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青被震後退,足跟還未站穩,指風已然先到,封架閃避,皆已不及!
只听他口中悶哼一聲,咬牙忍痛,身子一仰,腳步踉蹌,直揮出一丈來遠!
桂姑婆一擊得手,身形飛撲面來,伸手朝江寒青右肩抓去。
她身形堪撲起,孫飛鸞比她更快,橫門一步,搶在她面前,寒光電射,一劍朝她手掌削到。
這一劍含憤出手,情急撲命,劍勢如匹練橫飛,好不辛辣!
桂姑婆若不及時收招,一只左手,勢非當場削斷不可。
桂姑婆急忙住手,驚怒交迸,厲聲道︰「三姑娘,你真要和老身動手?」
孫飛鸞臉罩寒霜,長劍收回,鋒利抗刃,橫擱喉嚨,睫含淚光,凜然道︰「桂姑婆,你再敢逼近半步,我就濺血當場,死在你面前。」
桂姑婆總究從小看她長大,忽然心生不忍,呆了一呆,低低嘆息一聲道︰「三姑娘,決不可如此,你們走吧!」
孫飛鸞含淚道︰「多謝桂姑婆成全。」
轉身朝江寒青掠去。
蛇姑婆看的大急道︰「桂大姐,那姓江的小子,是太上要的人,千萬不能放過。」
桂姑婆冷聲道︰「你難道要我殺死她麼?太上面前,自有我承擔?五姑娘,咱們回去吧。」
說完,轉身就走。
鄢飛瓊心里縱有一百個不甘,卻也不敢拗違。目含怨毒,狠狠地望了江寒青一眼,跟著桂姑婆身後走去。
蛇姑婆口中喃喃的道︰「便宜了這小子。」
也只好跺跺腳,跟著回去。
江寒青踉蹌後退,幾乎站立不穩,孫飛鸞閃身擋住桂姑婆,朱龍珠已經一掠尋丈,落到江寒青身邊。
這時再也顧不得男女之嫌,一把扶住,低聲問道︰「二公子,你傷在哪里?」
江寒青臉如白紙,額上汗水涔涔,咬牙忍痛,緩緩吸了口氣,道︰「還好,只是肩頭被她指風掃中了。」
朱龍珠一雙亮晶晶的眸子,盯著他臉上,問道︰「瞧你一臉都是汗水,莫要傷了筋骨,快運氣試試。」
一手掏出羅帕,替他輕輕地拭著臉上汗珠,一派俱是關切之色。
這兩句話的時間,孫飛鸞已經趕了過來,雙目凝注著江寒青,問道︰「你傷在哪里?要不要緊?」
朱龍珠很快收起羅帕,塞入懷中。
江寒青道︰「不要緊,只是左袖被她指風掃中,還不礙事。」
孫飛鸞舒了口氣,一手施著胸口,笑道︰「不礙事就好,桂姑婆她們已經走了,我們還是快些走吧。」
風平浪靜的新安江,兩岸田舍叢樹,青山隱隱!
這是多麼美好的江南水鄉。
一艘雙桅帆船,在遼闊的水面上,扯起一道白色風帆,趁著輕風,輕穩的溯江而上。
中艙,支起船蓬,不但可以遠眺景色,還可把江上清風,引入艙中,給沉悶的旅途,添些清新之氣。
倚窗而坐的是兩位姑娘,一個身上穿的是紫色衣裙,一個則是一身黑衣,這兩位姑娘都長的人比花美。
江面平靜得像一面鏡子,水里若是有魚,也該早就沉下去了。
只是這兩位姑娘,粉臉是都掛著幾分憂慮,翠眉深鎖,好像有什麼心事。
不,艙中還有一個身穿天藍長衫的少年公子和一個三十左右的青衫漢子,也同樣的有些愁眉不展。
另外還有一個黑袍老人,正在聚精會神的替睡著的一個英俊少年切脈。
那少年不過二十來歲,生的劍眉朗目,一表人才,他臉上看不出病容,但劍眉微蹙,似是什麼地方有著極難忍受的痛楚。
他們正是從魚倉山選出來的江寒青、孫飛鸞和毒叟朱潛父女。
他們在衙州遇上四處找尋江寒青下落的管天發、李維能。
才知天風道人、神扇子、單曉天等人,全已快來衙州。
同時流香谷主因毒叟朱潛是流香八位參贊之一,突告失蹤,自是十分重視,加派總務堂歐陽堂主前來協助,大家正在分頭找尋之中。
衙州,無形中已成了幾路人馬的聯絡中心。
管天發、李維能遇上江寒青等四人,自是喜出望外,當下就在衙州留下暗號,一面乘船先行,溯江而上。
這是流香谷主傳下來的命令,只要找到毒叟父女或是江寒青,盡先把他們送上流香谷去。
江寒青被鄢飛瓊使用︰「五行截脈掌」拍中左肩,傷勢竟然漸見嚴重。
初時只是手臂酸麻,無法用力,但幾天之後,整條左臂.漸漸起了傷痛,而且一天比一天厲害,不但左臂形同殘廢,痛楚難忍,只要身子稍微一動,牽動了左肩,就會痛出眼淚來。
毒叟朱潛精通脈理,他聚精會神地搭了一陣江寒青腕脈,不禁臉色凝重,說道︰「二公子好像是被「陰手閉袕」手法所傷,左手脈搏,全已停止跳動,不懂此種手法的人,不但無法推解得開,反而徒增痛苦。」
李維能道︰「老前輩說的「陰手閉袕」手法,不知是那一門的功夫?」
毒叟朱潛道︰「陰手閉袕,顧名思義,就是旁門陰功,手法極為殘忍,不但能制住袕道血脈,而且透筋傷骨,被害的人就算有人能解,也要大傷元氣,百日不解,終身殘廢。」
朱龍珠氣憤的道︰「早知鄢飛瓊這般可惡,就該殺了她才是。」
接著回頭道︰「孫姐姐,你們一個師父教出來的,你應該懂得解袕之法。」
孫飛鸞雙眉深鎖,搖頭道︰「師父並不會「陰手閉袕」手法,這真奇怪,五丫頭不知是從哪里學來的?」
管天發道︰「朱老可知當今武林之中,有什麼人會這種手法的麼?」
毒叟朱潛沉吟道︰「很難說,此種手法,一來太過陰毒,大家都不願練,二來也許此種手法,業已失傳,老夫還沒听說武林中人使用過這種手法。」
孫飛鸞道︰「晚輩師父,三十年前,被東海雙仙一掌擊中右臂,一條左臂從此殘廢,大概就是「陰手閉袕」所傷的了。」
三十年來,江湖上只知魚姥敗在東海雙仙手下,卻不知道魚姥右臂已殘。
毒叟朱潛听的不覺一怔,心中暗道︰「原來魚姥一條右臂已經殘廢,無怪她消聲匿跡了這許多年。」
一面驚奇的道︰「東海雙仙,在武林中,一直被目為神仙眷屬,怎會使用這等歹毒手法?」
李維能失望的道︰「如此說來,江兄袕道受制,就無人能解了。」
江寒青大笑道︰「一個人生死有命,就算兄弟這條左臂,從此殘廢,兄弟也並不放在心上。」
他這一大笑,震動左臂痛得暗暗咬牙。
孫飛鸞忽然站了起來,說道︰「五丫頭既然能把他的手打傷,他自然也懂得解法,我這就找她去。」
毒叟朱潛道︰「孫姑娘毋須耽心,流香谷主延攬了不少江湖異能之士,也許有人能解……」
他口氣微頓,回頭朝李維能道︰「可惜咱們此刻不知令師下落,據老夫推想,令師縱然沒練過‘陰手閉袕’,解法也應該會的。」
李維能眼楮一亮,喜道︰「家師如果能解就好。他老人家就是找尋老前輩和江兄去的,目前雖不知下落,但他老人家看了咱們留下的記號,就會很快趕到流香谷會的。」
第二天早晨,船抵祭下(地名),已是浙閩交界。
晨曦初上,但見山勢連綿,雲峰插天,那就是五峰尖。
水手推開艙門,一名身穿青布長衫的中年漢子神色恭敬,朝毒叟朱潛躬身一禮,說道︰「小的奉衛副堂主之命,持在此地恭候朱老參贊,馬匹已備,就請諸位上岸了。」
朱潛頷首道︰「衛副堂主也來了麼?」
青衫漢子道︰「小的奉副堂主飛鴿指示,才知老參贊一行,今晨可以抵達,特來伺候。」
朱潛點點頭,轉臉朝江寒青問道︰「江二公子是否可以騎馬?」
江寒青道︰「晚輩只左臂負傷,大概還不礙事。」
朱潛道︰「如此就好。」
一行人舍舟登陸,果見林前正有六名大漢,牽著馬匹,在那里伺候。
青衫漢揮了揮手,六名漢子立時牽過馬匹。
毒叟朱潛先接過馬韁,跨上馬背。
孫飛鸞扶著江寒青,深情疑疑,低聲說道︰「你左肩袕道受制,一個人如何能騎馬奔馳?」
江寒青道︰「不要緊,在下還支持得住。」
管天發從一名漢子手中,接過馬僵,攏住馬頭,說道︰「兄弟扶二公子上鞍。」
江寒青笑道︰「管兄也把兄弟看成重傷之人,連上馬要人扶麼?」
說完,左腳輕輕一點,身形躍起,右腳已經迅快的跨上了馬鞍。
那知他左肩經脈,被「五行截脈」所傷,半邊身子,形同殘廢。
這一逞強,飛身上馬,牽動傷處,頓覺奇痛徹骨,口中「啊喲」一聲,從馬上翻跌下來。
孫飛鸞吃了一驚,急忙皓腕輕舒,雙手托住了他身子。
管天發問道︰「二公子,你怎麼了?」
江寒青只嘿了一聲,孫飛鸞已經騰出右手,一指點了他睡袕,粉臉微酡,朝管天發道︰「看來此去流香谷還有一段路程,二公子肩頭傷的不輕,我已點了他睡袕,還是由我和他一騎的好,管總管請上馬吧。」
話聲一落,雙手抱著江寒青,縱身躍上馬背。
管天發心知這位三宮主一身功力,高出自己不知多少,有她抱著江二公子同乘一騎,自己自可放心。
當下點頭應「是」,把馬韁遞上,自己也就上了馬匹,跟在她馬後。
朱龍珠一帶韁繩,催馬上前,和孫飛鸞走在一起,關切的道︰「孫姐姐,二公子沒事吧?」孫飛回鸞頭道︰「我點了他睡袕,只要睡著了,就不會知道痛楚。」
朱龍珠輕笑道︰「江二公子好福氣。」
孫飛鸞眨眨眼楮,嫣然笑道︰「朱家妹子,咱們並留而行,待回我若累了,你還可以幫我替換著抱他。」
朱龍珠被她說的粉臉一紅,吐吐舌頭,道︰「這個忙,我可不敢幫。」
孫飛鸞笑道︰「朱家妹子,你這就不對了,江二公子不是為了你,他會被五丫頭「天己針」暗算?會被蛇姑婆提上魚倉山去?也就不會被「陰手閉袕」所傷了,他為你連負二次重傷,差點送了性命,你真的連抱都不肯抱他?」
朱龍珠漲紅著臉道︰「孫姐姐,我說不過你,待回你真要累了,我就抱他好了。」
孫飛鸞低笑道︰「好妹子,這才像話。」
一行人中,除了毒叟朱潛,誰也不知道已經到了什麼地方?
只見幾名村漢打扮的人,已在那里等候。
這些人個個皮膚黝黑,步履矯健,一望而知是流香谷的人,他們看到眾人,立即過來接過馬匹,領著大家朝村中一座茅屋走去,
孫飛鸞一下馬匹,就拍開了江寒青袕道,扶著他緩緩而行。
江寒青感激地說道︰「這一路上,真是辛苦你了。」
孫飛鸞低頭一笑,幽幽地說道︰「我不許你再說感激的話。」
一面回過頭去,輕笑道︰「你要謝,就去謝朱妹子,她也輪流抱著你趕路的。」
龍珠被她說得粉臉發紅,嬌羞地說道︰「我是幫孫姐姐的忙,二公子還是去謝孫姐姐吧。」
江寒青道︰「在下負傷,累了兩位姑娘,在下深感不安。」
孫飛鸞撇撇嘴道︰「以後少逞強就好。」
一行人進入茅屋,但見屋中早已點燃起燈燭,兩名村姑替大家打來臉水,接著又送上香茗。
中間一張方桌,早巳擺好杯盞,等大家入席,就陸續上菜。
這一席酒菜,倒也十分豐盛,晚餐之後,也就各自就寢。
一宿無話。翌晨,幾名村漢領著大家步行出村,走到一條山洞邊,分乘小艇。
這瓜皮小艇,兩頭尖得像一枚橄欖核,人踏上去稍微一偏,就像要翻,每艇最多只能坐三個人,六個人就分乘了三艘小艇。
毒叟朱潛父女,江寒青和孫飛鸞,李維能和管天發,都各乘一艇,舟子劃動木漿,小艇飛快的朝水面上滑去。
這是一條長谷,清溪如帶,由天心嶺西折,彎彎曲曲的穿行在峻岩峭壁之下。
一回工夫,但見前面一道石門,高可八丈,寬約六七尺,石壁上鑿著三個擘案大字︰「流香洞」!
筆畫蒼勁,不知出自何人手筆!
李維能大聲道︰「朱老前輩,流香谷到了麼?」
毒叟朱潛坐在第一艘小艇上,應道︰「不錯,咱們進了這道石門,已是流香谷了,但離天心坪,還有一段水程。」
江寒青嘆道︰「這地方真是不錯,一個人如能拋卻世間名利,住到這里來,就是真正的世外仙境。」
孫飛鸞笑道︰「但這里的主人流香谷主,不就是住在世外仙境里?但也依然忘不了江湖。」
江寒青仰望著天空悠悠白雲,說道︰「也許這就是他把住的地方,稱作天心坪的道理,江湖上若是沒有五鳳門,可能也沒有流香谷了。」
輕舟盤屈,不過頓飯工夫,便已到了天心坪。
這是群山環抱中,一片數里方圓的平地,沿岸綠柳垂線,春風滿溪。
天心坪東首,有著一排石砌的埠頭。
小舟還未靠岸,就看到個肩披銀緞披風的美姑娘,俏生生站在岸上。
這位姑娘芙蓉如臉柳如眉,頭上攏著一方玫瑰紅輕紗,鬢發上綴一顆龍眼大的珍珠,身材苗條,穿一身玫瑰紅緊身衣褂,足蹬小劍靴,背後斜插雌雄雙股劍,美是美,只是看去有些嬌氣。
美姑娘身後分左右伺立四名一式青色勁裝,腰懸革囊,背括雙劍的使女,全都不過十七八歲,長得像花朵一般。光看這份氣概,這位美姑娘準是流香谷極有份量的人物。
小舟緩緩攏岸,大家舍舟登陸,那美姑娘立即蓮步輕移,俏盈盈迎了過來,朝毒叟朱潛檢扶一禮,檀口輕啟,嬌滴滴說道︰「佷女奉谷主之命,恭迎朱老參贊法駕。」
毒叟朱潛呵呵一笑道︰「賢佷女不可多禮,來,來,老夫替你們引見引見。」
說著指指美姑娘,說道︰「這位是本谷總務堂副堂主衛靖姑衛姑娘。」
一面又替江寒青等人,一一介紹道︰「這是南江府江二公子江寒青,這是千秋莊李公子李維能,這是南江府總管管天發管老弟,哈哈。」
他大笑一聲,指指孫飛鸞,接著說道︰「至于這位姑娘,者夫還得特別介紹,她就是曾任五鳳門江南分壇分壇主的三宮主孫姑娘。此次棄暗投明,老夫和江二公子,若無孫姑娘的協助,失陷魚倉山,還逃不出來呢。」
江寒青心中暗道︰「原來這位衛姑娘,就是南屏世家衛太君的孫女。」
衛靖始只是朝大家頷首為禮,她一雙清澈的大眼楮,從江寒青臉上轉到和他並肩而立的飛鸞身上。
然後又朝江寒青投來甜甜一笑,道︰「我上次回南屏山去,曾听女乃女乃說起江二公子一再化身,屢挫強敵,還在聖果寺學了五鳳門三招劍法,我原想跟二公子領教領教,後來听說你傷勢未愈,只得作罷。如今二公子來了,我就好向你討教了!」
她一口氣,嘻嘻格格的說來,像珠轉玉盤,又脆又快。
沒待人家回答,卻又眼角一瞟,朝孫飛鸞冷冷一笑,道︰「什麼風把五鳳門的三宮主也吹來了,倒是難得的很。」
這句話,口氣一冷,就顯得有些冷嘲熱諷!
孫飛鸞不禁臉色微微一變。
衛靖始已經別過頭去,朝毒叟朱潛說道︰「近日谷里來了不少客人,大家都在東院,朱老參贊、江二公子、李公子請到里面休息。」
毒叟朱潛問道︰「谷里來了什麼人?」
衛靖姑道︰「萬笏山莊的許敬伯(東許)、江大公子(南江)、太平堡的秦姑娘、紅臉判官嚴友三(西秦),還有就是李公子千秋莊李老莊主(北李),武林四大家都到全了。」
江寒青听說自己太哥也到了流香谷,心中一喜,問道︰「家兄幾時來的?」
衛靖姑美目流盼,甜甜一笑,答道︰「江大公子已經來了幾日。」
李維能道︰「在下也想請教姑娘,家父病勢,不知如何了?」
衛靖說道︰「好多了,現在已能起身行動。」
一行人由毒叟朱潛領頭,踏著寬闊的黃泥路,朝里行去。夾道兩旁都是數百年的老松,枝葉交結,風來微動!
大家走在這條松林大道上,根本看不到山谷中的情形,不知天心坪上,是村落?還是山寨?
這樣走了半里來路,前面豁然開朗,一片十數畝大小的草坪,迎面矗立著一座高大的屋宇宇但四周依然虯枝拿雲的參天古木,依然看不到四外情形。
江寒青心中暗暗忖道︰「流香谷果然神秘,自己一行人已經到了天心坪,還是籠罩著一片神秘外衣。
毒叟朱潛帶著幾人跨進大門,回頭朝衛靖姑道︰「賢佷女先領他們到東院賓舍休息,老夫進去見過山主,隨後就來。」
朱龍珠問道︰「爹,我呢?」
朱潛道︰「你不能隨為父進去,還是和孫姑娘作伴,同到東院去好了。」
朱龍珠瞟了江寒青一眼,抿抿嘴,輕笑道︰「孫姐姐才不要我作伴呢!」
毒叟朱潛沒有理她,舉步朝二門走去。
衛靖姑朝後揮了揮手,四名使女便自退下。
衛靖始轉身看了江寒青一眼,嬌聲道︰「你們隨我來。」
蓮步輕移,朝左一道門戶走去。
大家隨在她身後,穿過了兩重屋宇,進入一座圓洞門。
但見綠笪裊裊,迎門一排五間樓房,小院中放著不少盆栽花卉,異常清幽。
一排花架前面,這時並肩站著兩個風度翩翩的青年和一個身穿淺紫衣裙的少女,正在說話!
衛靖姑領著人跨出院門,那站在左首的青衫人正好回頭看來,口中忽然「咦」了一聲,飛步迎來。驚喜的道︰「兄弟,你也來了。」
江寒青和他四目相投,心頭一陣激動,叫道︰「大哥。」
原來那青衣人,正是江步青,兄弟兩人,久別重逢,自然倍覺親切。
江步青指著紫衣少年和紫衣少女,說道︰「兄弟見過萬笏山莊的許幀祥許兄,和許盈盈姑娘。」
江寒青因左肩負傷,只好躬躬身,道︰「小弟寒青。」
許幀祥大笑道︰「幸會,幸會,江二兄連挫強敵,大家才能保全,兄弟仰慕已久,今天總算見到了。」
江寒青道︰「許兄過獎,小弟如何敢當?」
他們說話之時,許盈盈粉臉微酡,偷偷地看了江寒青一眼,又望望江步青,忽然低下頭去。
江步青目光一轉,問道︰「兄弟,這兩位姑娘……」
江寒青臉上一紅,連忙指指朱龍珠道︰「這位是毒叟朱老前輩的女公子朱龍珠朱姑娘。」
接著又朝孫飛鸞一指,臉上更紅,說道︰「她……是孫飛鳥孫姑娘……」
一面低低的道︰「他就是我大哥。」
兩女一齊襝衽為禮。
江步青連連還禮,他自然看得出兄弟介紹孫姑娘時,吞吞吐吐,神情有異,不覺多看了孫飛鸞一眼。
衛靖姑嬌笑道。「江大公子還不知道呢,這位孫姑娘,就是五鳳門三宮主兼領江南總分壇的分壇主。」
江步青、許幀祥全都听的一愕!
江寒青和孫飛鸞兩人,臉上同時漲的通紅。
江步青笑道︰「衛姑娘說笑了。」
他話是對衛姑娘說的,但兩道眼神,向著兄弟瞥來,含有詢問之意。
管天發適時朝李維能暗暗便了一個眼色。
李維能立時會意,接口道︰「衛姑娘說的一點不假,這位孫姑娘,確是五鳳門三宮主。這次江二兄和朱老前輩父女,失陷魚倉山,若非孫姑娘深明大義,暗中相助,只怕誰也無能從龍宮中把人救出。」
江步青驚異地說道︰「魚倉山?龍宮?那是什麼所在?有這麼厲害,竟連朱老前輩都會失陷其中?」
李維能道︰「龍宮就是魚姥隱居之地。」
江步青神色一變,吃驚道︰「李兄說魚姥,就是昔年江湖上尊稱她太上的那位魚姥麼?」
李維能點頭道︰「不錯,魚姥也就是五鳳門五位宮主的真傳。孫姑娘為了救人,無法再在魚倉山呆下去,毅然棄暗投明,投到咱們陣營里來。」
他雖說的含蓄,但江步青哪會听不出來?
不?就算听不出來,看也看出來了。
當下朝孫飛鸞抱拳一揖,說道︰「舍弟多蒙孫姑娘救助,在下這里謝了。」
江寒青听大哥口氣,並無責怪之意,才暗暗松了口氣。
孫飛鸞粉臉飛紅,襝衽道︰「江大公子言重,慚愧不敢當。」
許幀祥笑道︰「到了這里,都是自己人了,五位路上鞍馬勞頓,還是到里面坐了再說。」
大家魚貫進入廳堂,只見左首兩張木椅上,坐著紅臉判官嚴友三和一個紫袍老者,正在憑幾而談。
兩人身後,站著一對青年男女,全神貫注在棋盤之上,那是鐵書生嚴秀俠,和太平堡(西秦)女公子秦素珍。
鐵書生嚴秀俠目光一拾,口中啊道︰「江二公子來了。」
紅臉判官嚴友三手中拈著一顆棋子,正待下去,猛然抬目道︰「什麼人來了?江二公子?」
隨著話聲,回過頭來,炯炯雙目,一下看到江寒青,不覺大喜,虎地站了起來,拱笑道︰「二公子,听說你和朱老毒物同在福州失蹤,谷主加派歐陽堂主趕去支援,老夫本來也想跟著去湊個熱鬧,哈哈,老夫幸虧沒走,否則這趟就白跑了。」
江寒青躬躬身道︰「嚴老前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