人勝任有余。」;;
「趁假期,不如到賭場登台。」;;
「我得找人幫你練歌習舞,不能老是揭人蓋頭。」從心笑得彎腰。;;
「《心之旅》上演,如果生意興隆,我們要價就不同。」;;
從心說︰「你小心點,別給人一種敲竹杠的感覺。」;;
智泉一怔,哈哈大笑,「好久沒听過這種形容詞,唏,坐地起價是理所當然的事,你放心。」;;
她到美國大西洋城唱了三個晚上,出賣可觀及有限度色相,酬勞十分可觀。;;
賭場人頭涌涌,三成是華裔,手段闊綽。;;
下午,從心沒事,穿著白襯衫卡其褲,在吃角子老虎機器面前躊躇。一定要踫一下運氣,可是,玩二十五仙那架,還是一千元搖一次?;;
老虎機全部電子化,只需輕輕按鈕便可,只見一位太太一千元玩一次,面不改容,已經坐在那里良久,起碼已十萬八萬上落。;;
噫,從心想,別太寒酸才好。她走近一千元那架機器,坐好,試試手力,正預備有所行動,身後有把聲音傳來。;;
那人說︰「每部計算機控制的老虎機有三百多萬次變化,你今日運氣如何?」;;
從心轉過頭去一看,原來是陸兆洲。;;
她笑笑答︰「賭徒哪里理會機會率,事實是永遠有人中獎。」;;
「燕小姐是賭徒嗎?」;;
「不,」從心臉上有一絲寂寥,兼兩分無奈,「我很謹慎,但有時毫無選擇,只得冒險上路,在別人眼中,也許就是不羈吧。」;;
陸兆洲十分意外,他沒想到美人還有靈魂,通常有思想就比較麻煩,但,卻額外吸引。;;
「來,試一下。」他給她一疊籌碼。;;
從心決定搖三下,中不中都收手。;;
她根本不知道什麼樣的組合贏什麼樣的獎,三個籌碼丟進去,一時沒有音訊,她聳聳肩,卻在這個時候,計算機計算妥當,鈴聲大作,落下無數彩金。;;
陸兆洲哈哈大笑。;;
從心也開心雀躍。;;
她贏了三萬多美金。;;
呵,以前,一年也賺不到這個數目。;;
陸兆洲把彩金送她。;;
從心笑笑︰「這是陸先生的彩頭,歸陸先生所有。」;;
陸兆洲還是第一次遇見拒收錢的美人,一時發愣,可是嫌數目小?;;
「這是一點零用。」;;
從心笑笑說︰「我自己有收入。」;;
陸兆洲顯得尷尬,從心卻主動問他︰「陸先生也來輕松一下?」;;
他卻說︰「我特地來听你唱歌。」;;
從心不知是真是假,她笑答︰「我哪里有歌藝。」;;
陸兆洲坦白地說︰「所有不會唱歌的女孩之中,你最好看。」;;
從心笑不可仰,「陸先生,我請你喝杯咖啡,謝謝多多包涵。」;;
「台下的你同台上的你完全不同。」;;
台上的她穿肉色半透明縐紗衣,只在要緊的地方點綴亮片及羽毛,看上去簡直有戰栗感。;;
台上台下,她一般可愛。;;
這年輕的女子天生有種豁達的氣質。;;
陸兆洲忽然問︰「听說溫先生是你的男朋友?」;;
「我沒有男友,」從心答︰「他是我好朋友。」;;
「我認識溫家。」;;
「你們大家是生意人。」;;
「我讀報,說你結過婚,育有一子。」;;
不知怎地,從心不介意同他傾訴︰「我從來沒有結過婚,我不走玉女路線,結過婚也無人計較,只是,真沒有其事。」;;
陸兆洲看著她,「我相信你。」;;
「你呢,」從心大膽問︰「你婚姻狀況如何?」;;
「我是?夫。」;;
「對不起。」;;
「你中文有底子,知道什麼叫?夫。」;;
從心微笑,「英文就差許多。」;;
「你幾時走?」;;
「明早。」;;
「燕陽,我想邀請你去巴黎游玩。」;;
「我要回去參與電影首映宣傳,有機會再說吧。」;;
陸君點點頭。;;
從心沒有與他握手,她一直覺得自己雙手有點硬有點粗。;;
回到家,李智泉忠告她︰「手頭已有余錢,該置業了。」;;
「是。」從心回答。;;
「我替你選了間小公寓,你可以去看看。」;;
「不不,我想回北美看房子。」從心答。;;
「反正你兩邊走,應當有兩個住所。」;;
「可以負擔嗎?」;;
李智泉意外,「燕陽,你不知你最近收入?」;;
從心無比感慨,原來金山不在西方,而在家鄉。;;
李智泉接著說︰「別以為賺錢容易,你運氣好,淘到金礦。」;;
「知道。」;;
「我也因此得益。」他洋洋自得搓著雙手。;;
從心全身全心投入宣傳。;;
她與導演四出接受訪問,她總是穿得很少。;;
祈又榮有點過意不去,「燕陽,你真合作。」;;
從心苦笑說︰「人家又不是來看我的學問,討好觀眾,是應該的事。」;;
祈說︰「幸虧你露得有品味。」;;
從心又笑,「露肉哪有品味可言,不難看已是上上大吉。」;;
一番混戰,電影收入只算中上。;;
從心略為失望。;;
李智泉說︰「已是勝利了,祈大導的戲,歸本已是罕事,多人叫好,才最要緊,賺得最多名氣的是你。」;;
從心點點頭。;;
她把最新消息告訴張祖佑。;;
他說︰「這邊唐人街戲院也同步上演《心之旅》。」;;
從心一時口快︰「你看了沒有?」;;
張很幽默,「還沒有。」;;
從心哎呀一聲,不知怎樣道歉,後悔得說不出話來,她竟會如此鹵莽。;;
張感慨︰「從心,你忙得對我們生疏了。」;;
「決不!」心里卻知道是事實。;;
「我們以你為榮。」;;
子彤在同學家做功課,張的家務助理來了,寫作時間已屆,談話只得終止。;;
從心怔怔地坐在露台里,與張家彼此距離日遠了。;;
智泉出現,一臉笑容。;;
「燕陽,到南美洲叢林瀑布去拍攝洗頭水廣告可好?」;;
從心納罕,「洗一個頭何必勞師動眾?」;;
「競爭激烈,需奇峰突出,想拍出飛瀑欲潮的感覺。」;;
從心忽然用手掩臉,「智泉,我累了,問元寶肯不肯娶我,我想結婚。」;;
剎那間,公寓里靜得一根針落在地上都听得見。;;
半晌,李智泉冷笑,「之後呢?」;;
「婚後養兒育女。」;;
「之後呢?」;;
「相夫教子,白頭偕老。」;;
「所有女明星紅得不耐煩了都會老壽星找砒霜吃發神經,一味覺得嫁人是好結局,可是往往三五年之後被騙被棄,一無所有又得出來行走江湖,身價自黃金貶為爛鐵,這種例子年年有,可是你們仍然前僕後繼。」;;
從心不出聲。;;
「你想跟誰回家,我、元寶、抑或陸兆洲?燕陽,世上最可靠的人是你自己。」李智泉說。;;
從心呆呆地坐著小學生般听教訓。;;
「你的機會,你的運氣,萬中無一,多少人夢寐以求,你要珍惜,切莫浪擲。」;;
從心抬起頭來,陪笑,「對不起,智泉,我發牢蚤而已。」;;
智泉頓腳,「你沒有資格抱怨,這份工作把你自鳳凰茶室永華大廈里拉出來,你應永遠感恩,吃點苦算什麼。」;;
從心響亮地回答︰「是。」;;
李智泉松口氣,「準備洗頭吧,燕小姐。」;;
申請南美洲入境不容易,但是從心擁有大國護照,最方便不過。;;
不過,每次出入關口,她都渾身不自在,從來沒有輕松過。;;
護照還有兩年到期,屆時,是否天大膽子拿著這件舊的去換新的,抑或放棄燕陽的護照,恢復原來身分?這個問題,叫從心輾轉反側。;;
工作人員見她有點呆,以為她累了,連忙買咖啡糖果給她。;;
攝影師是識途老馬,在里約熱內盧附近郊區找到了一座新娘頭紗似的銀色瀑布,瀑布下小湖正好讓從心站著洗頭。;;
從心穿著樹葉綴成的泳衣,系一條沙龍裙,表情純真中帶點迷惘的饑渴,在瀑布下工作了三天。;;
李智泉第四天趕到酒店,看過毛片,靜一會兒,才說︰「廣告一出,不論男女,都會立刻出去買一箱這種洗頭水回來。」;;
攝影師笑了。;;
「燕陽呢?」;;
「有朋友找她,出去了。」;;
「這里是巴西,她有什麼朋友,去何處?」;;
「是一位陸先生,他們揚帆出海,把其它工作人員也帶了去。」李智泉酸溜溜,「看,有錢多好。」;;
美籍攝影師詫異地說︰「李,你到現在才發現這個真理?」;;
周從心在白色游艇上,皮膚曬成金棕色。;;
游艇屬于陸氏生意朋友,叫白色鴿子,足百余-長,有雷達裝置,可駛出公海,不過今日,他們只在港內逗留。;;
從心陪陸氏坐在甲板閑談。;;
他取出一只小小首飾盒子遞給她。;;
從心連忙擺手,「不不,我不收鑽石。」;;
「別怕,」陸兆洲說︰「這並不值錢。」;;
上次,有一個名女人同他說︰最喜歡粉紅色大鑽石,由此可知,周從心真是難得。;;
從心打開盒子,見是細細金鏈子下有一扇貝形吊墜,十分精致可愛。;;
「咦。」扇貝可以兩邊打開,里邊瓖著一幅小小圖畫,不是人像,而是一只美女的藍眼楮。;;
從心十分喜歡,抬起頭笑,「為什麼只畫一只眼楮。」;;
陸兆洲答︰「這里頭有一個故事。」;;
「願聞其詳。」;;
「這飾物叫做情人的眼,相傳英皇喬治五世同一民女熱戀,不能結合,那位女士想送他一件紀念品,又怕畫像太過張揚,于是令畫師畫了一只眼楮,瓖起,交給他。不過,這件事一下子傳開,流行起來。」陸兆洲解說。;;
從心听完這件風流韻事,感慨地說︰「你懂得真多。」;;
「喜歡嗎?」;;
從心點點頭,「我願意收下。」;;
一起上船來的工作人員喝罷香檳開始跳舞。;;
「多謝你老遠前來探班。」;;
陸答︰「我是為我自己。」;;
從心看□他。;;
「人生到了某一階段,已經沒有人與事可以引起驚喜,可是每次看到你的臉,听到你的聲音,我仍然覺得無限喜悅。」;;
「我是為□追求這種快樂而來。」;;
從心見他說得那樣誠懇,不禁沉默。;;
「燕陽,跟我走,你不會吃虧。」;;
從心先不出聲,半晌,她答︰「那不是我的意願。」;;
「我會更加尊重你。」;;
「我希望同異性在一起,至少也因為敬愛的緣故。」;;
陸兆洲忽然漲紅面孔。;;
「太陽落山了,我們回去吧。」;;
白色鴿子在橘紅的天空下沖破蔚藍海水往回駛。;;
晚上,李智泉問︰「陸氏想將你佔為己有?」;;
從心點頭。;;
「你拒絕了他?」;;
從心又點頭。;;
「好家伙!」;;
「演技給他一個人看,不如獻給大眾,他給我的,我自己也賺得到,何必急在一時。」;;
李智泉問︰「為什麼其它女子沒想到這點?」;;
「我不知道,人各有志。」;;
「收拾行李回去吧。」;;
「智泉,我要去探訪一個人。」;;
「燕陽,你與那人仍然藕斷絲連?」;;
「我要陪他去醫眼。」;;
「那不是你的責任。」;;
「他是我的朋友。」;;
李智泉賭氣,「如果我瞎了雙眼呢。」;;
從心對答如流︰「我一樣照顧你,你幾時盲?」;;
李智泉沒好氣,「你這人不听勸告!」;;
從心一個人去到張宅。;;
她來得正是時候,張氏父子正患感冒、發燒,躺在床上。;;
從心立刻□手煮白粥,燜茶葉蛋,又陪他倆看醫生配藥,順手買回兩條毛氈,半夜喚醒他倆服藥喝水。;;
有專人照料,病情立刻好轉。;;
張祖佑嘆口氣,「你又救了我。」;;
「不理它,過些日子也會好。」;;
「你怎麼又來了?」張祖佑問。;;
「是嫌我吧。」從心說︰「我來押你去醫病。」;;
「我自己會去。」;;
「我陪你,已經買好飛機票。」;;
「子彤讓誰照顧?」;;
從心詫異,「子彤當然一起去,你第一個看到的將是他,我已安排好酒店式公寓。」;;
張祖佑點頭,「士別三日,刮目相看,你現在有能力了。」;;
「你少挪揄我。」;;
從心替子彤告假,一行三人飛往醫院,在機場,忽然看見鄧甜琛。;;
「咦,這麼巧。」;;
那聰敏女只是笑,「我正好沒事,你陪親人看病?我幫你照料如何?」;;
從心覺得蹺蹊,「你此刻仍幫溫士元打工?」;;
「不,」她很坦白,「我現在的老板是陸先生。」;;
從心沉吟。;;
她不想人家知悉太多,但是,又怕一個人不能成事,十分躊躇。;;
鄧甜琛輕輕說︰「你放心,我會守口如瓶,除非不想混了,否則,出來做事的人,都知道守則,陸先生就是怕你忙不過來。」;;
「好吧,你一起來吧。」;;
她點點頭,「明白。」;;
有這麼一個能干的助手在身邊,一切方便,真是不用開口,一切辦妥。;;
在候機樓,陸兆洲的電話來了。;;
他一開口便致歉︰「我冒昧自作主張了。」;;
「謝謝你。」;;
「祝萬事順利。」;;
他沒有多講。;;
到了目的地,一行四人先在公寓落腳,鄧甜琛說︰「我租了你們鄰室,有事盡管吩咐。」;;
她出去一會,買回報紙水果零食,還有電子玩具給子彤消磨時間,把車匙交給從心,「我租了兩部車。」;;
由她帶路,他們到醫院報到。;;
主診醫生迎出來,「我是朱新國醫生。」;;
從心訝異,沒想到是年輕華裔,分外親切。;;
朱醫生隨即問︰「誰是寫信那位小姐?」;;
從心站出去。;;
「我猜到是你,」他笑,「信寫得太好了,我們深深感動,我們也讀過張先生的小說,覺得是優秀作品。」;;
他對病人說︰「張先生,你需留院做詳細檢查。」;;
他們填妥所有表格。;;
然後,朱醫生開門見山地說︰「這是一項實驗性手術,院方準備發布適量的宣傳,開拓捐款來源,張先生,你不會反對吧。」;;
從心笑了,商業社會的律例真有趣,絕無免費午餐,非得拿一些什麼來換,有得換給人家,倒也安心。;;
張祖佑沉聲答︰「我同意。」;;
「請在這里簽名。」;;
從心說︰「我在這里陪你。」;;
「燕小姐傍晚再來吧,病人做檢查時不方便說話,許多地方親友也不能進去。」;;
她們只得離開醫院。;;
鄧甜琛說︰「我陪你逛街。」;;
從心搖搖頭,「沒有心情。」;;
「那麼,到公園去放飛機。」;;
「什麼?」;;
原來鄧甜琛不知從什麼地方找來一架遙控模型滑翔機,教子彤控制,一下子飛上天空去打圈子。;;
從心躺在草地上,放開懷抱,仰望藍天白雲,無比舒暢,他們在公園消磨了一個愉快的下午。;;
吃了晚餐,淋過浴,從心他們再去探訪張祖佑。;;
朱醫生說︰「張先生是手術理想對象。」;;
「手術後是否可以恢復標準視力?」;;
「有一日我們希望能夠達到目的,但今日只能挽回五成功能。」;;
從心點點頭。;;
「明晨進手術室。」;;
從心握住張祖佑的手。;;
「我在醫院陪你。」;;
「你回去吧,也許我想好好哭一場。」;;
從心笑,「我從未見過男人哭。」;;
她出去同鄧甜琛說︰「麻煩你先陪子彤回去。」;;
鄧甜琛輕輕說︰「原來,世上確有真愛這件事。」;;
從心莫名其妙,「真愛?」;;
鄧甜琛點頭嘆息,「當事人甚至不知付出多少,也毫不計較。」;;
「不不,你弄錯了,張祖佑只是我患難之交,彼此在最狼狽潦倒時相處過一段日子……」;;
鄧甜琛說︰「現在你已經這樣紅了,仍如此念舊,多少人追求你,趴你跟前,你卻仍然回頭看他。」;;
從心也忽然說了真話︰「哪有你講得那麼好,那些人,包括陸兆洲在內,不過當我是洋女圭女圭,一日我憔悴了,就會失望遠去,不過同戲院里的觀眾一樣,我很明白。」;;
「你與張先生,可有計劃將來?」;;
從心看著地下,「也許,當他視力恢復,看到了我,發覺我不過是個江湖女。」;;
「你這樣看你自己?」;;
從心微笑,「他是一個讀書人,誰知道他會否接受我在銀幕上寬衣解帶。」;;
「我知道陸先生毫不介意。」;;
從心笑不可仰,「陸兆洲目的是找玩伴,當然愈精彩愈開心。」;;
鄧甜琛黯然,「我帶子彤先走。」;;
從心回到病房,切水果給張祖佑。;;
「有點緊張吧。」;;
「食不下咽。」;;
「子彤同阿琛回去了。」;;
「你助手十分能干。」;;
「是,交際應酬跑天下,計算機會計法律什麼都懂,又是管理科碩士,全身法寶,不過供人差遣。」從心感喟︰「怪不得都希望嫁得好。」;;
「你要小心這個人。」;;
「我懂得,除了你,我不會對任何人說真話。」從心說。;;
「從心,你的護照要到期了。」-佑說。;;
從心苦笑,「你有什麼辦法?」;;
「從心,我是假結婚專家。」;;
從心沉默。;;
這是一個辦法,同他結婚,恢復本名。;;
「那,我豈不是與你結兩次婚又離兩次婚?」;;
連張祖佑都笑了。;;
他們熄了燈,一直聊到張睡著。;;
從心卻為前途沉吟。;;
回去之後,努力工作,等張祖佑申請她過來,第一類移民,約等上一年便可成事。;;
沒有其它辦法了。;;
她托著頭直到天亮。;;
看護先進來,一臉笑容,從心看到她那套淡藍筆挺制服便心中歡喜,朱醫生接著也來了。;;
張祖佑醒轉,鎮定地問︰「時間到了。」;;
從心走過去握住他的手。;;
金發的看護輕輕說︰「我知道你們的故事,現在我才相信世上確有堅貞的愛情。」;;
旁人一定要那樣講,兩個當事人無法否認。;;
看護說︰「張先生,你很快就可以看到她。」;;
沒想到張祖佑忽然問︰「她可長得美?」;;
看護含笑答︰「我從未見過更漂亮的麗人。」;;
從心脹紅面孔不語。;;
手術需時約三個小時,用指甲大小芯片植入眼球背後代替眼神經接受視網膜影象。;;
從心在候診室等待消息,鄧甜琛帶同子彤跟著來了。;;
她買了熱咖啡及甜圈餅。;;
從心老實不客氣吃起來,這是她在鄉間學會的本領,愈是緊張、愈要吃,吃了好有力氣應付一切。;;
子彤帶了一本小說來讀。;;
從心看一看封面,畫著一個金發小男孩,肩膀上各有一顆星。;;
鄧甜琛說︰「《小王子》。」;;
「是童話故事?」;;
「世上最好的童話。」;;
從心輕輕說︰「你們懂得真多。」;;
「是,」她感喟,「但是我們不懂如何付出,只希望得到,成日喊給我給我給我。」;;
從心駭笑。;;
鄧甜琛改變話題︰「西方醫學已進入科幻世界,昨夜我看新聞,西奈山醫院的實驗把計算機芯片與人腦細胞一起培植,發覺腦細胞與芯片發生交流,交換訊息,最終,芯片可植入幫助腦部學習,可能一小時內已讀完小中大學課程。」;;
從心看著她,「你都知道。」;;
鄧甜琛問︰「可以幫我找到理想對象嗎?」;;
「你想結婚?」;;
「怎麼不想!」;;
從心忽然說︰「我也想。」;;
「對象是張先生嗎?」;;
這時,子彤放下書本,開始玩電子游戲機。;;
從心回答︰「我希望有家庭有孩子。」;;
子彤有事請教鄧阿姨,稍後,回過頭來,發覺美人仰著臉已經睡著,天真可愛地半張著嘴,像個孩子。;;
一定是一夜未寐。;;
終于,醫生出來了,一臉笑容。;;
「手術成功。」;;
從心歡喜得用手掩住臉。;;
子彤問︰「爸爸現在看得見?」;;
朱醫生答︰「一會我們就可以試試他。」;;
子彤問︰「醫生,手術怎樣做?」;;
「我們已把過程攝錄下來,剪接配音後可送你一套。」;;
鄧甜琛問︰「很復雜吧。」;;
「只不過將眼球取出暫時放在一邊而已。」;;
從心不敢說話。;;
張祖佑蘇醒,他們進去探視。;;
出乎意料,他的眼部並沒有綁上繃帶,只微見瘀痕。;;
他睜開眼楮。;;
呵,從心立刻發覺不一樣,他的視線有了焦點,他向從心的臉部凝視。;;
從心馬上把子彤擁在身前。;;
張祖佑笑起來,不住點頭。;;
朱醫生舉起兩只手指問︰「幾只?」;;
張祖佑一時激動得說不出話來,舉手模仿。;;
子彤伏到他的胸前。;;
「好了,讓病人休息。」;;
朱醫生出來同從心說︰「大西洋廣播公司想訪問張先生。」;;
從心答︰「我相信他會同意。」;;
「該電視節目叫時間線,收視率接近三千萬,對醫院來說,是個宣傳好機會。」;;
從心看著朱醫生,他想說什麼?;;
「院方把張先生的故事告訴主持人,一切自一封信開始……」;;
從心明白了。;;
「電視台希望你也可以出鏡,我們從一個愛情故事角度出發。」;;
從心發呆。;;
「燕小姐,你可否幫一次忙?」;;
從心回過神來,「你們的大恩大德,我永志不忘。」她的聲音忽然嘶啞。;;
可是,拿人家護照頂包的她,怎麼敢明目張膽上電視亮相。;;
她嚅嚅地說︰「我本身是演員-」;;
「燕小姐,我看過你主演的影片。」;;
合同嚴格訂明,我不能隨意出鏡,她終于找到借口。;;
「呵。」朱醫生失望,「如果你可以出來講幾句話,對張先生著作銷路也會有幫助。」;;
「啊!」;;
「這樣吧,光是拍背影可以嗎-聲音經過處理,人家認不出你。」;;
醫生非常客氣,但是,也十分堅決要說服她,從心想不出用什麼方法推辭,最重要的是,她希望幫張祖佑。;;
她緩緩點頭。;;
鄧甜琛在一旁看見,暗暗佩服。;;
從心說︰「拍攝時間,我一定趕到。」;;
「燕小姐,我們稍後再通知你。」;;
過兩天,從心告辭。;;
看到張祖佑恢復視力及神氣,她寬慰莫名。;;
張這樣說︰「從心,你比我想象中更加好看。」;;
「同燕陽是否十足印子?」從心問。;;
「不,一點不像,你問子彤,他也會那麼說。」祖佑答。;;
「可是當日,你倆都認錯了人。」;;
「幸虧認錯人,把你留下來。」;;
從心回到工作崗位。;;
李智泉知道她將亮相美國電視台,暴跳如雷。;;
他說︰「我痛恨這件事,作為經理人,我不能原諒你。」;;
從心勸他︰「我又不是未經你同意懷孕生子。」;;
「你敢。」;;
「我希望《心之旅》一書暢銷。」;;
「你前世欠這個人債,今生打算償還?」;;
「說不定啊。」從心微微笑。;;
李智泉氣結。;;
「若不是他讓我進永華大廈暫住,今日的我,可能是一只流鶯。」;;
「才怪,你還不是會到工廠或是快餐店打工。」;;
從心低下頭。;;
當天晚上,她請陸兆洲在家吃飯,她特地把他送的飾物戴在身上,叫他歡喜。;;
他憐惜地說︰「你胃口愈來愈小。」;;
漸漸變成一個城市人了。;;
「朋友的眼楮治愈,值得慶賀。」;;
從心說︰「你什麼都知道。」;;
陸有點尷尬,「我是一片好意。」;;
「我明白,阿琛很能干,是最佳左右手。」;;
「現在她是我公司的總務了。」;;
「你不妨替阿琛做個媒。」從心微笑。;;
誰知陸兆洲攤攤手,「我手頭上沒有好青年,只是許多不務正業的二世祖,或是一班嗜功利往上爬的小伙計,都不懂得尊重女性。」;;
從心駭笑。;;
「而且都好高騖遠,喜歡美女。」;;
「阿琛也漂亮。」;;
「要非常美,美得讓人心悸那種。」;;
「世上哪有這種人。」她說給他听︰「不過是粉上得厚一點,燈光打得技巧,衣服暴露些,即使如此,也得不到尊重。」;;
「不,我尊重你。」;;
從心看著他,「是嗎,當著我臉,差人把我私事調查得一清二楚,未征求我同意,叫人來干預,很霸道呢。」;;
陸兆洲忽然臉紅。;;
「對子女,也最好別過分專制,家長制度,不一定行得通。」;;
「燕陽,我……」;;
「陸先生,你還知道多少?」;;
從心笑吟吟,但是陸兆洲忽然覺得熱,他松了領帶。;;
「陸先生,你神通廣大,我有事請教你。」;;
陸兆洲看著這個聰敏女,漸漸被動。;;
從心取出一本護照,放在他面前。;;
陸兆洲打開一看。;;
「咦,這是你的護照。」;;
從心不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