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鎮雖位在山中,卻是前往江口的必經孔道,因而商店店林立,市街繁華,每日熙攘熱鬧。
太白酒樓高達三層,是鎮上酒樓中最堂皇的一家,自釀的太白酒,更是遠近馳名。
時近中午,三樓上的雅座,幾乎已無虛席。
這些人中,大都是世商富紳,當然也有戲衣疾服,身攜兵器的武林名俠士。
商人當然談他們的生意經;俠士們自然也離不開他們的武林軼事和江湖奇聞。
靠近臨街前窗下的一桌上,就坐著三個時下炙手可熱的武林新秀「武當三劍客」。
身穿灰青亮緞勁衣,背插青絲劍穗劍的「天靈劍」方晉山。
方晉山年約三十二三歲,生得濃眉大眼,白白皮膚,唇上蓄著兩撇小胡子,看來氣宇不俗。
身穿淡黃亮緞勁衣,背系黃穗寶劍的是「地智劍」焦自雄。
焦自雄二十五六歲,身材較瘦,修眉、細目,有幾分病態。
身著紫紅勁衣,背系一柄紫穗劍的少年是「人慧劍」魯竹先。
魯竹先年約二十一二歲,英挺、俊拔,挺鼻朱唇,一雙星目,熠熠有神,是個俊美人物「武當三劍客」雖然年齡不一,相貌不同,但他們卻有幾近相同的個性多疑善妒,剛愎自用,目空一切,不甘人後。
但是自他們的「三才劍陣」被馬玉龍在三招之內月兌困後,名聲日落,傲氣全消,回山苦練半年,再度下山行俠。
他們在下山之時,就曾立下重誓,一定要打敗馬玉龍,恢復往日人人尊敬,個個另眼相看的聲譽。
但是,他們下山不久,便听到了一件駭人听聞的消息,那就是武林六奇之一的「玉琵琶」
蕭七姑,她的唯一女兒琵琶公主業已出現江湖,而且敗了不少武林黑白兩道的著名人物。
現在,他們三人臨窗飲酒,就是為了琵琶公主的出現扛湖,時憂時喜的細心商議。
憂的是,當然是怕剛剛下山就和琵琶公主相遇交手,勝了當然聲名大噪,一旦敗了,便永遠無出頭之日。
喜的是,听說琵琶公主自今仍小姑獨處,身邊還沒有男士,如果他們三人中的一人獲得她青睞,就可利用她的武功,聯手打擊馬玉龍了。
當然也包括馬家的「神勇鏢局」在內,要他們永遠不能再在汀泗橋混下去。
這計劃正合「人慧劍」魯竹先的心意,因而他興奮的低聲道︰
「如果琵琶公主能夠看上咱們大哥,事情就好辦了……」
「地智劍」焦自雄卻看了一眼雙眉緊蹙的「天靈劍」,道︰
「可是,大哥心目中只有一個‘玉女’郝麗珠,我看只有三弟你了。」
「人慧劍」魯竹先正色道︰
「二哥,你也可能試試呀,小弟還不急著成家……」
「地智劍」焦自雄似有自知之明,舉手一指自己的鼻子,含笑道︰
「我?你看二哥這個黃皮瓜瘦的樣子,她看得上眼嗎?」
說此一頓,特地又壓低了一些聲音,繼續道︰
「我呀,我能在‘飛蝶三姐妹’中挑一個就心滿意足了……」
「人慧劍」魯竹先立即憤聲道︰
「你快別提她們吧,馬玉龍殺了‘瑯琊島’的二島主,救了她們三姐妹的命,听說她們已經對外揚言,非馬玉龍不嫁呢……」
一直蹙眉不語的「天靈劍」方晉山,突然恨恨的伸指敲了一下桌緣道︰
「什麼好事都讓馬玉龍那小子踫上了,如果讓咱們兄弟三個遇上……」
「地智劍」焦自雄立即正色道︰
「就是呀,咱們兄弟三人,一人一個,大哥也就不必為龍泉的郝丫頭整天煩惱了……」
「人慧劍」魯竹先卻懊惱的說︰
「最可恨的一點是,郝麗珠根本沒見過馬玉龍,馬玉龍也不認識郝麗珠,但經過上次的動手之手,郝麗珠反而知道了馬玉龍不但家傳劍術了得,還是異人的高足……」
「地智劍」發現「天靈劍」方晉山那里只恨得咬牙切齒,趕緊寬慰的說︰
「還好,據說這半年來,郝麗珠雖然去了幾次汀泗橋,但馬玉龍郡因領鏢出去了,沒有踫著……」
話未說完,「天靈劍」方晉山頓時忘了身在什麼地方,「蓬」的一聲用拳捶了一下桌面,恨聲道︰
「下次不管踫見他們兩人中的哪一個,一定用劍陣將他們殺了……」
想是警覺到「地智劍」和「人慧劍」兩人焦急的望著他,因而急忙住口不說了。
由于住口不說了,同時也發現酒樓上的喧嘩歡笑突然停止了,所有的酒客驚異目光,紛紛向他們三人望來。
方晉山為自己的失態當然懊惱,立即望著焦自雄,魯竹先沉聲問︰
「你們吃飽了沒有?」
焦自雄搶先道︰
「吃飽了!」
方晉山起身道︰
「吃飽了咱們走!」
焦自雄和魯竹先跟著起身,並向著酒保招了招手。
全樓酒客一看,立時又恢復了高談歡笑。
就在這是,樓下街道上,突然傳來一陣馬奔聲!
「地智劍」焦自雄,探首一看,面色立變,月兌口低呼道︰
「馬玉龍!」
「天靈劍」方晉山和「人慧劍」魯竹先兩人神色一驚,也跟著探首下看,果然是身佩大砍刀,會騎白馬的馬玉龍。
但跟在他身後的尚有一個美麗背劍的少女,和一個手拿旱煙袋的老婆婆,以及一個背刀的紅衣少女。
他們看到的另外三人,當然是汪麗玲、鐵婆婆以及紅梅三人。
鐵婆婆首先道︰
「余鏢師!這家太白樓還是不錯,就是這兒打尖吧!」
馬玉龍贊了聲好,勒馬縱下地來!
抬頭向上一看,心頭猛的一震,同時暗呼一聲「糟糕」。
因為,他正看到「武當三劍客」,神情怨毒的探首望著他。
馬玉龍並不是懼怕「武當三劍客」,而是為了同行的還是汪麗玲和鐵婆婆。
只見「武當三劍客」看了一眼後,立即將頭縮了進去,顯然要奔下樓來。
馬玉龍心中萬分焦急,他不願意就在這里被「武當三劍客」將他的身分揭破。
轉首一看,發現鐵婆婆已陪著汪麗玲走進了酒樓內,而紅梅卻正站在門口等他一起上去。
馬玉龍一見,立即肅手道︰
「你先上去吧!我方便一下!」
紅梅听得嬌靨一紅,低頭走進了酒樓內。
她本來很喜歡這位余鏢師,尤其是他發現了好的頸肌筋上的那粒血珊珠,更把她視如救命的大恩人。
因為,如果沒有他的及時發現,勢必等到第二天天明,那時她即使不會喪命,也會身體受禍,甚至成為殘廢。
但是,她已得到鐵婆婆的暗中叮囑,要她沿途盡量為「余鏢師」和小姐制造親近機會,因而她再也不敢向他表露自己的情意。
她匆匆走到二樓,正和急急下樓的「武當三劍客」錯身而過。
由于她心坎兒里正想著馬玉龍去「方便」的事,仍在心跳臉紅,是以也沒有抬頭。
鐵婆婆和汪麗玲當然也踫見「武當三劍客」,同時也發現對方三人對她們兩人也十分注意。
但是,她們對這種目光看到的太多了,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因為,汪麗玲自恃風華絕代,天生麗質,加之自己有了未婚夫婿,無需再去注意任何年輕人。
鐵婆婆一向高傲慣了的,身為九峰十八寨的總堂主,除了汪麗玲一人外,哪一個見了她都要恭而敬之,對剛剛下去的三個小伙子,也就根本沒看進眼里。
登上三樓,酒保趕緊趙前恭引,並肅手躬身,堆笑道︰
「姑娘,老女乃女乃,請這邊坐!」
說罷在前引導,逕向「武當三劍客」剛剛飲酒的桌前走去。
另兩個酒保早已將杯筷撤走,並揩干淨了桌子。
汪麗玲先在臨街窗的位置上坐下來。
鐵婆婆不便讓馬玉龍緊挨著汪麗玲坐,只好自己坐在桌角上。
酒保的閱歷多,眼皮子也最活,一看好位置還空著,知道還有地位較高的人沒上來。
是以,先哈腰恭聲問︰
「姑娘,老女乃女乃,您……?」
話剛開口,鐵婆婆已經吩咐道︰
「撿你們拿手的好菜上幾道來……」
汪麗玲卻低聲道︰
「給他要一壺酒……」
鐵婆婆一听,立即又補充道︰
「一壺好酒,四副碗筷,米飯面食各一半!」
酒保先恭聲應了個是,立即轉身向內將菜名朗聲唱了一遍。
恰在這時,紅梅也走了過來。
鐵婆婆回頭一看,發現馬玉龍沒有跟上來,不由沉聲問︰
「那小子呢?」
紅梅粉面一紅道︰
「他叫我先上來。」
汪麗玲見紅梅的臉紅了,又叫她稱呼馬玉龍「他」,知道這丫頭對那位「余鏢師」已產生了情愫。
不過,她並沒有介意,覺得紅梅能嫁給「余鏢師」當然是好事,只怕她一片痴情,美夢成空,眼看著別人做他的新娘子。
兩三個酒保很快的將灑菜送來了,但是,依然未見馬玉龍上來。
鐵婆婆也誤以為馬玉龍去小解,首先不耐煩的說︰
「這小子方便到哪里去了?」
而這時的馬玉龍卻正被「武當三劍客」︰緊跟到鎮外的一片樹林里。
馬玉龍奔至一塊空地上,立即止步回身,望著緊跟而至的「武當三劍客」,淡然道︰
「在下前來方便,三俠可是也要小解?」
「天靈劍」方晉山首先怒聲道︰
「馬玉龍,少說廢話,你自己心里明白……」
馬玉龍淡然搖頭道︰
「在下不明白︰」
「人慧劍」魯竹先接著道︰
「上次你投機取巧,趁我大哥心浮氣燥之際,由他身邊踏‘玄宮’溜出陣去,這一次你再想取巧就難了!」
了字出口,當先斜縱,「嗆」的一聲將背後的寶劍撤出來。
「地智劊」焦自雄一見魯竹先站好了位置,也急忙縱至「地才」方位上,並悉腕撤出了長劍。
馬玉龍不願耽誤的太久,一等「天靈劍」咬牙切齒的將劍撤出鞘外,立即道︰
「三位有半年沒有在江湖上露臉了,想必回山又苦練了絕學……」
「天靈劍」方晉山頷首恨聲道︰
「不錯,特地二次下山找你討教……」
馬玉龍哂然一笑道︰
「好說,那就請三位發動劍陣吧?」
吧字出口,橫肘失腕,唰的一聲將皮鞘中的「虎頭鳳尾寶刀」撤出來。
寶刀一出鞘,光華耀眼,炫目生花,在正午艷陽的直射下,但見流光,不見刀形,端的是一口稀世寶刀。
「武當三劍客」看得心頭一顫,大驚失色,同時也驚異的問︰
「馬玉龍,你什麼時候改用了刀?」
馬玉龍只得道︰
「用刀、用劍,在我來說,都是一樣……」
「天靈劍」方晉山譏聲道︰
「好大的口氣。你雖然有寶刀在手,它今天同樣的救不了你!」
馬玉龍淡然道︰
「那你們三位為什麼還不下手?」「天靈劍」方晉山和「地智劍」焦自雄正待發動劍勢驀聞「人慧劍」魯竹先,急聲道︰
「大哥,二哥,他的刀!」
方晉山和焦自雄聞聲一驚,凝目一看,立時發現了刀把尾端的虎頭,不由面色一變,問︰
「你?原來與獨行大盜宮一豪有干系?……」
馬玉龍冷冷一笑道︰
「宮一豪早已在濟南府被正法了,貴派掌門人‘天一道長’非常清楚這把刀的來龍去脈,三位回到武當山,最好親去問一問……」
「武當三劍客」同時沉聲道︰
「我們用不著回山請問,但這把刀殺人。不盡其欺,卻是人盡皆知的事……」
馬五龍再度冷冷一笑道︰
「刀就是刀,刀的本身並不辯善惡,落在邪惡歹徒之手是鬼魔凶器,用在正義俠土手中則是神兵聖物……」
「地智劍」焦自雄不由緊張的問;
「如今落在你的手里呢?」
馬玉龍見「武當三劍客」人人面色蒼白,個個目露驚急,知道他們內心已有了怯意,故意仰天哈哈一笑道︰
「在下並非聖賢,也沒有高人的修養工夫,在定力把持不住之際,很可能逞一時之快……」
「武當三劍客」听得渾身一哆嗦,月兌口輕啊道︰
「難不成你還敢殺人?」
馬玉龍故意目光一閃道︰
「此地僻靜,位在林中,萬一失手,想必不會人知……」
「武當三劍客」的臉肉一陣顫抖,月兌口恨聲道︰
「少听他恫嚇,殺!」
說活之間,「三才劍陣」已經發動,三人劍尖分指上中下,三人也同進開始繞圈游走!
馬玉龍視如未睹,繼續哂然道︰
「這把寶刀已有兩年未染血腥了,夜靜更深之時,經常發出「嗡嗡」嘯聲,方才在酒樓下突然彈出鞘外,在下抬頭一看,正巧看三位的腦袋……」
「武當三劍客」雖知馬玉龍旨在出言恫嚇,造成他們三人心靈上的震撼。但是他們三人想到這把虎頭寶刀天天要殺兩三個人,仍忍不住兩腿發軟,手心滲汗。
由于心的恐懼,「武當三劍客」厲喝一聲,同時出劍,三道劍光,如電打閃,分刺馬玉龍的上中下盤。
馬玉龍哂然一笑,疾舞虎頭風尾刀,幻成一團寒光刀幕,立時把三把長劍逼退!
但是,就在三劍撤招的同時,馬玉龍猛的一個旋身,趁著一團耀眼寒光的殺那之間,手中刀突然翻翻滾滾的擲向了半天。
「武當三劍客」一見寒光沖天,誤以為馬玉龍企圖由空中逃走,紛紛仰頭上看,準備看他飄向何方,然後同時縱過去等他落下。
豈知,就在他們仰面上看,目對日光,還沒有看清刀光人影的同時,馬玉龍已閃身施展了「小挪移」法,繞過「武當三劍客」身後,各自在他們的後頸上模了一把,又回到陣中心。
「武當三劍客」大吃一驚,分別回頭,身後什麼也沒有。
再回過頭來時,馬玉龍已接刀在手,依然站在原來的位置上。
馬玉龍見「武當三劍客」個個面色慘變,俱都額頭滲汗,立即捧刀抱拳道︰
「在下尚有要事在身,不克久停,改日再向三位請教……」說話之間,依序向三人拱手。
也就在他轉身面向「地智劍」的同時,「天靈劍」突然一聲厲喝,劍光一閃,已封了馬玉龍的後腰「氣海袕」上。
馬玉龍身處重圍,當然心中有備,猛的一式「海底撈月」腰身略微一閃,虎頭風尾刀挾著一片耀眼寒光和刀風,
「當」的一聲繃在「天靈劍」的劍身上,火星四射,金鳴聲歷久不絕。
「地智劍」和「人慧劍」一見大哥「天靈劍」猝然發難,哪敢怠慢,也分別大喝一聲,挺劍刺向了馬玉龍的雙肩。
這也是在馬玉龍意料中的事,是以,他在將「天靈劍」方晉山的長劍繃開的同時,儲身塌肩,身形前撲,手巾刀卻向著「天靈劍」的咽喉切去。
這一招運用的恰到好處,不但躲過了焦自雄和魯竹先兩人的劍,同時還威勢無比的攻向了「天靈劍」方晉山。
「天靈劍」方晉山右臂一陣發麻,手中劍險些月兌手,不由大吃一驚,接著一片寒光已到跟前,只覺冷焰襲面,頓時嚇得魂飛天外。
驚急間,慘嗥一聲,仰身後倒,耀眼刺膚的刀面,就在他的臉上滑過。
馬玉龍並沒有將「天靈劍」方晉山的腦袋切下來,他卻趁勢縱向了三丈以外。
「地智劍」焦自雄和「人慧劍」魯竹先听到大哥方晉山的淒厲慘叫,接著仰面跌倒,俱都嚇得出一身冷汗,驚嗥一聲,飛身撲了過去。
「地智劍」兩人見︰方晉山雖然沒有被殺,但臉上已沒有了一絲血色,張大了嘴巴瞪大了眼,驚駭的望著馬玉龍,口里已發不出聲音來。
馬玉龍卻橫刀沉聲道︰
「看在令師‘天一’道長與先父有數面之識的緣分,在下不為已甚,不過,過些時日,在下仍將親臨武當拜望‘天一’道長,稟告一下今天交手的經過。」
說罷轉身,飛身向林外馳去。
「武當三劍客」一听馬玉龍要親去武當山面見他們的師父「天一」道長,才「啊!」了一聲知道鑄下了大錯。
尤其是身後偷襲的「天靈劍」方晉山,自知一時意氣用事,違犯了武當師門的戒律,不禁既懊惱又駭怕。
三人急定心神,趕緊惶急的湊在一起商議。
他們決定了兩個方案,一是不顧後果的將馬玉龍置死,一是趕快回山,稟明師父,接受處分。
不管他們決定了哪一個方案,馬玉龍都不會知道結果了。
因為,他已將刀收鞘,很快的趕到了「太白酒樓」的門階下。
他見拴馬樁上的許多馬都不見了,只剩下他和汪麗玲三人四匹馬,心中一陣焦急,知道他雖然來去的很快,依然耽誤了不少時間。
他先深深的吸了口氣,抬頭一看,只見三樓的窗口上,鐵婆婆正神情冰冷的望著他。
他神情一呆,急步向樓上奔去。
到達三樓一看,除了汪麗玲,鐵婆婆以及紅梅三人外,僅僅還有三四個人沒走,酒保也都懶洋洋的望著他們幾人。
紅梅一見馬玉龍上來,急忙由位置上站起來,並為他滿上了酒!
鐵婆婆卻小眼瞪得滾圓,仍忍不住怒聲道︰
「你跑到哪里去了……」
汪麗玲卻低聲勸阻道︰
「趕快吃飯啦!」
馬玉龍本來要說︰「誰叫你們等?」
但覺得如此說實在不通情理,只得滿面愧色的坐在汪麗玲的對面位置上。
由于紅梅替他滿酒,只得低聲道︰
「不要,我不喝酒……」
紅梅一听,立即輕聲道︰
「這是我家小姐特地替你要的。」
話聲甫落,剛剛拿起筷子的汪麗玲已微紅著嬌靨怒叱道︰
「多嘴……」
鐵婆婆卻正色沉聲道︰
「怕什麼?要不,他還把好心當了驢肝肺呢!」
馬玉龍毫不生氣,發現桌上就他一個酒杯,立即向著酒保,招手道︰
「喂,再拿三個酒杯來!」
酒保喏一聲,拿著酒杯奔了過來。
鐵婆婆看得一愣,不由望著馬玉龍,迷惑的問︰
「你小子是怎麼回事?」
馬玉龍立即道︰
「哪有到了酒樓不喝酒的?」
說罷,向著擺好的酒杯的酒保,吩咐道︰
「將酒滿上,回頭少不了你們的賞銀!」
酒保一听有賞銀,精神立時來了,趕緊拿起酒壺先為汪麗玲斟上了一杯。
接著是鐵婆婆和紅梅,然後放下酒壺退了回去。
馬玉龍立即愉快的舉起酒杯來,道︰
「姑娘,前輩,紅梅,大家都喝一杯!」
鐵婆婆和紅梅已將酒杯端起來,汪麗玲卻望著馬玉龍,淡然問︰
「可不可以不喝?」
鐵婆婆早說有意促成兩人接近,急忙勸說道︰
「難得這小子發了神經……」但是,馬玉龍卻無所謂的說︰
「沒關系,不想喝就擺在那兒做樣子!」
說罷,向著鐵婆婆一擎杯,兩人同時喝了下去。
紅梅怯怯的看了汪麗玲一眼,僅僅飲了少許,趕緊放下杯子為馬玉龍鐵婆婆滿酒。
鐵婆婆見汪麗玲已端起飯碗低頭吃了一口,知道她不會詢問馬玉龍方才去了哪里,只得含笑問︰
「看你小子這麼高興,出去一會兒你換了個人似的,在街上踫見了什麼開心的事?」
馬玉龍愉快的一笑道︰
「踫見一個熟人……」
鐵婆婆立即道︰
「是男的還是女的?」
馬玉龍一整臉色道︰
「我哪里會有女的……」
鐵婆婆故意哼聲道︰
「你這話只能騙別人,可騙不了我老婆子我……」
說話之間,發現汪麗玲低頭頭吃飯,正蹙眉瞪她,只得藉著飲酒不說了。
馬玉龍卻正色道︰
「真的,我和我們少鏢主一樣,起小就訂了親事……」
「親事」兩字方白出口,汪麗玲,鐵婆婆以及紅梅三人,懼都渾身一哆嗦!
汪麗玲是驚于「余鏢師」早就知道馬玉龍自小就汀了親事。
鐵婆婆則驚于心願成空,這小子早就有了未過門的老婆了。
紅梅則驚于馬玉龍已有了未婚妻子,不但小姐沒有了希望,就是她的美夢也成了泡影。
鐵婆婆震驚的不由急聲問︰
「你?……你自小就訂了親?」
汪麗玲當然也猜了鐵婆婆的心意,但听了她的問話,驚得連聲音都有些發抖。不由蹙眉瞪了她一眼。
但想到鐵婆婆的一片苦心,完全是為了她汪麗玲的終身幸福,也不忍呵斥她。
看看低頭不語的紅梅,知道她也既失望又傷心,正等于她汪麗玲乍然看到生了張豬嘴,挺著個大肚子的「馬玉龍」一樣。
但是?馬玉龍卻有些無可奈何的笑道︰
「是呀!都是我母親,硬要把我阿姨的女兒配給了我……」
鐵婆婆一听馬玉龍的無奈口氣、似乎對他的未婚妻子很不滿意,不由關切的問︰
「你那位阿姨的女兒長得怎麼樣啊?」
汪麗玲覺得鐵婆婆當著她的面問人家這些,既不妥當又令她難堪。
正待低聲阻止,馬玉龍已無所謂的笑著說︰
「小的時候見過面,黃黃的臉,流著兩道鼻涕,愛哭……」汪麗玲見馬玉龍說的有趣,也不由低頭啞然笑了。
鐵婆婆卻正色道︰
「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你那個變得怎麼樣啊?」
馬玉龍愉快的一笑道︰
「恰恰相反,我那個是越變越難看……」
鐵婆婆听得心中一動問︰
「那你打算怎樣?……」
馬玉龍無所謂的一笑道︰
「老人家的意思怎能違背?總不能為了老婆難看,就做個不孝的兒子吧?」
汪麗玲听得嬌靨一戰,不由微微抬頭,有些黯然神傷的瞟了馬玉龍一眼。
鐵婆婆在失望之余,只得贊聲道︰
「想不到你還是個孝順的兒子,如果你娘在這兒,她听了一定很高興!」
馬玉龍含笑道︰
「是呀!不過,就是我娘不在這兒,她老人家也听的到!」
如此一說,不但鐵婆婆和紅梅听得一愣,就是汪麗玲也不由迷惑的抬頭看了他一眼。
馬玉龍只得含笑道︰
「告訴你們,我母親現在天上仙境中,我說的話她老人家當然听得見嘍!」
如此一說,汪麗玲不但愣了,也黯然低下了頭。
鐵婆婆見馬玉龍神色間並沒有傷感之情,知道他母親已去世多年了。但仍忍不住強自一笑道︰
「看你這會兒怪怪的,你方才出去踫見了什麼人?」
馬玉龍道︰
「是當年認識我們老鏢頭的一位老前輩……」
汪麗玲听得心中一動,立即又抬頭注視著馬玉龍。
鐵婆婆原本就覺得馬五龍的神表空變必有原因,是以,未待他說完已關切的問︰
「那位老前輩對你說了些什麼?」
馬玉龍失聲一笑道︰
「在他老人家問起我什麼時候回家娶媳婦時,他才無意間說出來,原來玉龍哥也早有了未過門的老婆……」
「老婆」兩字一出口,汪麗玲的嬌靨頓時通紅,趕緊藉著吃飯低下了頭。
馬玉龍臉上雖仍掛著笑,但心里卻有些後悔,覺得多少有些戲謔汪麗玲的意味,因而也住口不說了。
鐵婆婆卻緊張急切的問︰
「你踫見的那位老前輩是誰?」
馬玉龍只得含糊的說︰
「就是汀泗橋正東美景山‘朝三觀’的‘玄靈’道長……」
說話之間發現鐵婆婆輕「噢?」了一聲蹙眉去想,只得繼續道︰
「前輩你不用去想,他不是武林人,也不會武功,你不會認識的!」鐵婆婆卻關切的問︰
「那他怎會認識你們總鏢頭馬騰雲?」
馬玉龍道︰
「據說我們總鏢頭終年苦悶,很少見到笑過,煩得時候就去找‘玄靈’道長下棋……」
鐵婆婆立即直覺的說︰
「那一定是因為他夫人石女俠先他去世的緣故……」
馬玉龍立即道︰
「好象石女俠在世的時候總鏢頭就很少笑……」
汪麗玲雖然不願鐵婆婆和馬玉龍扯的太多,但提到了公公馬騰雲的事,她當然也希望能多知道一些。
是以,不自覺的蹙眉問︰
「你們總鏢頭為什麼終年悶悶不樂?」
馬玉龍不便說的太露骨,只得略顯遲疑的說︰
「听玉龍哥說,好象是去看他一位生死之交的朋友,到了山上又回來了……」
汪麗玲听得花容一變,不自覺的問︰
「山上?馬大俠的那位好友是隱居在山上?」
馬玉龍道︰
「好象是吧?!我當時沒有問,玉龍哥也沒有說……」
汪麗玲不自覺的問︰
「你早就和他在一起了?」
馬玉龍雖然知道汪麗玲說的「他」就是他馬玉龍,但這種沒頭沒腦的話,他不能不佯裝一愣。
汪麗玲頓時察覺,香腮立時升上兩片紅霞。
鐵婆婆趕緊圓場道︰
「我們小姐問,你和你們少鏢主認識多久了?」
馬玉龍恍然道︰
「噢!快三年了!」
鐵婆婆心中一動問︰
「你們兩人那麼要好,平時都談論些什麼?」
馬玉龍道︰
「我們兩人經常獨當一面去領鏢,很少在一起……」
鐵婆婆突然一笑問︰
「你們少鏢主有沒有跟你談過他已訂了親的事?」
汪麗玲雙頰再度一紅,雖然用眼神阻止了鐵婆婆要她不要問,但自己的心里卻又非常希望听。
馬玉龍立即笑著說︰
「這些事怎麼好隨便對人說,我也是起小就訂了親事的人,玉龍哥他就不知道。不過這一次事情辦好了。回到鏢局里一定要他請客!」
鐵婆婆不由問︰
「為什麼?……」
馬玉龍立即興奮的說︰
「你們不知道,‘玄靈’道長說,我們少鏢主的老婆漂亮的很,很可能是個大美人呢……」
汪麗玲的如花嬌靨上雖然飛上兩片紅霞,但眉宇間也罩上了一層愁雲。
鐵婆婆卻似笑非笑的說︰
「我看那老牛鼻子一定在有說,你們少鏢主都沒見過,他會見過?」
馬玉龍正色道︰
「他也是听我們總鏢頭那次回來下棋時說的……」
汪麗玲听得神色一驚,立時面現緊張!
鐵婆婆卻驚異的「噢?」了一聲問︰
「這麼說,你們總鏢頭見過了?」
馬玉龍故意裝茫然的一搖頭道︰
「那我怎麼知道?我跟著玉龍哥回到鏢局沒幾天,總鏢頭就去世了……」
鐵婆婆偷偷看了一眼低頭神傷的汪麗玲,故意道︰
「我知道了,你們少鏢主所以不知道他訂有親事,準是你們總鏢頭病的太重了,沒有對他說……」
馬玉龍也故意失聲一笑道︰
「怎會呢?這等大事應該早在懂事的時候就告訴他了!」
說此一頓,突然又恍然道︰
「噢!我想起來了,有一件事情我可以證明玉龍哥他知道他已有了老婆了……」
鐵婆婆立即忍笑沉聲道︰
「你不要老婆老婆的好不好,多不雅!」
馬玉龍卻正色道︰
「說未婚妻子雖然文雅,卻沒有喊老婆來得親切!」
鐵婆婆立即忍笑催促道︰
「好了好了,快說你的吧!」
馬玉龍只得繼續道︰
「我們可以根據不少女孩子的追求玉龍哥而他都不理睬來判斷,他早知道他已經訂了親事了……」
話未說完,鐵婆婆已哼聲道︰
「他練有‘金鐘罩鐵布衫’的功夫……」
馬玉龍立即正色道︰
「他練有‘金鐘罩鐵布衫’的功夫就應該斷了馬家的香煙,絕了馬家的後?」
鐵婆婆正色沉聲道︰
「可是,他成了親就散了武功成了廢人了呀?!」
馬玉龍立即沉聲道︰
「照你前輩這麼說,散了武功的人就不能正常生活了?」
汪麗玲見兩人爭起來了,只得不耐煩的說︰
「你們真是無聊,說談別人的事干嘛?看!樓上哪里還有人?你們還打算不打算上路?」
馬玉龍一听,「嗤」的一聲喝干了杯中酒,順手拿起一個饅頭。
恰在這時,一陣樓聲響,接著走上來一個年約十七八歲的年輕花子。
只听站在一角的幾個酒保立即歡聲招呼道︰
「嗨!小狗子……」
但是,那個年輕花子卻轉目一看馬玉龍四人,竟月兌口招呼道︰
「余鏢師,您在這兒喝酒呀!」
馬玉龍听得神色一驚,轉首一看,立時發現含笑走來的小花子袖口下面綴著「神勇鏢局」
的暗記小玉馬,知道有消息傳來。
由于听到酒保招呼「小狗子」,也立即恍然道︰
「噢!我想起來了,你以前不是在江口碼頭上嗎?……」
小狗子一听馬玉龍的口氣,知道已搭上了線,急忙道︰
「我們是一個舵,我才派到這邊來!」馬玉龍見小狗子手里提著一個瓦罐,故意道︰
「我馬上就吃飽了,剩下的菜飯你都可以拿去……」
小狗子一笑道︰
「我是來收剩菜的,正巧看到了您。余鏢師,怎的沒看到鏢車?」
馬玉龍含笑道︰
「去辦點別的事!」小狗子又愉快的看了一眼汪麗玲,鐵婆婆以及紅梅,才望著馬玉龍,告別道︰
「余鏢師,您吃吧,我去收剩菜了!」
說話之間,轉身就待離去。
馬玉龍故意道︰
「小狗子等一等,我馬上吃飽了,把這些一起拿去!」
小狗子一听,只得又轉回身來,並向著汪麗玲和鐵婆婆哈了一下腰。
馬玉龍趁機肅手一指道︰
「那位是汪姑娘,這位是鐵前輩!」小狗子趕緊躬身施禮,並問候了聲好。
汪麗玲和鐵婆婆因為是馬玉龍認識的小花子,只得含笑點了點頭。
馬玉龍當然知道小狗子有消息傳遞,只是不便先開口說出來罷了。
是以,一面吃著饅頭挾著菜,一面漫不經心的問︰
「小狗子,最近有什麼風沒有?透一透!」
小狗子立即道︰
「也沒有什麼大事情,就是來了一位‘琵琶公主’,比較引人注意……」
馬玉龍听得神色一動,不由關切的問︰
「‘琵琶公主’?哪個道上的?」
說著,看了一眼神色驚異的汪麗玲和鐵婆婆兩人。
小狗子含笑搖頭道︰
「哪個道兒上的沒人知道,由于她性情高傲脾氣大,最近一連打敗了不少黑白兩道著名的俠士高手,大家都揣測她可能是「六奇」之一‘玉琵琶’蕭七姑的女兒……」
馬玉龍一听,知道「鐵掌銀鉤」派人追來,就是為了傳達這件消息,為了鞏固他的偽裝身分,在樓下看到他們四人的馬匹後,才找了這個小叫化上來。
于是,自然的一笑,贊聲道︰
「不錯呀,小狗子,你還知道‘武林六奇’?!」
小狗子得意的一笑道︰
「這還不簡單,‘駝翁、瞽目、鐵拐叟、神劍、虎刀、蕭七姑’嘛!」
馬玉龍連聲贊好道︰
「小狗子聰明,還有什麼消息沒有?」
小狗子道︰
「听說‘飛蝶三姐妹’也來了光明鎮,可是還沒看到人,倒是‘武當三劍客’已經到了!」
馬玉龍一听,斷定「飛蝶三姐妹」仍在暗中跟著,而「武當三劍客」,他深信絕不敢再在光明鎮上停留了。
他知道「鐵掌銀鉤」擔心「飛蝶三姐妹」向他糾纏,更擔心「武當三劍客」見了他就指名叫姓的大打出手,這才是「鐵掌銀鉤」派人來的真正原因。
馬玉龍放下竹筷,向著小狗子一笑道︰
「好啦,拿去吧!」
小狗子愉快的恭聲應了個是,立即將一盤一盤的剩菜倒進了瓦罐里,道了聲謝,逕自向酒保那邊走去。
由于馬玉龍的態度改變,汪麗玲再根據小狗子的招呼,更加確定馬玉龍果真就是余偉銘。
當然,鐵婆婆也改變了想法,而且,她也打消了撮合兩小的念頭。
汪麗玲听小狗子說,「琵琶公主」一連打敗了許多武林高手,她當然非常介意,因為「琵琶公主」正是郝麗珠一伙的人。
如今前去「龍泉島」要寶盒,一旦和郝麗珠發生沖突,與「琵琶公主」動手的機會有很大的可能。
是以,望著馬玉龍,關切的問︰
「余鏢師,前天晚上,你有沒有和‘琵琶公主’動手?」
馬玉龍當然知道汪麗玲的心意,而他自己也正為汪麗玲和鐵婆婆的安危擔心。
因為,「琵琶公主」的功力雖然不俗,還奈何不了他馬玉龍。但是,汪麗玲和鐵婆婆能否抗得住琵琶的弦音,就不得而知了。
為了慎重起見,他不敢隱瞞,只得道︰
「她的琵琶弦音極能懾人心神,她手下還有一些彩衣侍衣,一律用劍,至少會布一種劍陣……」
鐵婆婆立即關切的問︰
「有沒有困住你?」
汪麗玲覺得多此一問,不由沉聲道︰
「困住了他當時還能那麼快回去,還敢再去搜找她們?」
鐵婆婆立即哼聲道︰
「只要她奈何不了余鏢師,她的琵琶弦音對咱們就構成不威脅!」汪麗玲蹙眉問︰
「你是說……?」
鐵婆婆解釋道︰
「施展琵琶弦音,也就是大家稱之的‘魔音’,她必須用兩手將功力注入絲弦中彈出,一遇到了功力高過她的高手,揮劍殺過去,她就只有等死的份兒……」
汪麗玲道︰
「余鏢師不是說,她還有一些彩衣用劍的侍女嗎?」
鐵婆婆正色道︰
「由余鏢師對付‘琵琶公主’剩下的侍們當然由我們來收拾……」
汪麗玲問︰
「郝麗珠呢?」鐵婆婆先是一愣,接著正色道︰
「當然由你對付,我和紅梅收拾那些侍女了……」
馬玉龍覺得事態嚴重了,真的追上了郝麗珠和「琵琶公主」,一旦交上了手,實在沒有制勝的把握。
最大的困難是不能殺了對方的任何人,如果能一刀殺了「琵琶公主」或郝麗珠,當然沒有問題,可是,這個禍可就闖大了。
再說,她們又不是十惡不赦之人,也沒犯下滔天大罪,根本沒有理由將她們置死。
心念電轉,不由憂慮的說︰
「我們最好能在中途截住她們……」
鐵婆婆斷然道︰
「不,我老婆子認為還是追到她家里好,至少她母親「湘江女俠」是明事理的!」
馬玉龍深覺有理,立即道︰
「好吧!那我們現在就走!」
說罷起身,並關切的看了一眼汪麗玲。
跟著起身的汪麗玲,也正巧看了馬玉龍,她悚然警覺馬玉龍的目光里有異彩,芳心一跳,嬌靨弼紅,趕緊將目光移開了。
恰在這時,提著一滿罐剩菜的小狗子正由後樓角門里出來。
馬玉龍看得心中一動,立即招呼道︰
「小狗子,過來,我再問你一件事。」
說話之間,即和汪麗玲、鐵婆婆紅梅向前走去。小狗子立即愉快的說︰
「不客氣,余鏢師有話請問!」說著,也迎了過來。
馬玉龍見小狗子對他的稱呼毫不遲疑,斷定鏢局派來的人,根本就對小狗子說他是余鏢師的。
是以,一等到達近前,立即含笑問︰「小狗子,這兩天可看到龍泉島的郝麗珠郝姑娘……?」
話未說完,小狗子已神色一驚道︰「您問的就是那個拿著長鞭子亂怞的小姑娘呀?」馬玉龍一笑道︰
「不錯,就是她!」小狗子搖頭道︰「好久沒看到她了,她一來我們就得跑……」
馬玉龍知道郝麗珠一定經常拿小花子們尋開心,于是,繼續說︰
「那們「琵琶公主」有沒有來過?」小狗子依然搖頭道︰
「沒來過,上午還听有人說,她正在找一個異人高足叫馬玉龍的人斗一斗……」
馬玉龍听得心中一驚,他不是怕「琵琶公主」找他,而警覺這句話是個漏洞。
是以,急忙一笑道︰
「這消息我們前天就知道了,好吧,再見了!」
說著,逕向梯口走去。
小狗子正待說再見,已付了酒賬的鐵婆婆已將一塊碎銀塞給了他。
他神色一陣驚喜,急感激的說了聲︰「謝謝老女乃女乃!」
馬玉龍見汪麗玲和鐵婆婆都沒有注意小狗子的那句話自然放心了不少。
因為,他和小狗子即然那麼熟,難道連他們的少鏢頭是誰都不知?而口氣中,根本就不知道馬玉龍是「神勇鏢局」的人。
當然,汪麗玲親自看到了留條,鐵婆婆也知道「琵琶公主」和郝麗珠在一起也有關系。
四人下了樓,酒保們趕緊取下馬頸上的草料袋,並緊了緊馬鞍肚帶。
鐵婆婆又給了酒保們一小塊碎銀,才在一連聲的「謝謝」聲中,認鐙上馬,直馳鎮外。
到達江口碼間,正巧有一條船過江。
馬玉龍四人拉著,馬,依序登上了大渡船。船上的商旅車馬不少,有立有坐,除了船老大外,沒有哪一個敢大聲說話,
這是船過渡的規矩,也是出門在外人的禁忌。
但是,登上大渡船的馬玉龍,又比別人多了一項禁忌,那就是擔心相識的人,揭開了他的真正身分。
回想在光明鎮的太白酒樓前,所幸及時發現「武當三劍客」,否則,勢必當場揭穿!
是以,他一登上大渡船,特別注意船面上的人,尤其是身著勁衣的拉馬少女。
因為,根據小花子的消息,「飛蝶三姐妹」仍在暗中跟了。
游目一看,大吃一驚,發現!武當三劍客就在船的那一頭,三人六口眼楮,正以怨毒的目光瞪著他。為了避免發生沖突,馬玉龍就在船中央的桅桿處停下來,故意將目光看向遠處。
江船雖然大,相隔也不過四五丈距離,汪麗玲和鐵婆婆當然也看到了「武當三劍客」,對他們的怨毒目光自然感到不滿和詫異。
汪麗玲立即望著鐵婆婆悄聲問︰
「那三人個瞪著我們的人是誰?」
馬玉龍一听,暗暗焦急,只得以更低的聲音,悄聲道︰
「他們是武當現任掌門人,「天一」道長的親傳弟子……」
話未說完,鐵婆婆已恍然低聲道︰
「我老婆子想起來了,他們就是‘武當三劍客’……」
馬玉龍心中一驚,不由急得悄聲道︰
「前輩小聲點兒!」
鐵婆婆小眼一瞪,反而又提高了一些聲音,哼聲道︰
「怕什麼……」
馬玉龍趕緊焦急的悄聲道︰
「小聲點兒,不要讓他們听到!」
汪麗玲一看馬玉龍的神情,不由這惑的問︰
「你好象很怕他們似的……」
馬玉龍一听,心知更糟,汪麗玲已開始對他懷疑了,只好悄聲道︰「我們做鏢局生意的人,全靠!‘和氣順暢’才能生財……」
鐵婆婆立即哼聲道︰
「他們是名門大派,難不成還敢結伙搶鏢不成?」
馬玉龍只得道︰
「那當然不會……」
汪麗玲立即不解的說︰
「那他們干嘛那麼怨毒的盯著咱們?」
馬玉龍趕緊解釋說︰
「不是瞪著你們,是瞪著我……」
汪麗玲蹙眉問︰
「為什麼瞪你?」
馬玉龍只得硬著頭皮道︰
「因為我是「神勇鏢局」的鏢師嘛……」
鐵婆婆恍然「哦!」了一聲道︰
「我老婆子想起來了,是他們三個和馬玉龍那小子爭風吃醋,大打出手,他們三個吃虧了想在你身上報復,是不是?」
馬玉龍愈听愈不妙,尤其汪麗玲靨罩寒林,冷冷的望著「武當三劍客」,大有下了船向他們三人追問上次發生打斗的原因之勢。
心中又驚又急,只得悄聲警告道︰
「咱們是前去龍泉島索回寶盒,絕不容許途中鬧事,壞了玉龍哥鏢局的聲譽……」
話未說完,鐵婆婆竟不自覺的哼聲道︰
「我們本來就不準備讓他再干下去……」
汪麗玲听得神色一驚,不由瞪了鐵婆婆一眼。
馬玉龍只得解釋道︰
「其實馬玉龍早就不想干了,便礙于總鏢頭與石女俠結婚時對岳父石蒼瀾老前輩的承諾,必須使‘神勇鏢局’的金字招牌百年不墜,再說,鏢局上下兩百多口人的安定生活……」
話未說完,船尾已有人郎聲道︰
「開船了,請渚位不要說話。」
馬玉龍急忙住口,本能的向尾看去。
一看之下,心頭猛的一震,只見三匹快馬上坐著三名身穿綠紫的少女,剛剛由江岸上催馬向碼頭上奔來,正是令他最頭痛的「飛蝶三姐妹」。
所幸渡船已經解開了錨索,正緩緩離岸,否則,他們三姐妹一上來,即使她們有意和他們合作,汪麗玲和鐵婆婆也不會放過他們。
為了不讓汪麗玲和鐵婆婆發現,故意悄聲道︰「這趟渡船可能是最後一趟了!」如此一說,汪麗玲、鐵婆婆以及紅梅三人?果然同時向西天望去。
只見夕陽餃山,紅霞漫天,遠處山林,已是一片蒼茫了。
船行江心,激流滾滾,渡船如月兌韁之馬,斜斜的向對岸駛去,整條船上靜得沒有一絲聲音,「叭叭」擊在船身上的江浪聲,听來格外清脆懾人。
渡船到達對岸,暮色已臨,西天邊也只剩下一抹如血晚霞。
馬玉龍緊拉著座馬,依序向船頭移動。
只見岸上雖停有車馬,卻沒有什麼人,倒是一些客棧的伙計,提著寫有店名的燈籠,在碼頭十大聲呼喝著招徠客人。
馬玉龍向前走的很慢,並沒有和前面的乘客爭先。當他們四人走下搭板上岸的時候,發現「武當三劍客」已被一個提燈店伙引走了。
由于平安無事,馬玉龍又慶幸今天中午及時將「武當三劍客」引到了鎮外交手的事。
他們三人已經吃了癟,而且「天靈劍」方晉山險些被寶刀削中腦袋,此刻自然不敢再尋事挑釁,否則,這時他們早在岸上指名叫姓等在那里了。
四人一走上江岸,立有只個提燈店伙迎過來,紛紛呼喝著請住他們的店。
馬玉龍哪敢在碼頭上住下來,何況後邊還有「飛蝶三姐妹」?
是以,向著店伙們一揮手,謙聲道︰
「對不起,我們還要趕路!」
店伙們最現實,一听還要趕路,一哄而散,紛紛又涌向了後邊下船的人。
汪麗玲當然知道馬玉龍為什麼要再趕一程,自然是為了她未婚夫婿的「神勇鏢局」著想,不願多事,但她仍忍不住問︰
「前面還有鎮甸嗎?」
馬玉龍一心想盡快離開碼頭,因而也未思索道︰
「有,最多半個時辰!」
于是,四人上馬,馳上江岸,沿著官道,直向東北馳去。這時天色已暗下來,一勾眉月升上了樹梢,遠處已是一片昏黑,看不見什麼地方有燈光。
馬玉龍一看這情形,心中暗自焦急,看情形,前面可能仍是綿延不斷的山區。
一陣飛馳,驀見右前方現出的數十點燈火。
馬玉龍一看,不由興奮的說︰
「那就是了!」
說話之間,發現前面正有一條通向燈火處的山道,一拔馬韁,縱馬向前馳去。
汪麗玲、鐵婆婆,兩人並未注意,因為馬玉龍剛才就說,僅有半個時辰的距離,是以,跟著撥馬向前馳去。
紅梅只是跟著前面的馬走,前面向東她向東,前面向西她向西。
又越過兩道丘陵矮林,那一片點點火光反而看不見了。
馬玉龍保鏢近三年,出鏢都是走官道,這一帶他還沒有來過。
這進見山道越走越窄小,越走越崎嶇,而那片燈火也不見了,斷定走錯了路了。
正待勒韁剎住座馬,右側一片亂石荒草中,突然︰「呱呱」一陣嬰兒哭聲!
馬玉龍听得大吃一驚,腦海里立時掠過身穿重孝,背系嬰兒的紫蘭影子。
是以,驚啊一聲,飛身離馬,宛如搏免蒼鷹般,直向數丈外的草叢中撲去。
汪麗玲和鐵婆婆了直接的想到,可能是紫蘭她們逃至此地,終于被杜三娘他們追上而遇到,也跟馬玉龍身後縱了過去。
到達近前一看,和馬玉龍一樣,神色一驚,頓時愣了。
只見一個身著天青錦緞羅衫,下著藕色綾裙的少婦,頭發蓬亂,渾身是血的倒臥在草地上。
一柄精鋼劍,就丟在少婦的身旁,嬰兒就在她的懷里「呱呱」的啼哭著。
顯然,這個嬰兒原本在他母親的懷里睡著了,但由于「嗒嗒」的馬啼聲響,又把他驚醒了!
馬玉龍蹲去一看,發現渾身是血的少婦,黛眉風目凝脂的皮膚,挺直的鼻子,和失血的櫻口,竟是一個不輸汪麗玲的美麗女子。
汪麗玲見美麗少婦合閉的雙目睫縫中徐徐流下兩行淚水不由急聲道︰
「鐵婆婆,她還沒有死……」
鐵婆婆卻淡然接口道︰
「只怕沒救了,你看她的小月復都墜出了腸子……」
汪麗玲卻怒聲道︰
「先把她的孩子抱起來!」
鐵婆婆無奈,只得去抱「呱呱」啼哭的嬰兒。
但是,一只手放在嬰兒身上的少婦,竟緊壓著不讓鐵婆婆抱起來。
鐵婆婆只得無可奈何的說︰
「你放心,我們不是壞人,我家小姐是‘儒俠’……」
汪麗玲月兌口怒叱道︰「閉上你的嘴……」
鐵婆婆悚然一驚,正待去看馬玉龍,而重傷少婦的頭一偏,一只蒼白的縴縴玉手,已滑離了嬰兒的身體。馬玉龍一看,再也顧不得男女之嫌,左手急忙將少婦月復部墜出的腸子捺住,右掌已貼在少婦的命門上。
一股肖流真氣輸入,少婦立時申吟了一聲!
馬玉龍急忙道︰
「把孩子抱開,快問她有什麼遺言交代!」鐵婆婆一听,立即將「呱呱」哭個不停的嬰兒抱開,轉身交給了拉著四匹馬的紅梅,同時沉聲道︰
「這小家伙餓壞了,先給他個手指頭吮一吮。」
紅梅哪里抱過孩子?嬰兒一到手,立時顯得六神無主,不知道該抱頭還是該抱腳。一听鐵婆婆說給他個手指頭吮,趕緊把食指伸進了張開大哭的小嘴里。
這方法還真靈,小家伙立時停止了哭聲,吮著紅梅的手指頭吸起來。
鐵婆婆急忙奔回,汪麗玲已蹲了下去,並望著重傷少婦,大聲問︰「有話請快講!」
一連問了三遍,才見眼皮顫抖,嘴唇啟合的重傷少婦,顫聲乏力的說︰
「……玉……佩……」
由于重傷少婦的聲音太微弱了,汪麗玲不得不俯身下去,將耳朵湊近她的面頰上!
但是,除了那兩個字外,真沒有听到任何聲音。
鐵婆婆見汪麗玲為了听清重傷少婦說些什麼,上部嬌軀幾乎已偎進馬玉龍的懷里。
她雖然覺得馬玉龍是金童,汪麗玲是玉女,實在是天設的一雙,地配的一對,如果兩人能結為夫妻,那真是人人羨煞的神仙眷屬。
可惜,兩個人都自小就訂了親事,錯過了這段美好姻緣!
看看馬玉龍,神情焦急,竭力輸送真氣,額角上已經見了油汗。
汪麗玲則幾乎將她的香腮貼在重傷少女的面頰上,仍在那里大聲道︰
「說大聲些……」
但是,鐵婆婆蹲去,立即嘆了口氣道;
「她早已斷氣啦!」
汪麗玲神色一驚,急忙抬頭,發現重傷少婦果然死了。
馬玉龍一面收了功力,一面望著汪麗玲,問︰
「她說了些什麼?」
汪麗玲正待回答,一轉頭,嬌靨頓時通紅,原來她和馬玉龍面對面的蹲著,相距不到五寸。
神色一驚,急忙起身,但仍懊惱的說︰
「沒听清楚,好像是「玉」「佩」,兩個字……」
話未說完,東北方突然有人粗聲道︰
「他女乃女乃的,方才還听到那小雜種的哭聲,追過來就沒確了……」
馬玉龍、汪麗玲、以及鐵婆婆三人,神色一驚,起身察看,只見百多丈處,一片燈籠火把,正向這邊搜來。
而四五十丈外卻有六七人,各拉兵器,四散分開,正用兵器撥動蒿草察看。
馬主龍一看這情形,月兌口低聲道︰
「把孩子看好,不要叫他哭……」
哭字方自出口,紅梅懷中的嬰兒竟「哇」的一聲哭起來。
馬玉龍和汪麗玲幾乎同時低斥道︰
「不要讓他哭出來!」
鐵婆婆是老經驗,立即沉聲道︰「給他個手指吮一吮,沒有女乃水出來,他當然哭!」
一說「女乃水」,不但汪麗玲的雙頰發燒,就是紅梅的小臉也立時紅的像熟透的隻果。
嬰兒的哭聲一起,立即響起一片呼喝︰
「嘿!在那邊了!」
「喂!後邊的人快上來,在那邊!」
「快去喊大爺來,找到了!」
用兵器撥草的人,一面向後呼喝著,一面提著兵器向這面奔來,馬玉龍、汪麗玲,以及鐵婆婆三人看了這情形,在氣憤懊惱之余,立時升起一股怒火,心中也掀起了不可抑制的殺機。
尤其,當他們看到這麼多擎著燈籠火把的大男人,竟然提刀持劍迫殺一名懷抱嬰兒的婦女,僅此一點,就該受到教訓。
馬玉龍、汪麗玲、鐵婆婆三人走回山道上,七八個又喊又奔的提刀灰衣大漢已到了十數丈外。
八個手提民棍斧鞭的大漢,一看到馬玉龍和汪麗玲四人,驚得急忙剎住了身勢,並紛紛回頭看向身後。
只見後面數十燈籠火把中,除了有近百名灰衣大漢外,尚有四個乘馬馳來的中年人。
穿綠袍,持護手鉤,濃眉環眼蓄有絡腮胡的黑臉中年人一馬當先。
其余三人,一人用刀,兩人用劍,分別乘馬跟在綠袍中年人馬後。
這四人尚未馳馬來到近前,先前趕到的八個大嘆已給紛回頭朗聲道︰
「回稟大爺,小雜種他們抱去了!」
綠袍持鉤中年人,神色陰沉,縱馬一到近前,立即沉道;「你們閃開!」
八個灰衣大漢,躬身暴喏一聲,同時退向兩邊。
身的一緊跟奔至的百多名手持燈籠火把的大漢們,一字橫排站在了四匹馬後面。
馬上綠袍持鉤中年人,一看到汪麗玲,一雙賊眼一亮,唇角上立時出現了一絲邪笑。
後面三人看了汪麗玲則相互擠眼弄眼,神色顯得十分輕佻。
綠袍中年人仔細看了汪麗玲幾眼,才傲然沉聲道︰
「在下是‘雙杰山莊’的大爺曹江豹……」
把話說完,靜等著馬玉龍三人說「久仰大名,如雷貫耳。」
但是,馬玉龍、汪麗玲,以及鐵婆婆,三人冷冷的望著他,根本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尤其鐵婆婆,尖尖嘴巴撇得像個柿餅子,充滿了輕蔑和不屑。
自稱「雙杰山莊」的大爺的曹江豹,目光一閃,立時由汪麗嬌靨上移到了馬玉龍的俊面上,哂然哼了一聲問︰
「小子,她是你老婆?」
汪麗玲氣得嬌靨一紅,鐵婆婆已怒斥道︰
「無恥的畜牲……」
話剛開口,後面馬上的三個人突然興奮的哈哈一笑,輕佻的大叫道︰
「好,不是他老婆,大爺,今晚上您又要嘗鮮了……」
說罷,三人兀自一陣哈哈大笑,看來有些樂不可支。
身發袍的曹江豹也不禁有些得意的笑了,望著鐵婆婆,含笑問︰
「老蚌殼,你是大妞什麼人?」
鐵婆婆在飛去嶺上是何等人人物?跺跺腳九峰都要顫動,此時卻被曹江豹極盡輕蔑的喊了聲「老蚌殼」,不由氣得小眼一瞪,厲叱道︰
「我是你祖女乃女乃!」
手持燈籠火把的近百人,以及站在山道兩邊的八個大漢,一听鐵婆婆自稱是「祖女乃女乃」,不少人驚得面色一變!
果然,曹江豹想都沒想,身著馬右邊的四個大漢,淡然道;「把老蚌殼的頭給我割下來!」
右邊的四個大漢同時暴喏一聲,轉身就待向鐵婆婆身前撲去。
但是,後面三馬上背刀的中年人卻月兌口沉聲道︰
「慢著!」
四個大漢一听,同時停住了腳步。
馬玉龍冷冷的站在那兒,這才去背刀的中年人,看他年約三十五六歲,四方臉的中央有一只酒糟鼻,兩張薄嘴唇,一臉的邪氣。
只見背刀中年人望著鐵婆婆,傲然沉聲道︰
「老蚌殼,你可要準備好,三爺要你看看我的絕技是不是神刀,我說只削下你的舌頭,絕不會踫掉你的牙齒……」
鐵婆婆卻恨恨的怒聲道;
「你這個說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的畜牲,你道祖女乃女乃是木頭人……?」
人字方自出口,陳吉已趁機振腕一抖,一道寒光,疾如奔電,直射鐵婆婆的面門。
這速度太快了,汪麗玲驚得不由月兌口驚呼道︰
「小心」
但是,馬玉龍疾伸右手一繞,中食二指已將飛刀夾住!
陳吉先是一愣,接著怒喝道︰
「你小子再接我六枚刀釘試試!」
試字出口,右掌振腕打出,只見六點寒星,快如電光石火,挾著一絲嘯聲,一閃已到了馬玉龍的前胸。
汪麗玲和鐵婆婆一看,兩人都驚得月兌口「啊!」一聲!
也就在兩人驚啊出口的同時,馬玉龍兩指彈出的飛刀,已一閃到了陳吉的面門前!
而馬玉龍順勢右掌一繞,一陣「沙沙」輕響,六點寒星同時失去了蹤影。
但是,打出六枚刀釘的陳吉卻慘嗥一聲,雙手猛的掩面,身形一晃,逕由馬上栽下來,一頭栽在地上。
曹江豹等人低頭一看,俱都面色大變,有的月兌口發出一聲驚啊!
只見一頭栽在地上的陳吉,雙手仍緊緊的抓著面孔,鮮血逕由他的指縫間汩汩的激射出來,但人已氣絕。
另兩個身插寶劍的中年人,低頭蹬著地上的陳吉尸體,張著嘴巴久久不知道抬起頭來。
一向仗著人多橫行霸道的曹江豹,卻猛的抬起頭來,怒目瞪著馬玉龍,切齒怨毒說︰
「你小子竟敢在你曹大爺面前耍狠的,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馬玉龍冷冷一笑遭︰「誰說我不想活了?……」
曹江豹突然怒目厲聲道︰
「你想活也活不成了,曹大爺今天要你死!」
說到「死」字,咬牙切,音韻拉的特別長!
馬玉龍哂然一笑道︰
「只要你有這個本事,在下的人頭隨時可以拿去!」
「那是當然,取你的狗頭還用不著大爺動手,自有大爺的‘八大金剛’代勞……」
馬玉龍立即看了一眼山道兩邊的八個灰衣大漢,道︰
「只可惜,他們八個的腦袋不是鐵打的……」
馬玉龍冷哼一聲道︰
「小雞再多也禁不住刀剁!」
曹江豹突然「呸!」了一聲恨聲道;
「大爺我一聲令下,他們每人一拳頭,就把你們捶扁子……」
馬玉龍立即問︰
「那你還等什麼!」
曹江豹果然一揮手護手鉤,怒喝道︰
「圍住他們!」
話聲甫落,高擎燈籠火把的百多名大漢,三聲如雷吶喊,飛步散開,立時將馬玉龍四人團團圍住。
這聲如雷吶喊,聲震山野,立時把剛剛哭累睡著的嬰兒驚醒了,「呱」的一又哭起來。
曹江豹一听嬰兒的哭聲,立即想起了率眾迫來的目的,向著紅梅舉手一指,命令道︰
「把小雜種給大爺抱過來!」
紅梅當然不會理他。
「不付點兒代價嗎?」
曹扛豹听得目光一亮,誤以為馬玉龍要銀子,立即贊好道︰
「說,你要什麼代價?」
馬玉龍毫不遲疑的說︰
「你八個金剛的腦袋!」
站立山道兩邊的八個灰衣大漢一听,頓時大怒,不由怒吼一聲,揮動兵器就要撲過來。
曹江豹早已看出來馬玉龍是個扎手人物,今天晚上不動點兒腦筋,就得丟掉腦袋。
是以,一見「八大金」剛要撲過去;急忙伸手沉聲道︰「慢著!」說罷,等「八大金剛」
退回,立即沉聲道︰
「你小子只怕是外地來的人還沒有弄清楚大爺‘八大金剛’的厲害……」
馬玉龍淡然道︰
「說說看!」
曹江豹立即加重語氣道︰
「他們向來殺人不眨眼,出手八人一起來,不管你有多厲害,在他們八人的聯手下都保不住腦袋……」
馬玉龍冷冷一笑道︰
「那更不能讓他們活著………」
著字出口,一橫肘,「刷」的一地怕將虎頭鳳尾寶刀撤出來。
寶刀出鞘,果然不凡,在四周燈籠火把的映照下,寒光四射,耀眼生花,周圍十數丈內,立時灑上一層朦朦光華!
正準備大喝一聲撲向馬玉龍的「八大金剛」,驚得渾身一哆嗦,本能的剎住了身勢。
曹江豹看得面色大變,不由隨著四周的驚呼發出一聲驚啊,一雙望著寶刀的環眼,瞪泊比雞卵還大,他立時警覺到今夜很可能老命不保了?
但他急定心神,心頭一橫,猛的瞪著馬玉龍,厲聲道︰
「你小子仗著一口寶刀就想打敗我的‘八大金剛’嗎?……」
馬玉龍淡然道︰
「我從來沒說我要打敗他們……」
曹江豹厲聲問︰「那你要什麼?」
馬玉龍立即道︰
「我只是要他們的腦袋……」
八個灰衣大漢見曹江豹依然聲色俱厲的對待馬玉龍,殺機再起,怒氣重升,一聲暴喝,又待撲出!曹江豹一面揮手阻止,一面厲聲道︰
「你小子要放明白點兒,‘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人多’,這是至理明言,自古始然……」
馬玉龍冷冷一笑道︰
「我方才也說過,小雞再多也禁不住刀剁!」
曹江豹恨恨厲聲道︰
「好!既然你小子自己找死,那也怪不得你曹大爺手辣,心狠,不給你活命的機會。快將你的名字報上來!」
「有這個必要嗎?」曹江豹厲聲道︰
「當然有必要,因為大爺我雖然把我殺了,還要買棺建墳,在墓碑上刻上他的名字……」
馬玉龍冷然一笑道︰
「那更沒有必要了!」
曹江豹听得一愣問︰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馬玉龍道︰
「因為片刻,你的家人就要給你建墳立碑了……」
曹江豹听得渾身一哆嗦,知道今天要想活命機會實在太渺茫了。
是以,神情一呆,月兌口厲吼道︰
「兄弟們!殺!」
「八大金剛」一听,暴喝一聲,各舉兵器,同時向馬玉龍撲去。
圍立四周的近百大漢,立時發出一陣助威吶喊,聲震山野,直上夜空,殺聲直達十數里外。
喝一聲「殺」的曹江豹,急忙一撥馬韁,竟縱馬逃向人圈之外。
汪麗玲一見,一聲怒叱,身形凌空而起,越過曹江豹的頭上,直向馬前落去。
兩個背劍插寶劍的中年人,一聲大喝,飛身下馬,「嗆」的一聲撤出劍來,同時向汪麗玲攻擊!
撥馬轉向逃走的曹江豹,雖在逃命之際,仍沒忘了大聲叮囑道︰
「千萬不要傷著她,給我捉活的……」
話未說完,場中已響起一片驚哭慘嗥聲!
只見場中的馬玉龍,寶刀翻飛,如電打閃,叮叮當當聲中,挾雜著驚呼慘叫,四射的激飛。
曹江豹僅僅回頭看了一眼,立時驚得魂飛天外,猛抖馬韁,連聲呼喝,直沖人牆之外!
圍立四周的近百大漢一見,呼喝一聲,丟下燈籠火把,立時東逃西散。
場中的慘叫聲一停止,馬玉龍立時大喝一聲,身形凌空而起,直向縱馬逃走的曹江豹追去。
一到曹江豹的頭頂上空,震耳一聲大喝道︰
「納命來!」
大喝中,手中虎頭鳳尾刀,幻起一道耀眼匹練,直向曹江豹的前胸斬去。
听到頭上大喝的曹江豹,大吃一驚,渾身一哆嗦,抬頭向上一看,一片寒光冷焰已到了他面前!
「啊」聲方自出口,刀光一暗,人頭「噗」的一聲飛起來,一道鮮血,疾如噴泉,馬上的尸體,也跟著栽下地來。
馬玉龍飛身落地一看,近百名大漢正在亡命逃竄,有不少人逃得已經不見。
丟在地上的那些燈籠火把,由于燈籠油紙的燃燒,較之方才反而更亮了。轉首再看不停嬌叱的汪麗玲,正在那里旋飛著身形,左一劍,右一劍的阻止兩個持劍中年人逃走。
兩個持劍中年人一看「八在金剛」已死,曹江豹也跟著被砍了腦袋,近百提燈大漢也跑得沒了影子,哪里還有心再戰?
是以,兩人一打眼神,各自虛揮一劍,分別一東一西縱向圈外。
汪麗玲身法一變,左一劍右一劍立時把他們兩人又逼回來。
馬玉龍見汪麗玲有不少機會可以將用劍的兩人斬于劍下,但她卻一直阻止兩人逃出圈外,因而斷定她要留下活口,問一問嬰兒的家世底細。
心念間,手提寶刀,逕向汪麗玲三人走去。
汪麗玲一見馬玉龍走過來,立即怒叱道︰
「停手!」
兩個使劍中年人一見馬玉龍提刀走了過來,知道逃走無望,立即停止下來。
馬玉龍卻望著汪麗玲,埋怨道︰
「留一個活口問話就可以了,何必……」
汪麗玲立即憤憤的白了馬玉龍一眼,嬌哼道︰「我哪有閑情問他們話?我要剜出他們的眼楮,割下他們的舌頭……」
兩個持寶劍的中年人一听,大吃一驚,「咚」的一聲跪在地上,同時叩頭哀聲道︰
「女俠饒命呀,女俠饒命呀!」
馬玉龍听得一愣,不由迷惑的問︰
「為什麼要剜他們的眼楮,割他們的舌頭!」
汪麗玲嬌靨一紅,沒有回答,僅哼了一聲,反而將目光由他的臉上移向了別處。
站在紅梅身旁保護嬰兒的鐵婆婆一看,飛身縱了過來,舉手一指跪在地上的兩個中年人,怒斥道︰
「剜過兩個狗東西的眼楮,是因為他們向著我家小姐擠眉弄眼,割他們的兩只狗舌頭,是因為他們說……」
汪麗玲听得神情一急,月兌口阻道︰「好了!」
但是,鐵婆婆已經繼續說︰「他們說我家小姐是你的老婆……」
汪麗玲見鐵婆婆還是說出來了,不由氣得嬌靨通紅,怒斥道︰
「哪個叫你過來多嘴?……」
跪在地上的兩個用劍中年人,卻不停的哀聲分辨道︰
「我們兩人沒有那麼說呀,是阿吉那子說的……」
汪麗玲一揮手中的寶劍,怒叱道︰
「站起來……」
兩個用劍中年人,應了聲是站起身來。
汪麗玲繼續道︰
「今天憑你們的本事保命,只要你們能在姑娘劍下走過十招,不但不割你們的舌頭,不剜仍你們的眼楮,還馬上放你們走路……」
兩個用劍中年人一听,不由同時驚喜的頷首道︰
「謝謝姑娘!謝謝姑娘!……」
汪麗玲冷冷一笑道︰
「現在謝我不嫌太早了點兒?」
說罷橫不,催促道︰
「你們兩人出招吧!」
馬玉龍知道汪麗玲痛恨對方兩人過份輕薄,當然也有意藉炫露一下她的劍術,是以一見催促對方出招,即和鐵婆婆向後退了幾步。
豈知,兩個用劍中年人竟含笑道︰
「我們和姑娘動手,向來不雙劍同出……」
汪麗玲一听,這才明白對方兩人嚇得跪地求饒,並不是懼怕她汪麗玲,而是因為馬玉龍提著寶刀走了過來。否則,給了他們公平保命的機會,他們不但面現驚喜,反而要求單打獨斗。
于是心中一氣,立即冷冷一笑道︰
「也好,如果你閃一個人和我斗,超過三招就可以走了。」
兩個用劍中年人一听,竟興奮的同時贊了聲「好」,彼此對個眼神,其中一個立時退向了圈外。
鐵婆婆久歷江湖,一看對方兩人的驚喜神色,深怕汪麗玲大意失荊州,故意「噢?」了一聲道︰
「報個名兒上來吧?待會兒我老婆子也好在你們的身體上系個血條,免得收尸的人來了把你們弄錯了!」
提劍站在場中的中年人立即道︰
「在下宋中,是師哥,他是卜益,是師弟,我們是一個師父的徒弟,江湖朋友送了我們兄弟一個匪號‘奇劍雙魔’……」
汪麗玲扭腕抖了三個劍花,問︰「你們可識得我這套劍法的起始式?」
宋中、卜益,同時搖頭道︰
「看不出來……」
汪麗玲冷冷一笑道︰
「告訴你們,我這是‘伏魔劍法’!」
宋中呼得神情一變,立時怒形于色,先看了一眼馬玉龍,才沉聲問︰
「姑娘的劍術精絕,我們兄弟是領教過了,萬一在下的手……」
汪麗玲立即剔眉道︰
「只要你能掃中姑娘我的衣角,你們馬上就可以離去,殺了我也絕對沒有人阻攔你們……」
宋中一听,毅然贊了聲好,手中劍一抖,沉聲道︰
「姑娘小心了!」
了字出口,長劍一繞,疾如電光打閃,一閃已到了汪麗玲的面前。
鐵婆婆看得心中一驚,險些月兌口驚啊!
但是,汪麗玲的一式「孔雀展屏」,接著錚的一聲,火花飛濺中,宋中失聲驚呼,長劍竟當的一聲掉在地上。
宋中惶得面色大變,額頭上的冷汗立時滲出來。
卜益也傻了,原本紅潤的面色,立時變得煞白!
豈知,汪麗玲竟用劍尖一指地上的長劍,淡然道︰
「撿起來,這一招不算!」
宋中以為汪麗玲會緊接著給他一劍,沒想到叫他撿起劍來再戰!這當然是活命的唯一機會,他自是不會放過,俯身將劍撿起來,緩緩指向汪麗玲。
汪麗玲冷冷一笑道︰
「你們師兄弟不是被人譽為‘奇劍雙魔’嗎?……」宋中立時干澀的說︰
「那是江湖朋友的抬愛!」
汪麗玲微一頷首道︰
「好,為了再紿你們一個活命的機會,你們兩人最好聯手一起來!」
宋中、卜益有了方才的一招教訓,哪里還敢再逞強?
是以,由宋中抱拳拱手道︰
「姑娘恩典,宋中卜益,死而無撼。」
說話間,卜益已提劍走向了汪麗玲的身側。
馬玉龍看得出,宋中、卜益絕不是汪麗玲的敵手,因而提醒道︰
「你不留一個活口問問嬰兒的來歷底細?」
豈知,汪麗玲竟白了他一眼,沉聲問︰「侯七給你的教訓還不夠?」
馬玉龍一听,頓時啞口無言。想到前天踫到「七星堡」的侯七,即使給他服了一粒紅泥彈珠,他還不是照樣鬼話連篇。
場中的宋中、卜益已經分別站好,立即向著汪麗玲,沉聲道︰
「請姑娘賜招!」汪麗玲雙眉一剔道︰
「現在雖然是你們雙劍合擊,依然三招為限。坦白的對你們說,我一定要剜下你們兩人的賊眼,希望你們盡量施為!」
宋中卜益一听,自然格外謹慎。但他們也有自信,應付三招,絕無問題,是以,同聲贊了聲好。
汪麗玲叱聲道︰
「小心了!」
了字出口,飛身斜撲,長劍一閃指向了卜閃的眼楮。
宋中一見,哪敢怠慢,就在汪麗玲飛身斜撲的同時,大喝一聲,挺身刺向了汪麗玲的肋肩。
豈知,汪麗玲飛身一撲,立時回身塌肩,寒光如電一閃,劍身越過他宋中刺出的長劍,劍尖已滑過了宋中的兩眼之間。
宋中大吃一驚,兩眼一涼,同時一陣錐心刺痛,數丈地上的燈籠火把也剎那全熄了,他的大喝也變成了淒厲刺耳的驚心慘嗥。
卜益神色一驚,心膽俱裂,他原本掄劍格封汪麗玲飛身刺來的一劍,沒想到汪麗玲竟回劍刺向了宋中。
緊急間掄劍正待挺刺,宋中已慘叫聲起,冷電一閃,一片森森劍光又到了他的頸下。
他這一驚非同小可,飛身疾退,月兌口驚啊!
但是,劍光一閃,口中一陣刺痛,接著兩眼一涼,大地。立時一片黑暗。
他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兩腿一軟,「咚」的一聲仰面倒在地上。
汪麗玲卻「沙」的一聲收劍入鞘,望著馬玉龍,淡然道︰
「給你留下一個活口,去問吧!」
說罷,逕向紅梅身前走去。
被斬瞎了兩眼的宋中卻大罵道︰
「心狠手毒的賤婢,你自己只能施展三招,不得不留下宋大爺的舌頭,干脆你過來把大爺殺了吧!」
鐵婆婆立即怒斥道︰
「殺你跟殺小雞一樣,讓老女乃女乃送你去見閻王……」
說話之間,提著金煙袋就待走向宋中身前。
馬玉龍急忙阻止道︰「鐵婆婆慢著!」
話聲甫落,宋中已厲聲道︰
「來吧!把大爺的腦袋砍下來也不過碗大的疤,別想在大爺的嘴里問出一個字來!」
馬玉龍提刀走了過去,淡然問︰「真的嗎?」
宋中一听是馬玉龍的聲音,雖然仍滿面血漬的仰面對著夜空,但已不敢再吭聲。
馬王龍沉聲問︰
「草叢中的那位少婦是什麼人?」
宋中斷然道︰
「不知道!」
馬玉龍冷冷一笑道︰「再說一遍試試!」
說著,虎頭鳳尾刀已放在宋中的肩頭。
宋中渾身一陣顫栗,只得道︰
「瑞安山梁莊主的妻子薛風娥……」
馬玉龍問︰「瑞安山莊的梁莊主呢?」
宋中道︰
「前天下山去了,不知去了哪里?」
馬玉龍問︰
「薛鳳娥是誰殺的?」
宋中道︰
「殺人的事都是‘八大金剛’下手,還麻煩不到我們兄弟兩人。」
就在這時,突然由來時的方向傳來一陣急驟的馬奔聲,入耳便知不止一人。
鐵婆婆急忙道︰
「有人來了!」
四人循聲一看,只見三匹快馬,電掣馳來。
當前馬上一人,是個背插大砍刀的七旬老者,目光炯炯,神情十分惶急,直向這邊望來。
另兩人是身穿天藍勁衣的背刀大漢,神情也顯得十分焦急的向這邊望來。
由于馬玉龍等人俱都站在山道上,加之八九具尸體橫豎在兩邊,四周的火把有的仍沒熄,老者三人只得將馬速慢下來!
老者在馬上驚異的游目一看,立時發現了馬玉龍將刀架在宋中的脖子上。
一看是宋中,老者立即厲聲怒斥道︰
「宋中你這狗才,害我女兒好慘,老夫要吃了你……」
說話之間,飛身下馬,伸出雙手,十指如鉤,立時神色淒厲的向宋中抓去。
緊跟著下馬的兩個藍衣背馬大漢,緊跟身後,連聲阻止道︰
「老爺子,老爺子!」
馬玉龍一見,急忙收刀揮手阻止道︰
「老前輩……」
話剛開口,兩眼已瞎的宋中,竟猛的一個轉身,撒腿就跑!
背系大砍刀的老者一見,須發俱張,厲喝一聲,翻腕撤刀,振臂向宋中擲去。
只見寒光一閃,接著一暗,盲目奔了幾步的宋中,一聲淒厲慘嗥,兩手撲天,又向前踉蹌了兩三步,一頭栽在地上,登時氣絕。
蒼須老者飛奔了過去,伸手把砍刀由宋中的尸體上撤出來,同時恨聲道︰
「想不到你這狗賊也有今天,老夫恨不得食你的肉,喝你的血……」
血字出口,驀然發現了身邊不遠,仰面倒在地上的卜益,先是一愣,接著怒聲道︰
「你也不是好東西……」
西字出口,手起刀落,卜益的頭應刀滾了好幾尺遠,腔間鮮血如噴泉激射出來。
老者看得一呆,這才知道卜益還沒有死,接著淒厲的哈哈笑了!
兩個藍衣大漢趕緊向前將老者扶住,同時惶急的說︰「老爺子,安靜點兒,咱們快走!
咱們快走!快趕往‘瑞安山莊’去救小姐……」
老者听得恍然似有所悟,急忙斂笑,一指東北夜空,道︰
「好好,咱們快走!咱們快走,我可憐的孩子……」
話未說完,一面奔向座馬,一面竟老淚縱橫的哭起來。
馬玉龍、汪麗玲以及鐵婆婆三人當然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但看了這情形,三人對望著,都不知道該不該將少婦已死的情形告訴給提刀老人。
鐵婆婆見老者神智已有些恍惚,一心只想著去救他的女兒,早已忘了應有的禮數。
但想到紅梅還抱著一個熟睡中的嬰兒,只得放緩聲音道︰
「老英雄,你的千金可是名叫薛鳳娥?」
七旬老老听得急忙剎住了身勢,瞪大了兩眼望著鐵婆婆「啊」了一聲,道︰
「你……你是說……」
兩個藍衣大漢已急忙頷首道︰
「是是,老前輩,我家小姐正是薛鳳娥!」
七旬老者則望著鐵婆婆,繼續顫聲問︰
「女……女英雄,你怎的認識我那苦命的鳳兒?」
鐵婆婆看到老人的淒傷神情,根本不敢指一下數丈外草叢中的少婦尸體。
汪麗玲當然也看出來了,如果讓這位老英雄看到他女兒已經死了,只怕馬上又是人命條。
是以,只得婉轉的說︰
「我們方才來到此處,踫見一位抱著嬰兒的婦人……」
老者立即興奮的顫聲道︰
「那就是我的鳳兒呀,她……她人呢?……」
汪麗玲只得道︰
「她帶著嬰兒跑不快,而且嬰兒又哭鬧,她就把嬰兒交給我們了……」
老者听得目光一亮,月兌口興奮的問︰
「啊?嬰兒呢?那是我的外甥女兒呀!」
說話間,就向鐵婆婆身前走去。
紅梅一見,自動的將嬰兒抱了過去。
老者一見,順手去掉手中的大砍刀,雙手急忙將嬰兒抱了過去,雖然臉上布滿了興奮的笑,但激動的老淚卻再度流下來。馬玉龍趁一個藍衣大漢代老人撿刀之際,立即機警的指了指數丈外的草叢處。
藍衣大漢凝目一看,面色大變,急忙向著馬玉龍會意的點了點頭。
汪麗玲為了慎重,只得問︰
「老英雄,你拿什麼來證明這個嬰兒是你的外甥孫女兒呢?」
老者听得一愣,不由驚異的問︰
「怎麼?鳳兒那丫頭沒有說,她的外祖父就是‘金刀’薛桐嗎?」
「薛桐」兩字一出口,馬玉龍渾身一震,月兌口乎道︰「大師伯!」
急呼聲中,急步奔了過去。
七旬老人一听有人呼師伯,但也不知道是呼他,本能的回身一看,卻見馬玉龍正垂刀向他奔來。
馬玉龍一到近前,「咚」的一聲跪在地上,伏身叩頭,恭聲道︰
「大師伯在上,請受佷兒……大禮參拜!」
「金刀」薛桐先是一愣,不由望著跪在地上的馬玉龍,驚異的問︰「你……你小哥為何稱呼老朽‘大師伯’啊?」
馬玉龍只得淒聲道︰「家師管仲平,時常提到您老人家……」
「金刀」薛桐驚異的「啊」了一聲問︰「你師父仍在人世嗎?我一直在找他呀!」
說罷,又恍然道︰「起來!起來!站起來說話!」
馬玉龍再度叩著道︰「謝謝大師伯!」
說罷,站起身來。
「金刀」薛桐這才注意到馬玉龍提著的虎頭鳳尾刀,不由驚異的問︰「這把刀不是落在山東一個姓馬的人手里嗎?」
馬玉龍心中一驚,只得道︰「是的大師伯……」
另一個藍衣大漢也發現了薛鳳娥的尸體,深怕「金刀」薛桐看到,急忙道︰「老爺子,咱們趕快回去吧!說不定小姐已經回來了……」
「金刀」薛桐神色一驚,急忙又望著鐵婆婆和汪麗玲,急切的問︰「你們說我那鳳兒去了哪里?」
馬玉龍故意恍然道︰「噢!鳳姐姐因為曹江豹等人追趕甚急,丟下嬰兒直奔了正西!」
「金刀」薛桐一听,不禁有些生氣的說︰「這孩子,怎麼可以丟下‘玉佩’一個人跑了呢?」
一個藍衣大漢急忙道︰「為了跑的快,希望能早一刻踫見您老爺子,也只好先把孫小姐交給這位少俠了……」
「金刀」薛桐恍然「噢?」了一聲問︰「賢佷兒,你叫什麼名字呀?」
馬玉龍方才拜見時,就曾差一點兒報出了馬玉龍,所幸薛桐沒有再問。
如今,已經問了,當然不能稍有遲疑,為了避免節外生枝,只得毫不遲疑的恭聲道︰
「佷兒姓余,名偉銘,偉大的偉,銘謝的銘!」
「金刀」薛桐立即感嘆的說︰「你我雖然從未晤面,但你卻救了你風姐姐和她的女兒!
唉!這怎能說不是冥冥中上已注定了呢!」
話此一頓,突然大嘆了口氣,道︰「你鳳姐姐實在命苦哇!她丈夫經常遭人暗算,生命朝夕不保,結果發現她的丈夫的結義大哥曹江豹,竟然暗戀你風……」
兩個藍衣大漢同時說︰「老爺子,狗賊曹江豹已被余少俠四位給殺了,您看!」
說著,指了指數丈外的一具無頭尸體。
「金刀」薛桐恨恨的望著那具無頭尸體,卻感慨的說︰「殺的好,就是老朽真的踫上他們,也沒有殺他們的把握!師伯老了!」
馬玉龍立即道︰「佷兒是用一招‘回龍搶珠’將逃跑的曹江豹斬下馬來的。」
「金刀」薛桐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八具殘肢無頭尸體,精神一振道︰「好!孩子,大師伯應該深慶師門後繼有人!」
說此一頓,肅容正色問︰「你可願意再施展一次給師伯看看!」
馬玉龍毫不遲疑,恭聲應是,轉身走至方才和「八大金剛」交手處,寶刀一橫,功力立透刀身,光華頓時大放,立時有一陣隱約可聞的「嗡嗡」嘯聲。
緊接著,輕喝一聲,寒光暴起,一團近丈方圓的翻滾匹練,耀眼刺目,即使汪麗玲和鐵婆婆也不敢張目直視。
由于風雷聲響,光華大盛,刀風起處,帶動地上八具尸體的衣帶擺角,紛紛飄動,好似這些尸體又復活了一般!
嘯聲一停,光線立時一暗,馬玉龍點足縱到了「金刀」薛桐面前,「咚」的一聲跪在地上,並恭聲道︰「請大師伯指點!」
豈知,「金刀」薛桐竟激動的老淚泉涌,伸出一只顫抖的手,撫在馬玉龍的肩頭上,顫聲道︰「孩子,師伯慚愧呀,當年我你和師父,意氣用事,各執你師祖一半秘笈,分別教一名徒弟,可是,師伯直到今天,也沒有踫到一個資質特優的弟子,真虧了你師父,教導出你這個繼起師門絕學的好徒弟……」
馬玉龍再度恭聲道︰「請師伯指點!」
「金刀」薛桐繼續道︰「師伯已經老了,今天能踫見你,乃是仍然師祖的英靈保佑,你師祖的另一半武學秘笈,我正巧帶在身上,今晚就交給你吧!」
說話之間,探手懷內,模了放久才掏出一個小布包來,繼續說︰「孩子,咱們‘虎刀’被譽為六奇之一,總算後繼有人了……」
汪麗玲和鐵婆婆听得神色一驚,這才知道「余鏢師」原來是武林六奇之一的「虎刀」傳人,難怪他的刀法竟是如此的驚天地,泣鬼神。
心念間,卻听「金刀」薛桐繼續說︰「六奇之一的‘珠劍’,一直優于我們‘虎刀’他們上一代有‘儒俠’馬騰雲,這一代又有他兒子馬玉龍繼承……」
馬玉龍只得恭聲道︰「佷兒和馬玉龍,情同兄弟,不分彼此……」
「金刀」薛桐听得神色一驚,接著欣慰的說︰「好!你能和馬玉龍做朋友,師伯听了很高興,他已經名動江湖,武林盡知,希望你能急起直追!」
馬玉龍只得道︰「佷兒今後一定要倍加努力,求得與玉龍哥齊名!」「金刀」薛桐欣慰的頷首贊聲道︰
「好!你師祖的另一半武學秘笈,你就拿去吧!見了你師父,代我問候他,就說師伯對不起他!」
說話之間,已將小包交給了馬玉龍。
一等馬玉龍恭謹的將小包雙手接過,立即望著兩個藍衣大漢,吩咐道︰「咱們回去吧!」
其中一個大漢已將「金刀」薛桐的座馬拉過來。
另一個藍衣大漢則恭聲道︰「啟稟老爺子,小的在這兒多等一會兒,萬一小姐又找回來,也好告訴您老人家已經來過了!」
「金刀」薛桐抱著嬰兒認鐙上馬,並贊許的說︰「你在這兒等一會兒也好!」
說罷一抖絲韁,即和另一個大漢,沿著來時的山道,直向正西馳去。
一直跪在地上的馬玉龍,急忙抱拳垂刀,郎聲道︰「佷兒恭送大師伯!」
「金刀」薛桐僅揮了下手,頭也沒回。
馬玉龍叩首起身,先將秘笈放進懷里,立即望著藍衣大漢,關切的問︰「鳳姐姐的靈體……」
藍衣大漢黯然道︰「只好用曹江豹他們的馬匹,先將小姐的靈體送回瑞安山莊了!」
馬玉龍深覺有理,游目一看,發現宋中的座馬就在數十丈外的亂石中,飛身過去拉了過來。
薛鳳娥雖然已經死了,在盡可能的範圍內,仍不宜讓男僕處理她的尸體。
是以,由鐵婆婆和紅梅兩人將薛鳳娥的尸體抬至馬鞍上。
馬玉龍再度關切的問︰「有關鳳姐姐的死訊,你們如何向我大師伯稟告呢?」
藍衣大漢見問,不由噙淚道︰「我家老爺子已經八十多歲了,近年身體也不好,小姐已經去世的事,絕對不能讓他老人家知道……」
馬玉龍不禁一陣淒然道︰「可是,紙終包不住火,早晚還是要知道的呀!」
藍衣大漢黯嘆了口氣道︰「也只有拖得一日算一日,瞞過一天算一天了!」
說罷抱拳,繼續道︰「前輩,兩位姑娘,多謝了,暇時請到‘棗林山莊’盤桓些時日,也好報答四位的大恩大德……」
馬玉龍急忙道︰「都是自家人,何必感謝,只是在下因有要事在身,不便留下來協助處理風姐姐的喪事,內心甚感不安和慚愧……」
藍衣大漢立即道︰「所幸梁莊主機警,月兌過了這次劫難,喪事自有他來處理,四位,再見了!」
說罷上馬,拉著薛鳳娥的尸體,黯然離去。
馬玉龍神情黯然,直到兩匹馬影完全消失在黑暗里,才回身望著汪麗玲、鐵婆婆,凝重的說︰「我們也走吧,希望前面能有家山野小店,度過今宵!」
四人認鐙上馬,沿著通向東北方的山道,放馬馳去。
經過了「金刀」薛桐的出現,汪麗玲和鐵婆婆對馬玉龍就「余偉銘」的身分,業已毫無一絲疑慮了。
當然,對于‘神勇鏢局’的甘興霸,以那樣的身材向手,居然在武林中有那麼高的聲譽,總覺得是一項奇跡。
如今事實俱在,又不容她們置疑。
不過,對于前去龍泉島索回「胭脂寶盒」,她們卻更具信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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