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鳳琳只哭了幾聲,便又很快的躍出車外,她沒有忘記平安車馬行的疑兵,正與強盜主力在前面狠干。
鐵鳳琳走至馬車旁,金元寶正在「吃力」地把一輛翻倒的騾車扶正。
金元寶不看鐵鳳琳,又把騾車上的繩索緊了緊。
鐵風琳回頭叫︰「大柱子!」
大柱子從後面奔過來,他剛把傷藥敷在傷口上︰「小姐,你叫我?」
鐵鳳琳指著一里外的山道,道︰「我們去支援他們!」
大柱子一拍腦袋,道︰「嘿!我幾乎忘了,大當家的他們還正在拚命呢!」
他叫著,立刻朝四周喊道︰「傷輕的快跟我來,去支持大當家的啦,快!」
喝叫聲中,奔出十個帶傷的人,在他的帶領下火速朝前方奔去。
鐵風琳看看金元寶,她不知如何對金元寶開口。
一下子,她仿佛不認識金元寶了。
便在這時候,鐵玉兒出來了。
鐵玉兒的模樣有些滑稽,她走到金元寶身邊,想開口卻不知說什麼才恰當,急的直搓手指頭兒。
黃冷竹來了!
黃冷竹只不過左臂挨了一刀,傷處包扎敷上藥之後便沒事了。
他笑呵呵的攔住金元寶,道︰「小兄弟,你住住手。」
金元寶指著剩余幾輛傾覆的車輛說道︰「黃老爺子,活還沒干完呢。」
黃冷竹笑笑,道︰「小兄弟,這幾日黃某懷疑你,誤會你了,如今既已明白,這粗笨之事也可以免了。」
金元寶看看鐵鳳琳,道︰「黃老爺子,車馬行不養吃閑飯的人哩!」
黃冷竹道︰「小兄弟,叫你干粗活,那是老夫的意思。」
金元寶奇道︰「咦,怎麼是你的意思?人家才是主人。」
黃冷竹笑道︰「當我得知你並不是平安車馬行人的時候,黃某不能不提高警惕,而你一心要殺宮鳴歧換取賞銀,使我懷疑你也許就是強盜派來的臥底之人,所以黃某才建議鐵姑娘,對你多加留意了。」
金元寶聞言,再看看鐵鳳琳,他發現鐵鳳琳的面上淚痕剛拭,半紅的雙目中流露著復雜的眼神。
笑笑,金元寶道︰「黃老爺子,你應該懷疑,如果是我,也一定懷疑,只不過我心中很坦然。」
他又要干活,卻被黃冷竹拉住了。
黃冷竹搖著頭,道︰「既然明白你小兄弟乃坦蕩君子,怎能再叫你做這種工作,你松松手呀!」
金元寶道︰「那我還欠大小姐一千兩銀子呀!」
鐵風琳開口了!她一直想說什麼,只是沒有機會說,如今既然金元寶提到賭場中那檔子事,她開口了︰「誰要你還那一千兩銀子?我只是把事情替你接下來,老實說,你賭不過他們。」
這話帶著幾許關心的意味。
鐵玉兒了有機會開口了︰「我老實告訴你,龍家快樂賭坊你別去,那是個坑人的地方,你年輕不經事,多少銀子你也會輸個精光。」
金元寶笑笑,道︰「我本來就是個沒出息的無賴呀!」
鐵玉兒立刻回道︰「不,你有出息!」
金元寶道︰「他娘的,你前兩天還說我沒出息,現在是不是想譏諷我?」
鐵玉兒急道︰「那……那些話不算數的。」
金元寶道︰「怎麼說不算數了?」
鐵玉兒道︰「我不知道你的本事那麼大呀,如果我知道,我一定會……」金元寶追問道︰「說呀!一定會怎麼樣?」
鐵玉兒突然臉紅了。
她半低著頭,嬌羞的道︰「如果我知道,我一定會……一定會……很喜歡你的。」
她這麼一說,大伙都笑了,只有鐵鳳琳氣鼓鼓的樣子。
金元寶沒有笑,他聳動著鼻子,心想︰「他娘的,你最好別喜歡我,不然,我會叫你大失所望的。」
這時,其余的車馬行伙計也已裹好了傷口,除了一人傷勢較重由兩個伙計抬著照應之外,眾人推著車輛很快接近了前面的戰常黃冷竹對金元寶道︰「小兄弟,今天你叫黃某開眼界,少不得請你一頓,呶,看你的了。」
金元寶拾頭看,他問道︰「剛才那個使狼牙棒的是他們的頭兒?」
黃冷竹道︰「不錯!」
金元寶笑了。
就在尚未接上的時候,他忽然大聲叫起來︰「周豬兒快死了,周豬兒逃到山上去了,你們還拼什麼?殺……」金元寶叫著,忽然撥身而起,他的身法真快,眨眼間便沖入了那邊戰群,隨即听得十幾人發出大聲的嗥叫。
「唔!」
「啊!」
「轟!」
強盜們眼看就要得手,突然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一出手便傷了十數個兄弟,頓時紅了眼,斜刺里三個莽漢撲殺過來,三把大刀真凌厲,三個方向一古腦的罩上金元寶。
金元寶好怪異的身法,只見他橫肩撞入右面大漢懷里,反臂一撥弄。
「當……唧」之聲響起,三把大刀響聲一起,激出一片冷焰爆射開來。
便在這電光火石間,金元寶只一扭那人右臂,三個大漢便撞了個滿懷。
「轟!」
「唷!」
金元寶拋下三人往戰場中央撲,他口中沉吼︰「殺!」
迎面兩人正要攔住他,早被他掌風一掃,頓時飛出丈外。
金元寶心中暗笑道︰「他娘的,也不掂掂自己的份量。」
那面,只見鐵風雲舞槍力戰一個瘦漢這二人殺得好凶殘,那鐵風雲已披發半遮面,肩頭上血染一大片。
再看那瘦漢,雙手竹節鞭也砸的狠,直要把鐵風雲砸成肉醬方罷休,他一邊殺,一邊還「哼呀嗨」的,就好象他在跺排骨。
于是,金元寶撲過來了。
鐵風雲的鐵桿勾鐮槍戳了個空,瘦漢的竹節鞭已舉在他頭頂,金元寶來的巧,他在瘦漢的肩頭模一把,嗨,邪門!瘦漢的手頓時垂下了。
瘦漢吃驚的回頭看,金元寶面無表情的直瞪眼。
瘦漢閃身在一邊,叱喝道︰「媽的,平安車馬行沒你這個人,你是那條道上的?」
金元寶道︰「要賞銀的!」
瘦漢一怔︰「你說什麼?」
金元寶道︰「你是聾子啊?官家出賞銀抓人,我就是要官家賞銀的人。」
瘦漢暗中在運功,肩頭一聳一聳的,因為他被金元寶一模之後,一點力道也使不出來了。
聞得金元寶之言,他大聲咒罵︰「你女乃女乃的,什麼銀子不好賺,偏替六扇門當爪牙。」
金元寶道︰「他娘的,你管爺爺那多,反正比你強就行。」
他頓一下,見形勢在變,而大當家的鐵風雲在喘氣,不由笑笑,道︰「請問閣下貴姓?」
瘦漢眥牙咧嘴,道︰「你想知道?」
金元寶點頭︰「當然!」
瘦漢眼珠一轉︰「那你去猜吧!」
這時,鐵風雲緩過氣來了。
他厲吼道︰「金兄弟,他叫卷地龍丁懋,是這幫強盜二當家,‘鎮山虎’周豬兒是他們頭兒。」
金元寶道︰「這姓丁的官家賞銀多少?」
他真的要為官家賞銀下手了。
鐵風雲搖搖頭,道︰「還未曾听過。」
金元寶道︰「可惜!這麼說,他足無名小卒了。」
他「卒」字出口,卷地龍丁懋的右臂袕道已然沖開,他咬牙一聲低罵︰「老子宰了你這小子!」
「咻!」
當頭一鞭砸過來,他還直欺而上,準備把金元寶了帳。
金元寶飛快一個錯步疾閃,右臂已頂在卷地龍丁懋的左後腰,這一頂力道大,卷地龍丁懋的身子如斷線風箏,「呼,」地斜飛起一丈高,朝山道旁樹林落去,幸虧被一顆歪脖松樹掛住,否則腦袋開花。
鐵風雲也看直了。
便在驚異中,忽見鐵鳳琳與鐵玉兒往這面殺過來。
鐵鳳琳揮劍左右殺,十幾強盜已從馬車旁被逼開。
卷地龍丁懋慌忙從樹上爬下來。
他一落地便大叫︰「撤!撤!他媽的,快撤!」
他娘的,這批強盜搶肥羊來的快,逃起命來也不慢,他們有馬的上馬,沒撈到馬的撒開腳丫子跑路。
車馬行的人還要追殺,卻被鐵風雲喝住了。
鐵鳳琳在高聲喊︰「哥,咱們快救受傷的兄弟呀!」
鐵風雲一見妹子無恙,心中好象放下石頭似的,立刻對二當家的李元化道︰
「李兄,清點咱們傷亡情形,快救傷者吧!」
片刻,李元化回道︰「大當家的,我們這兒重傷六人,大部分弟兄都掛了彩,不宜立即前行。」
鐵鳳琳又叫道︰「哥,再有兩天就到欒城了,咱們是否繞道而過?」
鐵風雲道︰「兩路人馬合為一處,按原定路程前進!」
他不再多言,大吼一聲︰「起!」
接近傍晚時分,鐵風雲朝鐵鳳琳道︰「大妹子,咱們今夜就歇在雞嗚鎮,兄弟們需要休整兩天。」
鐵鳳琳尚未回話,黃老爺子已高聲道︰「大當家的,歇兩天是對的。」
押後的二當家的李元化也大聲道︰「對,就在這里歇歇吧,重傷的兄弟需要找大夫醫治。」
只這麼幾句話,算是說定今夜落腳雞鳴鎮了。
雞鳴鎮乃屬欒城的一個小鎮,南來北往的許多客商便是以雞鳴鎮做中轉站,鐵風雲每次運貨經過,均要在雞鳴鎮住兩天。
主要原因,乃是雞鳴鎮住著一位大英雄「賽孟嘗」汪承宗。
汪承宗就住在雞鳴鎮北端的汪家寨內。
汪承宗有賽孟嘗之稱,乃是因為他在江湖上素以急公好義、好善樂施著稱。
平安車馬行的車隊快進鎮了,這時候一個年輕人奔到,他迎上鐵風雲施了一禮,道︰「原來是鐵大當家的運貨經過雞鳴鎮,歡迎……」他發現許多人帶有傷,立刻一付驚訝的樣子。
鐵風雲也是一禮,道︰「原來是汪世兄,老爺子安好吧?」
姓汪的看看左右,道︰「家父粗安,大當家的,莫非你們中途遇上了劫匪?」
鐵風雲點頭,道︰「不錯,在前面遇到一股強盜。」
姓汪的訝然問︰「誰?」
鐵風雲道︰「除了那‘鎮山虎’周豬兒一伙,還有誰敢踫平安車馬行的貨。」
姓汪的一瞪眼,道︰「周豬兒原是獨腳大盜,這兩年才拉桿子干起來。
他關心的又道︰「你們的貨……」
鐵風雲道︰「興業世兄,姓周的沒佔到便宜。」
汪興業點點頭,道︰「這就好!」
鐵風雲接過一手下漢子送上的大紅禮包,對汪興業笑笑道︰「興業世兄,鐵風雲這就前去拜見令尊了。」
汪家寨很快的到了,有個中年漢子自寨內迎來,對著愉快而回的汪興業深施一禮,道︰「少寨主,來了客人呀!」
汪興業道︰「總管來得好,快見過鐵大當家的與鐵姑娘。」
那中年漢子是汪家寨的總管,叫汪雨村,一雙銳利的眼神一亮,立刻走近鐵風雲,躬身行禮道︰「原來是鐵大當家的來了,歡迎!」
鐵風雲點頭一笑,道︰「打擾了!」
汪雨村抬頭打個哈哈,然後折身在前面帶路,一行人往寨內,金元寶抬頭看,呵!這兒還真有夠氣派。
寨牆三丈八尺高,寨牆上還有人放哨,正面一座大宅,丈高的石獅子有兩座,分別守在大門口,門楣上有個橫匾,上面錚光閃亮四個大金字「善人府第」!
走進大宅子門,里面是個大院,院子里一角有一口大井,兩邊耳房,房檐下掛的是風干了的野味,耳房內有人在工作,只不過這兒不是正廳,汪家寨的正廳還在後面。
繞過大院,哎!景物立刻就變了,一座院里種著各種花卉,鳥籠子就有七八個,掛在兩棵樹下,這時候正有個錦袍老者在逗鳥呢!汪興業見人便叫︰「爹!」
那老者聞聲回過頭,他發現鐵風雲了。
鐵風雲立刻橫跨一步迎上前,雙手抱拳施禮,道︰「汪老爺子金安,鐵風雲打撓了!」
說著,自懷中模出那大紅禮包,雙手遞上。
老者正是汪承宗,呵呵笑道︰「原來是鐵世佷來啦,歡迎,歡迎!」
順手接過大紅禮包,交給旁邊的汪雨村。
于是,鐵風雲一干人立即被迎人堂屋大廳中。
賓主雙方聊了一會,敘敘舊情,下人傳話說,酒席已備好。
汪承宗的酒席是豐盛的,但吃的人卻不見得愉快,因為在鐵風雲心中,他這是拜碼頭,心中一千個不願,卻非要前來不可。
鐵鳳琳更是無奈,她吃的很少。
金元寶不一樣,他吃的很多,而且也喝了不少酒。
汪承宗開始注意金元寶了。
「年輕人,你出道不久吧?」
金元寶道︰「我年紀不大。」
汪承宗道︰「師承是……」
金元寶忙道︰「師門微寒,不值一提!」
汪承宗笑笑,道︰「江湖上不乏出類撥萃之士,他們都出自名門,金兄弟的來歷怕是……」金元寶道︰「汪寨主,這王八湯真鮮,酒也不錯,哈哈哈……」
躁!他不提師承來歷,卻說些牛頭不對馬嘴的話。
汪承宗道︰「那麼你的家……」
金元寶道︰「無家可歸!」
這真是叫人模不著邊際的回答,金元寶到底什麼來歷,一時間汪承宗也不便再問下去。
沒有人專挑別人痛苦的事情問,追查個沒完沒了。
汪承宗是老江湖,他當然更不會再問。
他干聲一笑,道︰「來,大伙干杯!」
大廳上眾人正飲酒,門外面不帶聲息的走進一位妙齡姑娘。
這姑娘的模樣長得俏,柳葉眉杏仁眼,櫻桃小嘴一點點,兩個耳朵墜翠環,頭發上插著一朵紅玫瑰,落地裙上繡珠花,粉紅上衣正貼身,把姑娘的曲線完完全全的托出來了。
姑娘這一身時尚的打扮,立即引起了在場人的注意。
汪承宗眼一瞪,沉聲道︰「影影,你來干什麼?」
原來這妙齡姑娘乃汗承宗的女兒汪影影。
只見她翹著小嘴道︰「爹,我也要去保定府呀!」
汪承宗道︰「你哥去保定辦事,你也去?」
汪影影道︰「爹,咱們保定的家當我最清楚不過,我是去查看他們的進出帳呀!」
汪承宗尚未開口,鐵鳳琳已笑笑道︰「汪小姐去保定,那就同我一路吧,汪公子跟我哥同行,這樣也好彼此有個伴,大家在路上說說笑話解悶。」
原來,他們這一趟貨要押送到口外,途中自然須得經過保定。
汪興業愣然無言以對,鐵風雲已點頭道︰「好,就這樣安排,老爺子也放心了。」
一邊的汪姑娘不動了。
她不但沒動,更未說話,因為她正盯視著金元寶,她那眼神就好象愛錢如命的人發現地上有個大元寶似的。
金元寶低頭挾菜,汪承宗以佳肴兼美酒招待,他吃的似乎十分愉快,他曾當然不會去多看汪影影。
汪興業終于開口了︰「大妹子,我去保定你在家,咱們的買賣我比你更明白,還用得你也去?」
汪影影回頭看著汪興業,道︰「哥,你休想撇下我一人去保定!」
她輕盈的走近鐵鳳琳,道︰「鳳琳姐姐,我們說定了,我收拾收拾便隨你同行。」
真大方,她再一次向金元寶看過去,還抿嘴微微一笑。
汪承宗大不以為然,卻又好象無可奈何的樣子。
不料,事情突然發生了變化,除了黃冷竹和金元寶,所有的人都去不成保定了!
有人送來了一封信函。
大家看過信函後,便匆匆離開汪家寨,趕回落腳的客棧內趕著馬車來到雞鳴鎮外。
平安車馬行的馬車,並排停在雞鳴鎮外的官道旁。
這時,只見遠處官道上突然揚起塵土,數十騎人馬驟然馳來,當頭的是個大漢,頂盔貫甲,手持三尖刀,後面跟著三四十個黑色勁裝大漢,還趕著十余輛大馬車,個個挾刀佩劍,顯得很威武。
眨眼間駛近面前,大當家的鐵風雲迎了過去,身後跟著汪興業、李元化、鐵鳳琳、汪影影、黃冷竹等人。
他們是準備迎接來人。
汪興業心不在焉,目光落在鐵風琳身上直打轉。
鐵風琳當然知道汪興業在盯她,但她只是淡然的站在黃冷竹身邊。
金元寶沒有去迎人,他在後面同車馬行伙計們打招呼道別離。
原來,車馬行的人今天全都要直接返回中州,除了黃冷竹與金元寶例外。
嚴格的說,黃冷竹與金元寶並不是車馬的人。
這是因為正如前面所交代的,突然有人帶著信函趕來雞鳴鎮,交到黃冷竹手上,說是王大將軍已臨時差人親自前來接捐銀。
只見大柱子拉著金元寶的手,半響沒听見他說出一個字,神情很激動。
另外幾人也圍了上來,其中有個漢子開了口︰「金兄弟,你可得早早回中州,大伙都等著你,等著同你……同你……」金元寶笑了︰「賭幾把,是嗎?」
那位仁兄道︰「不,是喝幾杯!」
大柱子突然會說話了,忙道︰「對,大伙在中州等你喝幾杯。」
金元寶點頭一聲哈哈,回過身來,正與鐵風琳的目光踫個正著,于是于是汪影影也看到了,她覺得鐵風琳望著金元寶時的眼神有些不對勁,象是痴痴的,不由心中一動。
這當兒,馬上的執刀大漢一躍而下,穩穩的站在黃冷竹面前。
此人便是臨時前來接銀子的人。
黃冷竹當然認識他,卻有些愣然道︰「王大將軍呢?」
所謂王大將軍,是指鎮守邊關的兵馬大元帥王鋌,只因此番捐餉須得直接交到王鋌手上。
黑衣大漢看看左右,低沉著聲音對黃冷竹道︰「瓦刺屢屢入侵,連京城也不太平,王大將軍已把人馬拉到通州,兄弟們急等捐餉買米下鍋,命我在這等黃兄,不知銀子……嗯,是否已運到?」
黃冷竹道︰「不去口外了?曹將軍,二十萬兩捐餉子就在馬車上,你打算……」姓曹的點點頭,道︰「那就馬上交割,然後我走捷徑直往通州。」
黃冷竹伸手,道︰「也好,請拿出王大將軍的信物。」
姓曹的一怔,道︰「難道黃兄信不過我曹變蛟?」
黃冷竹賠笑道︰「只是手續問題。」
曹變蛟道︰「黃兄已送捐餉到此,不妨與咱們一起回軍中,王大將軍面前自然明白。」
黃冷竹欲言又止,似是很無奈。
忽然,他的眼楮一亮。
因為他看到金元寶了!
他把手一揮,對一旁的鐵風雲道︰「大當家的,馬上交割銀子。」
鐵風雲心忖︰「你是貨主,如今有信函傳來,對方又來了人接貨,我早早交割,省了一樁提心吊膽的事,最好不過。」
念及此,連連答應了,當下吩咐李元化、鐵鳳琳傳令下去照辦。
黃冷竹眼看著一箱箱銀子,搬到曹變蛟帶來的馬車上,便伸手拉過金元寶,道︰「金兄弟,口外不去了,咱們上通州。」
金元寶道︰「他娘的,你去通州回大營,我去通州干什麼?」
黃冷竹本來就是于謙手下一名文武雙全的謀士。
他聞言一笑,道︰「今天喝酒時咱們就說好了,就咱們兩個,你陪我把銀子送到大營,難道此時你想反悔不成?」
金元寶指指來的人,道︰「你們的人馬已到,你任務已完成了,還用我幫什麼忙呢?」
黃冷竹轉頭看看正在指揮的曹變蛟,低聲道︰「這是臨時差來的人,事情突然,我心里總覺不對勁,金兄弟,算我求你。」
金元寶有些木然的道︰「你……這不是叫我少賭兒天牙牌嘛!」
黃冷竹哈哈一笑,道︰「金兄弟,事成之後少不了同你大賭一場,絕不令你失望。」
金元寶道︰「他娘的,我幫了你的忙,還得送你銀子呀!」
黃冷竹道︰「這話怎麼說?」
金元寶道︰「你明知我愛輸呀!」
黃冷竹道︰「哈哈!金兄弟說笑了!」
金元寶道︰「更何況我也沒有銀子。」
黃冷竹道︰「多了沒有,三二百兩我奉送。」
金元寶微微的笑了,他叫元寶,好象也真的很喜歡大大的元寶,听到有人要白送他元寶,那就更高興了。
二十萬兩銀子已搬到曹變蛟的馬車上了,平安車馬行大當家的鐵風雲,特別吩咐兄弟們,置上一桌酒席,明著是替黃冷竹送行,實際上卻是對金元寶的一番相助之恩表示感激。
大伙正吃著酒,忽見一行人馬走過來。
來人是汪家寨的,馬上的人看到汪興業兄妹了。
汪家兄妹要走了。
兄妹二人真大方,汪興業走近鐵鳳琳,十分文雅的對鐵鳳琳道︰「我誠心邀你到汪家寨多玩幾天。」
鐵風琳淡淡的道︰「以後再說吧!」
汪興業不算丟臉,至少他還有希望。
汪影影走近金元寶,道︰「金大哥!」
金元寶一愣,道︰「有事嗎?」
汪影影伸手往金元寶手中塞了一張字條,道︰「這是我地址,通州離保定很近,你到了保定一定找我。」
金元寶道︰「除了賭坊!」
笑笑,汪影影道︰「保定最大的賭坊就是我家開的。」
金元寶愉快的笑了。
于是,汪家兄妹跳上馬,飛快絕塵而去。
兄妹二人本是打算與鐵家兄妹二人一道去保定的,只因臨時來人接貨,故只好改變原定的打算。
黃冷竹拉著金元寶,二人就要跟上曹變蛟的人馬了,鐵鳳琳突然走過來。
鐵風琳不開口,她只是看看金元寶。
她此刻心中想著個卜麼,連她也不知道,很亂,也很無奈,她只把手往金元寶袋中一塞,回身便往車馬行伙計中走去。
鐵玉兒沒有急著走,她看著金元寶與黃冷竹並肩跳到曹變蛟帶來的-輛空馬車上。
平安車馬行的人站在道旁揮手,金元寶愉快的微微笑,但當他自袋中模出一個繡花荷包,便不笑了。
他以為鐵鳳琳送了他幾個小元寶做路費銀子,萬萬料不到會是一個小荷包,他娘的,她這是代表什麼?金元寶愣然了。
馬車已往前方駛去,曹變蛟陪著黃冷竹在看風景,金元寶無聊的躺在車轅上養精神。
如今他想的多,汪影影,鐵鳳琳,這兩個女子似乎對他有了情愫,而他……
一念及此,金元寶笑了,他是個小無賴,怎麼會同兩位大小姐……哈哈……曹變蛟的人馬向官道駛去,不多久,雞鳴鎮已看不見了。
金元寶還在想著自己的心思,偶爾回頭看一下。
當然,他在想著此時那兩個喜歡自己的大小姐會干什麼?鐵鳳琳會隨他哥哥鐵風雲等人回中州。
汪影影呢?她會不會果真趕去保定等候自己?嗨,她要去就去,左右自己最多不過逢場作戲罷了!
這一帶的官道上原本過往客商很多,往來穿梭不息,不知為什麼,今天很少看見。
曹變蛟的車隊已行駛出百余里路了,開始進人山道。
便在這時候.夕陽余輝中,突然寒光激閃,隨之便聞得黃冷竹高吭的一聲厲嗥︰「啊!」
話音未落,黃冷竹已滾落馬車,朝山坡下跌去!
金元寶霍地一下站起,卻見曹變蛟伸手戟指著他,厲吼︰殺了他!」
金元寶還未反應過來,迎面,五個黑衣怒漢直往他殺來了!
三枝長槍加上兩把大砍刀,在這空間極小的馬車上,金元寶極難閃避,似乎除了一飛沖天外,別無出路。
金元寶沒有往天空飛,橫著肩便往山坡下躍去。
他人尚未著地,兩枝長槍已往他身上擲來。
只不過金元寶看也不看,隨手往後甩臂,已把兩枝長槍撥落。
緊接著,金元寶也滾下山坡。
他止住下墜之勢,抬頭一看那曹變蛟的車隊,早已駛遠了。
他娘的,逃得可真快!他暗罵一聲,朝數丈之外的黃冷竹走過去。
金元寶知道,黃冷竹這一刀不輕,只怕……他走近黃冷竹,發覺黃冷竹仰面朝天一動不動的躺著,渾身鮮血淋淋……他大叫︰「黃老爺子,我來了!」
沒有反應,黃冷竹好象昏死過去了。
金元寶把黃冷竹的身子翻過來,不由大吃一驚。
他娘的,這一刀真狠!
黃冷竹從右肩頭連上背挨了一刀,衣破肉綻,似乎白骨可見,這一刀本就叫人受不了,何況他又從山坡上跌下,那血還在流不停。
金元寶抱住黃冷竹往山坡上走,事情偏就那麼巧,幾騎人馬馳過來了!
金元寶大聲叫︰「喂,有人受傷啦!」
于是,眾人勒馬調頭,五個大漢擠在崖邊看,其中一人大聲喊︰「那不是金兄弟嗎?」
金元寶抬頭極目瞧,竟然是汪興業!呵!他們還真往保定來了,那麼,汪影影也一定在其中了!
金元寶忙把手舉起來,一把抓牢垂下來的長繩索在黃冷竹身上拴牢。
于是,上面的人合力拖起金元寶和黃冷竹。
汪興業急問︰「怎麼了?怎麼了?」
金元寶跳起來,一陣子大喘氣之後,道︰「快救人!」
只見黃冷竹已經昏死過去,汪興業立刻沖著其余人道︰「救人要緊!繞過霸縣,加速前進,務必在今夜趕到保定!」
那霸縣在保定外,乃通州前面的一個小縣,汪家有生意在此處,汪興業與其妹汪影影同時從欒城出發,前往保定。
汪影影想追趕金元寶,獨自騎馬先行,兄妹二人約定在霸縣見面,卻不料汪影影追趕金元寶不得,反是霍武途中救起金元寶與黃冷竹二人,也算巧合。
汪興業仔細查看黃冷竹的傷勢,不禁緊皺眉頭,道︰「真狠,這一刀差點沒要他的老命。」
金元寶道︰「他娘的!他們窩里反,自相殘殺!」
汪興業吃驚,道︰「他們是什麼人?怎會……」金元寶笑笑,道︰「把他救活再說了。」
汪興業當然想不到,黃冷竹的身份是什麼。
他也想不出金元寶的身份,他只明白一件事,那便是他的妹子汪影影,似乎看中金元寶了。
而鐵風琳似乎也對這小子有點那個,就憑這一點,汪興業便決心把這二人送到一個地方,那便是他大妹子在保定住的地方。
入夜,一行人到了保定府郊外。
保定府屬直隸省的通衢大邑,甚為熱鬧,驟馬棧房不少,汪興業令手下一名大漢很快的叫來一輛車子,幫著金元寶把黃冷竹抬上大車。
汪興業吩咐一聲,大漢便陪著往保定城駛去。
而汪興業卻先奔霸縣,他想看看他大妹子還在不在霸縣,如果在的話,就告訴她來保定,如果不在。而是先去了保定,那最好不過,省得他通知了。
金元寶很替黃冷竹擔心,因為黃冷竹挨的一刀足有一尺長,好象肩上胛骨也裂開一道骨縫,就在大車的疾駛中,黃冷竹有氣無力的翻開眼皮子,當他看到身邊坐著金元寶的時候,立刻露出個微笑。
那種笑十分復雜,金元寶就覺得黃冷竹笑的不太自然。
不自然當然不好看,金元寶忙問︰「黃老爺子,你覺得怎樣?」
黃冷竹只是兩唇嗡動一下,沒聲音。
大約半個時辰,馬車停下來了,只見大漢當先跳下車來,高聲叫道︰「過來幾個活的人!」
他娘的,能過來的當然是活人,死人怎麼會動?三個青衫漢子奔過來,其中一人問道︰「嗨,丁老二,小姐說你陪著少爺要去霸縣,此時……」姓丁的知道汪影影果然先到了保定,心中一喜,口中卻叱道︰「少廢話,把受傷的抬進去,小姐呢,我去向她稟告一聲。」
金元寶跟在三個青衫漢子的後面,他這時候才看清楚,原來這地方是一條小街道,別看街道小,四匹馬並著一樣可以通過大地方到底不一樣。
一行人走進一問大院內,迎面,汪影影像個花蝴蝶也似的,自屏風後面奔出來了。?
汪影影看到金元寶了,她的面上一片喜悅,但當她看到重傷的黃冷竹之後,驚住了。
她愣愣的道︰「怎麼……會這樣……」
金元寶道︰「汪姑娘,快請大夫來為黃老爺子治傷吧!」
汪影影當即命姓丁的去請大夫,又命人把黃冷竹抬進客房中,這;這才問金元寶,道︰「是誰下的毒手?」
金元寶搖搖頭,道︰「那要等黃老爺子清醒之後,才會知道。」
汪影影道︰「黃老爺子好象請你保駕的呀!」
金元寶道︰「所以我把老爺子救回來了。」
汪影影問︰「那二十萬兩銀子呢?」
金元寶苦笑︰「能撿回一條命,在那種情況下已經不錯了。」
于是,他把當時突發的情形說了一遍。
汪影影听得金元寶的話,也吃一驚,道︰「八成是他們自己人窩里斗。」
金元寶道︰「嗯,大概吧!」
汪影影漸漸高興了。
只要金元寶來,她就會快樂。
她綻開笑容道︰「金大哥,你怕是要在我這兒住些日子。」
金元寶道︰「不行!我得回雞鳴鎮去找平安車馬行的人。」
汪影影道︰「不用找了,他們沒有留下,鐵姑娘堅持要走,所以他們立刻折回中州去了呀!」
金元寶一想,這大概是鐵鳳琳不想被汪大公子糾纏,鐵風雲知道妹子的意思,這才未在雞鳴鎮多呆兩天,就回中州了。
他也不想對汪影影來電,只淡淡的道︰「走的真快。」
汪影影笑道︰「金大哥,你猜我這兒是干什麼的?」
金元寶笑道︰「白天不開門,夜來喧鬧聲,八成是賭常」汪影影樂道︰「嘻!
你猜中了,你不是喜歡賭幾把嗎?你來對地方了。」
金元寶拍拍口袋,口袋中只有當他離開雞鳴鎮之時,鐵風琳塞在他袋中的繡花荷包。
模著口袋,金元寶哈哈一聲干笑,道︰「嗨,腰里缺銅,不敢橫行,我得壓一壓老毛病了。」
汪影影道︰「我說過,在我這兒你盡管下場賭。」
金元寶道︰「他娘的,輸了怎麼辦?」
汪影影指著鼻尖︰「有我!」
「哈……」
金元寶笑了。
便在這時候,姓丁的領著一位圓圓臉、大眼楮的大夫匆忙的進來了,那大夫的藥箱子由姓丁的提著。
汪影影指指房中斜躺著的黃冷竹,道︰「快救這人。」
大夫上前,仔細撕開黃冷竹的衣衫,不由一瞪眼︰「真是要命的一刀!」
嘿,他還真懂行,不是一般只會治頭痛腦熱的野大夫!說完,取出一應藥物,很細心的為黃冷竹療治刀傷,又留下一些內服的藥,總算把黃冷竹又救活了。
那汪影影派人專門侍候黃冷竹,只因為黃冷竹是金元寶帶來的人,為了金元寶,她得有听表現。
汪影影把金元寶招待在另外一問廂房中,有個女婢為金元寶送吃的用的,這光景就好象要把金元寶留下來的似的,一切招待「這玩意值多少銀子?」
金元寶道︰「我只有這個!」
汪影影接過手上看︰「手工很細,這里面是……」她打荷包看,只見是一個鮮紅的雞心寶石,汪影影立刻怔怔的道︰「誰送你的,鐵風琳?」
金元寶也看到了,他的心卻一沉,收了女孩子的這種東西可不好玩,莫非鐵鳳琳已……只不過一念之間,金元寶笑了。
他把荷包又取在手,苦笑道︰「唉!看來今天只好不賭了!」
汪影影道︰「那多掃興!」
她把手一招,那瘦漢便擠過來了。
她吩咐道︰「取五十兩銀子過來。」
瘦漢子正要走,金元寶開口道︰「干嗎,要借就借一千兩。」
汪影影愣然,道︰「一千兩?」
金元寶道︰「賭就賭過癮!」
一頓,汪影影便對瘦漢子點點頭。
于是一千兩銀子的籌碼,用個紅木盤子送到金元寶面前來,最大的籌碼為百兩一個,小的只一兩。
汪影影淺淺一笑,道︰「足夠你賭一夜了吧。」
金元寶搖搖頭,道︰「那多累人呀!」
說著,他雙手一推盤子,一古腦推在天門前,看的大伙都直瞪眼。
汪影影也瞪眼了。
金元寶愉快的抖抖雙手,道︰「這把牌我來看。」
他娘的,他當然有資格看牌,因為桌上最大的銀子也不過十五兩的兩三個,便四周全部加上,最多也不過二百余兩銀子,他老兄一把上千,莊家的面皮立刻繃的緊。
「你全部下?」
莊家問的是金元寶,眼楮卻看著汪影影。
金元寶道︰「他娘的!難道不可以?」
只見莊家對金元寶笑笑,立刻擲出骰子,出現的點子是四,金元寶伸手便把牌取上手。
莊家第二把牌,這時候已有十七、八個人圍在桌邊觀看了,大家等著金元寶手上的牌了。
莊家先翻牌,喏!竟然翻出猴王一對來了,這就不用再看了,莊家來了個通吃。
立刻,四周哄然一笑。
金元寶笑笑,把牌扣按在桌子上,轉頭汪影影道︰「我欠你一千兩銀子。」
他正要走,莊家開口了︰「小姐!」
汪影影吃驚的回過身︰「干什麼?」
莊家指指桌面上的牌,道︰「小姐,這牌……」汪影影低頭看,只見金元寶的兩張牌已嵌入桌面與桌面平齊,一時間取不出來。
汪影影把柳眉皺緊,指指桌面上道︰「金大哥,這……」金元寶道︰「嗨!
輸了銀子的人,不都會發火嗎?」
汪影影道︰「金大哥,你忘了你說過的話了。」
金元寶道︰「沒忘記,我喜歡輸。」
汪影影道︰「可是你卻發火了!」
金元寶笑笑︰「雖然發火,心里還是蠻高興的。」
他指著桌面,又道︰「換一張桌子吧,汪小姐!」
汪影影突然一掌拍在桌面上,兩張牌立刻跳起來,她只低頭一瞧,立刻命人換桌子。
那瘦漢子指揮幾個漢子,匆忙的換桌子,汪影影與金元寶並肩往後院里走。
「你真有一套!」
汪影影斜睨金元寶。
金元寶道︰「我欠你一千兩銀子。」
汪影影笑道︰「真會說笑,我應該感謝你的。」
金元寶道︰「咦,你為何要感謝我?」
汪影影道︰「你沒有當面揭穿我的人弄詐,否則……」金元寶道︰「原來你看到了?」
汪影影道︰「當然看到了,一付牙牌,不會有兩個丁出現的。」
原來莊家亮出一對猴王,一般人定會生氣的連牌也不再看了。
然而金元寶雖未看牌,他卻暗暗用手模了模牌底,他模出其中一張是丁三,當時他當然很生氣,但卻因為汪影影的關系,沒有說穿,只是暗中運力,把牌嵌入桌面中,印了個丁出來。
汪影影一看便明白,立刻命人換桌子,當然,她是不會向金元寶索取所借的千兩銀子的。
金元寶露了一手絕活,汪影影驚于金元寶的武功,立刻又對金元寶另有評價,也許他真有找宮鳴歧的能耐,有道是「不是猛龍不過江」,金元寶不簡單。
汪影影吩咐擺酒,酒席設在她的房間里。
汪影影的房間是誘人的,錦羅帳子象牙床,一切家具都以白玉為質,光景正是那時候最豪華的一種。
所謂酒席,只有精致的小菜七八樣。
美酒也只有一壺,不過卻是剛入中土的西洋馬爹利,金元寶還是頭一回喝這種酒,他娘的,外國馬老爹釀的酒果然「厲害」。
柔柔的燈光,輕輕的細語,偶爾一聲淺笑,金元寶仿佛身處溫柔鄉似的。
其實這與溫柔鄉差不多醉人,幾杯酒下肚,金元寶的眸子里就充滿了淡淡的紅色。
只是淡淡的紅色,便已瞧進汪影影的眼里。
汪影影吃吃笑著再舉杯,卻被金元寶擋住了。
他握住她的手,含含糊糊道︰「嗯……汪小姐,我……我快醉了。」
笑笑,汪影影道︰「你醉了?」
金元寶道︰「我醉了會有不文明舉動的。」
「會嗎?」
她試著把手怞回來,但金元寶握的緊︰「你以我不會?」
汪影影撇嘴笑︰「哼,我以為金大哥是正人君子。」
金元寶道︰「正人君子也是人,酒色財氣免不了呀!」
汪影影道︰「如果我不答應,只怕……」說著,她暗中運力掙扎,只可惜仍然月兌不出金元寶的手掌,本能的另一只手並指疾點對方脈門,指風凌厲帶著絲聲。
金元寶淡淡一笑,左掌輕拂,巧妙的拂在汪影影手背後上,看上去就好像模了對方一下。
汪影影雙目一亮,斜過身子橫肩疾撞,撞向金元寶的胸膛,這一招如撞中,金元寶就慘了。
汪影影也認為金元寶非閃不可。
金元寶坐的更穩當,只見他拂出的手回收中途,只在汪影影肩上推一把,汪影影居然撞了個空。
便在這時,他那握著汪影影的另一只手用力一帶喲!汪影影已撲倒在他的懷中了。
金元寶雙目精光一現,道︰「汪小姐,你這幾招算得上乘功夫,一般人難以抵擋。」
汪影影直直的瞪視金元寶,道︰「可惜仍然逃不出你的手掌。」
金元寶道︰「那是因為我並非泛泛之輩。」
汪影影道︰「你這樣抱著我意欲如何?」
金元寶笑道︰「嘻嘻,你以為我會對你怎樣?」
汪影影反而不開口了。
她微微的閉上眼楮,她甚至還把巧嘴微微翹著,好大方的架式,準備迎接另一種挑戰了。
金元寶低頭看著,仲手輕輕的撫模著汪影影的微紅面頰與秀發,還把握住汪影影的手腕之手松開了。
這時候自然不必再握住對方,他把手托住對方的背,似乎听到汪影影的呼吸之聲了。
他輕輕的叫︰「汪小姐!」汪影影喃喃的道︰「叫我影影。」
金元寶自語自語︰「影影,好听的名字,好美的姑娘……」汪影影嬌嗔道︰
「哼,你別說什麼甜言蜜語了。」
金元寶搖著頭︰「我從不輕易夸贊女人。」
汪影影睜開了眼楮︰「那鐵鳳琳呢?」
金元寶評價︰「她呀,是一個冷冰冰的女人。」
汪影影妙目一轉︰「可我發覺她對你很不錯呀!」
金元寶隨口道︰「那是應該的。」
汪影影一怔,道︰「怎麼說?」
金元寶道︰「因為我救過她嘛。」
汪影影道︰「他們在路上遇到了周豬兒,你從周豬兒手上救了她,這事好象鐵風雲提過,但我卻發現,鐵風琳對你的意思是愛!」
金元寶眨眨眼楮︰「嗯,你怎麼知道?」
汪影影微微一笑,道︰「因為我也是女人呀!」
金元寶笑笑,道︰「可如今卻是你在我懷里。」
他在汪影影俏嘴上按了一下,又道︰「你對我又是什麼樣的愛?」
就在這寸,猛古丁的,汪影影單臂上勾,緊緊的攀住金元寶的脖子,便也把俏嘴迎印在金元寶的厚實唇上了。
這動作先是令金元寶一愣,旋即回應,用力的摟緊懷中的人兒,便……哈!
好一場熱吻,汪影影幾乎直噎氣。
金元寶有些迷迷糊糊的發出夢囈般的聲吟聲。
于是,兩個人起來了,不,應該說是金元寶把汪影影托抱起來了。
一邊就是最舒適的大床,坐在椅子上多累人呀。
床邊沿,金元寶先坐下來。
汪影影仍然被抱在懷,她發出「咿氨聲不斷。
之火已在二人之間燃燒起來了,而且相當熾熱。
汪影影半掙扎,掙扎著往床上躺去。
金元寶幾杯酒落肚,精神大振,斜著身子壓上去。
汪影影也沒少喝酒,她全身好像架在大爐上烤熱,不但燙也帶點滑。
金元寶用手輕模著,也輕滑著,他真會撥弄,汪影影更加放蕩了,她竟主動的解羅衫。
金元寶反手虛空一掌,「呼」的一聲燈滅了。
燈雖然滅了,但床上的響動卻加戲了,在這些響動中也加雜著哼哼啊啊,當然,那不是痛苦的聲吟,那是愉快的樂章……有時候過分的快樂,便是那種反應。
初時不聞聲浪,但時間稍長就不一樣了。
汪影影有了反應,她的反應便是兩手亂抓。
金元寶被汪影影抓得似癢又疼,那應該是恰到好處的抓,她怎麼會把金元寶抓破皮呢!
但這種抓搔的動作,卻有奇妙的作用,金元寶的回應更狂烈了!
金元寶發出「哼」一聲,那是他在用力氣。
汪影影似乎無力再抓了,她……
金元寶開始表現出無賴的作風了。
因為剛剛進入角色,他便知汪影影並非貞節女子……晤,或許,地大概還生過孩子吧。
金元寶一念及此,他便也狂蕩的不再存著什麼憐香惜玉之文明動作了。
他原本是無賴,他以為遇上了一位蕩女人,汪影影與他正相宜。
于是,金元寶展開姿勢,雄風大發……