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妨錯到底 第十章 作者 ︰ 席絹

單曉晨突然失蹤了一下午!

當一群人慌亂的四處找人時,傍晚時分,一遍來自醫院的電話彷如一顆核子彈炸來——單曉晨已急救完畢,人已然清醒。

非常聳動的用語,幾乎沒嚇得保護不力的人切月復自殺以謝罪。

唐勁第一個沖入病房,看到了左手上臂包紗布的單曉晨可以說是安好的之後,才沒虛月兌的講不出話。

「你……你還好吧?有沒有怎樣?」他顫抖的問。

單曉晨露出虛弱的笑。

「沒事,倒是有點餓了。」

「到底怎麼回事?醫生呢?」莫若安威嚴的問,不復平日溫和儒雅的形象。

一名中年醫生立即過來解釋病情︰

「莫先生,您好。敝姓陳。單小姐在三個小時前遭人潑強酸性液體,幸而歹徒手上有的強酸並不多,只潑中了左手上臂。經我們迅速的處理後已無大礙,只是燙傷的疤痕必須做美容方面的處理。」

「行凶的人是誰?捉到了嗎?」唐勁冰冷地問。

「是一位叫紀秀雙的中年女性,現在已在警察局,似乎有精神方面的毛病。」醫生不自覺周身泛冷,交代完後匆匆退開。

「不認得的人嗎?曉晨?」莫君勝問著。

「不可能。否則曉晨怎麼會隨她走。」唐勁直接反駁,腦中迅速的回想這似曾看過的名字——紀秀雙……有了!

「是君怡姨的大學同學,後來嫁給了古泰軍。她來找你做什麼?!」不可思議的是,聰明的曉晨居然會呆呆的跟陌生人走。唐勁的擔心轉換為無可遏止的怒意,正極力壓抑中。

古泰軍……?喔,莫君怡的初戀情人,後來成功後在君怡墓前痛哭失聲,並且憂郁而亡的男人。莫君安與莫君勝不是不記得的,只是疑惑紀秀雙的動機。

單曉晨完好的右手無措的在床單上畫圈圈。生平第一次遇到這種理性全無的驚嚇,才知道人心可以偏差到那般嚴重。但她實在不想在一大群人面前談自己的錯誤。

「先感謝晶晶吧,若不是她撞開了紀秀雙,我恐怕不會幸運的坐在這里與你們說話。」她看到門邊的單晶晶,決定先解決這件事。

單晶晶一下子成了眾人目光的焦點。畢竟是十七歲的小女生,面對一群大公司主事者,面孔自然驚懼的垂下,不敢言語。

「你怎麼會『適時』的出現?」單夜茴距她最近,開口質問。

單晶晶跟蹤單曉晨已經好幾天了。母親躲在菲律賓仍躲不過媒體糾纏,身邊的錢又快用完,父親那邊正好趁機斷了養育費的給付,一家三口眼看要喝西北風了,于是呂莫若叫她回來,用哀兵計向單曉晨求取一些幫助。再怎麼說,她們仍是有血緣的親人,總不會見死不救吧?

但跟了好幾天,始終無法找到接近她的機會。直到今天……救了單曉晨是大功,但她懷疑這些面孔冷硬的人會給她幫助。別又來諷刺她們母女就屬萬幸了。

「舅舅,我們幫他們母子三人安置一下吧。」單曉晨要求著。

「在菲律賓?」唐勁可不希望這些別有目的的人又來煩曉晨。

「晶晶,住菲律賓好嗎?」

「好……好的。」

「你現在一個人在台灣住哪里?」單曉晨才想到。

「住旅館。」單晶晶不敢抬頭。

單曉晨指示妹妹︰

「夜茴,帶她回去安置一下,直到她回菲律賓。」她看得出來夜茴自來到病房後,臉色一直蒼白得嚇人;但現在她無力管太多,還有一大串人等著她交代事情緣由,也許回家後可以與她談一談。

單夜茴點頭,無言的領著單晶晶與司機回單宅。

莫若安知道曉晨不欲讓原本就不知內惰的人成為這次事件的听眾,于是他請安管部的主管撤回一些人員,再讓子佷輩們各自回家,妻眷也不讓留下。

不一會,病房內只剩莫若安、莫若勝兩兄弟,以及唐勁。這是不是代表會挨的罵會少很多?偷覷了眼唐勁少有的鐵青臉色,她的心已不那麼確定。

「紀女士告訴我,她那邊有媽咪的畫像,想還給我們莫家。以前我听哥哥說古泰軍為少女時代的媽咪畫了很多幅晝,想以高價買回,對方卻不同意。所以下午紀女士說她有經濟上的困難要販售時,我就答應了。她說畫寄放在畫廊,離學校不遠,我也就沒通知夜茴或司機了。」

「她手上並沒有你母親的畫像。古泰軍身故後,火葬時運晝也一同陪著燒掉了。」唐勁冰冷的道。

「你怎麼知道?」他似乎知道得非常多。

唐勁輕柔著眉心。

「我知道你的所有事件,甚至知道明天一早靖遠就會出現在你床前打你一頓後拎到美國生活。」

呀!糟了,哥哥一定會趕回來的!喔,還有外公……。

「別讓外公知道好嗎?」她乞求。

「老總裁目前為止還不知道這件事。」唐勁不再理會曉晨,轉而面對兩位上司︰」我們絕對不能放過紀秀雙。在她未被判決前,我會盡快搜集到她的生平資料,請給我十天的時間與假期。」

「好吧,你去。需要安管人員的協助可以直接調動,我會叫周強全力配合。」莫若安同意。

「需要再提供些什麼嗎?明天靖遠回來,你把工作先交接給他。」莫君勝也同意。

「舅,這基本上是我自己的錯,不要對別人趕盡殺絕。她……她只是受不了我長得像媽咪,才會沖動……。」

「如果沒有預謀,不會弄來強酸。曉晨,你別太天真。我們不能允許有任何事件危害到你。你還是去美國吧,我們保護不力,回頭還得向你外公請罪呢。」莫君安拍了拍外甥女。決定的事不容反駁。而他以為,眼下曉晨該擔心的並非紀秀雙的下場如何,而是唐勁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狂怒。這個喜怒不形于色、控制得宜的孩子生氣了,氣得無法控制。連他這種商場老將都為之警戒了,怎麼曉晨還無所覺?

「我高中還沒讀完,不想去美國。」她不喜歡有人代她做決定。

「由不得你。等台灣安全了再回來吧。」唐勁冷硬的口氣容不得折扣。

「安全?什麼叫安全?只不過是小傷。而且受了這次教訓,以後我會當心的。你為什麼這麼生氣?」曉晨心中涌著不舒服的感覺。為什麼他的眼神如此陌生遙遠?

「你去對莫靖遠說吧。」

「我不想離開你,為什麼你卻巴不得送我走?」她低叫。

「但我希望你走。」他不願看她,準備離開了。若不找點事做,他一定會控制不住自己想發泄的怒氣。

「你準備與我吵架嗎?」她不可思議的問。

吵架?唐勁輕柔的口氣像從熔爐里掏出︰

「不是準備吵架,親愛的曉晨,我們已經在吵架了。暫時不見。」

「要吵多久?」單曉晨見他已走出門,顧不得震驚,急急問著。

她還敢問?!他真是要欽佩得拍手了。怒氣再度加溫,讓他口不擇言︰

「直到你長大。在那之前,請自己保重。」

心情從那之後一直在憂郁邊緣擺湯。心理影響身體,讓曉晨患了小感冒後便沒有痊愈,任由兄長替她辦了休學,拎到美國與他同住。

沒人可以告別,是怎生的辛酸?

唐勁一旦控制不住脾氣是嚇人的。因此短期間之內他是不會理她的了。原本她不明白他的氣怒為何會那麼深重,後來從兄長口中才知道與其說他氣她粗心大意,不如說他氣自己保護不力——不僅沒做到外公的委托,甚至連自己的女人也保護不了。

除非他自己想通,不然誰開導他都沒用。而他唯一允許自己遷怒的方法就是拚命工作,不讓自己休息。那個自虐的男人不想讓她看到他無法自制的一面,所以連一聲告別也不肯。

手上的疤經過美容手術後已見不到曾受過灼傷的痕跡。只是……唉。

學會了嘆氣,無非是遺憾于之後帶來的困擾。願意與兄長來美國,最重要的是為了夜茴。

從不知道自已受了傷會對夜茴造成這麼大的影響。自小,夜茴總是因為她而存在。學武術,為曉晨;提早入學,為曉晨;以庶出身分而能享受千金小姐待遇,因為曉晨需要一個玩伴。

久而久之,也許夜茴怨懟這種為別人而活的身分,卻也將之看成生命的意義和責任。一旦剝離了這種情況,怕也會無所適從吧?

以前她就看出來了,所以才會決定高中畢業後出國,讓夜茴活回她自己。只是經過了這一次的意外,她才發現這個庶出的妹妹根本已是到了以她安危為已任的地步,以保鏢自居了。

難怪她會這麼討厭唐勁,因為唐勁奪走了她的工作。

受傷那日,夜茴竟一時想不開的拿了剪刀在自己上臂剪出了十字形的傷口……。

曉晨承認這輩子沒發過這麼大的脾氣!這舉動與日本人動不動要切月復的愚行有何不同?直到夜茴的傷口折線,她立刻叫王秀佳打包行李,母女倆到日本去長住一陣子,直到夜茴拿到了碩士學位才許回國。

不善待自己的人就休怪別人迫害。總算讓曉晨有了仗勢欺人的機會。

她與夜茴……總算劃下連體嬰的休止符了。

「哈——啾!」

打噴嚏,沒人立即送來紙巾;渴了,沒人送來最合她口味的茶飲……少了一個理所當然存在的人,才知道以前自己生活得多無能。

來美國已經四個月了。十月的秋風已經悄悄約吹起,催紅了樹梢第一片綠葉。要不是收到遠從日本寄來的純手工背包,她差點忘了離開台灣已經那麼久了。因為感冒一直沒好,清醒時總是想著唐勁,或是被兄長四處帶著玩。所謂的故鄉,說穿了也不過是有親人待著的地方,所以並不特別想念陽明山的大宅,倒是想著與唐勁去過的地方。

每每吃飯時,他總說她難養。呵……。

思念很深很濃,卻沒有飛回台灣的。

「又在發呆了。」莫靖遠端了桂圓茶進來,伸手柔著懨懨然的小妹。

「哥哥,也許你該讓我像表姊她們一樣的,獨自在異鄉求學,然後打工賺零用錢。有工作的人就不會生病。我猜林黛玉就是悶出病的。」

「才不。你只是心情不好,也沒有振作起來。至于工作,那是更不必說了。你又不是莫家人,也不進企業工作,何必自找苦吃?」

「發生了一些事,才覺得自己好笨好沒用。」她靠入兄長溫暖的懷中。

「別擔心,唐勁不會氣太久的。他現在需要的是讓自己更強,並且也一直朝那方向努力。」

「不是。」她搖頭。「他有他自己的想法,我尊重他。我想的是我自己。為什麼大家要對我這麼好?而我卻什麼也不必付出?發現自己貧乏而空洞真是令人頹喪。」

莫靖遠笑罵︰

「傻瓜。」

「為什麼夜茴不恨我?明明是姊妹,卻生來不平等。為什麼唐勁會愛上我?我可是很花錢的米蟲。為什麼司機、佣人都一心向著我?我們給的也不過是小惠以及薪水。」

「對佣人來說,我們是最大方、最沒有架子的主人,並且擅長扮演及時雨的角色。要買到下屬的忠誠,其實非常簡單。再加上我們對『人』有著基本的尊重,絕對不會對人大小聲,折辱別人的尊嚴。這是很基本的禮貌,偏偏許多人有錢了,反而變得極失禮。相形之下,我們是很好的主人,不是嗎?」莫靖遠知道小妹正在鑽牛角尖,不然不會問出這種問題的。

單曉晨點頭。這些她不是看不出來,只是在這些合理的人性表現以外,還有更多不可預測的人性偏差,讓她升起了疑惑。伸手輕撫左上臂,那上頭已見不著疤痕,疼痛也遭到遺忘,但驚悸仍在。

莫靖遠看到了她下意識的動作,道︰

「做事情不宜太過。關心也是。母親一向不吝給人關懷幫助,但她為古泰軍做太多了,也等量傷害到紀秀雙。世間最不能做的,就是插手別人的感情。她可以不要古泰軍,卻不該因為憐惜紀秀雙的痴心與古泰軍的形單影只而加以撮合。為什麼當媒人會衰三代?因為夫妻相好則把媒人丟過牆;夫妻吵鬧時,千怪萬怪第一人就是媒人。」

曉晨抬頭看兄長。

「我認為媽媽沒有真正愛過。」

「她唯一愛過的只有我們。」莫靖遠回想著母親走完這一生時的微笑。「初戀,有時只可能是初動情的意亂情迷,若沒有深入交往,是不能叫戀愛的。母親與古泰軍交往時還能想著自己的身體狀況,以及若是嫁給他,他會有怎樣的心理轉折與不平衡……太理智的戀愛,也許並不是戀愛。至少不深刻。」所以,他相信母親絕對想不到紀秀雙會恨到把怒氣發泄在曉晨身上。

「我與唐勁也很理智。」曉晨反駁道︰「可是我對于嫁他後的生活是樂觀的。」

他彈了彈妹妹的鼻尖。

「還久得很呢,現在就請嫁人,不怕哥哥傷心嗎?」

她嬌笑,找了更舒適的姿勢窩著。

「我相信,即使我死了,唐勁也不會在我墓前痛哭失聲。娶了我,就不會介意我的錢多到讓他被譏笑可以少奮斗三十年。他最大的優點是決定了的事,就不會後悔,也不會有擺不定的情緒讓我受罪。」

「對,所以當他正在生氣時,你聰明的運電話也不肯打去一道,怕他罵你是不?」莫靖遠抬頭,微笑的看著門口不知何時站了個高大身影,這才想起自己送茶上來是順便要告訴妹妹有訪客的。而那名訪客呢,顯然對他們兄妹的親妮姿態相當不以為然,因為濃眉早已打了數十個死結嚇人了。

「你想,唐勁會生氣多久呢?」莫靖遠輕親了下妹妹的額頭問著,無視門口漸漸逼近的屠殺目光。

「應該不會太久吧,除非他想趁機擺月兌我這個千金大小姐。」說到底,還是不確定那個男人準備氣多久。

「秋天了,外頭的落葉很有意境,戀人在樹林下散步的景象一定很美。」莫靖遠伸手對高大男子打了個手勢。藉著妹妹坐起身喝茶的空檔,怞身退開,讓另一人遞補原先的位置,配合得天衣無縫。

單曉晨背靠回身後舒服的肉墊,覺得有點異樣,但因為舒適度更佳,而沒有異議。

「哥哥,沒有夜茴的美貌補強,任何一個人與我在秋風下散步都不會有美感的。我的鼻子紅通通,擤過的面紙提了一包,待用的面紙也放了一手,情況一定很卡通。」

後面的人沒有回話,想必是辦公累了,只想來這邊听她說話。她很能自得其樂。

「與唐勁散步也很卡通。他的步子很大,我卻喜歡慢慢走,看花看草看陽光。你們這些工作狂真是不懂得過日子。有一次我們去竹子湖看海芋,我才停下來一會,他卻已走了百來公尺,回頭才發現我不見了。我在想,清朝的紀曉嵐有神行太保的雅稱,想必是為了減肥而不得不練就『快步減肥法』。那唐勁走那麼快又是為了什麼?時間也許很寶貴,但休閑時就要有休閑的舉止才算不負光陰不是嗎?結果後來他就開始握著我的手散步了。別人的男朋友都是找千百個理由來達到牽手的目的,他卻是怕我走丟而想到要牽手。我知道我不算秀色可餐啦,但他也真是沒有浪漫的細胞不是嗎?」

身後伸來一只手,替她端了杯茶解渴。她啜了一口,終于發現不對勁,這只粗礪長繭的手並不是哥哥的,哥哥的手是修長而尊貴的白,而這黜黑粗糙的手應是來自艱苦的環境養成

「唐勁!」她低語,半轉身子,終于看到了身後含笑以對的男人。

唐勁懶洋洋道︰

「我再不來,你怕不將我們約會的細節全鉅細靡遺的抖出來了。即使是靖遠也不該知道的。」

「為什麼?」她欣喜的面對他,找到舒適的位置,緊緊摟住他脖子。

「讓人知道我太多軟性的面貌,會讓我的威嚴動搖。」他吻了她好一會,才稍稍補償了四個多月不見的相思。

「我們不是在吵架嗎?」她問。哪有人一來就吻人的,像太平無事似的。

「我們和好了。」他又吻了一下。

「全都是你說的。」她笑,在他唇又印下來前,塞了一顆櫻桃到他口中。「我好可憐,沒有撒潑的機會。原本是想你再過幾個月還不來,我就要學別人家的千金小姐一樣,回台灣鬧得你雞犬不寧,並且用公司的權力壓制你,讓你有志不能伸,臣服在我腳下叫女王。」她暗喻的正是某家千金與其夫婿的真實劇碼;至今仍是上流社會的笑譚,也讓人對那一家子的女性避之唯恐不及。

「要不要我送你一根鞭子?」他慎重的問。

「你……好邪惡,胡思亂想。」她拿著桌上厚厚的一本「里見八犬傳」丟到他身上。別以為她不知道SM是怎麼一回事。夜茴寄來的「相關文件」可多得很。

他笑了一會,才看清手上抓的是什麼,臉色不免沉了兩分。「那小女生仍然無法自立自強嗎?」

「我們太習慣分享了。她看到好東西都會替我留一份。也許,等到她的來信開始會提及朋友後,就會放下我這邊了。雖然到那時失落的人會變成是我。」

「早該將你們的臍帶切開的。任何人都該對自己好過待別人。」

「你也是嗎?愛自己勝過愛我?」她只是好奇,並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妥。

唐勁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思索了好一會才道︰

「我來美國出差,是公事。原本以為只是『順便』來看你,因此在上飛機前,我仍是肯定我把你的重量放得與工作相同。但我氣了三、阿個月記得嗎?不僅是氣自己的能力受到了挫敗,保護你不周。抵達美國後,我的自我分析終于有了最真切的結論.我早已把你看得太重要了。以前努力提升自己,為了要匹配得上你,那還是為了自己。但後來變質得不知不覺。提升自己是為了讓你過更好的日子。也許我一輩子供不起莫靖遠所供應的,但絕不曾落差太多。我所做的一切,只為了讓你微笑,讓你健康而富足。」他下結論︰「我愛你勝過愛我自己。因此,憤怒起你在我的守護下受傷。當然,你的粗心也該打。」

她輕咬著唇。

「你會不會是移情作用呢?你說過你對我媽咪的印象很深刻。」太多的人因為她像母親而愛她,她不在意。但唐勁不行。他得是因為她是她而愛她。

唐勁沒料到她會這麼問,訝異的抬高眉。

「你在乎這個?」

「出了這次意外,許多理所當然的事就變得一點也不理所當然了。我單曉晨一直活在媽咪的光環下,連你的到來也是。」

他不讓她退開,摟得更緊。

「我是因為你是君怡姨的女兒而接下保護你的任務,否則我才沒空搭理一名千金小姐。但這樣的身分休想我會為之掏出一顆心。記得嗎?一開始我錯認你是單夜茴,然後因為傾心了,便對『單曉晨』不以為然了起來。因為我覺得庶出的單夜茴被虧待了。人心都是自私的。當知道你才是正主兒之後,就一點也不認為夜茴可憐了,反而覺得是她自己把人生搞得這麼沒有自我。曉晨,不要因為一次小事故而開始鑽牛角尖。你很聰明,做事有條理,很多事你看得透,做得也對,千萬則懷疑自己。我多愛看你自得其樂的吟詩唱歌,多愛看你品嘗美食的神態;坐在路邊攤吃東西都可以像是坐在五星級飯店用餐一樣尊貴。別悶悶不樂。瞧,感冒都治不好。」他不悅的搓撫她冰涼的手。冬天快到了,還不愛惜身體。

「你怎麼知道我一直感冒?」她抓到疑問。

他頓了一下,笑道︰

「你不會以為我真的放得下你吧?只有小孩子的吵架才會老死不相往來,所以才會和好得快,因為受不了互不搭理。你真的四個月都不理我死活呀?」

承認了不就代表自己真的是小孩子?她叉腰跪坐起來。「我也是知道你一直在當工作狂怒的。」

「那你知不知道這四個月來,有好多千金小姐前僕後繼的想招我為駒馬爺?」

「你才看不上呢。你喜歡我,我死了才許找別人。」她好驕傲的宣告。

「你不會死。正如你剛才說的,你死了,我絕不曾往你墳前痛哭失聲,那人沒有面子了。」撲身而上,將她壓制在貴妃椅上,居高臨下的看她。

「喔,我想你大概會立即找新人遞補吧?」她酸酸的臆測。

「不。我會陪著你一道。這樣下次投胎搞不好還可以投生在同一個國度,也沒有年紀的問題。」

這是不浪漫的男人甜言蜜語的最極限了。她嘆了口氣。「如果我們的壽命只到明天,你想我們現在應該做些什麼事不算浪費?」

又是樂觀隨性的單曉晨了。

「先來個吻,然後走到楓樹下散夕數落葉,做著每一對戀人必做的蠢事。」他磨她面孔。

「別忘了準備紙巾——」她咕噥,好想流鼻涕。

「那當然。」他印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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